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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論加冰威士忌對同事關系的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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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皮膚已經恢覆成小麥色的瑪西婭娜造訪了斯內普的辦公室。他把門打開一條縫,警惕地盯著她。她舉起一大瓶琥珀色的酒:“蘇格蘭威士忌,最好的。和平的禮物。”

斯內普瞇著眼打量了她好一陣子,才讓開門叫她進來。

“我看過卡薩斯的筆記,我想我猜得差不多了,就你是怎麽下的毒。”

斯內普挑起眉毛,示意她坐下,從壁櫥中拿出了一個桶和兩個杯子,他用魔杖敲一敲桶沿,桶裏就裝滿了冰塊。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在水杯裏下的毒,後來一想不對,這種毒是緩慢發作的。我在辦公室門把手上發現了一種混合魔藥,無毒無害,卻是我中的這種毒的主要成分。”她打開威士忌,慢慢註入杯子。

斯內普拿過一杯,哼了一聲,表示她猜對了。

“當然,這並不能構成完整的毒藥,你還要設法把三種原料加進去,帕索斯草的孢子,銀葉杉的花蜜,還有曬幹的迷幻蜂。”瑪西婭娜繼續說,往自己的酒杯裏加了兩塊碎冰。

“帕索斯草,不必說,就是我養的那一株,我每天都要給它澆水,難免會吸入孢子。銀葉杉的花蜜,我猜是昨天晚上我吃的甜點……我就覺得它比平時要更美味一點。這兩種材料本身都沒有任何毒性,我根本沒有提防。”她啜了一小口酒,“你還真舍得,銀葉杉的花蜜可不便宜。”

斯內普得意地扯起一邊嘴角,“很少人知道這種花蜜的藥性能夠在人體內停留數日。”

“可是我怎麽都想不通,”瑪西婭娜把一根纖長的手指搭在嘴唇上,思量地盯著斯內普,“你是什麽時候把曬幹的迷幻蜂加進去的。迷幻蜂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我一定會聞到的。 ”

“你的香水。”

“不可能!自從上次你在我上一瓶裏下了毒之後,我一直都把這一瓶藏得很好。”瑪西婭娜不滿地說,“你這人怎麽老這樣。我的香水可貴了!”

“我沒在你的香水裏加東西,”斯內普冷笑,“你的香水裏本來就有迷幻蜂的成分。卡薩斯的筆記裏說是曬幹的迷幻蜂,但實際上我研究過了,真正的有效成分只有蜂尾的毒腺,而這種毒液有時候會被用來制作香水,比如說你用的那一種。用量非常少,又混在多種香料中,我料你也聞不出來。 ”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瑪西婭娜瞪著他, “這香水的成分是他們的商業機密呢。”

“你聞不出來,不等於我聞不出來。”斯內普傲然道。

“啊……好吧……”瑪西婭娜咬了咬唇,她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幽微的氣味飄到斯內普鼻端,被他敏銳地捕捉,一時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羞窘。斯內普好像也突然覺得有點尷尬,兩個人一時沒有說話,安靜地啜飲著醇冽微甜的酒液。

“這些典籍還是你我一並拼命搶出來的呢。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被那巨沙蟲壓死了。你倒好,拿那上面的毒藥來害我。”瑪西婭娜出神地盯著透過黒湖水折射進來的搖曳光影,輕輕地說。

她的言辭犀利,聲音卻如此柔和,倒叫斯內普吃不準她的意思。他皺著眉打量著她的臉,想找到憤怒和指責的蛛絲馬跡。可她的表情和她的聲音一樣柔和,看起來安寧又放松。

她半側過臉來睨他一眼:“你瞧我做什麽?”

“你看起來並不憤怒。”他陳述道。

“沒錯,我不生氣:你也沒真想殺我。阿不思把解毒劑給我了。我看過書,知道那東西要熬三天才能成。”

斯內普冷笑一聲,“也別太得意了,我還不至於蠢到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當眾毒死一個同事。我可不想在阿茲卡班退休。”

“哦,那我就謝阿不思,不謝你。”她喝了一口酒,無所謂地說。

斯內普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過了一會才不情願地說:“你也沒對我手下留情。”

瑪西婭娜沈默了片刻:“雖然你這人脾氣確實不好,但那天我也有點過分,對不起啦。我……覺得你瞧我不起,氣昏了頭,才故意那麽說的。”

“瞧不起你?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斯內普皺起眉頭。

“就是覺得我自不量力嘛……其實很多人都……幾乎所有……所有知道我想法的人,都覺得我自不量力。可越是大家都這麽說,我越偏要去做。”她垂下眼簾,往杯子裏又夾了兩塊冰,斯內普正給自己杯子裏倒酒,順手也給她滿上了。“我也討厭你把我說得好像個受虐狂或是自大狂一樣。我不是因為喜歡才這麽做的,也沒什麽當英雄的夢想。小時候我只是想要報仇而已,而現在……”她抿了一口酒,“為什麽已經不再重要了。你我都知道,他會回來。這一次,咱們把活兒做幹凈了。”

二人都沈默地盯了一陣手裏琥珀色的酒液,不約而同地仰脖一口喝盡了。

斯內普抓起酒瓶,瑪西婭娜把手裏的酒杯也往他那兒推一推,他一邊灌滿兩個杯子一邊問,“你那天說‘原來是你’,是什麽意思?”

“以前……就是十幾年前形勢最緊張的時候……只要寒暑假鳳凰社開會,阿拉斯托都會帶上我:當然我只是找個地方自己待著,但有時候他們討論事情時也不會太避著一個小孩。我聽到了很多東西,我知道阿不思在食死徒裏有至少一個線人。本來早就應該猜到是你了——畢竟是他親自把你撈出來的——但我一直以為你是最後時刻才……我沒想到你那麽早就給他遞消息了。”她晃一晃酒杯,看著冰塊在深色的酒液裏微微融化,“那時候伏地魔如日中天,你還真有膽量。”

她擡頭打量他,“這個問題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我也不會追問……你加入食死徒的時候,是阿不思的人嗎?”

斯內普臉上微一抽搐,露出一個短暫的痛苦表情,仿佛有一個傷口被扯了一下。

“我不是,恰恰相反,我對鄧布利多的……舊怨……是促使我心甘情願加入食死徒的一個因素。”在說到“舊怨”的時候,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苦澀的表情。

瑪西婭娜若有所思地說,“這舊怨看起來挺深的啊……你想要聊聊看嗎?”

斯內普斜她一眼,“你真的想知道答案嗎?出於報覆心,我很願意在鄧布利多背後講他見不得人的歷史——我一直都覺得你對那老頭太過盲目熱愛了。”

“我能怎麽辦呢,他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老頭,”瑪西婭娜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毛衣被她的胸脯頂起,露出一小截細細的腰。她扭了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好,“講吧。我最喜歡報覆心了。”

斯內普給瑪西婭娜講述了他五年級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關於好奇心,一個狼人,一個布萊克,一個波特,還有一個不公平的校長的故事。瑪西婭娜沈默了很久。

“瞧他幹了什麽混賬事兒。 ”她嘆了口氣。“布萊克也是……你說得沒錯,這算是謀殺了。”

斯內普冷哼一聲。

“他還指望你感激詹姆·波特,這也太扯淡了。”

“我也這麽覺得。”

“你當時傷得挺重的吧。”

“很重,流了很多血。一抓,從這兒到這兒,”斯內普比劃了一下胸口,又卷起右邊袖口露出前臂,外側果然有幾道深色的抓痕。

“可以嗎?”瑪西婭娜問道,斯內普並不知道她問的是什麽,她卻顯然把他的沈默當成了肯定。瑪西婭娜把指尖輕輕撫上了他的傷痕。她的手指修長,指甲透著健康的粉紅色,若觸未觸地在他的前臂上逡巡。斯內普吃驚地看著她,她已經微醺,臉頰嫣紅,嘴唇更是鮮艷欲滴,眼睛水汪汪的,臉上神情卻有點奇怪。

“你當時也是十五六歲……很疼吧。”

沒有回答。

“現在還會疼嗎?”

“已經十六年了,少問蠢問題。”斯內普突然收回手臂,放下袖子。

她若有所指地說,“有些傷口會一直痛的。”然後一仰,懶洋洋地靠在了沙發上。“阿不思這事兒做得可真不地道,我覺得我現在有點生他的氣。但老實說,我還是愛他。”

“我快要嘔吐了。”

“親愛的西弗勒斯,你喝得太多了。”

“不許叫我西弗勒斯,而且下次你再叫我親愛的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其他所有的教職員工都叫你西弗勒斯。”

“第一,他們都沒當過我的學生。第二,我當過他們大部分人的學生。第三,你要是有本事在這崗位上待第二年我就允許你稱呼我教名。”

一個冰塊從冰桶裏跳起來磕了斯內普一個腦蹦兒。作為報覆,斯內普把她手裏的威士忌凍成了一坨冰。

兩人就這樣聊著天喝盡了一大瓶上好的蘇格蘭威士忌,消磨了一晚上的時間。雖然沒有明說,但二人默契地知道,這就算是協議停戰,重歸於好了。二人雖然彼此較量了好幾個星期,斯內普卻覺得他對她的憤怒並沒有增加,反而早已消隱無蹤。這種較量到後來更像是一種挑戰和游戲——當然是輸了就要大吃苦頭的游戲——一個人下毒,另一個人解毒,一個人偷襲,另一個人警戒,一個人攻擊,另一個人防禦。龐弗雷夫人說他們的較量讓她想起他和劫道者們的爭鬥,然而他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和劫道者們的積怨在一次次打鬥中越來越深,直到無法可解;他和瑪西婭娜之間卻在爭鬥中隱隱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友誼。他甚至,可能,也許,仿佛,有那麽一小點點,欣賞這個女巫。

在瑪西婭娜站起來告辭時,斯內普叫住了她,遞過一小瓶魔藥,“解毒劑。”

瑪西婭娜接過,挑起一邊眉毛。

“你進我辦公室的時候我們還在開戰,所以……”他聳聳肩,“冰桶裏也下了毒。”

“斯內普,”喝了一晚上毒酒的瑪西婭娜低頭看了看藥劑,又看了看他,最後看了看桌上空了一半的冰桶,真誠地說:“你可真是個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  瑪莎:I am all for vengeance.

教授:You are not allowed to call me Severus and I will rip your tongue out the next time you call me dear.

作者大哭倒地:這言情寫不下去了,你們倆還是走武俠路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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