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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嚶嚶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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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那日,一群蓬萊弟子一大早在門口吵吵嚷嚷。

枯月被煩得不行,披上外袍黑著臉打開院門就想要發火,謝隱站在人群之中輕飄飄地望過來,枯月同他對視半天,最終忍下來,咬著後槽牙摔門離去。

時葉將他二人無聲的交流都看在眼裏,目光帶著懷疑在謝隱身上轉悠來轉悠去,謝隱大大方方任他打量,舉手投足皆是坦然。

可惜他越是這般,時葉就越心疑。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枯月,她是什麽火爆性子不說十分了解,七八分還是有的,謝隱竟然能用一個眼神讓她忍著不發火,這其中因果真的很值得一番深思了。

再說枯月,離開後隨意挑了個方向漫無目的一通亂走,不知不覺來到銀花梨樹下,樹上頭梨花開得爛漫,枯月隨手往樹幹上拍一掌,不少花瓣漱漱落下,很快鋪滿一地。

樹上有東西受了驚,嚶嚶叫喚著拖了長長的尾巴在枝頭跳來跳去,這聲音枯月有印象,不就是當初她初初來到蓬萊時,因為叫聲太煩人被她勒得四分五裂那東西麽。

好像是叫做無尾來著。

足尖一點飛身上樹,無尾怕人,立刻夾著尾巴四處逃竄,枯月手中銀光若隱若現,只是不知想到什麽,蛛絲纏在她手上一直到無尾跑得不見影子,也不見飛出。

“算你們運氣好。”

掌心一翻收回蛛絲,在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下,一邊有梨子搖搖晃晃撞到她的腦袋,隨手摘下來咬了一口,還挺甜。

她慢悠悠吃完一顆梨子,本想著這兒安靜正好補個覺,結果才閉上眼沒一會兒,就聽樹下傳來一陣吵嚷。

枯月懶得理會,沒想到下頭那人越說越來勁,爭吵聲越發大起來,她煩躁地閉了閉眼,怎麽今天是撞鬼了?到哪兒都有人煩她!

在下頭吵吵嚷嚷的不是別人,正是溫越,而他對面的人正巧也是枯月認識的,魏然的弟弟,魏晗。

溫越耀武揚威現在魏晗面前:“好啊魏仲明,長老吩咐了所有弟子去大殿聽法會,你居然敢跑到這兒來偷懶,還居心不良企圖勾引我的侍女!說吧,是要我親自出手教訓你,還是你自跪下向我磕個頭認錯?選一個吧。”

枯月恍然,難怪大清早那麽吵,原來是那群老不死搞法會?

魏晗面對溫越的威脅始終面不改色,如同往常每一日那般沒什麽表情:“我不曾勾引你的侍女。”

溫越早看他不順眼,陰冷沈默得跟個死人一樣,看著就糟心,如今逮著這個機會,管他他承不承認,他要給他扣上什麽帽子,他就只能乖乖戴著。

“沒有?呵,我可是親眼看見,你同我家小荷站得那麽近,那張臭嘴都快貼人姑娘臉上去了,你還敢狡辯?”

溫越一把將小荷拉到身前:“小荷你來說,這家夥方才是不是想輕薄你?”

小荷被迫站出來,怯怯不敢看他們,只敢小聲囁嚅道:“魏公子方才,是有些越矩了……”

溫越滿意了,放開小荷得意洋洋走到魏晗跟前:“還嘴硬?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是不是非要老子親自出手教訓你一頓,你才肯承認?”

魏晗放在兩側的手緊握成拳,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視線:“仲明行的正坐的直,沒有便是沒有。”

“嘿!你小子……行!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莫要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溫越用上五成靈力一腳狠狠踢在魏晗膝蓋上,魏然修為不如他,躲閃不及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面上顯出痛苦之色,顯然被傷得不輕。

然沒等溫越開口嘲諷,魏晗已經忍著劇痛重新站起來:“我沒有調戲你的侍女。”

溫越沒想到他還能站起來,面色一狠,只覺自己還是下腳太輕。

“行啊,看不出來還有幾分能耐,就不知道你這只死鴨子能嘴硬到幾時!”

溫越聚起十二分的靈力,毫不留情再次踢向他的膝蓋,魏晗自知躲不開,咬牙閉上眼睛準備硬生生接下這一腳,只是沒等來意料中的痛苦,反倒是溫越一聲慘叫響起,重重摔在地上。

魏晗茫然睜開眼,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小荷趕緊上前想扶起溫越,才一動,溫越又是一聲嚎叫:“痛痛痛!”

小荷立刻收回手,守在溫越身邊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緩過來,溫越氣得表情扭曲:“誰!誰敢暗算老子!給老子滾出來!”

剛說話,一個梨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臉上,溫越嗷得一聲連忙捂住鼻子,很快便感覺到一股熱意流出來,攤手一看,一片血跡。

“哎呀,手滑了。”

眾人擡頭一看,枯月高高坐在一處樹枝上頭,搖晃著雙腿往下看,身後是密密麻麻的銀色梨花,開得熱烈而燦爛。

溫越本來一肚子的火,在見到始作俑者之後什麽火也發不出來了,呆呆望著上頭那位只應天上有的美人兒,流出來的血都染紅了衣襟也毫不在意。

魏晗在看到枯月之後,眼中也有詫異閃過,只是很快被他壓下去,冷冰冰的雙眼再次恢覆沈寂。

小荷急得手忙腳亂,趕緊上前幫溫越止住血,又用自己的衣袖仔仔細細擦去溫越臉上的血跡。

溫越回過神來,兩眼一瞪,指著枯月色厲內荏道:“老子正教訓這個不長眼的,你湊什麽熱鬧!”

枯月道:“你話太多,吵得我睡不著。”

“誰大白天跑樹上睡覺!”

枯月笑道:“關你屁事。”

她修為比他不知高出多少,溫越不像陸紅紗,別的不行,識時務的本事是一流,自知技不如人,也不同她硬碰硬,放了一通沒什麽威脅力的狠話,任由小荷扶著他跌跌撞撞跑掉了。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枯月也不管魏晗還在下面有沒有離開,重新躺下閉目假寐,全當沒他這個人。

這一躺不小心真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四下無人,烈日當頭,幸好重重疊疊的梨花幫她擋去不少的陽光,她才能一覺睡得這麽安穩。

回去的路上異常安靜,一個人影也沒瞧見,猜也知道多半是大殿上的法會還沒有結束,人都被困在那裏頭出不來。

枯月回到院子,剛關上門,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她面前,那人一身黑袍,面上帶著一個鷹頭面具,看身影是個男子無疑。

枯月淡淡道:“你來做什麽,嗜朝撐不住了?”

男子盯著她看了半晌,似在確認她是不是平安無事,然後才迅速說了一句話,不待她回答便迅速閃身消失。

枯月不明就裏地站在原處,臉上盡是茫然。

方才那人名叫傀儡,是嗜朝最得力的手下,自他們二人認識以來傀儡便一直是寡言少語心狠手辣的形象,除非嗜朝有吩咐,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同她多說一句話,

所以她不懂為什麽傀儡要大老遠跑來沖她“嚶嚶”叫上兩聲。

有毛病?

只是很快枯月便知道有毛病的不是傀儡,而是她自己。

時儒清在前頭講得慷慨激昂,枯月在下面聽得一臉懵逼。

因為時儒清的話聽在她的耳朵裏根本不是人話,而是同無尾一般“嚶嚶”的叫聲,無論是調子還是聲音都同昨日傀儡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這是個什麽情況?

半天反應不過來到底怎麽回事,導致枯月失去所有玩鬧的興致,一上午都顯得異常沈默,一句話也不曾多說。

謝隱發現她的異常,幾次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都沒有察覺,整個人跟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跟丟了魂兒一樣。

不放心地叫了她一聲,便見她茫茫然轉過頭看他,平時的精明在這一刻一點兒也看不見,倒顯得有些傻楞楞的,隱隱透出三分無措。

然而枯月自己知道,她哪裏是三分無措,分明是十分無措。

謝隱好像正在同她說什麽,可是聽在她耳朵裏同樣是“嚶嚶”的叫聲,枯月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東西。

這跟聾了有什麽區別?

枯月慌了神,暗暗對自己使了法術,卻一點兒用也沒有,依舊什麽也聽不到。

不過雖然心中急躁,她面上仍舊強撐著裝作若無其事,處理弱點的微一方式就是將它死死藏住,沒有人發現,就等於沒有這個弱點。

她在蓬萊樹敵無數,若是讓他們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不知會怎麽捉弄她。

這還是那日枯月在他扇子上頭畫綠毛烏龜以來他第一次同她說話,只是一直黏在他後頭同他啰裏啰嗦亂七八糟講一堆的枯月今日竟然對他的話完全置之不理。

若是平時,他定不會在意,枯月這個人喜怒無常,臉色說變就變,對此他早已習慣,但是今日她的表現明顯不對勁,讓他不得不將她的異常放在心上。

“……所以說,意幻是比形幻還要難破千百倍的幻術,我接下來的幾日所講的東西,你們務必記在心上,三日後幻世鏡的考驗,務必就要將這幾日所聞所學全部學以致用,好了,今天講學到此為止吧。”

時儒清一宣布下學,眾人紛紛站起來收拾東西,三兩成群吵吵嚷嚷下山去,這些聲音聽在枯月耳朵裏就是一大群的“嚶嚶”聲,聽得她腦袋都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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