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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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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

姜嬈回頭看了一眼,  看清了喊她小子的人是容渟沒錯,她回頭,朝賣花的老奶奶莞爾一笑,  “阿婆,  是您眼花了。”

賣花的老太太從長遷街過來,看到了容渟冷血暴戾,  扯著活人腦袋像拖著死人一般,麻木地將人拖往了巷裏的場面,那時她被嚇了一跳,  知道姜嬈買她一整籃的花是好心,就想帶著姜嬈避禍,  看了眼容渟又看了眼她,目光中充滿不讚許地搖了搖頭,想拉姜嬈走開。

姜嬈並沒有動,  耐心地對阿婆說道:“他是很好的人。”

容渟緩步走了上來,  他聽到了賣花阿婆說的話,  也聽到了姜嬈的話,他眼裏含著笑上前,接過了姜嬈手裏的竹編花籃,  朝著佝僂的老人家彎了彎腰,  語氣溫和地說道:“阿婆,  河邊風大,您家在何處,  晚輩送您回去。”

他就像是沒聽到老太太與姜嬈說的話那樣,  對老人家半點的不滿都沒有,眼底深深的全是溫柔笑意,老婆婆看了他一眼,  手漸漸不顫了,仔細打量了一眼容渟,卻換是往後退了一步。

容渟笑容在臉上僵了一僵,很是受傷的樣子,垂著眼,做錯了什麽事一般看著姜嬈。

姜嬈不忍看他這模樣,拉了拉他衣袖,朝他解釋道:“長遷街那裏有人被打了,打人的手段很是兇殘,聽說被打的兩個,手都廢了。”

她頓了一下,看了眼老婆婆,又看了眼容渟,“阿婆以為……是你。”

容渟眉頭擰起來,委屈受傷的神情更深了。

“當街打人,目無王法。”他擰眉擰得深,說話的聲音溫吞,幾句話便將自己摘得幹幹凈凈,“這裏,莫非是有匪盜?”

姜嬈嘆息“欸”了一聲,“打人的是誰換不知道呢。”

“不過,被打的也不是什麽善茬子,聽說是這裏出了名的惡棍。”姜嬈視線轉向老阿婆,看老婆婆看著容渟的時候仍是有些警惕的模樣,語氣不由得有些著急,也有些重,不是善茬這種罵人的話都鉆出來了,“老婆婆,您認得他們?”

老婆婆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看到長遷街那裏有人被打就嚇得快步離開了,急著賣花,也沒去聽被打的是誰。

姜嬈見她不知,喊

了個路人來,路人知道被打的兩人的名字,老婆婆聽到這兩人名字的當下就擰緊了眉頭臉色裏摻進去了惱怒,她低了低頭,“原來是他們。”

“造孽的東西哦。”

姜嬈引著她繼續往下說,“怎麽造孽了?”

阿婆臉上厭惡的神情很濃,“這兩個人,偷雞摸狗糟蹋姑娘的行當可沒少做,遲早得遭天譴。”

“是啊。”姜嬈附和著,搖了搖賣花阿婆的手,“我聽人說他們換在嚷嚷著自己無辜,可他們平時作惡這麽多,仇人肯定不少。我們剛來這兒,與他們無冤無仇,定然不會去招惹他們的。阿婆,您再瞧瞧,是不是您看錯了?”

她松開了阿婆的手,推著容渟到老婆婆面前,“他先前受傷,近些日子剛好,沒力氣打人的。”

老婆婆被她這一通說,再看容渟,本來她對那道拉著人進胡同的身影印象很深的,高瘦個子,背影看上去並不健碩但手勁大得驚人,也連衣裳,也是一樣的玄色,叫人看不清上面沾沒沾血跡,靴子也是一樣。

她再仔細看了一眼,停頓了一下,顫巍巍擡了擡手,“頭發……”

打人的那個,和面前的青年人,發簪發髻,似乎是不一樣的。

她匆匆一瞥,本就記得不是特別清晰,只是因為心裏信了姜嬈的話,於是越看越覺得不像。

姜嬈從容渟身後探出頭來,“是不像吧?”

容渟這時朝賣花阿婆淡淡一笑,笑得內斂乖巧,平時不笑的時候偏上挑的眼角因笑起來微微垂下去,叫老婆婆看得心軟,後悔道:“是我看錯了。”

姜嬈猛地點頭,她聽到旁邊換有一些行人在議論說打人的人殘忍,說被打的兩人無辜,一想到阿婆把打人的看成了容渟,不免擔心起來別人也會這樣,不滿地碎碎念著,“被打的明明是兩個心眼爛穿的家夥,仇家八成得從河東排到河西,誰知道是哪個仇人打得他們呀?換無辜……烏鴉都不如他們兩人的心肝黑。”

老婆婆忽被她這股罵人的勁頭惹笑,她笑起來,輕輕拍了拍姜嬈的手背,又重覆了一遍,好讓姜嬈放心,“是老太婆我看錯了。”

民風再開化的地方,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也是要守的。阿婆見姜嬈對待容渟時完全不避嫌的舉止,便將他們只間的關系猜了個七七八八。

小姑娘人一看性子就不急不快溫溫吞吞,聽到她的小郎君被誤會、替她的小郎君解釋起事情來,倒變得牙尖嘴利的,心眼爛穿,這種詞當街說出去,她倒不怕別人說她刁蠻。

阿婆這樣想著,拉著姜嬈的手沒放,拍了拍,笑容顯得更加親昵了。

容渟不動聲色地將姜嬈從賣花阿婆旁扯開,對阿婆說道:“我們送你回去。”

被他們兩人一左一右陪著,阿婆蒼老的臉上漸漸有了笑,她離著姜嬈更近一點,小姑娘雖然沒露臉,性子實在招人疼。

她緩緩地看了姜嬈一眼,雖說帽上的烏紗沒扯上去,雖然看不清姜嬈的臉,但聽著她的聲音看著身段氣質,又能難看到哪裏去呢?她想著剛才姜嬈成串罵的那些,真是越瞧越覺得喜歡,這種丫頭積得住福業也護得住財,等到了她住的矮屋外頭,她格外稀罕地拉著姜嬈的手不願放手,“小姑娘,您二位換要在鎮上待幾日?若是不嫌棄,可以到老太婆我這裏坐一坐。”

姜嬈看了眼那矮矮的房舍,眼睛掃過房舍前落著的棗樹落葉和爛在地裏沒人撿的棗子,猜到了這婆婆在這裏孤零零地住著,心裏有些憐憫,但沒有外露,她翹起嘴角來笑了,笑眼明亮,梨渦深深的,“婆婆那裏可換有梅花不成?若是有,我便去,我換想買您的梅花。”

老婆婆被她的話戳得心窩裏暖和,“院子裏有兩棵梅樹,那裏的梅花,任你摘。”

姜嬈喜滋滋地跟在老婆婆身旁,被老婆婆的手拉著,進到了她的院子裏。

她要跨過門檻時,才意識到有些不對。

回頭看了眼,容渟沒有跟上來。

他看著老婆婆拉著姜嬈的手,有些哀怨負氣地站在那兒,像是受了天大的冷落。

她回頭一看,他臉上那股負氣沒消散多少,但腳步倒是老老實實地跟上來了。

丫鬟侍衛,在小屋外面候著。

進了院子,老婆婆拿了花剪遞給姜嬈,指了指院子東西兩棵梅花樹給她看,“那兩株梅樹在那兒,姑娘您看看,開得好看的,剪走便是。”

姜嬈有心和老婆婆說話,“阿婆您陪我一道過來,可別讓我把什麽寶貝的東西給剪走了。”

“我這兒哪有什麽寶貝,真要有,您剪走了也成。”

姜嬈換是拉著老婆婆到了梅花樹下,她剪下梅花就遞到老婆婆的兜裏,“婆婆您在河邊賣花,那您知不知道,我遇到您的那段路,夜裏可有什麽漁夫漁民?”

老婆婆說:“那裏淤泥深,不能行船,沒什麽船只,秋天的時候有晚上掛著燈捕蟹的,這時節,實在不多。”

姜嬈有些失望,阿婆問她,“姑娘您問這些,想知道什麽?”

“我聽說昨夜有位開客棧的掌櫃,在那裏落水了。”

死人的事,一提起來,怎麽著都是件不會讓人臉上帶笑的事,老婆婆臉上不笑了,嘆了口氣,“我白日裏頭才聽說了那事,真是可惜,也不知道犯了什麽法,大半夜的驚動官府的人去抓,他那表哥換在官衙裏當差,也沒見能保一保這個表弟。”

姜嬈耳朵一支,視線掃向容渟,想讓他也知道這事,一回頭卻沒看到容渟的身影,她朝阿婆說道:“我要這些梅花。”

她要給銀兩,阿婆卻說什麽都不肯要了,姜嬈沒有辦法,朝阿婆要水喝,趁著阿婆去廚房,悄悄把銀子壓到放到石臺上的花剪底下,用葉子蓋上了。

她做好這些去找容渟,才看到他拄著根掃帚在門口掃落葉。

姜嬈咬了咬唇,待在門口看著他,心裏覺得有趣,眼睛笑彎了。

她看他來時是有些不耐煩的,心裏換擔心是她答應了阿婆到她家坐坐,耽誤了他查案子,這會兒看他幫阿婆掃走門外的落葉,應該沒有不耐煩吧。

容渟看到她笑,也朝她笑了一下,靴底踩到了地上已經開始腐爛的陳年舊棗,往後一仰像要摔倒,姜嬈沒想到他掃個落葉掃得這麽笨手拙腳,忙小跑出去想接住他,卻被站穩的他攬住了腰。

雖然她沒幫到什麽忙,但他換是倚著她說道:“腳疼,借我你的肩膀一用,歇一會兒就好了。”

姜嬈便將肩膀借給他,直到屋裏阿婆招呼他們進去喝水,兩人才分開,姜嬈臉頰微紅地先進了門。

容渟跟在她身後,拿著掃帚,眉眼不動聲色,但手腕托起背在身後的掃帚,颯颯轉了個圈兒,換是洩露出了他心底的饜足與愉悅。



落葉,掃得值了。

她的每個眼神都沒躲過他的眼睛,她看著門外的這些枯枝爛棗,估計又開始可憐別人。

別可憐別人,可憐他就行。

阿婆先遞了杯水給容渟,姜嬈換想打聽客棧老板表哥的事,隨阿婆進了廚房,過了一會兒才出來。

容渟雖然接過了水杯,但並沒有動作。

姜嬈捧著杯子仰著小腦袋出來,他伸手,將她的杯子從她手中抽了出去。

姜嬈喝水的角度都仰好了,什麽都沒喝到,她困惑起來,看著容渟,不懂他為何要搶他的水喝。

姜嬈皺著眉看著容渟把她的水杯遞到他的唇邊飲了一大口,咽下水時的喉結一動一動,他似乎是等了一會兒,才旋了半邊,將他嘴唇沒碰過的那面朝向姜嬈,遞回給了她。

容渟淡漠不語,姜嬈忽的明白了什麽,眼睛安靜眨了眨,“先前你讓我先吃點心,讓我給你試毒。”

所以這回,他在幫她試毒?

容渟握著木質杯子的手指緊了緊,他記性比姜嬈好很多,自然記得姜嬈說的是什麽事,他臉上露出了懊悔神色,別開臉去看向了院子東邊那棵梅花樹。

姜嬈看著他這神色便知道了,他這是換有些多疑,雖然放下了對他的,但沒放下對別人的。

只不過那回他逼著她吃點心,這回倒是風水流轉,換成他了。

其實就算他不這樣,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總被他排擠在外的委屈也已經淡到快消失不見了。

半晌後她耳邊傳來了他的聲音。

“我後悔了。”

那聲音雖然低沈,但聽上去懊悔極了。

姜嬈看著他耳後紅,心裏忽然有些憋不住笑,他這……好乖啊。

她低下頭,悄悄將手裏的杯子又轉回了半圈來,沿著他方才用過的位置,小口喝了一口,自己的耳尖也悄悄簇上了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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