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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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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越溪緩緩朝內移著步子,雙手抱著肚子朝舒月抱歉的笑笑:“沒法給皇後請安了。”

“自家人,不必客氣。”舒月指了指景柯對面的椅子:“有孕為大,今兒年三十,趙妃與皇上一起上座吧!”

“誰家規矩這樣定的?”景柯沈著聲問舒月,卻見舒月回身瞪他一眼,那一眼該如何說呢?當年他犯了錯,她就這樣瞪他。景柯心中百爪撓心。卻又熨帖。無需舒月再開口,徑直走到桌邊:“自家人,沒那許多規矩,趙妃就坐在朕身旁用飯吧!”

趙越溪亦不推脫,緩緩做了下去,眼神掃過星兒,又迅速移開:“皇上,適才太醫把脈,說瓜熟蒂落,興許就這兩日。倒是會選時辰,選了個大吉之日。”

“哦?”景柯看了趙越溪肚子:“看樣子,是快臨盆了。那你用了飯後便回去,這幾日不要再出來了。”

“是。”這句落在趙越溪耳中,變成了朕的兒子最重要,你莫要傷了朕的兒子。頭朝景柯靠了靠:“多謝皇上。”

舒月輕咳一聲:“菜齊了,該過年了。甜言蜜語留著待會兒皇上與趙妃回去再說,這會兒大皇子還在場。”說罷看了眼星兒,發覺他小臉兒有些青紫。又想起趙越溪適才那一眼,心中咯噔一聲。

星兒握著筷子的手有些不穩,險些將筷子掉在桌上,忙起身給景柯賠罪:“父皇,兒臣無狀…”

“起來。擡眼看著父皇。”景柯看到星兒面色不對,看看星兒,又看看趙越溪:“傳太醫來給大皇子把把脈,他這一整日看著沒有精神。”

而後起身:“大家各自吃了幾口,這年飯算是吃過了罷!趙妃回去歇息,朕在這等著太醫給大皇子把了脈,再去瞧你。”他的眼微微沈著,看不出什麽心緒,舒月卻知曉他生氣了。於是起身對趙越溪說道:“雪天路滑,來時沒有轎子,回去可不能沒有。左右皇上這會兒不走,由本宮做主,命人用皇上的禦轎送你回去,如何?”語畢也不待趙越溪同意,便對下人說:“快去,備好手爐,坐皇上的禦轎,倒是不擔心轎子不穩。”

眼見著趙越溪走了,這才回身問星兒:“告訴娘親,這會兒還覺得沒有力氣嗎?”

星兒點點頭:“不知怎了,覺得頭昏腦漲,看什麽都是重影兒。”

景柯站在一旁,嘴唇緊抿。看到太醫連跑帶顛進來,指了指星兒:“去把脈。”

太醫的手搭在星兒手腕上,眉頭緊皺,過了許久才說道:“回皇上,大皇子無礙。許是這些日子太過勞累,心思郁結,歇息幾日便好。臣給大皇子開兩個安神的良方。”

景柯點頭,問他:“太醫院今日還有誰在?”

“還有幾位太醫在。”

“都傳來。”

“.……”

這樣折騰一通,每一位太醫都把了脈,才確認星兒確實無礙,放了他們回去,又看著星兒吃了藥,這才出了門,與舒月站在廊檐下看雪。

“而今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明明宮裏才這幾個人,卻覺著隨時會被暗害。”景柯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他這樣說話倒是出乎舒月意料,於是回身看著他:“後宮向來如此。”

“到了咱們這,風氣應當變一變。”

“如何變?”

“在我頭腦中,只是一副描了輪廓的小像,還未填滿血肉。待他日一切就緒,我定會告訴你。”說罷走到舒月身前,將她的披風系緊:“這樣大的雪,太冷了。回屋呆著吧?年夜飯咱們叫禦廚備些轎子,與星兒一起吃。”

“不是說要去看趙妃?”

“吃了年夜飯再去。”

這倒像是尋常日子,然而舒月知曉,這尋常,馬上就會消失殆盡,暴風雪愈下愈烈,直至將人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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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傍晚,宮裏傳來喜訊之時,瀾滄正在幫捏肩膀。聽到趙越溪生了一個皇子,清風坐直了身子輕聲問瀾滄:“依你所見,這朝堂風雲是否還會變上一變?”

瀾滄點點頭:“興許會變。但趙妃眼下並沒有靠山,動靜倒不會太大。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大皇子有個三長兩短。”

……

瀾滄看清風臉色不好看,忙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知曉你想幫皇後,年前我就與皇上說過了,待出了正月,送靜念進宮給大皇子做伴讀。靜念你知曉的,功夫好,也懂一些江湖本事。”

清風聽他這樣說,面色好了一些。起身拉住他手:“夫君你來瞧瞧。”

“?”

清風小心翼翼碰觸一幅畫,是當年瀾滄第一回 帶她出門,在那高山草原上畫的那幅。過了這幾年,仍不見破舊,保存完好。

“居然還留著?”瀾滄手指放上去,輕輕的撫摸著。那時看不清自己的心,與清風走了那麽久冤枉路,好在這會兒她人就站在身邊。

“要留著的,這畫雖說是匆忙提筆,但那日心境甚好,畫出來的畫亦入了心。”清風頓了頓:“只留了這一幅。”而後揚起嗓門:“一直想請懷古先生出山來為這幅畫提個字,也不知此生是否有幸…”

瀾滄聽她提起懷古先生,笑出聲:“當今聖上當年稱自己是懷古先生。”

“他那幾筆字,也的確能唬人。”清風匆匆說完,而後噓了聲:“可不能叫皇上聽了去,要人頭落地的。”

“他沒那樣嚇人。”瀾滄拿起那幅畫仔細看了看,而後卷起來:“回頭看看能不能托人找找懷古先生。”語畢兀自笑出聲。二人正在說話,外頭傳來一陣喧鬧,瀾滄出門一瞧,宋為靠在墻上,神情肅穆:“北線鬧開了,我要去北線。”

“?現在?馬上?”

“現在,馬上。”

“老太傅正在幫你議親..”

“人還未去那女子府上,我給攔住了。不必去了,我這輩子,孑然一身,縱情天地,挺好。”宋為說完將一串鑰匙扔給清風:“拿著,若是你三哥戰死沙場,宅子票子金銀珠寶都留給你。他日你若見到從前我府上那個叫念月的女子,她本名叫陳大,若見到她,分她一些,讓她別苦著自己。”

清風有些楞怔:“三哥…你這話…”

宋為站直身子:“告辭。”一句話不願多說,簡直魔障了。

清風要喊他,被瀾滄攔住了:“莫喊了,有心魔。你如今害喜厲害,上回來喝酒你沒仔細瞧,他心裏惦記那陳大呢。”

“惦記怎麽還要去北線?都不過年?”

瀾滄笑出聲:“怎麽有孕後這樣笨了,那陳大眼下在興安呀!”

……這又是什麽孽緣?

宋為哪裏知道是什麽孽緣,明明已打定了主意要與旁的女子議親了,卻閉上眼睛就是陳大那張混不吝的臉。他將二人前前後後之事思索一變,猛然想起是春歸回來第二日,她便走了!這不對!

若今生有幸再遇見她,一定要與她說清楚。我與你可不是鬧著玩的,我若是要鬧著玩,這一路從南到北如何鬧不行?非要跟你一個小瘦猴子鬧著玩?是起初就入了心了。不然京城裏日子過的捉襟見肘的人那樣多,為何偏偏撿了你回府?

這些話也不知說出來她信不信,不信也沒關系,自己說完了,就無憾了。

他帶著這樣的心境出了征,身後還是萬家燈火的團圓時刻呢,他已風一程雪一程的走了。興安那邊鬧的緊,北胡子和韃靼,剛消停了幾年,江山易主,他們又伺機而動。陳大也在興安,就她那倒黴催的樣子,不定何時就被人擄了去。好的下場是當個胡子老婆,壞的下場手起刀落,身首異處。越這樣想越怕,身下的馬簡直不敢停。整整三日一共睡了六個時辰,到了昭烏達之時途經驛站,尋思著進去喝口水。

遠遠聽到驛站裏一個女子憨著聲音使橫:“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多了!”宋為心跳停了一瞬,一把推開門,看到裏頭幾張桌子並在一起,圍坐著的一圈人正在拼酒。

陳大看到一頭熊踢門而入,立馬站起身:“你,你,你!”

宋為見到活著的陳大,這些日子做的那些噩夢盡數去了,緩緩走到她面前,端起她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方開口說話:“你什麽你?”

“……”陳大被他問的一楞,淩然利齒全然不管用了。朝一旁站了站身子:“你怎麽在這…”

“出征打仗。”而後問道:“你怎麽在這?”

陳大聽他這樣問,立馬捂住自己的衣領子,清了清嗓子:“回京做生意。”

“做什麽生意?”

“倒騰一些京城沒有的小玩意兒。”

“本錢哪來的?”

“...”

“用了我的銀票?”

陳大脖子一梗,那又怎樣?“你給了我,我就能用!你甭管我用來幹嘛!”語畢見宋為的手伸到她面前:“還我。”

“什麽?”

“銀票,還我。”

周圍的人終於聽出了門道,這會兒大氣不敢出,看堂堂大將軍與一個二流子較勁,這個年過的,到這會兒才覺出有意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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