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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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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嗯了聲,不再言語。關山月真狠,從前不辭而別。這回好,動靜很大,連景柯都曉得他要走了,自己卻被蒙在鼓裏。

他是死是活與自己有何幹系?

他最好永遠別回來。

景柯在身後咳了一聲,又咳了一聲,舒月覺得不對,起身掌了燈一看,他滿面通紅,手放到他額頭,燙手。“你發熱了?”

景柯握著她的手:“別擔憂,無礙。”

“那怎麽成呢?”舒月指了指床上:“快起來,上去睡。”

“別了,你…”

“說的什麽話?明日星兒看到該怪我了。”

“多謝。”景柯不再推脫,迷迷糊糊上了床,舒月命人將草甸撤下去,要宣禦醫之時被景柯喚住了:“不必了。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許是今日在外頭忙活太久,風一陣雨一陣吹著了。像從前一樣,煎些藥來即可。”

景柯算半個習武之人,體格好,極少生病,病了就對癥下藥,喝頓藥就好。他不喜郎中。舒月點點頭:“好。”出去安頓煎藥之事,而後叫丫頭端了盆熱水,親自為景柯退熱。景柯半睜著眼看她,這會兒她臉上沒什麽怒氣,倒是從前那嬌俏的模樣了。著實有些想她,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還記得剛成親那會兒病了,不愛喝藥,趁你不註意吐了。你將我胳膊擰出大紫豆,第二日走路都不敢晃,一晃就肉疼。”景柯說完兀自笑出聲。

舒月亦憋不住笑:“那不是糊弄二傻子呢麽!還是我親自去煎的藥呢!敢吐了,鐵定不能饒你!擰出紫豆算輕的,應當再找父皇告狀打你板子。”

“那會兒你舍不得。”景柯將她的小手攥在手心,緊緊圍住:“這會兒巴不得我人頭落地呢是不是?”

“胡說八道!”

丫頭將藥端進來,舒月接過來叫丫頭下去了,自己餵他喝:“買賣不成仁義在,好歹一起過了那麽多年,怎就巴不得你人頭落地了?那星兒沒了父親,豈不是要受欺負?”

“逗你的。”景柯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太苦了,他不喜歡。眼前的舒月,能解苦,他卻不敢碰。眼掃過舒月的唇,再掃過舒月的唇,舒月整理好東西擡起頭,那唇結結實實落入景柯的口中。趁舒月楞怔之際,如從前一樣,呢喃一句:“苦。”將舌探了進去。那聲苦將舒月帶回好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景柯在病後格外黏人,喝了藥總會抱著她耍賴,美其名曰要將苦過給她。

景柯又犯了壞,景柯骨子裏就壞。他的唇舌在舒月唇上肆虐,又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舒月猛然緩過神來,見景柯的手正在解她的扣子,手伸過去握住他的:“景柯,別這樣。”

“就一回。”

“就這一回,以後就不做夫妻了是嗎?那好。”舒月松開握著他的手,將雙手放在身側,直挺挺躺著:“來吧,過了今晚,咱們兩清了。”

景柯本就在發熱,聽她這樣說,頓覺徹骨寒冷。他徹底不知該拿她怎麽辦了,感覺這輩子與她也就這樣了。“對不住。唐突了。”景柯說完這句,翻過身去。心裏抽著疼,發熱燒的直哆嗦,牙齒打顫,漸漸的有些神智不清。舒月覺得他不對勁,摸了摸他的脖子,怎麽更燙了!忙起身叫人去請太醫,這會兒下著雪呢,太醫又在宮裏,不知道要折騰多久。心一橫,脫了衣裳鉆進被子,緊緊抱著景柯。“忍一忍,太醫來了好好看看,怎麽就病的這樣急?”景柯這會兒徹底知道自己為何這樣了,急火攻心,多少年了沒這樣難受過,心裏憋著鬧著出不去,總想著毀掉點什麽才成。然而他能毀掉誰?悔不當初。緊緊抱著舒月,頭放在她頭頂,啞著嗓音說道:“你與關山月走吧!這麽多年,是我誤了你。”

舒月的手突然抖了起來:“說的什麽話?給當朝太子爺、未來的皇上扣一頂天大的綠帽子?從此我成了過街老鼠、星兒擡不起頭、旁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以後甭再說這些了,朝前奔吧!”

太醫來了,為景柯把了脈,買了方子,又折騰一兩個時辰,他的熱才褪一些。

舒月脫了鞋上床,景柯再不肯開口說話。舒月看了他背影許久,才轉過身去,與他背靠著背。明明在一張床上,卻如隔關山萬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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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柯登基後,瀾滄著實忙了一陣。文華帝不願住在京城裏,在山間尋了一個僻靜的住處,距京城二百裏。明明一朝天子,卻擇了最普通一處,要他們與他一樣,放下架子和虛無。瀾滄朝那跑了三回,才將那安排妥當。

江山易主,本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到了文華帝和景柯身上,跟看過一頁書翻過去了,輕飄飄的,沒有響動。

瀾滄臨行前回身看了文華帝一眼,他坐在門前,眼前就是蒼山與白雪,他卻看不到了,只能側耳聽著。與他初回見他,變了一個模樣。

竟是這樣老了。瀾滄心中唏噓,幾度紅了眼睛。終於又到了文華帝面前,在他手邊放了一只手爐:“天涼,您...”文華帝聽出瀾滄的哽咽,嘴角動了動,是笑了:“清遠那封信寫的好,打那以後,為你我結了一場君臣善緣。選你,甚好。”

他講起那樣久遠的事,瀾滄終於忍不住落了淚,工工整整跪下,磕了三個頭:“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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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文華帝那裏回來,進家門之時已是深夜。

屋內一點微光,清風應是還未睡。瀾滄見了文華帝蒼老的模樣,心中惶然,只想將清風抱在懷中與她好好說會兒話。

“怎麽還不睡?”站在門口脫了衣裳,又搓手又跺腳,將身上的寒氣散了,才朝床上走。這幾日清風身子弱,總是念叨著不舒服,整日嗜睡。

清風手枕在自己的手上,柔聲說道:“在等你。”

瀾滄脫了鞋上床,將她攬進懷裏:“好些了嗎?”

清風點點頭:“好些了。”而後坐起身子,看著瀾滄。她眼底一點兩點三點星光,照的瀾滄  心中清明,嘴角的笑意直漾進他心中。瀾滄被她看的有些羞赧,幹脆也坐起身,臉湊到她面前:“怎麽啦?有話說?”

清風憋不住了,噗嗤笑出聲,指了指自己肚子。

“?怎了?”

“你猜?”

“……猜不出。”

“笨!”清風在他手上輕拍一下:“有孕啦!”

……

“你休要騙我。上次空歡喜一回,好些日子才緩過勁兒來。”

“將雪鳶叫進來,讓她說說郎中是如何說的?”

“不要。”瀾滄笑出聲,伸手去抱她,又擔憂自己動作重,來來回回好幾次,高興的不能自已。“你與我說,快,郎中如何說的?”

“郎中說,恭喜恭喜,這回沒錯了。不僅有身孕,還是兩個?”

“什麽????”瀾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聲。

清風笑著點頭:“對,是兩個。”

瀾滄捧著清風的臉親了一口,又跳到地上,像個黃口小兒一般,從前的老成持重全然不見了。開心了許久才回到床上,虎著臉對清風說道:“這麽晚還不睡是為哪般?快睡。”動作輕柔將清風推倒,為她蓋上被子:“往後不許熬夜了。”

清風將頭埋進他懷中,嗤嗤笑了許久,才應了聲好。

瀾滄第二日去上朝,春風拂面,拉住迎面走過的宋為:“三哥。”

...宋為前後左右瞅了一眼,竟是叫自己:“怎麽?”

瀾滄本想與他說清風有孕一事,然眼前人分明有心事,於是說道:“下了朝來家中喝酒嗎?”

“去哪兒喝酒?”宋為還未答話,被經過的穆宴溪插了話:“喝酒帶上我,春歸這些日子管的嚴,剛好需要一個酒轍。”

“家裏如何?”

“自然好。”

宋為糊裏糊塗應下一頓酒,心卻不知去了哪兒。許是飛回了興安。他心事重,想起陳大那沒心沒肺的絕情樣子,就透不過氣來。有時亦想,你心裏惦記人家,人家惦記你嗎?興許這會兒已經與哪個興安漢子定了情,又去饞別人的身子了。思及此,又覺得有些窩囊。這會兒已經想不起那會兒與她究竟是誰先動的手了,總之二人就那樣不明不白睡到一起。自己連個名份都沒有!

他在那頭心意難平,陳大卻是在興安尋到了賺錢的門路。黑河那裏有許多玩意兒是京城人從未見過的。若是弄一些去京城倒賣,準是一門好生意。她這人打小就幹脆,打定了主意趕忙就去幹。掏出宋為給她的一張銀票子做了本錢。說到這點,陳大又十分想的開,人家即是留下了,不用白不用,人窮志短,哪裏就那樣矯情了?苦過的人才知曉在銀子面前,臉面值個屁啊!

浩浩蕩蕩搞了十車東西,這個商隊算是成了。帶著那幾個打小的玩伴,又往京城趕。陳大算過,這會兒路不好走,到了京城怎麽著也打春了。打了春,人就愛出來閑逛了,她將這些東西擺出來,一準兒能賺不老少銀子!

沒了宋為那個王八蛋,自己能差到哪去?當然,他給那些銀票真不錯。她在心裏一句句罵著宋為,許是人都有感應,宋為在飯桌上,接連打了十來個噴嚏。

“這是怎麽了?”清風將帕子遞給他擦鼻子。

“許是有人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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