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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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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月看著關山月,想起從前夏日傍晚他們跑到永安河看燈,自己怪他木訥,低聲念一句:“山月不知心裏事。”他笑著問:“你心裏有何事?”他的眼睛可真亮,那時的舒月比現如今更加放肆,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舒月心裏是山月。”而後咯咯笑出聲。那時的關山月對她說山月知舒月,走的時候卻連一句話都沒有。

舒月的酒意上來了,但還記得自己是王府的王妃。晃晃悠悠下了轎在地上找了塊石頭丟向他,口中斥了句:“不許再出現在本王妃面前!”轉身又上了轎,心中念著這塊石頭丟的好,砸的就是他這個王八蛋,即是走了就永遠別回來,回來也不許出現在自己眼前!昏昏沈沈進了王府,被丫頭攙進房中。

“去哪兒了?”是景柯。景柯今日下了朝往回走,本想與她一起用飯,丫頭卻說王妃出去了,說是去聽戲。景柯一直等到這會兒。

舒月嘿嘿笑出聲:“這麽晚還不睡做夜游神嗎我的爺?”手指點在景柯前胸,輕輕推了一把:“今兒我困的緊,不能跟你掰扯為啥幫您把趙越溪娶進門了..”

她晃了晃,要向後倒,景柯眼疾手攔腰抱起她。

“做什麽!”舒月在他懷中掙紮,景柯心中有氣,順手將她扔到床上。“現如今你怎麽像條瘋狗一樣!”景柯見舒月橫眉冷對的樣子,訓了她一句。“爺們抱著自己女人,能做什麽?”

“你才是瘋狗!”舒月拿起枕頭扔向他:“走開!”她心中堵的狠,看見景柯萬分不順眼。景柯被她砸急了跳到床上壓住她:“你再撒潑試試?”

舒月一口咬在他肩膀上,景柯疼的悶哼一聲,咬緊牙關,轉頭用力堵住她的唇。二人鬧了有一些日子了,景柯已原諒了舒月算計他,算計便算計了,能如何?她卻不服軟,一個人自在的緊,做新衣穿新鞋出門喝酒,當真不把他放心裏。景柯的唇兇狠,舒月用力推他推不開,趁勢咬了他一口,景柯捂著嘴跳到床下,看著舒月發瘋。

他眼睛通紅,氣的直想打她一頓。舒月嫩指一伸:“出去!”

“你他媽是不是外頭有人了?”景柯一拳砸到書桌上:“你他媽是不是外頭有人了?”二人成親這麽久,舒月從來都是吵架服軟的那一個,從前他氣了,她笑嘻嘻纏上來,二人沒有隔夜仇。這回時間太久,燒的景柯心中難受。

想與她掰扯清楚,卻見床上的女子眼睛一閉,睡著了。景柯的怒氣堵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狠狠瞪了一眼舒月,轉身走了。

下人正在趙越溪房中添油加醋的說適才景柯抱舒月進房的事,趙越溪的面色陰沈的緊。看到景柯進來這才舒緩點,湊到他身前,輕聲問他:“時候不早了,安置吧?”

景柯懶得與趙越溪說話,抱起她扔到床上欺身上去,卻覺得索然無味。靜了半晌,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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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飲了酒,作別舒月,在永安河消食。看什麽都新鮮,看什麽都有趣,玩的不亦樂乎。

雪鳶不知小姐這般開心是為了什麽,總之乖乖跟在身後就對了。

那個戲班子還在,清風玩過了又站那看戲。看了一會兒,又有人拍她肩膀,以為舒月又回來了,笑著回頭:“沒回府?”

荀錦的笑臉在眼前:“看著像你,拍拍試試。”身子向前探了探:“喝酒了?”

清風連忙捂著嘴後退一句,一雙眼圓溜溜:“能聞到?”

荀錦點點頭:“相當明顯。”

“......是不是不成體統?你待會兒回去別告訴我父親,他訓起人來沒完沒了,我又不服,萬一吵起來你不好看。”清風一邊示弱一邊威脅,荀錦連連點頭:“不說不說。”而後指指路邊的糖水攤:“喝點糖水興許能好些。”

“好好。你說的極好,咱們去喝糖水,多喝些。”她喝酒了,話密,荀錦看她有趣的狠,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清風兩眼一瞪:“笑什麽!!!”

“笑酒是好東西,就連三小姐喝完也落入凡塵,有了煙火氣。配得上凡塵書院的匾。”

“..我從前不配?”

“從前是天上仙人。”荀錦隨口誇她,可不是嘛,一身素衣,一雙巧手,一張幹凈的臉。

清風被他誇的臉一紅,坐在小凳上半晌才緩過來:“想喝銀耳蓮子羹。”

荀錦點頭對老板說:“來三碗。”身後的雪鳶也帶上。雪鳶聽他這樣說,對這個荀公子印象又好了些,從前覺得無論怎樣,姑爺都是小姐的良人,這兩日不知怎的就倒戈了,姑爺沒這荀公子好。荀公子豪爽坦蕩,待人親和,家世又好,若是真能與小姐成事,那簡直是好事。

說到底,歐陽瀾滄只會讓小姐哭。

“荀公子準備的如何?”清風突然想起,出了二月二就要春闈了,他整日悠哉悠哉似乎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倒是不用特地準備,京城人才濟濟,見見世面即可。我這人,寄情山水,倒是沒有什麽大志向。”荀錦曾想過,自己其實算是一個中庸之人,天高地闊要比朝堂鬥爭更吸引他。

“這樣說來,荀公子應是去過許多地方嘍?”清風喝完最後一口糖水,放下碗,看著他。

荀錦一拍腦門:“我適才是不是吹牛了?這些年是的確是游學過許多地方,三小姐有特別向往之處嗎?”

清風喝了酒,這會兒腦子轉的慢,想了許久亦想不起想去哪兒了,只得搖搖頭:“想不起了..今兒真的是喝多了...”這酒後勁兒真大,清風有些暈乎乎了,一縷頭發落了下來,被風吹到唇邊,她苦惱的向後撥過兩回,都不大管用。荀錦看她的憨態心中真是受用,忍不住伸手幫她別到耳後。指尖無意擦過她的小臉,滾燙滾燙。這樣好的女子,還好和離了。荀錦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嚇到了他,怎就想到那麽遠了?

再看眼前人,分明迷糊著:“是不是頭暈?送你回去吧?”

清風學他平日姿態,抱了抱拳:“多謝。”而後招呼雪鳶,向家中磨蹭著走。

荀錦倒是不急,左右回去也沒什麽事,何況三小姐酒後這樣嬌憨,他著實想多看幾眼。就這樣一直將她送到門外,跟清風告辭。清風哪裏還聽得清,進了門一頭鋪在床上,睡到昏天暗地。

第二日睜眼,發覺頭更痛了。昨兒那點暈都變成了胃裏的翻江倒海,抱著小盂吐了許久,直吐到頭暈眼花,又倒頭睡去。再睜眼已是傍晚,身子舒爽多了,喝了碗粥,又凈了神,這才覺著活了過來。奇怪的是,昨日與舒月分開後的事情,竟全然不記得了。

雪鳶睜著大眼睛問:“不記得荀公子請你喝糖水了?”

清風茫然的搖頭。

雪鳶嘆了口氣:“哎。人家荀公子昨日請小姐喝了糖水,還一路將小姐送回家。”

“荀公子好人。”清風豎起拇指。

“....您..真...”雪鳶一跺腳走了,剩清風獨自在那回憶,真有酒後什麽都不記得的人?自己從前不這樣啊?興許是真的喝多了?

清風連醉兩日,這兩日真是一點沒想起過歐陽瀾滄,心情好的不得了,叫上小七隨她出門溜達。剛出院門,看到下職回來的瀾滄,清風脖子揚了揚:“見過歐陽大人。”步子一點沒慢,沒有要與他停下說話的意思。

瀾滄點點頭:“三小姐好。”步子亦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今日瀾滄被老太傅叫到了宋府,老太傅對他說話客客氣氣,但是言外之意他聽懂了:荀錦看上清風了,清風亦不討厭他。老太傅望他不要阻礙清風與荀錦的好事。

瀾滄擔不起那個惡名,應了他便出來了。

這會兒再見清風,是他從未見過的自在姿態,心中那個破洞又大了些。索性停下來看她,然而她已消失在夜幕中。

瀾滄像一個失了魂的人,回到書房坐了許久,這才想起這書房內的許多東西,都是清風的。書案上放的那個筆架,是清風親手制的,鎮紙是她一筆一筆刻的,床頭那個帷幔,是成親之前她一針一線繡的,總之,這屋內到處都是清風。

瀾滄一點一點收拾,又想起那書架上,還有她的書,便站上梯子去拿。擡眼看到那個小匣子,裏頭是他寫給春歸的信,瀾滄已許久沒有想起過。手緩緩伸過去,在拿與不拿之間猶豫,最終還是拿了下來。瀾滄想的是,許多人許多事已換了模樣,該去的便讓它去吧!打開匣子,欲重溫當時的心情,卻發覺那信,不是從前擺的順序。瀾滄這人規矩,東西擺放亦有序的狠,給春歸的信,亦是按照順序擺的,而眼下,這順序變了。

他楞在那許久,這才想起喚靜念來問:“翻過這個匣子嗎?”

靜念搖搖頭:“沒有啊。大人的書,小的剛看到下數第四層。”

耿叔更不會翻,耿叔幾乎從不進自己書房。那麽,只有清風了。那會兒他買了旁邊的院子,與清風商議欲將三個院子打通,這邊的書都挪到清風那裏去,在工匠來的前一天,清風一早要整理這些書,但那一天,她並沒有整理。這些事而今在瀾滄腦海中漸漸清晰,清風那一日,打開這個匣子,看到自己曾經寫的那些話,突然對自己心如死灰。你嫁的人,心中沒有你,這對她來講,究竟有多難過!

瀾滄一巴掌抽自己臉上,狠狠的!自己竟然怪她!以為她是因為景柯與自己和離!怎麽會怪清風!清風帶著一顆赤誠之心與自己成親。心裏太疼了,為清風,也為自己。這樣的自己,怎麽配得上那樣好的清風?

不行,得與清風說清楚,即便她未來嫁給旁人,也要讓她知曉,在與她成親的那段日子裏,自己心中是真的有她。瀾滄推門跑了出去,在深夜中叩響了清風的院門。

小七來開門,看到眼睛通紅的瀾滄站在那,有些楞怔:“您…?”

“你們小姐睡了嗎?我想與她說幾句話。”

“這…’”小七有些為難,倒是清風,白日睡多了,這會兒精神的狠,正在屋內抱著除夕玩。因著這貓是除夕這日到的,清風喚它除夕。聽到外頭的響動,出門來看,看到門外的瀾滄。該如何說呢?這會兒的瀾滄看著狼狽不堪,又難過不已。

“可以與你說幾句話嗎?”瀾滄隔著一個院子那樣遠的距離問她。

清風低頭問除夕:“讓歐陽大人進來說話嗎?”除夕瞄了聲,清風這才擡頭:“除夕說可以。”

瀾滄站在清風的書房裏,看清風裹著被子坐在小塌上,仰著臉看他。他心中那個洞真是填不滿。二人這樣靜了許久,清風終於忍不住問他:“不是有話說?”

瀾滄點點頭,低頭從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遞到清風面前:“這封信你看過嗎?”

清風不知他什麽意思,結果那封信打開來看,才看前兩個字就覺得刺眼,合上了信交還給他。

“看過嗎?”

清風如鯁在喉,清了清喉嚨緩緩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那日收拾書架,不小心碰到那個匣子..”那日的場景歷歷在目,那天碎了的心到這會兒還沒拼起來呢!

“我不是在怪你,清風。”瀾滄向前邁了一步,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我不是在怪你。我怪自己。”瀾滄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冰涼:“清風,我對不住你。你…”

“都過去了。”清風打斷他,抽回自己的手:“歐陽大人不必道歉,那會兒成親的確太過倉促,好些事不管你是有意欺瞞也好,還是單純覺著與我無關也罷,都是過去的事了。都說好了要向前看。”

“清風。”瀾滄指了指自己的心:“不管你信與不信,與你成親後,我的這顆心,真的是一心一意待你。我與春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清風頭痛欲裂,用力搖了搖:“甭說了。我並不想聽你與春歸究竟有過什麽,那與我無關。”

“那我來說,與你有關的那部分好嗎?”瀾滄的手捧著清風的臉,輕聲說道:“清風,與你有關的那部分是,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真的愛你。”

清風等這句話不知等了多久,可是為何今日聽到了,卻覺得不過如此?她皺著眉看瀾滄,想去尋那答案。為何會覺得不過如此?清風明白了,是那日,燒掉那話本子那日,心中已徹底斷了有關他的念想,他已隨那話本子去了。不在她心中了。

“瀾滄,能聽你說這樣一句,我之幸。”清風去捉他手,雙手握著,握在掌心,珍重萬分:“嫁你之時,是真的愛你。你知道的,我打小不受寵,生病之時你煮的那碗粥,是我宋清風此生最暖的光景,哪怕和離以後,只要想到那碗粥,我想起你的便全是你的好。和離之時,的確心痛難當,那時午夜夢回,淚水打濕枕巾,心中想的是我嫁的人,心中沒有我呢!他寫那樣滾燙的情信給旁的女子,與我一起卻那樣寡淡。和離後的我,覺得自己太過糟糕。那時我在想,哪怕自己再好一點,只有那麽一點,瀾滄也會待我熱一些吧?瀾滄也會忘記春歸吧?”清風此時說的這些話,唇邊掛著笑,是真的釋然了:“直至後來,我發覺沒有你,我一樣自在喜樂,這才明白,我放下了。瀾滄,我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瀾滄的淚滴在清風的手背上,他說不出話。自己曾令清風那樣難過:“對不住,清風。”

清風搖搖頭:“過去啦!你看眼下的我,凡塵書院生意那樣好,我又結交了新的朋友,除夕極其乖巧…你看眼下的我,真是萬事順意…”說罷起身送他:“時辰不早啦,你明日還要上職,早些回去睡吧?”

瀾滄走到門口,卻回身抱住了她,用盡全身力氣。

作者有話要說:

瀾滄:對不起,我愛你

清風:風太大,我聽不見!

1.65章...的微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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