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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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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容坐在方應看的新居裏, 聽方巨俠替這個義子說了小半個時辰好話,才總算找到一個機會開口告辭回去。

結果方巨俠卻說:“夜已深了, 讓小看送你吧。”

江容還沒來得及說不用, 方應看就率先站起來, 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想了想, 覺得沒必要為了送不送這麽一件小事和他掰扯太多, 便也站起來, 朝門外走去。

方應看見狀立刻跟上,還一派疑惑地開口道:“咦?江谷主要從大門走嗎?”

江容:“……”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別跟小人動氣, 旋即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繼續往前了。

方應看跟了一路, 一直到繞過正堂走出外院大門,都沒有停下的意思。

江容怕他再這麽跟下去恐怕要厚著臉皮進自己家門,不由得止住腳步, 當著他這座宅院不少護衛的面直截了當道:“小侯爺送到這就夠了。”

可能是因為方巨俠還在裏頭, 這回方應看倒是沒和她唱反調,只停下來望了她一眼,而後很輕地笑了笑, 道:“也好。”

江容:“記住你今晚做下的保證。”

他聳了聳肩, 面上還是一副天真模樣,道:“我說了好幾遍了, 你不喜歡——”

江容覺得自己就不該跟他廢話,於是不等他說完後半句,就迅速背著戟連門都沒敲一下, 直接翻進了自家院墻。

因為多了這麽個惹人厭煩的戲精鄰居,之後好幾天,江容一反常態,每天練完她給自己規定的晨課就出門了。

或是去李園找林詩音,或是去神侯府蹭大師侄的茶,再不然,還能去金風細雨樓看望她的病人。

因為房子是李尋歡找的,尋到後林詩音也幫忙掌了掌眼,所以在李園的時候,江容並沒有抱怨過方應看搬過來,還派人監視她近況的事。

她怕林詩音為此覺得對不住她,也怕李尋歡會因為這個此後每次見了她都要道八百遍歉。

前者她舍不得,後者……想想就頭大。

神侯府那她倒是主動說了。

因為她還是沒想通方應看到底為什麽這麽關註她。

“當著方巨俠的面,他是如何說的?”諸葛神侯問。

“他……”江容又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他說他喜歡我。”

此話一出,坐在對面的無情和鐵手都微妙地變了變表情,似是在為這個怎麽聽怎麽不靠譜的理由尷尬。

江容其實也尷尬,但她說都說了,便也沒那麽在乎了,何況她並不信方應看的胡說八道。

諸葛神侯也不信,聞言咳了一聲,道:“也虧他說得出口。”

江容攤手:“他臉皮厚唄,偏偏他義父還格外信他。”

碰上這種人,就跟走在街上踩到牛皮蘚似的,渾身不舒服,偏偏還甩不掉。

如果不是因為江易還沒有到,蘇夢枕的身體也沒有真正的起色,憑江容的個性,這會兒大概已經腳踩風火輪離開京城回惡人谷當她的山大王去了。

見她為了方應看煩躁至此,神侯府眾人也十分憐愛,無情更是直接建議她搬回來。

“不論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小師叔住回神侯府,總歸能免了不少同他打照面的機會。”無情說,“而且也好有個照應。”

大師兄開了口,鐵手也點頭表示讚同:“是啊,小師叔不妨回這兒住著。”

江容想了想,說先看看情況吧。

“倘若他之後有所收斂,我也就不用繼續打擾你們了。”她補充道。

“小師叔過來,怎麽能算是打擾?”大約是還在擔心她,如此反問的時候,無情微蹙了蹙眉。

江容只好放軟了聲調解釋:“不是我有意與你們生分,但我哥最近就要來了,我搬來搬去總歸不方便。”

話說到這份上,神侯府眾人便也沒有再勉強,只囑咐她平日裏多加小心。

諸葛神侯甚至道:“倘若他真欲對你圖謀不軌,我會知會師父,請他老人家出面。”

鐵手:“師祖出面,便是方巨俠,也要退讓三分,別說方應看了。”

江容被他們安撫了一通,心情好了大半。

隔天再去金風細雨樓的時候,精神都足了不少。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她什麽都沒說,蘇夢枕竟就知道了這事,還主動問起了她。

蘇夢枕問:“我聽說,小侯爺買下了容姑娘隔壁的宅院,容姑娘為此與他打了一架?”

江容一直知道金風細雨樓消息靈通,然而那天晚上見證了她和方應看那一架的,只有方應看的手下和義父。

方應看的手下對他那般恭順,沒道理會把主子被人揍了的事往外說,所以是方巨俠?

這樣想著,她點了點頭,又問:“是方巨俠前輩告訴你的?”

蘇夢枕笑了:“正是。”

方巨俠與他過世的父親有些交情,早些年蘇方兩家也常有往來,此次方巨俠入京,自然也順道來了一趟金風細雨樓,見了蘇夢枕一面。

兩人聊了不少,差些耽誤蘇夢枕泡藥浴的時辰,後來楊無邪親自進來催促,提了一句江谷主的囑咐,便讓方巨俠生了興趣。

之後兩人又聊了幾句,方巨俠就把方應看因為“不知分寸”而惹惱了江容的事告訴了他。

江容聽罷其中原委,再度無語起來。

好一會兒後,她才嘆著氣道:“差不多是這麽回事,不過也就只有他會信方應看是真的想追求我吧。”

蘇夢枕霎時明白了:“所以容姑娘才會告訴他,你早有意中人?”

江容:“沒辦法,只能這麽說。”

蘇夢枕聽得想笑,對一般女子來說,意中人這種話題,就算不避之不及,也定會說得十分慎重。也只有她,會直接把它當借口拿來用,用完了還一派理所當然,坦然又無謂。

不過轉念一想,她作為惡人谷主和天下第一人的徒弟,原本也不是一般女子就是了。

思及此處,蘇夢枕面上不自覺浮出了些笑意,道:“他與我說起此事時,言談間盡是可惜。”

後半句玩笑意味更重:“我猜他原是打算幫小侯爺一把的。”

江容並不意外,但難免心累。

“我真的不懂,他怎麽就這麽信方應看呢?”

蘇夢枕聽出她語氣裏的氣急敗壞,再看她這會兒眉頭緊皺,比給自己診脈時更甚,亦有種十分新奇的感覺。

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想擡手摸一摸她的發頂,勸她寬心,但終究忍了下來,只輕聲回答她方才的問題,道:“小侯爺是他親手養大的,相信小侯爺,就等於相信他自己沒有養錯人。”

“所以與其說他信任小侯爺,倒不如說他是對自己十分自信,畢竟他這輩子就不曾真正失敗過,普天之下,能讓他心甘情願說一句不及的人,大概只有容姑娘的師父了。”

江容聽他誇韋青青青,雖不至與有榮焉,但也高興了一些,不再鼓臉皺眉了。

“那當然。”她說,“我師父可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蘇夢枕病得久了,又心憂國事,繼承了他師父的紅袖刀法,性情難免淒清。

這些年來,他少有被旁人情緒觸動的時刻。然而此時此刻看到江容露出類似他們初相見時的表情,他發現他竟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名師出高徒。”蘇夢枕道,“容姑娘也厲害。”

江容被他誇得受用,瞇著眼彎起唇角,露出唇畔的梨渦,只是開口的時候依舊繃得十分嚴肅:“你別以為你誇了我就能逃避喝藥。”

蘇夢枕很是冤枉:“我何時打算逃避了?”

江容擡了擡下巴,挑眉看過去,道:“是嗎?可我聽楊總管說,他每日都要催上好幾遍呢,可見你其實並不想喝。”

蘇夢枕:“……”

這兩人現在是打算裏應外合著對付他?而且每日催上好幾遍也太誇張了些吧?楊無邪現在可真能胡說。

然而江容顯然很相信楊無邪的話,說完這幾句,也不等他解釋,便表示今晚她會看著他喝完再走。

蘇夢枕聞言,擡手摸了摸鼻尖,把想好的辯解之語吞了回去。

“好。”他聽到自己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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