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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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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來。

“幾十年不見,侯姑怎麽越活越回去了。來了恒城怎麽不先來找我?”胡三娘挑著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侯姑咧嘴一笑,親熱地說道:“那還不是因為三娘你貴人多事,我怕打擾到你嘛。”

胡三娘撿了個椅子坐下,侯姑見狀趕緊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她男人這時候倒木木的,傻站在一邊不說話。

“你這次來恒城做什麽啊?”胡三娘看也不看侯姑,像是怕臟了自己的眼似的。

“我孫子要娶媳婦兒,家裏沒錢。大娘說恒城錢多,讓我和我家那位一起來淘淘金。”

“淘金淘到我頭上了?”胡三娘瞥了她一眼。

侯姑嘿嘿一笑:“這裏面可能有什麽誤會,大娘說她也要來恒城看看你,順便辦些事。”

胡三娘眉頭一皺,見客人都站在門口不進來,本來她好好地在看戲,被突然叫過來已是掃興,現在還耽誤她賺錢,便說:“你們倆還沒吃飯吧?先跟我走吧。”

說完就把兩人帶走了,江月牙總算舒了一口氣。

到了下午客人漸漸少了,江月牙把店門掩上,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屋外北風呼嘯,行客匆匆。屋內火爐上溫著羊肉湯,滿室肉香。春芽在隔壁春風樓買了一袋饅頭,兩人圍著火爐喝湯吃饅頭,享受難得的安靜時刻。

鮮白的羊肉湯在砂鍋裏咕嘟咕嘟的,剛出爐的白面饅頭熱騰騰的冒著氣。江月牙洗幹凈手,給春芽掰了一半。

“你爹在牢裏還好麽?”江月牙看了春芽一眼問道。事情已經過去快兩個多月了,兩人一直沒有提過這事。

“應該還不錯,娘娘囑咐了市署的人多加照顧。”春芽靈動的雙眼,短暫地露出迷茫的神情。一提到這事,她就想起她娘催著她嫁人,對方是個病秧子,要她嫁過去沖喜。

春芽嚇得連夜逃回恒城,至今沒和家裏人聯系。

兩人吃完飯,身體暖和不少,正要躺在榻上休息,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春芽?春芽?你在裏面嗎?”胡管家語氣聽上去很著急,春芽連忙起身開門。

“你爹出事了,趕緊和我走一趟。”

春芽還沒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被推著上了馬車。大門一下子被冷風吹開,江月牙瑟縮著身體,關上門將風雪擋在外面。

今天格外的冷,整個恒城都像是掉進冰窟窿一樣,凍得人牙根發緊。江月牙躺在榻上,蜷縮在一起,捂著自己的腳。

狂風吹刮得大門砰砰作響,聽得人心裏發慌。江月牙凍得實在沒有辦法,起身到後面澡堂打了一壺熱水,灌在湯婆子裏,才驅散一些寒意。

這麽大的風雪,估計今天生意一般。江月牙給夥計們放了假,陡然閑下來,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打發時間。她翻出書院發的教材,默默練習上面的口訣。

書院的孫長老給他們都測過體質,江月牙與植物有親緣,但本身無修仙資質。稍微有修仙潛力的,青衡派都收留了,她以前也想進青衡派。

據說那裏能吃飽穿暖,還不會無緣無故打人。但憑她的資質,進去了也只能做端茶倒水的小工,賺不了什麽錢,沒什麽意思。

天地間灰蒙蒙一片,屋內變得昏暗,她點了燈,盤腿坐在榻上發呆。以前家人都在的時候,像這樣的雪夜,父親沒辦法出海打漁,他們會聚在火坑旁聊天。往柴火堆裏埋幾個地瓜、土豆,再燉一鍋小魚幹,一天就這麽湊合著吃。

江月牙想著想著,面上露出笑容。

天徹底黑了下來,風雪漸漸停了,春芽還沒有回來。江月牙擔心她,但也不好脫身,萬一晚上有客人,還能賺幾兩銀子。

她特別期待那位面具客人,不知道為什麽,今晚格外想見到他。

門外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一位穿著打扮華麗的婦人走了進來,身材豐腴,右手戴著一枚紅寶石戒指。

“您好,請問您是想泡澡還是搓澡?”江月牙見有客人,打起精神問道。

婦人沒說話,先是仔細打量了江月牙,又帶著批評的目光看了眼大廳。

“我這妹妹還是如此小家子氣,開個店裝修也這麽寒磣。”婦人嘀咕道,江月牙沒聽清,又把剛才的話問了一遍。

婦人擺擺手,上下掃了她一眼問道:“你就是江月牙?”

“是。”江月牙微笑點頭,“請問您是?”

“真看不出來,你這丫頭瞧著文靜,沒想到方春生能死在你手上。”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婦人攏了攏頭發,又換了個話題:“你帶我四處轉轉。”她徑直走到簾子旁,見江月牙沒有動靜,白了一眼:“快跟上啊,怎麽如此蠢笨。”

江月牙細細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也有一雙淡紅瞳孔,可能是娘娘的某位姐姐。胡三娘的這些個兄弟姐妹,基本上不來恒城,嫌恒城規矩多,到處都是人。

她領著婦人轉了一圈,兩人回到櫃臺,婦人敲了敲桌面說道:“把賬本拿出來給我瞧瞧。”

江月牙楞了,遲疑地說道:“這不合適吧?”

婦人擰著眉,性格十分火爆,當即高聲說道:“這是我的店,我憑什麽不能看賬本?”

“這、這怎麽是您的店?”江月牙徹底懵了。

婦人似乎懶得和她多說,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拍在櫃臺上:“你自己看吧。”

江月牙面容僵硬地拿起紙,認真看了一遍。如果她沒有眼花,這的的確確是自己催過胡三娘,但一直沒有收到的房契。

上面用楷體白紙黑字寫著“胡大娘”三個字,和她江月牙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心碎的雪夜

江月牙只覺得腦子轟的一下,瞬間漲紅了臉。她想也沒想,拿著房契就往外跑,胡大娘都沒反應過來。

雪又撲簌簌地下起來,漫天的冰雪落在她的頭上、臉上,但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心裏好似憋著一股火,迫不及待要發洩出來。

淚水模糊了她的臉,眼前的街景變得模糊,天地間只有她的腳步聲以及咚咚咚的心跳聲。

從前種種皆為幻影,自己的真心在對方看來不值一提。這條自己走慣了的路,現在卻感覺好長好長。

心肺好似要爆裂開,江月牙停下來,彎著身體,將雙手放在膝蓋上喘氣。憤怒、不甘、難過、悲傷,通通湧上心頭,她支撐不住蹲了下來。

路兩旁的燈籠被風吹得哐當作響,她的面前投下一道陰影,有誰站在她前方。

江月牙抹幹淚,準備起身繼續往胡宅走,擡眼卻看見那位鬼面具客人。她靜靜地看著他,對方也靜靜地看著她,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江月牙一把抱住鬼面具客人,就像走丟的小孩被親人找到般,嚎啕大哭起來。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嗚嗚嗚……”剩下的話,都成了含混不清的尾音,被江月牙吞了進去。

林楓靜默了一會兒,才舉起右手,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偶有行人路過,奇怪地打量他倆,還以為是小情侶鬧別扭。林楓寬大的衣袖舉在她頭上,替她遮擋風雪,右手繼續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背。

面具下的他閉著眼,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痛苦到絕望的感受。他這幾天都睡得不好,原本是想找這位姑娘按摩的,沒想到卻遇見她蹲在雪地裏啜泣。

她蹲下來,小小的一只,就像被遺棄的小狗一樣。

他本可以拔腿走開,但這個畫面不知為何觸動了自己,心中好像響起了某種聲音,讓自己不能坐視不理。

這個孩子在此刻流露出的濃烈的依戀,讓他內心感覺到震顫。情緒也被她感染,帶著莫名的心痛。

哭得累了的江月牙,這下才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失禮,對著林楓連連道歉。

林楓擺手,表示無事。他見江月牙一直低著頭不看他,察覺到她應該是害羞,便背著手向前走,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夜裏。

江月牙目送他離開,轉過身,繼續堅定地向胡宅走去。她一定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胡三娘的院子沒有亮燈,想必還沒有回來。她在院子裏躑躅,聽見黎元秋的院子傳來說笑聲。

她好長一段日子沒有回胡宅,黎元秋也沒去找過她。以前她是很想嫁給他,想要有一個家,但現在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喜歡他。

當初靠近他,討好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是胡三娘的幹兒子吧。

而且說不定,他可能也知道月牙澡堂根本就沒有她的份兒。一想到這兒,江月牙就覺得心寒,又笑自己自作多情。別人不過是把自己當一條狗,自己還真以為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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