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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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的心臟仿佛被無形的手捏著, 她沖到了露臺邊上，卡洛琳已經墜落下去，風吹起她的棕色長發, 白色睡袍飄逸, 她如同一只翩然的白色蝴蝶。
下落的速度異常快, 在安妮以為她會看到一灘鮮血蔓延在雪地裏時，奇跡發生了。
卡洛琳在掉落到地面時浮空了起來。
有一股力量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怎麽會這樣？安妮來回看看, 以為附近有黑暗精靈或者是惡魔, 可北風蕭瑟, 沒有任何生物。
神奇的是, 卡洛琳被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 她慢慢漂浮了起來，安妮睜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她喃喃著：“是什麽力量在保護她？”
過了一會, 卡洛琳再次回到了露臺上, 她站不住, 跌坐在地上。
安妮忙解下鬥篷披在她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卡洛琳目光呆滯, 她任由安妮把她扶起來, 語氣悲涼，“他不讓我死。”
他……是大魔鬼，還是小魔鬼？
安妮心裏猜測著。
“如果我死了, 他也會死，他想要出生，想要看這個世界。”卡洛琳難過地摸著腹部，神色掙紮痛苦。
安妮眼裏閃現出不忍，孩子想要求生, 可是他的媽媽卻想要尋死，並且要帶著他一起死。
“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安妮扶著她回房間。
把卡洛琳安頓進了柔軟床鋪中，她沈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房間內的氛圍凝滯，連狗狗也察覺到了，它窩在一旁，黑色眼睛一會看看床上的人，一會再看看安妮，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哀叫聲。
“噓。”安妮朝它比了個安靜的動作，它一下就理解了。
“別告訴其他人。”她謹慎地說道。
這只狗是阿斯莫德送給她的，它是向著他的，可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
安妮：“阿斯莫德老師不會想知道這件事的，卡洛琳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邊牧犬盯了她一會，然後把頭轉過去休息了，看上去是同意她說的話。
它是來保護安妮的，其他人和它無關。
經歷了之前的事情，卡洛琳累了，她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然而安妮卻怎麽也睡不著，今晚獲知到的事情信息量太過龐大，她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盯著壁爐裏的火焰發呆。
事情的開始應該是她到這個城堡前，孤單寂寞的卡洛琳遇到了一個魔鬼，魔鬼用他英俊的外貌，深情的求愛蠱惑了她，一開始她一定是拒絕的，但後來她認識了露娜。
露娜給她一些戀愛的建議，推波助瀾，於是卡洛琳和魔鬼相愛了。
她在前不久發現自己懷孕了，想找露娜商量，就是她們初次見面的時候。
安妮恍然大悟，事情越理越順。
難怪露娜死了，卡洛琳會那麽震驚難過，她將對方視作密友，把一切秘密都告訴她，卻慘遭背叛。
其實之前種種跡象都有表明，比如說談起喜歡的對象時，她想要從她那獲得點認同感，她的衛生帶沒有少，她不喝魔藥。
她的精氣神越來越差，是因為肚子裏的小魔鬼正在吸收她的生命力。
而今天自殺不成功，小魔鬼不是在保護她，而是保護他自己，他渴望出生，不想被抹殺。
事情的原委，安妮自己推理出來了，可解決的辦法還沒想出來。
卡洛琳的肚子很大了，無法墮胎，那麽只有生下來了嗎？
安妮傷腦筋極了，痛恨起那個大魔鬼，太自私了，讓女人懷孕，之後就不管不顧。
可……魔鬼本來就是自私的吧。
要是不自私，還叫什麽魔鬼。
安妮苦惱了下，匆匆洗漱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淩晨時分，她半夢半醒，睡得極其不安穩。
眼前的一幕令她瞬間清醒。
卡洛琳懸浮在半空中，發絲飄動著，表情是安詳的，她手指上的深藍寶石戒指散發著奇異的藍色光芒，魔力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進她的身體內。
安妮警惕地坐了起來，震驚地看著，她赤著腳踩在地毯上，仔細觀察著。
那些魔力以藍色條狀的可視化形態輸入，匯聚到了一個地方。
不，不是魔力在輸送進卡洛琳的體內。
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正在吸收魔力，也許是察覺到了危機感，他迫切地想要成長。
她捂著嘴唇，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孩子，這個小魔鬼是那麽的聰明和邪惡，他還未出生，卻已經懂得該如何生存。
那不是人類孩子。
安妮朝她伸出手，觸碰著卡洛琳的手指，一接觸到寶石戒指，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顫栗，從心底深處蔓延起一股恐懼。
他在對抗她，他不滿了。
一股黑霧形成的陰影朝安妮襲來，發出令人膽寒的吼叫聲，他威脅她，試圖趕走她。
安妮表情堅定了下，她使勁將那只寶石戒指從卡洛琳手上拔了下來。
魔力傳輸中斷了，卡洛琳摔在床鋪上，她趕緊去查看她的呼吸。
她還有呼吸，安妮松了口氣，隨後用深沈的目光看向那隆起的腹部。
孩子長得快，吸收著母親的能量，那就意味著卡洛琳離死亡越來越近。
安妮很快有了主意。
她將深藍寶石戒指放進了一個首飾盒中，默念起了咒語，那長長的咒語必須一次念完整，發動魔力，盡管感覺很吃力，但她咬牙堅持著。
終於，一個小小的艾利克保護膜從首飾盒周圍升了起來，將它籠罩在其中，隔絕了孩子和戒指之間的聯系。
他無法獲取魔力，就不會快速成長。
她要為卡洛琳拖延時間。
光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保護膜就令她精疲力盡，如果想要支撐起更為大的保護膜，需要更強大的精神力，更充沛的魔力。
安妮做完這一切，如同往常一樣去上課。
在走廊時，遇到了莉莉，她神色莫測，經過安妮時，留下一句話，“她快要死了，而你無能為力。”
她似乎特別熱衷於看別人的慘劇，甚至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安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中午，她帶了面包和蔬菜濃湯回去，一推開門，她就看見卡洛琳正要朝著床柱撞上去。
她把那根床柱橫起來，尖銳的那端對準了她的腹部，閉上眼睛，睫毛輕顫著。
“卡洛琳！”安妮驚得叫了她一聲。
卡洛琳身體顫抖了下，這次視死如歸，朝木柱撞了過去。
安妮：“你不要做傻事。”
預想之中的慘況並沒有發生，卡洛琳在撞上木柱前停了下來，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她的身體。
她慢慢往後退，退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
安妮把東西扔到桌上，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你到底要做什麽？不要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不願意死！”卡洛琳掙紮了幾下，脫力般地倒在安妮身上，“他不想死，一直在阻撓我尋死。”
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說道：“多麽可怕啊，他沒有出生，就已經會使用魔力了，這是個魔鬼，這是個魔鬼！”
安妮輕輕拍著她的背，扶她去休息，餵她喝了點水，看著對方憔悴的模樣，心裏不忍。
她決定了，必須去把爐石拿回來，那塊爐石能治愈人，伊西多那麽重的傷病，轉眼就好了，肯定也能治好卡洛琳。
當她決定要做什麽事情時，感覺時間變得極其緩慢，等了好久，上完了藥草課，見完了阿斯莫德，去地窖向拜帕說明了情況，她要去找個地方練習法術。
她終於來到了密道。
安妮念起咒語，神經緊繃起來，強行升起了一面艾利克保護膜的透明墻。
她轉過身，決定使用2級法術灼熱射線來破壞堆起來的石墻。
安妮寧心靜氣，默念起了咒語，當一串咒語念完，她的雙手發射出了一股紅色射線。
射線擊碎了那些石塊，有用，是有用的，她臉上流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轉瞬即逝，因為她看到這石墻後面還有無數堆砌起來的石頭。
魔力快要耗竭，她放下了手，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起。
“伊西多！伊西多！你出現一下吧！”安妮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
“伊西多……”
然而他沒有出現。
在黑森林的洞穴之中，伊西多好像又聽到了安妮的聲音，他凝視著一處，久久沒有出聲。
艾辛格遲疑道：“也許安妮有什麽事情想告訴你，你應該去見一見她。”
“不行。”伊西多面無表情，“外面有很多敵人，不但在追殺我，也會殺了你們。”
他垂下那雙深紫眼眸，“還有一件事，最近附近有游俠出現，他們是最先出動的探子。”
游俠頻繁在城堡附近出現，不難想到已經有善良陣營的人註意到了這裏的情況。
“什麽事情正在悄悄發生著，一場戰鬥醞釀著，很快就會打響，很快。”
艾辛格沈默不語。
確實如伊西多所說，在洞穴不遠處的山路上，兩個打扮精幹的游俠身披著墨綠色鬥篷，白雪輕輕落在他們的身上，落在他們濃密的眼睫毛上，他們卻一動也不動，監視著城堡周圍的動靜。
回到房間，安妮脫力地倒在床上。
夜深人靜，城堡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啪”的一聲，首飾盒的蓋子打開了，那只藍寶石戒指漂浮在半空中，放出的魔力再次來到了卡洛琳的腹部。
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下，有一個嬰兒正蜷縮著，不斷吸收著魔力。
他知道，他必須快點長大。
這是一場競爭，一場和他母親之間的競爭。
他們兩人之間，只有一人能活。
天色漸亮，安妮醒過來，她猛地起身，去看那個首飾盒，盒子好端端地擺在那裏，周圍覆著一層艾利克保護膜。
卡洛琳的呼吸均勻且綿長。
什麽事也沒發生。
難道是她想太多了。
安妮離開後，那只首飾盒再次打開，藍光在房間裏亮起，嬰兒吸收起魔力來。
隨著白雪節的臨近，城堡裏過節的氛圍越發濃厚，女孩們誰也沒註意安妮和卡洛琳的異樣，她們更關註自身，討論著即將到來的宴會，對此充滿了期待。
安妮走進舞蹈教室，阿斯莫德已經到了，他們練習了一段時間，彼此更加熟悉了。
跳舞時，她能把那些煩惱拋在腦後，沈浸在其中。
一首曲子結束了，阿斯莫德低笑了下，誇獎道：“你跳的很好。”
“真的嗎？其實我有踩錯步子，偷偷調整了。”安妮露出一個笑容。
阿斯莫德的綠眸深了些，“你終於笑了。”
安妮的心一跳，緊張地望著他，手心裏甚至滲出了些汗。
“你有些心事重重。”他淡淡地說道。
“因為……”安妮目光游移了下，鼓起勇氣，“我聽說了白雪節宴會的事情，我有點擔心。”
“不要擔心。”阿斯莫德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他目光柔了些，“你不會有事的。”
哪怕得到他的保證，她也開心不起來，勉強露出一個笑。
“禮服重新準備了嗎？還有首飾。”阿斯莫德說著，他擡起手，手裏瞬間出現了一條典雅的霧霾藍禮服裙，上面布滿了精致刺繡和水晶裝飾。
他打開首飾盒，裏面是一對金色耳環，大顆的鉆石，流線型的誇張設計，還有一只金色手鐲，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安妮呼吸一窒，她只能想到一個形容詞，就是好美。
她擡起頭，微笑道：“卡洛琳會借給我裙子，所以不用了。”
“沒關系。”阿斯莫德很淡然，“一個晚上可以換兩條不同的裙子。”
見她依舊在猶豫，他冷聲道：“收下它們。”
“好。”安妮忙接過那些珍貴的華服和首飾。
“宴會開始時一定要穿這件。”他強調了下，眼睛緊盯著她，似乎要得到她的保證。
“我知道了。”安妮趕緊說道。
阿斯莫德英俊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他目光很深，令她心底發軟，嗓音低啞地開口：“下一次，我把女王的皇冠送給你，戴在你的金發上，一定很美。”
那皇冠要怎麽取得呢？自然不能指望惡魔去和女王好好談吧。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搶來。
安妮捧著華服珠寶回到房間，不知不覺間，她的寶庫早就充實，裏面有很多漂亮的珠寶。
如果她意志不堅定，會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美好。
“恩……”卡洛琳發出悶哼聲。
這痛苦的聲音吸引了安妮的註意，她急忙撇下手裏的東西，來到她的床邊。
握著卡洛琳的手，希望能減輕些她的痛苦，可這只是徒勞無功。
安妮難受地說道：“還有什麽方法能幫你？”
“沒有辦法了。”卡洛琳嘴唇發白，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著，“我已經和魔鬼簽訂了合同，孩子不會消失，除非是神來幹預。”
神……
安妮想到了那塊王冠的金屬碎片，她一直帶著它，手握著碎片，她決定試一試。
“卡洛琳，我有一個辦法想試試，如果我用光明力量，是否能消滅他了？”安妮望著她的眼睛。
“殺了他？”卡洛琳垂下眼眸，看著她的腹部。
胎動了起來，動得非常厲害，他好像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他的生命在受到威脅。
心跳聲越來越大，卡洛琳捂著胸口，痛苦地嗚咽著。
不管了，安妮決心試一試，她拿出了那塊王冠金屬，正要放到卡洛琳的腹部上時——
一股黑霧湧起，在空中凝結成一個人形，他嘶吼著，淒厲地質問她，“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我什麽錯也沒有。”
黑霧如同一個孩童般哇哇大哭起來。
安妮怔了一秒，卡洛琳是一條生命，他也是生命，他不想死，可……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黑霧沖到了桌上，將首飾盒掀翻在地，他快速汲取著魔力。
卡洛琳瞪大眼睛，哀痛出聲，“他要出生了！啊——”
她痛苦地揚起了脖子，神情猙獰。
天哪！安妮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無比恐懼這一幕。
一個孕婦在她面前要產下一名孩子，她沒有感覺到任何偉大和聖潔，而是覺得恐懼。
她不斷往後退著，即使是面對著體型龐大的惡龍，她也沒那麽恐懼過。
直到踩到什麽東西，她摔倒在地上，她才回過神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嬰兒受到安妮的刺激，選擇快點出生，盡早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卡洛琳淒慘的叫聲停止了，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嬰兒。
是個男孩。
他有著奶白色的皮膚，淺藍色的眼睛，非常漂亮的孩子，有著異於常人的美麗。
沒有尖角，沒有蝙蝠翅膀，也沒有長尾巴。
也許他是個人類孩子，安妮自我安慰。
卡洛琳奄奄一息，她艱難地喘息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
安妮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慌道：“卡洛琳，你要幹什麽？”
“這是個魔鬼。”卡洛琳朝她虛弱地笑了笑，“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他就是個魔鬼，從娘胎裏爬出來就準備向這個世界散播墮落。”
“這也不一定……”安妮弱弱地辯解了句，就像是黑暗精靈，伊西多不就是黑暗精靈裏的異類嗎。
“他是個魔鬼！他已經學會欺騙了，趁你不在的時候，他偷偷打開首飾盒，汲取魔力！”
卡洛琳來回看看，表情帶著幾分神經質，“他該被……燒死！”
她抱著孩子，以驚人的速度，高舉起雙手，果斷把孩子扔進了柴火堆裏。
“天哪，你到底在幹什麽！”安妮不解，她沖到壁爐前。
“燒死他，燒死他！他是天生惡種！”卡洛琳瘋狂地喊道。
出乎安妮的意料，孩子並未被燒死，他漂浮在火焰中，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他，他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她。
從他那雙清澈的眼中能映出她的身影，他似乎一下就喜歡上她了，哪怕她要把他消滅。
他朝她伸出手，小小的手，非常可愛。
“不要被他騙了！他在討好你，安妮！”卡洛琳瘋了般喊道。
“他為了活下來，已經學會偽裝了！”
安妮糾結了下，她也非常為難，用自己的圍巾包裹住這個孩子，看向卡洛琳。
“我們該怎麽辦？”她發出這樣的疑問。
“我不知道。”卡洛琳臉色蒼白，抽泣著回道。
安妮扯了下唇角，“也許我們兩個人可以撫養他，他不一定就是壞的。”
卡洛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喃喃道：“不可能了。”
這時，一股深層的，令人恐懼的力量襲來，卡洛琳的心顫抖起來，她抖著唇，說道：“他要來帶我走了，安妮，我要離開了，前往另一個地方。”
“你要去哪裏，卡洛琳？”安妮抱著孩子，怔怔地望著她。
“九獄。”卡洛琳抹掉了眼淚，她再次爬上了窗子，微笑著說道：“不要來找我，也不要為我報仇，因為凡人是無法到達九獄的，連惡魔也到不了，就算是天使，也會在第一層就被燒死。”
“如果說，我還有什麽心願的話，我希望你能殺了他。”
她說完這些，放開了手，正面對著安妮，摔了下去。
安妮驚得睜大了眼睛，她快步跑到窗邊，只看到潔白的雪上蔓延出一股血，如同玫瑰盛開在雪地之中。
她的心臟狠狠抽了下，倒吸了一口氣。
卡洛琳死了。
她的靈魂被魔鬼帶走了。
她的身體躺在白雪之上。
與此同時，在大陸的某個領地上，深藍色的旗幟上繪著雄鷹的圖案，旗幟被大火燒掉，被扔到地上。
驚恐的人們踩著那些旗幟逃離，他們哭泣著，他們哀嚎著，因為魔鬼在收割靈魂。
精英法師們竭力對抗著魔鬼的軍隊。
魔鬼揮了下手，羊皮紙展開，最下方落著卡洛琳的名字。
“羅素家族的財富，所有人的靈魂，我收下了。”
羅素家族的家主臉色灰白，他跌跌撞撞地跑進房間內，企圖召喚貝利爾。
“貝利爾大人，請求您的幫助，請幫幫我們，魔鬼軍隊來襲！請派惡魔軍隊來幫我們！”
貝利爾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之中，“很遺憾，卡洛琳背叛了我，她和魔鬼簽訂了合同，我不再庇佑你們，更不會派軍隊前來。”
“不！”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羅素家主驚叫了聲，他忽然想到什麽，叫來親信，“快，快去找精靈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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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的速度異常快, 在安妮以為她會看到一灘鮮血蔓延在雪地裏時，奇跡發生了。
卡洛琳在掉落到地面時浮空了起來。
有一股力量阻止了慘劇的發生。
怎麽會這樣？安妮來回看看, 以為附近有黑暗精靈或者是惡魔, 可北風蕭瑟, 沒有任何生物。
神奇的是, 卡洛琳被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 她慢慢漂浮了起來，安妮睜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她喃喃著：“是什麽力量在保護她？”
過了一會, 卡洛琳再次回到了露臺上, 她站不住, 跌坐在地上。
安妮忙解下鬥篷披在她的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卡洛琳目光呆滯, 她任由安妮把她扶起來, 語氣悲涼，“他不讓我死。”
他……是大魔鬼，還是小魔鬼？
安妮心裏猜測著。
“如果我死了, 他也會死，他想要出生，想要看這個世界。”卡洛琳難過地摸著腹部，神色掙紮痛苦。
安妮眼裏閃現出不忍，孩子想要求生, 可是他的媽媽卻想要尋死，並且要帶著他一起死。
“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安妮扶著她回房間。
把卡洛琳安頓進了柔軟床鋪中，她沈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房間內的氛圍凝滯，連狗狗也察覺到了，它窩在一旁，黑色眼睛一會看看床上的人，一會再看看安妮，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哀叫聲。
“噓。”安妮朝它比了個安靜的動作，它一下就理解了。
“別告訴其他人。”她謹慎地說道。
這只狗是阿斯莫德送給她的，它是向著他的，可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
安妮：“阿斯莫德老師不會想知道這件事的，卡洛琳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邊牧犬盯了她一會，然後把頭轉過去休息了，看上去是同意她說的話。
它是來保護安妮的，其他人和它無關。
經歷了之前的事情，卡洛琳累了，她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然而安妮卻怎麽也睡不著，今晚獲知到的事情信息量太過龐大，她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盯著壁爐裏的火焰發呆。
事情的開始應該是她到這個城堡前，孤單寂寞的卡洛琳遇到了一個魔鬼，魔鬼用他英俊的外貌，深情的求愛蠱惑了她，一開始她一定是拒絕的，但後來她認識了露娜。
露娜給她一些戀愛的建議，推波助瀾，於是卡洛琳和魔鬼相愛了。
她在前不久發現自己懷孕了，想找露娜商量，就是她們初次見面的時候。
安妮恍然大悟，事情越理越順。
難怪露娜死了，卡洛琳會那麽震驚難過，她將對方視作密友，把一切秘密都告訴她，卻慘遭背叛。
其實之前種種跡象都有表明，比如說談起喜歡的對象時，她想要從她那獲得點認同感，她的衛生帶沒有少，她不喝魔藥。
她的精氣神越來越差，是因為肚子裏的小魔鬼正在吸收她的生命力。
而今天自殺不成功，小魔鬼不是在保護她，而是保護他自己，他渴望出生，不想被抹殺。
事情的原委，安妮自己推理出來了，可解決的辦法還沒想出來。
卡洛琳的肚子很大了，無法墮胎，那麽只有生下來了嗎？
安妮傷腦筋極了，痛恨起那個大魔鬼，太自私了，讓女人懷孕，之後就不管不顧。
可……魔鬼本來就是自私的吧。
要是不自私，還叫什麽魔鬼。
安妮苦惱了下，匆匆洗漱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淩晨時分，她半夢半醒，睡得極其不安穩。
眼前的一幕令她瞬間清醒。
卡洛琳懸浮在半空中，發絲飄動著，表情是安詳的，她手指上的深藍寶石戒指散發著奇異的藍色光芒，魔力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進她的身體內。
安妮警惕地坐了起來，震驚地看著，她赤著腳踩在地毯上，仔細觀察著。
那些魔力以藍色條狀的可視化形態輸入，匯聚到了一個地方。
不，不是魔力在輸送進卡洛琳的體內。
而是她肚子裏的孩子正在吸收魔力，也許是察覺到了危機感，他迫切地想要成長。
她捂著嘴唇，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這個孩子，這個小魔鬼是那麽的聰明和邪惡，他還未出生，卻已經懂得該如何生存。
那不是人類孩子。
安妮朝她伸出手，觸碰著卡洛琳的手指，一接觸到寶石戒指，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顫栗，從心底深處蔓延起一股恐懼。
他在對抗她，他不滿了。
一股黑霧形成的陰影朝安妮襲來，發出令人膽寒的吼叫聲，他威脅她，試圖趕走她。
安妮表情堅定了下，她使勁將那只寶石戒指從卡洛琳手上拔了下來。
魔力傳輸中斷了，卡洛琳摔在床鋪上，她趕緊去查看她的呼吸。
她還有呼吸，安妮松了口氣，隨後用深沈的目光看向那隆起的腹部。
孩子長得快，吸收著母親的能量，那就意味著卡洛琳離死亡越來越近。
安妮很快有了主意。
她將深藍寶石戒指放進了一個首飾盒中，默念起了咒語，那長長的咒語必須一次念完整，發動魔力，盡管感覺很吃力，但她咬牙堅持著。
終於，一個小小的艾利克保護膜從首飾盒周圍升了起來，將它籠罩在其中，隔絕了孩子和戒指之間的聯系。
他無法獲取魔力，就不會快速成長。
她要為卡洛琳拖延時間。
光是這樣一個小小的保護膜就令她精疲力盡，如果想要支撐起更為大的保護膜，需要更強大的精神力，更充沛的魔力。
安妮做完這一切，如同往常一樣去上課。
在走廊時，遇到了莉莉，她神色莫測，經過安妮時，留下一句話，“她快要死了，而你無能為力。”
她似乎特別熱衷於看別人的慘劇，甚至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安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中午，她帶了面包和蔬菜濃湯回去，一推開門，她就看見卡洛琳正要朝著床柱撞上去。
她把那根床柱橫起來，尖銳的那端對準了她的腹部，閉上眼睛，睫毛輕顫著。
“卡洛琳！”安妮驚得叫了她一聲。
卡洛琳身體顫抖了下，這次視死如歸，朝木柱撞了過去。
安妮：“你不要做傻事。”
預想之中的慘況並沒有發生，卡洛琳在撞上木柱前停了下來，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她的身體。
她慢慢往後退，退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
安妮把東西扔到桌上，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你到底要做什麽？不要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不願意死！”卡洛琳掙紮了幾下，脫力般地倒在安妮身上，“他不想死，一直在阻撓我尋死。”
她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說道：“多麽可怕啊，他沒有出生，就已經會使用魔力了，這是個魔鬼，這是個魔鬼！”
安妮輕輕拍著她的背，扶她去休息，餵她喝了點水，看著對方憔悴的模樣，心裏不忍。
她決定了，必須去把爐石拿回來，那塊爐石能治愈人，伊西多那麽重的傷病，轉眼就好了，肯定也能治好卡洛琳。
當她決定要做什麽事情時，感覺時間變得極其緩慢，等了好久，上完了藥草課，見完了阿斯莫德，去地窖向拜帕說明了情況，她要去找個地方練習法術。
她終於來到了密道。
安妮念起咒語，神經緊繃起來，強行升起了一面艾利克保護膜的透明墻。
她轉過身，決定使用2級法術灼熱射線來破壞堆起來的石墻。
安妮寧心靜氣，默念起了咒語，當一串咒語念完，她的雙手發射出了一股紅色射線。
射線擊碎了那些石塊，有用，是有用的，她臉上流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然而這笑容轉瞬即逝，因為她看到這石墻後面還有無數堆砌起來的石頭。
魔力快要耗竭，她放下了手，一股無力感從心底升起。
“伊西多！伊西多！你出現一下吧！”安妮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
“伊西多……”
然而他沒有出現。
在黑森林的洞穴之中，伊西多好像又聽到了安妮的聲音，他凝視著一處，久久沒有出聲。
艾辛格遲疑道：“也許安妮有什麽事情想告訴你，你應該去見一見她。”
“不行。”伊西多面無表情，“外面有很多敵人，不但在追殺我，也會殺了你們。”
他垂下那雙深紫眼眸，“還有一件事，最近附近有游俠出現，他們是最先出動的探子。”
游俠頻繁在城堡附近出現，不難想到已經有善良陣營的人註意到了這裏的情況。
“什麽事情正在悄悄發生著，一場戰鬥醞釀著，很快就會打響，很快。”
艾辛格沈默不語。
確實如伊西多所說，在洞穴不遠處的山路上，兩個打扮精幹的游俠身披著墨綠色鬥篷，白雪輕輕落在他們的身上，落在他們濃密的眼睫毛上，他們卻一動也不動，監視著城堡周圍的動靜。
回到房間，安妮脫力地倒在床上。
夜深人靜，城堡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啪”的一聲，首飾盒的蓋子打開了，那只藍寶石戒指漂浮在半空中，放出的魔力再次來到了卡洛琳的腹部。
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下，有一個嬰兒正蜷縮著，不斷吸收著魔力。
他知道，他必須快點長大。
這是一場競爭，一場和他母親之間的競爭。
他們兩人之間，只有一人能活。
天色漸亮，安妮醒過來，她猛地起身，去看那個首飾盒，盒子好端端地擺在那裏，周圍覆著一層艾利克保護膜。
卡洛琳的呼吸均勻且綿長。
什麽事也沒發生。
難道是她想太多了。
安妮離開後，那只首飾盒再次打開，藍光在房間裏亮起，嬰兒吸收起魔力來。
隨著白雪節的臨近，城堡裏過節的氛圍越發濃厚，女孩們誰也沒註意安妮和卡洛琳的異樣，她們更關註自身，討論著即將到來的宴會，對此充滿了期待。
安妮走進舞蹈教室，阿斯莫德已經到了，他們練習了一段時間，彼此更加熟悉了。
跳舞時，她能把那些煩惱拋在腦後，沈浸在其中。
一首曲子結束了，阿斯莫德低笑了下，誇獎道：“你跳的很好。”
“真的嗎？其實我有踩錯步子，偷偷調整了。”安妮露出一個笑容。
阿斯莫德的綠眸深了些，“你終於笑了。”
安妮的心一跳，緊張地望著他，手心裏甚至滲出了些汗。
“你有些心事重重。”他淡淡地說道。
“因為……”安妮目光游移了下，鼓起勇氣，“我聽說了白雪節宴會的事情，我有點擔心。”
“不要擔心。”阿斯莫德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他目光柔了些，“你不會有事的。”
哪怕得到他的保證，她也開心不起來，勉強露出一個笑。
“禮服重新準備了嗎？還有首飾。”阿斯莫德說著，他擡起手，手裏瞬間出現了一條典雅的霧霾藍禮服裙，上面布滿了精致刺繡和水晶裝飾。
他打開首飾盒，裏面是一對金色耳環，大顆的鉆石，流線型的誇張設計，還有一只金色手鐲，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芒。
安妮呼吸一窒，她只能想到一個形容詞，就是好美。
她擡起頭，微笑道：“卡洛琳會借給我裙子，所以不用了。”
“沒關系。”阿斯莫德很淡然，“一個晚上可以換兩條不同的裙子。”
見她依舊在猶豫，他冷聲道：“收下它們。”
“好。”安妮忙接過那些珍貴的華服和首飾。
“宴會開始時一定要穿這件。”他強調了下，眼睛緊盯著她，似乎要得到她的保證。
“我知道了。”安妮趕緊說道。
阿斯莫德英俊的臉上浮現出笑意，他目光很深，令她心底發軟，嗓音低啞地開口：“下一次，我把女王的皇冠送給你，戴在你的金發上，一定很美。”
那皇冠要怎麽取得呢？自然不能指望惡魔去和女王好好談吧。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搶來。
安妮捧著華服珠寶回到房間，不知不覺間，她的寶庫早就充實，裏面有很多漂亮的珠寶。
如果她意志不堅定，會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美好。
“恩……”卡洛琳發出悶哼聲。
這痛苦的聲音吸引了安妮的註意，她急忙撇下手裏的東西，來到她的床邊。
握著卡洛琳的手，希望能減輕些她的痛苦，可這只是徒勞無功。
安妮難受地說道：“還有什麽方法能幫你？”
“沒有辦法了。”卡洛琳嘴唇發白，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回答著，“我已經和魔鬼簽訂了合同，孩子不會消失，除非是神來幹預。”
神……
安妮想到了那塊王冠的金屬碎片，她一直帶著它，手握著碎片，她決定試一試。
“卡洛琳，我有一個辦法想試試，如果我用光明力量，是否能消滅他了？”安妮望著她的眼睛。
“殺了他？”卡洛琳垂下眼眸，看著她的腹部。
胎動了起來，動得非常厲害，他好像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麽，他的生命在受到威脅。
心跳聲越來越大，卡洛琳捂著胸口，痛苦地嗚咽著。
不管了，安妮決心試一試，她拿出了那塊王冠金屬，正要放到卡洛琳的腹部上時——
一股黑霧湧起，在空中凝結成一個人形，他嘶吼著，淒厲地質問她，“為什麽？為什麽要殺了我？我什麽錯也沒有。”
黑霧如同一個孩童般哇哇大哭起來。
安妮怔了一秒，卡洛琳是一條生命，他也是生命，他不想死，可……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黑霧沖到了桌上，將首飾盒掀翻在地，他快速汲取著魔力。
卡洛琳瞪大眼睛，哀痛出聲，“他要出生了！啊——”
她痛苦地揚起了脖子，神情猙獰。
天哪！安妮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無比恐懼這一幕。
一個孕婦在她面前要產下一名孩子，她沒有感覺到任何偉大和聖潔，而是覺得恐懼。
她不斷往後退著，即使是面對著體型龐大的惡龍，她也沒那麽恐懼過。
直到踩到什麽東西，她摔倒在地上，她才回過神來。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嬰兒受到安妮的刺激，選擇快點出生，盡早誕生在這個世界上。
卡洛琳淒慘的叫聲停止了，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嬰兒。
是個男孩。
他有著奶白色的皮膚，淺藍色的眼睛，非常漂亮的孩子，有著異於常人的美麗。
沒有尖角，沒有蝙蝠翅膀，也沒有長尾巴。
也許他是個人類孩子，安妮自我安慰。
卡洛琳奄奄一息，她艱難地喘息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
安妮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慌道：“卡洛琳，你要幹什麽？”
“這是個魔鬼。”卡洛琳朝她虛弱地笑了笑，“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了，他就是個魔鬼，從娘胎裏爬出來就準備向這個世界散播墮落。”
“這也不一定……”安妮弱弱地辯解了句，就像是黑暗精靈，伊西多不就是黑暗精靈裏的異類嗎。
“他是個魔鬼！他已經學會欺騙了，趁你不在的時候，他偷偷打開首飾盒，汲取魔力！”
卡洛琳來回看看，表情帶著幾分神經質，“他該被……燒死！”
她抱著孩子，以驚人的速度，高舉起雙手，果斷把孩子扔進了柴火堆裏。
“天哪，你到底在幹什麽！”安妮不解，她沖到壁爐前。
“燒死他，燒死他！他是天生惡種！”卡洛琳瘋狂地喊道。
出乎安妮的意料，孩子並未被燒死，他漂浮在火焰中，一股藍色魔力包裹著他，他睜著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她。
從他那雙清澈的眼中能映出她的身影，他似乎一下就喜歡上她了，哪怕她要把他消滅。
他朝她伸出手，小小的手，非常可愛。
“不要被他騙了！他在討好你，安妮！”卡洛琳瘋了般喊道。
“他為了活下來，已經學會偽裝了！”
安妮糾結了下，她也非常為難，用自己的圍巾包裹住這個孩子，看向卡洛琳。
“我們該怎麽辦？”她發出這樣的疑問。
“我不知道。”卡洛琳臉色蒼白，抽泣著回道。
安妮扯了下唇角，“也許我們兩個人可以撫養他，他不一定就是壞的。”
卡洛琳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她喃喃道：“不可能了。”
這時，一股深層的，令人恐懼的力量襲來，卡洛琳的心顫抖起來，她抖著唇，說道：“他要來帶我走了，安妮，我要離開了，前往另一個地方。”
“你要去哪裏，卡洛琳？”安妮抱著孩子，怔怔地望著她。
“九獄。”卡洛琳抹掉了眼淚，她再次爬上了窗子，微笑著說道：“不要來找我，也不要為我報仇，因為凡人是無法到達九獄的，連惡魔也到不了，就算是天使，也會在第一層就被燒死。”
“如果說，我還有什麽心願的話，我希望你能殺了他。”
她說完這些，放開了手，正面對著安妮，摔了下去。
安妮驚得睜大了眼睛，她快步跑到窗邊，只看到潔白的雪上蔓延出一股血，如同玫瑰盛開在雪地之中。
她的心臟狠狠抽了下，倒吸了一口氣。
卡洛琳死了。
她的靈魂被魔鬼帶走了。
她的身體躺在白雪之上。
與此同時，在大陸的某個領地上，深藍色的旗幟上繪著雄鷹的圖案，旗幟被大火燒掉，被扔到地上。
驚恐的人們踩著那些旗幟逃離，他們哭泣著，他們哀嚎著，因為魔鬼在收割靈魂。
精英法師們竭力對抗著魔鬼的軍隊。
魔鬼揮了下手，羊皮紙展開，最下方落著卡洛琳的名字。
“羅素家族的財富，所有人的靈魂，我收下了。”
羅素家族的家主臉色灰白，他跌跌撞撞地跑進房間內，企圖召喚貝利爾。
“貝利爾大人，請求您的幫助，請幫幫我們，魔鬼軍隊來襲！請派惡魔軍隊來幫我們！”
貝利爾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之中，“很遺憾，卡洛琳背叛了我，她和魔鬼簽訂了合同，我不再庇佑你們，更不會派軍隊前來。”
“不！”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羅素家主驚叫了聲，他忽然想到什麽，叫來親信，“快，快去找精靈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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