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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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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夫人善談,席間與柳貞吉相談甚歡,柳貞吉也是嘰嘰喳喳問她一些事情,由本地的吃食問到胭脂水粉,一大一小兩位夫人聊得別提有多歡。

只是,等用完膳,回去的路上,馬車裏,墨夫人納悶了,與身邊的墨將軍道,“我與王妃娘娘一見如故,王妃娘娘看起來也很喜歡我,深夜路暗,王府離我們在主城的府邸有一些遠,她為何不留我們過夜?她不像如此失禮的人啊?即使不懂,我看他們王府好幾個伺候的人,可都是宮裏出來的老人。”

所以,不可能不道要留客啊。

墨將軍當下就嗤笑了一聲,“你當西北王身邊有吃素的人?”

什麽失禮?王府不留貴客,那才叫失禮。

他們算哪門子的貴客,他這夫人未免想得太多。

墨夫人頓住,半晌憋屈地道,“我剛才與她說的,還都挺真心的。”

墨將軍古怪地看了墨夫人一眼,“你不是把她當小姑娘,以為說幾句好聽的,就能把她哄住吧?”

墨夫人訕訕,又頓了一會,不好意思道,“她看起來挺好騙的。”

墨將軍撐著頭,好一會才無力地道,“司飛都算是死在她手上,你小心著點。”

墨夫人聽到這,眼神才凝重了起來,她輕點了下頭,道,“知道了。”

人確實不可貌相,墨餘氏也是心是明白,一個能與西北王同進同出的女人,能簡單到哪裏去?

就是她那層天真的皮,披得太讓人賞心悅目了,以至於讓人不知不覺間,就對她掉以輕心。

**

錢府宅邸。

錢良多把腳洗了兩道,才上了床,一躺下後就唉聲嘆氣,嘆了一口接一口。

躺他身邊的錢夫不堪其擾,睜開閉上的眼睛,轉過頭看向銀良多,“你想如何?”

“先讓墨家先行一步了,西北王那,還不知怎麽想我的。”錢將軍說著又嘆了口氣。

“你不是病了?”

“你以為依西北王的性子,他會信?”

錢夫人默然。

過了一會,她道,“他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比以前更狡詐!”錢良多說到這,簡直就是咬牙切齒。

“樣子呢?”

錢良多轉頭就是瞪她,“你還關心他什麽樣子?”

“我是替我們女兒們問的。”錢夫人依舊淡然。

“你說呢?姓司的都為他葬送家族了!”

“那就不能讓她們再見他了。”錢夫人又閉上了眼,心裏有了寸量。

“你還是想想明天吧。”見她只惦記著家中的那幾個女兒,錢良多沒好氣地道。

“我聽京中的人說過她。”錢夫人閉著眼睛說了這一句。

“誰?”

“獅王妃。”

錢良多這才面色緩和了下來。

他這夫人,怪毛病一大堆,但有幾點是不可否認的好的,她家世好,祖父畢嚴薺是前內閣首輔,後來畢家雖然沒有內閣中人,但祖先打下的基脈還在,七族中,他們畢家就是其中的一大族,因她,他在京中的人脈比娶了前玢州知府之女的墨守成要好,她說打聽過了獅王妃,那就是得手的都是可靠確切的消息。

“她如何?”錢良多也是打聽過這位王妃的,“我聽說柳家跌得很慘,兩個兄長都不是什麽鐘靈毓秀之輩,起勢很難。”

“柳艏你知道吧?”

“廢話,獅王妃之父,前太子之師。”

“柳家本來是要滅族的,後來還是保全了嫡系一族,你知道為何吧?”

“你這不廢話?”

錢良多口氣不好,錢夫人也不介意,接著道,“柳艏後來流連花叢,想逼嫡系接他回府,你知道最後結果如何了?”

京中的消息,錢良多一向都是派人盯著的,但許多事,還是不可能如京中的七族九家那樣知道的多,聽了這話,他正了正臉色,坦然問夫人,“最後如何了?”

“告訴我的人說得不多,只說是內務府有人找過柳艏後,柳艏就回柳家老家去了,久而久之,京中就沒什麽人提起柳艏這個人了。”

“這,你的意思是,內務府的人與獅王妃有關?”

錢夫人默然。

要不,就靠柳家剩下的那幾個嫡子,還請得內務府的人不成?

“內務府的人,也不是那麽好請的吧?”那可是文帝的人馬。

錢良多說完,突然明白了他夫人的意思,這獅王妃,是個能影響深宮中人的人。

“那就不好對付了……”了悟過來的錢良多嘆了口氣,推了推身邊的夫人,道,“跟我說說為何你今天不跟墨夫人一道去西北王府的原因吧?”

她都加急趕過來了,比墨夫人還來得及,為何要晚去?

“墨夫人嘴舌伶俐,擅與人交談相處,相較之下,我不茍言笑,去了,相比之下,更是招厭。”錢夫人不是不知自己劣勢,沒想與她硬拼,“還不如我獨自前去,相較花言巧語的,我們要是誠心一些,總比有些人要顯得有誠意一些。”

錢良多沈默了一下,道,“你就沒想與墨家合手?”

“怎麽合?”錢夫人反問,“你們是合手造反,還是合手逼死西北王?”

錢良多語塞,過了一會道,“只是把他趕出去。”

“老爺……”這次換錢夫人沈默許久,才張口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已經趕出不少朝廷命官出去了,連西北王都要趕,就是你們沒有謀反之心,今上也會當你們有了,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京裏也得靠我們,我與墨家,不是等閑之輩就能……”

“西北王是等閑之輩?”錢夫人打斷了他的話,朝他看來的眼神嚴苛了起來,“他要是等閑之輩,你能跟墨守成像個龜孫子一樣守在西歧不動?”

錢良多半晌無語,過後道,“你說怎麽辦吧?”

“把頭比墨家低得低點,到時候再看……”錢夫人也知道他們家不可能把他們在歧西的地盤讓給西北王,“爭取讓西北王先痛快了再說。”

說到這,錢良多聲音低了一聲,道,“我怕先前我們瞞的那些銀錢,做的假帳,西北王心裏有數。”

“別自個兒嚇自個兒,禾兒和苗兒藏得深得很。”錢夫人不以為然,“俞將軍帶的人,全力一直在瀧北,凍河那邊,就是由他帶頭查過我們家,又能查出來什麽來,這些事,只有我們家這一家子知道,你覺得你我,兒子們有誰能把這些話說出去過?”

“族裏那麽多的聰明人,那麽多雙眼睛,天下無不透風的墻啊。”

“別疑神疑鬼了,就是族裏人看出什麽來,難不成還跟西北王通風報信不成?”錢良多憂慮多,錢夫人早習慣了,篤定地否了他的疑慮。

錢良多聽她篤定的口氣,那不安的心也就沈穩了下來。

夫人毛病多,但再多的毛病在身,她也是他的定心石。

**

西北王府的柳貞吉其實也估計到了她會被兩家人朝個底朝天的事——因為她也是把兩家夫人的來歷背景,連何時生了娃,生了幾個娃的事也查了個明白清楚。

她能查她們,她們當然能查她。

說來,人一旦有利害關系,帶點腦子的,都會在查明白對手是何樣的人物,所以她對在成河內外皆有好名聲的墨夫人表現得求知欲強點,是因為墨夫人這種名聲在外強勢的女人,總是願意與人答疑解惑一些,方才顯示她的本事。

至於那位在傳言中有些怪癖,從不拋頭露面的錢夫人,老實說,柳貞吉還沒想好要怎麽與她相處,這還真是得見了本人才能決定。

怪人總是難以猜測一些。

她也是得看看錢夫人怎麽對她,她才能采取下一步行動。

第二天,等錢家夫婦來西北王府,被王府遭拒後,柳貞吉聽到錢家夫婦沒走,在山下依舊守著的事,帶著女兒閑逛到了書房,見到主案前的男人在看公文,也沒吭聲,坐到一邊,逗著懷中的女兒玩。

等快到中午,下人來提醒用膳的時辰,已經抱著女兒睡到屏風後的柳貞吉走了出來,在丫環還她整理衣物的時候與他笑道,“獅王哥哥,你要什麽時候見他們?”

“怎麽?”周容浚起身,抱過丫環手上的女兒,捏了下她的小臉,見她吐出小小的舌頭舔了下他的手,他不禁微笑了起來。

看著他的笑臉,柳貞吉歪了歪頭,笑道,“我心善嘛,舍不得他們多站,想求你讓他們進來……”

“嗯。”周容浚知道她打的主意,她還是想維持在京裏那天真善良,軟弱可欺的樣子,但是,他今天是沒打算放這對夫婦進王府了,所以便道,“長殳把他查到的兩家的事都告訴你了?”

“差不多吧。”柳貞吉點頭。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周容浚愛憐地摸了摸小女兒的小嫩臉,決定以後要給她找一個傻一點的郡馬,這樣的話也好掌握一些,“錢夫人曾施計,差點讓你相公成了她的女婿?”

柳貞吉剎那眼睛瞪如牛眼,“什麽?”

“沒與你說?”

“哪有與我說……”柳貞吉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轉過身,板著小臉就朝如花道,“把長殳給我找來!立馬,趕緊!”

這麽重要的事,為何不與她說?柳貞吉全身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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