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而躺在旁邊的女子便是莫尋，白絨走近便喊了一聲：“您喊我進來有什麽事嗎？”她的聲音甜甜，活活一只無憂無慮的小松鼠，半蹲在羞漫婆婆面前。

老人緩緩睜開眼睛，裏面布滿了血絲，她虛弱著說：“收好婆婆給你的透明珠，以後定會有人跟你拿的。”

“嗯，我會好好收著的。婆婆看起來好虛弱，您……沒事吧？”一絲擔憂染上了女孩純澈的瞳眸。

“婆婆是世間精靈，就算……就算有事，也不過是……失去真身罷了。”老人虛弱著說，臉色灰暗異常，手心的疼痛傳來，其實一切才剛剛開始。“看著婆婆死去，你會害怕嗎？如果害怕……”說到這裏，她突然哽咽住了，如果她害怕，自己會帶著遺憾離開嗎？

“婆婆不會死的。”白絨蹲下去，扶住她的胳膊，搖晃著腦袋：“白絨說什麽也不會讓婆婆死的。”

“婆婆本來就是已死之人，幸得你這麽多年悉心守護，婆婆才留著一口氣到最後，只想為你找一個幸福，如今願望得以實現，婆婆也就放心了。”一團一團的白氣自她口中緩慢地吐了出來，那不是吐血，卻是比吐血還嚴重，因為那是她的精靈之氣。意思就是說她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地枯竭。

【卷二：快樂是悲，傷的前奏】第082章：魂飛魄散

“婆婆，你怎麽會這樣？”白絨指著她的精靈之氣，問道，眼淚差點就落了下來。“我不要你死。”是的，這麽多年的朝夕相伴，她怎麽舍得。

“你的路是要你自己去闖的，而婆婆卻有自己的選擇。”說完，她垂眸看了看邊上的莫尋，道：“我已經傾盡畢生精力為她療傷了，等會兒你且帶她出去即可。”

“婆婆不走，白絨也不走。”女孩嘟著嘴，使起了性子。

“走！”羞漫婆婆左手一揮，將她推倒，吼道：“你是存心想讓婆婆生氣嗎！”

“白絨不敢，我只是……不想離開婆婆。”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害怕這一離開，便再也和羞漫婆婆無法相見。

從指尖開始，老人的肉在一點一點消失，只剩下刺目的骨頭，她知道當她身上的血肉消失殆盡的時候，便是她去世了，她雖然是精靈，不會死，但是她卻會魂飛魄散。

血肉消失得很快，此時她再也沒有說話的能力，全身開始哆嗦著。白絨見狀，直奔她的身邊，急切地問：“婆婆，你怎麽了？不要嚇我。”

但是也許生命就是這般脆弱，在你無能為力的時候，便消失不見了，一個人的生命竟然可以脆弱到如斯田地，白絨望著很快變成一堆白骨的羞漫婆婆，臉色蒼白，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身邊的人會死去，會離開。

可是以前，死亡對她來說是多麽遙遠的事情，然而現在，死亡便橫亙在她面前。眼淚一顆一顆地從她眼角處滑落，她終於嗚嗚地哭了出來。

嘈雜的世界，傷心的哭泣聲音，沖刺著她的耳膜，只是為什麽這樣的聲音持續了很久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莫尋皺了皺眉，真想睜開眼睛來看看到底是誰在哭泣，而且還哭得這麽傷心。但是她卻又覺得全身疲軟，好似經歷了好幾十年的長途跋涉一般，怎麽也睜不開眼。

正在對著一堆白骨哭泣的白絨，眼淚散落她的面頰，卻在不經意間瞥見莫尋的手指動了動，連忙止住了哭泣，拉著衣袖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向著莫尋奔來，喊道：“莫尋姐姐？莫尋姐姐？”

痛，頭痛。仿佛全身心被撕扯著，她從疼痛中醒來，卻見到刺目的陽光，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陽光了，究竟是有多久呢？她也不記得了。

只感覺自己身邊有人，莫尋努力地眨了眨眼睛，適才看清楚了蹲在自己身旁的女孩，一雙澄澈的眼睛很是水靈，俏麗的臉蛋有些微的嬰兒肥，只是……她身上的大紅衣衫應該是成親時才穿的衣服，如果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那為什麽……剛才自己隱約地聽見她在哭？

“莫尋姐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女孩有是哭又是笑的，她繼續說：“蕭逸然哥哥應該可以放心了。”

蕭逸然？

莫尋的腦袋又開始疼痛起來，她只記得那一日她拼盡全力殺了梨若敏，之後的事便再也不知道了，可是……看這裏的景色還有不止，應該不是冰雪國，難道她又出了冰雪國的境地？

“這裏是哪裏？”她訥訥地問道，顯然一時之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紅花林，羞漫婆婆的地方。”一說到羞漫婆婆，她的情緒再次低落下去，嗚咽著說道：“是蕭逸然哥哥帶你來找羞漫婆婆的，是羞漫婆婆救了你。”

“那……小姑娘，你哭什麽呢？”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麽哭啊。

“因為……因為羞漫婆婆為了救你，她……她死了。”女孩再次放聲大哭。

【卷二：快樂是悲，傷的前奏】第083章：不可原諒

莫尋聞言，身軀一震，為了救自己，所以死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犧牲另一個人的性命來延續自己的生命。她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單手鉗住白絨的肩膀，問道：“那蕭逸然呢？他在哪裏？”肯定又是他為自己做的決定，上一次是破魂，這一次是羞漫婆婆，為什麽他從來不去考慮一下自己的感受。

“蕭逸然哥哥還在外面。”不明白這麽美麗的女子為什麽這麽兇，白絨怯怯地答道，伸手指著紅花林的出口。

“小姑娘，我會為你討一個公道。”說完，莫尋便掠身出了紅花林，她突然發現自己的靈力似乎又增加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因為傳說的羞漫婆婆給她增加了靈力？想到這裏，她在自己心裏冷笑一聲，羞漫婆婆應該是受了蕭逸然的威脅，所以才拼了命救的自己，她怎麽還會為自己增加靈力！

一直等在雲霧山頂的蕭逸然雖是心焦，卻也無可奈何。突感一陣勁風襲來，他連忙側頭去看，真的是她，不變的淡紫色衣衫，還有略帶紫光的白發迎風飛舞，他從來不會將她認錯。

莫尋在半空中的時候已經喚來了紫血劍，還沒有靠近蕭逸然的時候，她已經大聲說道：“欠了別人的，就要還回去！”話音落下，她已經降落在他面前，紫血劍架在他的脖頸上，冷冷地看著他。

“尋兒，你這是為何？”蕭逸然側開一步，卻沒有想過要躲過她的劍，只是皺著眉頭不明所以地問道。

“為何？王還要問我嗎？”痛楚染上她的眉梢，他怎麽還會問她為何。“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去延續我的生命，為什麽你從來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對破魂如此，對羞漫婆婆也是如此，你以為我活下來了，就不會感到愧疚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開心了？”她的聲音有些許的哽咽，這樣的傷心是來自於對他徹底的失望，以及有一個人為了救自己而死去的內疚，這些都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破魂是誰？羞漫婆婆怎麽了？”蕭逸然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破魂是誰？對啊！破魂找的一直都是自己，蕭逸然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於是莫尋解釋道：“王難道忘記了嗎？我的臉是用別人的青春換來的，那個人就是破魂。她一直在我們身邊，是來報仇的，只是王一直不知道而已。”她才剛剛醒來，全身泛痛，此時她一口氣跑了這麽遠，又說了這麽多話，當真是氣喘籲籲，臉色一片慘白。

當此時，她才發現蕭逸然身上竟也是一身紅衣，她木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想起剛才白絨穿的也是紅衣，而且還叫他蕭逸然哥哥……

“你……你又娶親了？”她還是忍不住哽咽地問出了聲，隨著一口血自她口中噴薄而出，聲音便戛然而止，只是她架在蕭逸然脖頸上的劍依舊沒有拿下來。

“尋兒，你怎麽了？”蕭逸然想上前扶住她，卻礙於她放在脖頸上的劍，而不敢妄動分毫。

“你又娶親了麽？”伸出左手衣袖，胡亂地擦了一把唇角的血跡，她執著的問道，隨即扯開一絲苦笑。

“嗯。”蕭逸然輕輕點頭：“但是尋兒，你聽我說，好不好？”他試圖上前一步解釋，卻被她橫劍制止：“不要過來，羞漫婆婆因為我而死了，還有破魂失去了青春，這些是我欠他們的，我都認了，而你……我知道你傷害他們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卻做不到再次原諒你。”說完，將劍一收，不再理會身後的蕭逸然，轉身消失在茫茫雲霧中。

【卷二：快樂是悲，傷的前奏】第084章：回冰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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