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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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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宮外, 花木扶疏的庭院中,一群豐容靚飾的貴女們正端坐於案幾側。

她們素手執盞,一面要盯著茶碗中的湯色與水痕, 另一面,還忍不住把餘光拋向坐於上首的, 軒軒韶舉的男子。

而同坐於上首的宋皇後,將這一眾貴女的小動作瞧得分外清楚。

她側頭看了看肅著張臉,看起來又像是魂游天外的兒子,心裏不以為意。

她想著, 自己這兒子,之所以與那彭姓女子餘情未了, 左不過是貪念其溫柔小意罷了。

眼下看來,周如清與蕭嫦都不是能做到這點的人,那也無妨,她便借這鬥茗會,再幫他選一個才情與溫婉並具的側妃, 至多再過半年光景,他總能將那低賤的女子給忘了的。

剛成婚時,還是儲君的梁承安不也與她萬般濃情蜜意、割舍不得?

打他娶了側妃後, 夫妻間的情意就淡了許多, 這後宮中,有哪個嬪妃能得他寵愛超一年的?

那餘蒔歡要不是死得早, 就算入了宮,又能得他多久寵愛?

足以見得,世間男子皆薄幸,情深似海不過是笑話罷了。

唯有權勢地位,才是一個女子最有力的保障。

涼風拂過, 梁致喉間的癢意又湧了上來。

他垂眸片刻,極力克制住胸腔的紊動,再擡眸時,眼神不經意間,觸到康宛妙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小表情。

似是在向他暗示什麽。

梁致思襯片刻,朝康宛妙略一頷首,示意接收到她的暗示。

康宛妙點點頭,起身離了坐。

幾息後,梁致也尋了個借口,離了座。

再過了一會兒,梁致回了座上,已有貴女點好了茶,滿臉羞怯地端著漆盤上來奉茶。

最先,是奉給了宋皇後。

宋皇後見是自己意選名單之內的人,取了一盞後,便含笑推拒道:“本宮於此道不甚精通,還須再給致兒品評一番。”

那貴女看了看梁致那張朗月清風似的臉,粉頰更是布滿雲霞。

她捧著漆盤到了梁致跟前,矮著身子,輕聲道:“臣女手藝粗鄙,還請二皇子莫要嫌棄。”

梁致無甚表情地取了茶盞,方送入喉中,不知是否被那茶湯給嗆到,開始狂亂的咳嗽起來,把奉茶的貴女給嚇得不知所措。

宋皇後見狀,連忙派人傳了禦醫。

禦醫把過脈後,道是梁致此前染的病寒毒未清,今日出外,許是又感了風,建議再好生調養一段時日。

到底是自己親生兒子,宋皇後見梁致咳得一張臉都漲得通紅,一時也顧不上這鬥茗選妃之事了,囑咐伺候的人,好生把梁致送回府。

待出了大內不遠,梁致便見康宛妙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一輛馬車的車轅上。

看他出來了,立馬一個勢子躍了下來,奔到駕前。

梁致下了步攆:“妙姐兒怎也離了鬥茗會?”

康宛妙有模有樣,演得十足真:“那鬥茗會好生無聊,我正打算回府來著,聽說表兄咳疾又犯了?”

梁致也一本正經地回答:“方才咳了幾嗓子,禦醫道是重覆感風,勾起了未愈之疾。”

康宛妙便順勢提議道:“我認得一家醫館,那醫館裏頭的老大夫很有名,治感風咳疾很有兩下子的,絕對不比宮裏頭的禦醫差,表兄用了這麽久的藥都沒好,也許,該換個大夫瞧瞧呢?”

梁致沈吟了下,方頷首應了:“多謝妙姐兒掛念,那便請妙姐兒帶路。”

一旁的蘇弄聽了,急忙出聲制止:“殿下不可,您金貴之軀,怎可讓民間的普通醫者診療?”

康宛妙皺眉,十分不高興:“切個脈罷了,回頭大夫開的方子,也可以讓禦醫過過目嘛,多個藥方子,興許就能讓表兄快些好起來呢?他總不能一直這樣病下去。”

梁致微笑:“妙姐兒說得是。”

康宛妙看了眼梁致身後的步攆,說道:“表兄你要坐這個去醫館門口,大夫恐怕嚇得手都要抖,哪裏還有心思給你看病,太招搖了,不如這樣,你坐我的馬車去,我騎馬比你快。”

蘇弄急得鬢角生汗:“不可,若讓皇後娘娘知曉了——”

康宛妙截了他的話,直接訓道:“左一個不可右一個不可,你怎麽回事?到底誰是你服侍的主子?姨母的話要聽,表兄的話就不聽了?”

梁致也冷了臉:“蘇弄,妙姐兒也是好心,你豈能這般無理?”

“是仆錯了。”

被兩相訓斥,蘇弄瑟縮了下,再不敢言。

梁致乘著康宛妙的馬車,到了一處偏僻的醫館。

進去後,他被當做普通病者,引入了後堂的診室。

診室中,柔婉無雙的女子緩緩恭敬無比地福身:“民女見過二殿下。”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這疏離如生人的語氣,深深刺痛了梁致,他欲要去攙起她,卻被她猝然避開。

梁致無比僵硬地收回雙手。

彭慈月垂首低聲:“民女今日來,是想求二殿下一件事。”

梁致心中悲怮,他顫聲道:“月兒,你我之間為何如此客氣?”

彭慈月聲音冷冰:“若民女沒有記錯,二殿下曾給民女寫過一封信,按那信中之意,民女與二殿下,便當如此。”

梁致沈默,彭慈月也不言語,只有霜容拒人千裏。

這段沈默過程對梁致來說,如淩遲一般漫長而痛苦。

他望著彭慈月許久,才啞聲道:“月兒,你說罷,無論何事,我定全力相幫。”

彭慈月擡眸,眼中滿是哀求之色:“還請二殿下幫民女救出舅父,他素來清正勤勉,此番定是遭人詬陷。”

梁致怔住:“岳大人?他出了何事?”

彭慈月眼角光澤盈盈:“舅父被收監多日,二殿下莫非全不知情?”

梁致見她淌淚,心下一痛,急急安慰道:“月兒莫哭,你放心,待回府我便著人去查,定將岳大人救出。”

彭慈月杏眸中雪霧迷蒙,細弱的雙肩在微微聳顫,更顯得她消瘦的身形無比羸弱。

梁致心痛如絞,雙拳攥得鐵緊,才勉強控制住了去抱她的沖動。

他目光晦澀,定了許久,才啞聲問:“今後,你有何打算?”

彭慈月印去淚痕,目光落在地面,語氣極輕地回道:“民女會如二殿下所願,忘了二殿下,去尋意投之人,與他共度餘生。當然,二殿下若嫌民女礙眼,民女可離開都京。”

梁致氣血翻湧,他被彭慈月這一席話灼得心神俱亂,再難抑制住喉間陡然沖起的上湧,緊緊抓著胸口,死命咳嗽起來。

梁致咳得昏昏然,透不過氣之際,彭慈月終是忍不住,上前來幫他拍背順氣。

熟悉且令他無比眷戀的氣息靠近,梁致於激烈的咳嗽中握住彭慈月的手腕:“月兒,你、你可恨我?”

彭慈月眉間一顫,哽咽道:“不恨,民女知你也不易,二殿下不必自責。”

梁致眼角噙著一抹紅,只覺陣陣透骨酸心。

怎能不自責?

岳大人對她是如何重要的存在,他入獄數日,自己卻毫不知情。

她這幾日該是何等的憂急無助,該是走投無路,才會來尋自己…

轉而,梁致想到彭慈月方才答自己的話,心間更是窒息般悶痛,人如斷線偶戲般,好半晌不得動彈。

真的要放手嗎?要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自己,嫁與其它男子為妻麽?

光是想想,他一顆心就似血肉模糊…

他如何舍得?

梁致眼裏布了一層猩紅,他望著彭慈月,眸光沈凝:“月兒,你等我。”

等他救出岳大人,等他沖破一切障礙,與她相守。

彭慈月只當他是在承諾救自己舅父之事,便點點頭,先行言謝:“民女謝二殿下大恩。”

彭慈月走後,康宛妙還真找了大夫,像模像樣地給梁致切了脈,又開了帖藥方。

走到醫館堂前,梁致突然停了腳,問康宛妙:“妙姐兒,你可覺得我窩囊?”

康宛妙認真想了想:“窩囊倒不至於,就是過於聽姨母的話了,不過這也不能怪表兄你啦,姨母那樣強勢的一個人,也沒人拗得過她。”

她再回憶了下自己看過的,話本子中的神仙愛情:“人生苦短,千般皆是浮雲,萬象皆為賓客,要是不能和心愛之人共渡,那這樣的人生,吃得再香喝得再好,始終是給自己留了一大遺憾。唔…也不是不聽長輩的話,但要適當,長輩也不見得全都對啊,就像我娘總要管我著裝,可這衣裳是穿在我身上的,舒不舒適,只有我自己才能感受得到…”

她嘰哩咕嚕說了一堆,從衣裳扯到愛好,不停抱怨家裏老娘對自己的管教與束縛,簡直沒個停歇。

梁致卻沈浸在她的話中,好一陣冥冥然。

大半晌後,梁致笑了笑:“多謝妙姐兒開導我。”

康宛妙連連擺手:“害,小事,不謝不謝。對了表兄,我都忘問了,你剛才和彭姑娘說了些什麽?我瞧她眼睛腫了,好像是哭過?”

康宛妙的問題,讓梁致唇間掠過一抹悲涼的笑意,他苦笑道:“她說要忘了我,另嫁他人。”

“那怎麽行?!”

月老夢危急,康宛妙比梁致還激動,她苦口婆心地勸:“要真讓彭姑娘就這麽走了,你肯定要後悔死的,以後夢裏都是她的身影,這要患了相思得了臆癥,可不是小事。”

“——表兄你可千萬別放棄,我覺得彭姑娘挺好的,溫溫柔柔的,脾性不知道比那個周如清好了多少。”

“——再多阻礙,也要勇敢面對呀!而且這當中的阻礙越多,越能顯得你們情意堅定,要是因為這些就分開,那豈不是證明,你們倆感情並沒有多深?”

梁致喃聲:“我愛她入骨,感情怎會不深?”

聽他這麽說,康宛妙可算放了心,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開始扭捏起來:“表兄,我今天幫了你的忙,你能不能也幫我一個忙?”

梁致垂袖微笑:“自然,妙姐兒但說無妨。”

康宛妙直接了道地問:“表兄能不能把我弄進武學裏去?我跟我兄長說了,他無情拒絕了我,還說了一大通的理由,我想了好久,他肯定是敷衍我!”

梁致失笑:“妙姐兒實在是為難我了,國子監規矩不可移,這例,委實破不了。”

話畢,他沈吟道:“我府中有一匹番邦進貢的馬,群牧司飼過一段時日,溫馴得來,又十分有靈性,妙姐兒若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

康宛妙生怕人反悔似的,連忙接茬兒。

梁致莞爾道:“既如此,明日我便去你府上,屆時親自將這馬帶去送予你,可好?”

康宛妙拼命點頭。

醫館外,等了多時的蘇弄禁不住走了進來:“二爺可瞧完大夫了?這天時漸晚,外頭的風愈發大了,不若早些回府?”

梁致盯著他,目中沈沈如淵,其間似有戾氣隱隱:“何時回府,我自有盤算,幾時輪到你來出言相催?”

蘇弄被梁致有些滲人的眼神,給壓得渾身一抖,當即矮下了頭,嘴都不敢張。

梁致轉眸向康宛妙:“妙姐兒回府後,幫我向表兄帶個話,就說我明日上午去尋他,請他在府中等我片刻。”

待康宛妙應了,梁致大步出了醫館。

***

另一廂,餘國公府。

直到下人來稟,說七皇子將到,餘讚才起身撣了撣衣袍,再慢慢悠悠地往府門走去。

一路上,來回勞作的下人但凡碰上他,都止步躬首,恭聲喚“老爺”。

餘讚無比自得。

這是他的府邸。

沒有不茍言笑的父親,沒有身份尊貴的嫡母,與壓他一頭的兄姐。

在外,沒人再敢笑他是國公府的小庶子,當年曾鄙視過他庶子身份的官家子弟,心中再是不願,也得敬稱他一聲“餘國公”。

庶子庶子,一個庶字,就讓他天生低人一等。

嫡母與嫡兄雖對他不差,可終歸是隔了一層。

那時,每每見到意氣風發的嫡兄在人前風光,受盡恭維,他心底何嘗沒有過艷羨?

可也只是艷羨罷了,當年那個木訥的他,在宋皇後找來之前,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可以承襲爵位。

可蠢如宋氏,前些年,竟對與他本就有宿怨的周化青眼有加,任他再四進言,宋氏也還是一路將那周化提拔至樞密副使,然後受人反制。

於是他便明白了,婦人終歸是婦人,目光如豆且滿腹短見,這樣的蠢婦,名副其實的德不配位。

在得知宋氏又一帖藥,算計了後宮嬪妃所懷子嗣後,他陡然間,想起嫡姐當年所誕下的男嬰來。

當初,因為對嫡姐心懷愧疚,他沒有按宋氏所說,殺掉嫡姐寶寶所出,而是留下了那個孩子的命,在都京城外,找了個有乞兒寄居的破廟,便當作棄嬰給遺棄了。

而宋氏死盯著後宮嬪妃的肚子,不過是害怕再有小皇子降世,威脅到其子二皇子的地位罷了。

既然宋氏不值得追隨,那他為何…不自立山頭?

拿定主意後,他一面繼續與宋氏虛與委蛇,另一面,暗中派人去尋當年的小男嬰。

總算是天不負他苦心,尋人雖花了好些時間,但好歹是成功把人給尋到了。

而聖上得知這一消息後,險些喜極而泣,力排重議將其接入宮中,賜名開祖廟祭拜冊封。

有多心急,就證明聖上對這位失而覆得的兒子,有多重視。

爾後的一系列動作,都讓聖上之意不能再明顯,就是要把七皇子給扶上帝位。

宋氏再是皇後又如何?如她那般肉眼愚眉、蒙昧無知,可這胳膊,終歸是擰不過大腿。

近來,聖上還起了給嫡姐追謚為後的念頭,這自然,也是為了給七皇子立儲的安排。

爾後,七皇子的身份,可就不比二皇子低了,他亦多了個正宗國舅爺的頭銜。

實在是妙極。

畢竟,誰會嫌手中的權力大?誰的欲望又有邊呢?

等一臉春風得意的餘讚出現在府門口時,梁旻已下了轎攆。

餘讚肅身而立,面上一派慈愛,等梁旻到了跟前,才秉手作禮:“殿下來了。”

梁旻快走兩步,親自扶起餘讚:“讓舅父久侯,是旻不對。”

餘讚笑答:“殿下金貴之軀,臣多等一會兒又算得了什麽?”

梁旻語帶關切:“舅父近來吃睡可好?舊疾可有反覆發作?”

餘讚回道:“多虧殿下上回差人送來的藥包,我服了幾帖已見大好,夜間歇息時,也安穩了許多。”

二人邊敘著話,邊相持著,往府內走去,儼然一幅舅慈甥孝的和樂場景。

席間,餘讚問起梁旻:“上回馬球賽後,殿下對那位阮小姐印象如何?”

梁旻正色道:“阮小姐知書達理,嫻靜貞柔,自然是一位極好的女子。”

餘讚趁機探道:“那聖上,可有與殿下談過此事?”

梁旻頷首。

餘讚提醒道:“就算拋卻家世不提,單論秉性與才情,阮小姐亦堪稱貴女典範,這樣好的小娘子,殿下可萬不能錯過了。”

梁旻提壺,親自給餘讚添了杯酒:“多謝舅父提點,舅父處處為旻著想,旻,萬分感激。”

餘讚佯裝悲痛:“唉,若是阿姐還在,殿下也不至於連這婚事,都要承靜郡主去牽線,可憐阿姐命運多舛,亦可恨那宋氏惡毒…”

他放下酒杯,看著梁旻,叮囑道:“殿下日後若得機會,可莫要放過宋氏那毒婦才是。”

梁旻亦盯著餘讚的眼,一字一句地說道:“舅父放心,殺母之仇,旻,定不相忘。”

那雙眼寒意凜凜,餘讚的胸間莫名小小地踢蹬了一下,在不安感襲來之際,梁旻已換上了無害的表情:“旻聽說,二皇兄要納樞密院蕭大人之女為側妃,不知這事,舅父如何看?”

聽了梁旻的問,餘讚壓下心間異樣,瞇起眼來不屑道:“既他已決心要棄我等而全力助那梁致,那便由他去罷,這賊子本就是個揣奸把滑、貪而無信之輩,像他這般朝梁暮陳,我等失其助力,也無甚可惜的。”

“舅父慧眼斷人,旻好生嘆服。”

餘讚多喝了兩杯酒,後勁已逐漸上頭,聽了梁旻的稱訟,他自得不已,便朗聲笑道:“殿下尚年少,況長於民間,難免疏謀少略,這也無妨,將勤補拙就是,臣亦會全心佐理殿下,這整個餘國公府,都是殿下的助力。”

梁旻垂頭,狀似感激,眼中,卻積澱著森涼之色。

他輕聲道:“能得舅父相助,實乃旻之幸也,日後若成大業,定不忘舅父厚恩。”

***

翌日,微風指煦的黎明,一聲著急忙慌的聲音,劃破博安侯府的寧靜。

康宛妙氣喘籲籲地,跑到康子晉居院中。

三步作兩步間,她走到內室門口,‘砰’地一下推開了門。

“——兄長!!!”

正給康子晉扣著鞓帶的棲桐嚇得兩手一顫,一時也顧不得細看,慌亂間合了下撻尾,便轉身出去,阻攔住還要往裏沖的康宛妙:“二小姐,這裏是主子內室,您也是大姑娘了,怎還這樣蠻沖直撞的…”

康宛妙吐吐舌,也知道自己失了禮數,只訥訥道:“知道了,我下回註意。這不是兄長還沒有成婚,這內室就他一人,又不會撞到女子什麽的…”

說著這話,她腦子一抽,什麽筋都不大對路,兩眼睜得滾圓,歪猜道:“你這麽緊張,莫非兄長帶了女子回來過——嘶!哪個混蛋?!”

風簾掛起,康子晉緩步走了出來:“信不信我能再讓你關幾日禁步?”

康宛妙摸著被砸痛的腦殼,閉緊了嘴。

康子晉負手看她:“大清早一驚一乍的做什麽?”

康宛妙嘟囔著傳話:“我昨日忘跟兄長說了,表兄說他今日要來找你,讓你在府裏等他一會兒,別出去。”

康子晉回道:“好極,你再晚來幾刻鐘,我便不在府裏了。”

康宛妙自知理虧,縮著肩遁走了。

經過西角門時,剛好碰見來上值的岳清嘉,二人打了招呼後,康宛妙直接了當地問:“都這麽多天了,你怎麽還沒拿下我兄長?”

她眼色疑問:“你是不是不行?”

岳清嘉:“?”

女人,不能說不行!

她陽氣直沖三焦,當即拉著康宛妙小聲反駁:“有些事不好跟你說,反正他已經喜歡上我了,死鴨子嘴硬男人通病,你小姑娘家家不懂。”

康宛妙白她一眼:“你比我大?”

岳清嘉挺了挺胸:“你覺得呢?”

康宛妙:“不害臊。”

她想起件事來拉著她,眉飛色舞地:“對了,過會兒我表兄會來府裏,他送了我一匹好馬,咱倆一起試試?”

岳清嘉眼裏微微一閃:“二皇子要來?”

康宛妙擺擺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帶來的馬,我覺得你得瞧瞧。”

一提起馬,岳清嘉就心有餘悸:“不了罷,我好像對騎馬有陰影了。”

“怕什麽。”

康宛妙不當回事,神秘兮兮地說道:“一起試試那馬,我告訴你件好事,肯定是你想聽的。”

“什麽好事?”

康宛妙賣起關子來:“肯定是不能讓你提前知道的好事,嗯?別慫啊,我表兄說了,那馬可溫馴了,估計你咬它一口,它都不帶還嘴的。”

岳清嘉看她拍著胸膛打保票,也就動搖了:“行叭,那我一會兒試試。”

這邊居院內,在康宛妙走後,棲桐不由問道:“主子,二皇子來,會是為了何事?”

康子晉步出門外,擡眸覷了下天色,淡聲道:“晚些他來,便知了。”

恰好岳清嘉滿腹心事地走了進來,見他立在門口,立時自作多情道:“侯爺早,你在等我嗎?”

康子晉理也不理她,調轉步向回了內室。

岳清嘉毫不氣餒,她抓緊制造一切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踴躍攬活:“侯爺是不是還沒用早膳?我去拿。”

棲桐正好也有事要忙,聞言看了她一眼:“那便有勞岳小姐了。”

等岳清嘉端著大漆盤布好早膳,康子晉徑直坐到了膳桌前,從頭到尾也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想起康宛妙說,彭表姐要忘掉二皇子的話,岳清嘉腦子裏繃著根筋,心底拉響了警報。

接下來,總不能是他通過二皇子算計到彭慈月,接著二男明爭一女的劇情罷?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鼻息漸急間,終於引得康子晉用餘光膩了她一眼:“你方才跑了八百裏?”

岳清嘉壓根沒反應過來:“哈?”

康子晉側首,見她神態發憨,不由勾了勾唇,轉回頭繼續用膳。

幾息後,一只白嫩的手端著茶杯遞到他臉前。

康子晉再側首:“你作甚?”

岳清嘉眼波含情:“侯爺喝茶。”

康子晉熟視無睹:“放著,本侯自己有手。”

岳清嘉固執地端著:“侯爺不是喜歡被人餵麽?”

康子晉音無波瀾:“那也得看是何人,不是什麽人餵的茶,本侯都會喝。”

岳清嘉再努力了一把:“我也不是什麽人都會餵啊。”

這回,康子晉幹脆起身,結束早膳:“東西可以收了。”

岳清嘉臉上委委屈屈,心裏罵罵咧咧地放下茶杯,去收餐食。

回去的路上,她沈下心來反思。

態度忽然這麽冷淡,一定是她的攻略強度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  有大可愛幫捉蟲,改了個錯字,為了這個錯字,我罰更一章  = 3 =

今天中午12點,還有一肥章,抱住挨個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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