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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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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蟲啾鳴, 北雁南飛。

會清寺內。

岳清嘉請了三柱香,跪在佛殿裏念念有聲。

“佛祖在上,信女岳清嘉, 身份證號碼25220819XXXXXXXXXX,求佛祖保佑我和表姐夢裏的事不要發生, 我們一家人安然無恙。”

“希望我能快點攻略那姓康的侯爺,讓他對我死心塌地,讓我完成任務,早日回家。”

想了想, 又補充道:“對了,信女的銀行卡號碼是7562901111XXXXXX, 開戶行是滬市抄陽區旭南路XX銀行支行,信女買過一註彩票,還沒等開獎就來這兒了…希望佛祖賜我發財,或者讓那家穿書公司和作者賠我一大筆錢,拜托了, 謝謝。”

再掂綴幾番,小心翼翼地:“佛祖不要嫌信女話多,我那個損友, 希望她開車爆胎、坐地鐵故障、上班天天遲到, 朝九晚九周六無休…”

她所求甚多,生怕佛祖貴神事忙不記得自己, 還又重覆了一遍。

等到唧唧歪歪念完,腿都跪麻了。

費了老大勁站起身,就見彭慈月站在殿門口,溫溫柔柔地朝自己笑著,臉上沒有半分不耐。

岳清嘉緩了緩發麻的腿子, 和彭慈月相攜著出了佛殿。

同樣的地點,這回撞到的,是蕭家兩姐妹。

蕭嫦打扮得不像來佛寺上香,倒像是要去參加什麽熱鬧的雅集似的,而且整個人顧盼神飛,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而蕭綿則低眉順眼地跟在身後,小心伺候著,活似蕭嫦的貼身丫鬟。

上臺階時,蕭綿攙著蕭嫦的手肘,似乎力度不對還是沒合上她行動的頻率,被蕭嫦狠狠瞪了眼。

這回,蕭綿不僅沒有還嘴,反而像個任人揉圓搓扁的面人一樣,似乎低頭給嫡姐賠了句不是,再得了個白眼。

見到岳清嘉和彭慈月,蕭家兩姐妹腳步一頓,蕭嫦毫不猶豫地帶著人走上前來。

兩邊人都立住了,蕭嫦睥睨著彭慈月,栩栩燕笑:“許久未見了,我以為彭姑娘早離開都京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碰著你。”

彭慈月欲行禮,卻被岳清嘉給拉住了。

彭慈月只得客氣地笑著打招呼:“許久不見,蕭姑娘也來上香?”

就這麽一句話,引得蕭嫦跟倒豆子似的,迫不及待回了一大通。

“唉,二皇子身子有些不舒服,皇後娘娘又不便出宮,昨日特意宣了我進宮,讓我來這會清寺替她給佛祖燒燒香,讓佛祖保佑二皇子早日康覆。”

蕭嫦語氣中帶著幸災樂禍的炫耀:“呀!瞧我,真是管不住嘴,以彭姑娘的身份,怕是還從未進過宮罷?也是,皇後娘娘那般不喜你,怎麽會願意見你呢?”

聽到她說梁致,彭慈月眉心一顫:“他、他病了?”

“原來彭姑娘不知道呢?”

蕭嫦先是故作驚訝,立馬後切換到鄙夷臉:“哦,我忘了,聽說二皇子許久都不見你,怕是早把你給忘了。要我說啊,彭姑娘還是收起往日那些心思,老老實實找個郎君嫁了,不也挺好?省得過幾年成了老姑娘…岳大人和岳夫人本是好心收留你,可別讓二位長輩臉上不好看才是。”

聽蕭嫦這唉、呀、哦的,激起岳清嘉一身雞皮。

又見彭慈月臉上布滿窘迫和擔憂,被刺得啞口無言,她突然湧出點怒其不爭的心理。

——是包子,就別怪狗惦記。

講真,她這位表姐要是個彪悍的女主,也不至於總有炮灰來跟前耀武揚威,說不定感情劇情的進度條都得往前拉幾倍。

善解人意,不如善解人衣。

仗著男主的寵愛,偶爾扮個委屈制個茶,飆這樣的戲不過癮麽?

站在男人後面,看他幫自己鬥惡婆婆、給自己擺平所有障礙,把所有女炮灰都死死踩在腳底下,這恃寵而驕的劇本不香麽?

顯然,彭慈月臉上的難堪取悅了蕭嫦。

只是她才張了嘴,還沒發音,岳清嘉就不耐地催促道:“表姐,走罷,咱們該回府了。”

被搶了話,蕭嫦這才矜傲地撇了眼岳清嘉,再眼帶深意地,看了看自己老實得連眼都沒擡的庶妹,扯著嘴角假笑道:“岳姑娘也在呢?倒是沒註意你,還請莫怪。”

岳清嘉大度得很:“不怪蕭姑娘,畢竟你眼睛就這麽大,看不見旁的人,也能理解。只是一會兒去拜佛祖的時候,可要長個心,殿裏頭柱子多,別一不留神磕錯了。”

蕭逮高高地吊起眼來吪斥:“岳清嘉!”

岳清嘉不顧形象地掏掏耳朵:“蕭姑娘眼睛不大,聲音倒不小,這把嗓子可以登臺唱兩句了,可惜我們今兒沒空聽你唱大戲,改日再約。”

說完,彭慈月便拽著彭慈月大步離開。

經過蕭綿時,她居然還側身讓了下道。

蕭嫦見了,兩只眼裏全是陡漲的怒意,她要去推蕭綿,卻被蕭綿反把住手,輕聲勸道:“阿姐,這寺裏的人都看著呢,等二皇子病好後,你馬上就要嫁入皇家了,若在外間失態,傳出去不好聽的。”

蕭嫦脖頸一僵,放眼去看,果然見不少香客都探頭探腦地瞧著她們這邊的動靜。

她臉一紅,升起懊惱的神色,低聲訓斥蕭綿:“你方才啞巴了?這話不會早點說?”

往前走了幾步,蕭嫦又剮了蕭綿一眼:“你也是個膽小的,既然都敢害人,當時怎麽就沒下狠手,要是把那岳清嘉給摔成了殘廢,她今日還有在我跟前炫嘴皮子的機會?”

蕭綿也不辯解,垂頭受了。

幫蕭嫦取了香,又攙著她跪到蒲墊上後,蕭綿靜立在身後,俯視著自己的嫡姐,眼底閃過滲人的妒恨之意。

***

上了馬車後,彭慈月就陷入了長久的沈默。

岳清嘉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無非就是聽到蕭嫦說二皇子病了,替他擔心罷了。

彭慈月精神不好,岳清嘉也歇了讓她陪自己去典當行和逛街的心思,馬車送了人回府,就打轉和邀月去了城西。

邀月所說的那家典當行,位於城西一條清幽的街巷中,因為不是臨街的鋪子,位置不大顯眼甚至有些隱蔽,因而很難讓人註意到。

那烏木匾額上,寫著遒勁沈著的‘遠盛典鋪’四個大字。

這典鋪門可羅雀,鋪面不大,看起來卻很深,目測後頭起碼是出三進的宅院。

櫃臺上坐著的老掌櫃五旬上下的年紀,是位獨眼,生著雙灰白的濃眉與剛毅的額角。

交易過程還挺順利,半點不拖沓,也沒有黑心壓價。

老掌櫃拿著戴在脖子上的金鑲鏡看了沒多一會兒,報了個三百六十兩的價,岳清嘉估摸著這數也差不離,就給典了。

喜孜孜揣著銀子上了馬車,岳清嘉去街市大肆揮霍,買了一堆蒸梨棗、和菜餅、糍糕和香糧果子…

就在她大快朵頤之際,這廂,遠盛典鋪的老掌櫃得了小夥計的傳話,便下了牌,拄著手杖往正房的內院中去。

廳室中,見人影漸近,康子晉適時站了起身:“董叔。”

董掌櫃和藹地笑:“侯爺來了。”

康子晉頷首,示意他坐,又問候道:“董叔近來身子可好?”

棲桐扶著董掌櫃緩緩坐下:“謝侯爺關心,老朽一切都好。”

康子晉親手給人斟茶:“您也不用整日都坐櫃臺,得閑了便好生歇息,勿要過分操勞才是。”

董掌櫃笑言:“這鋪子平日裏也沒什麽人,老朽就是想操勞些,也沒什麽活計。”

康子晉放了茶壺:“明日便是母親生辰,我尋了許久,卻總也沒有合心意,適合給母親做生辰禮的,便想來問問董叔,最近鋪子裏可收了什麽稀罕物件。”

董掌櫃想了想,招過小夥計來囑了幾句,小夥計領了庫房鑰匙,便去取東西了。

過了一會兒,小夥計托著只漆盒走了進來。

那漆盒共有兩層,每層的小屜裏還有隔板,方便放置不同大小的物件兒。

底下那層抽開,裏頭擺著幾條象牙手釧、綴著寶石的抹額、罕見的琺瑯墜子,最上頭那層,則臥著各色水精瑪瑙雕成的佛像擺件。

康子晉挑了幾樣後,董掌櫃又從上頭那層旁邊的小格子裏,拿出枚紅如牛血的平安扣來,遞給康子晉:“方才收的,想來是姑娘家會喜歡的,侯爺您瞧瞧,看是否要帶給二小姐把玩。”

還不等康子晉接過,棲桐就驚大了眼:“這、這不是那日馬球會的彩頭麽?”

細細一問,三言兩語便知賣主何人。

離了遠盛典鋪,回府的馬車上,棲桐一臉難言地咋舌:“這可是承靜郡主給的,居然就這麽拿來抵錢,那位的心可真大…”

康子晉拿著那珊瑚扣,在掌心指腹間摩挲了一陣,扔進漆盒中,淡淡地說了句:“先收著罷,莫要讓人瞧見了。”

這珊瑚扣是打著妙姐兒的名義討來的,要是給人瞧見了,受指摘的,也是他博安侯府。

再想想那岳府小姐上回在自已鋪子裏花錢,那般肉痛得緊的模樣,康子晉捏了捏眉心,又淺笑著,無奈搖頭。

不僅一兩銀子沒掙,反給她倒貼了不少錢。

算不算倒蝕了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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