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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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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賀的面色愈發焦急,他連忙擺了手道:“主子你可別和我說那些了,沈府是你的家業,還是快些同我們回去吧,那一大家子人呢。”

沈長山緩緩搖了頭,他眸中略過一點銳利的星火,“我不能回去。”

劉賀根本就不能夠理解沈長山為何會這樣說,便道:“為何?”

沈長山的嘴角慢慢漾起一抹笑意來,目光十分柔和,“我的妻兒皆在這裏,如何能走,沈府以後就交予你了,劉賀。”

他一聽這話,立時驚得嘴都合不攏了。

沈長山正欲轉身離去,就聽得一帶有哭腔的聲音傳入耳際,“可笑,哈哈,你的妻兒在南疆,那我呢?我在你心裏算什麽!”

沈長山驟然變色,猛地回首望去,竟是範晴滿面淒楚地站於馬匹後。

她的眼中漸漸有淚水湧上,痛心的神色溢於眉間,她癡癡地笑,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滑落臉頰,落於地上。

沈長山心下有幾分不忍,他走上前去,在範晴身前站定,問道:“你怎麽來了?”

她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仰首大笑,凝神的片刻,深邃目光中拂過無限的痛心與溫柔。

她擡手指一指自己,嘲笑般地道:“夫君,你是在問我麽?呵呵,我為什麽來這裏,你難道不清楚麽?”

沈長山眉頭緊蹙,沒有言語,範晴便繼續說道:“你娶了我,卻又對我不管不顧。除了洞房那一夜,你再未碰過我,可是你知道嗎,你走後,我便懷了身孕。”

她的話語聲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劃過沈長山的臉頰,心口,直至鮮血淋漓。

他楞在了那。久久不能言語,範晴深吸一口氣,擡袖拭去了淚水,不願意再看他,微微側首,繼續道:“我們的女兒,已經一歲了,她已經會叫爹爹了,可是。你讓我如何告訴她,你爹爹不知道哪裏,夫君。你的心腸好狠。”

沈長山根本沒有料到這樣的事情。他已是滿目的驚詫以及難以置信,範晴切齒冷笑,有尖細的鋒利,“我給她起了名字,叫沈蘿,我每日每夜就抱著她。可是,夫君,你卻在這南疆與別人成了親,還有了孩子!”

沈長山低語喃喃道:“我有女兒了......‘

他的神情木訥,劉賀這一年來一直在管著沈府的大小事宜。這沈蘿也是他日日看顧的,此刻見範晴滿目的悲愴。便忍不住站了出來,“主子,容我說句冒犯的話,夫人自從進了沈府,便沒有一天是笑的,除了你們二人成婚那一日,小姐長的十分可愛,她很聽話,從來不會像別的小孩子那樣大哭,就像是能聽懂夫人說的話一樣。”

沈長山的眼裏湧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輕輕擡首,正好範晴也在看著她,其實他到清芙村一年多的時間,幾乎就沒有想起過面前的這個人,所謂的“正妻”,範晴。

其實面對身前的這個女人,他心裏是存了愧疚的,可這段姻緣卻並不是他想要的,無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是沈家的長子,就必須要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

而範晴,正是最好的人選,大家閨秀,家財萬貫,一切都是那麽的合情合理,可是,沒有愛的姻緣,談何幸福?

“範晴,對不起,是我負了你......‘他話音未落,便被範晴給打斷了,她上前兩步來,握住了沈長山的手,她的掌心冰涼,他不知道,一個女人,究竟要經歷過多少的苦難,才會滄桑至此。

“你沒有負我,夫君,一切都還來得及,跟我回家吧。”她的語聲滿是溫柔,可沈長山的話卻恍若森冷的風,淒厲地刮進眼底,眼前的一切都帶了白蒙蒙的氤氳之氣,她落淚。

“我不能走,我走了,她怎麽辦?”沈長山的呼吸有些沈重,痛楚間幾乎能聞見皮焦肉爛的味道。

範晴難以置信地看著沈長山,愴然不已。

“長山,婆婆親手做了鱸魚羹,讓我叫你去吃呢。”

沈長山猛然回首,卻是阿芙手持了枝玫瑰行來,他忙行了過去,撫上阿芙的肩,柔聲道:“你先進去,我待會處理完事情就來。”

阿芙卻在看見範晴的眼神時,停下了步子,兩個女人,一個溫婉賢德,一個嬌俏可人。

範晴皺眉看了眼阿芙,淚光簌簌,顫聲道:“就是她對不對?”

沈長山忙上前去,湊近範晴,低低道:“你別說話了,範晴,你等我把她送進去再來和你說可以麽?”

阿芙滿臉疑惑地看著二人,心裏有些不悅,只見那範晴伸手推開了沈長山,幾步行至了阿芙面前,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怕什麽了!夫君。”

她將“夫君”二字咬的很清楚,阿芙是聽得十分清楚了,滿臉的震驚,“你,你說什麽?”

沈長山一把拉過範晴,用了些力道,“你夠了!”

範晴吃痛,哀切道:“你放開我。”

阿芙已經聽出了些不對勁來,上前兩步去,見範晴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看,便蹙眉問道:“你為何要叫長山夫君?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範晴冷哼一聲,“姑娘,你既然那麽想知道,我便告訴你!”沈長山想要上前去阻止她,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是沈長山的原配夫人,範晴,一年之前我就已經與他成過親了,女兒現在已經一歲,叫做沈蘿,姑娘,你現在可聽明白了?”

範晴一口氣把這些話全部說了出來,連一點停頓都沒有,阿芙擡手指著範晴,怒斥道:“你胡說!‘

劉賀急忙上前來護在範晴的身前,生怕阿芙會傷害她似得,範晴淒厲地道:“我胡說?你去問問夫君,看我說的是不是實情!”

沈長山面色頹然,他突然開始疑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從一開始見到阿芙的那一刻,便錯了,錯的這樣徹底。

阿芙的神色微微一亮,似跳躍的燭火,她看向了沈長山,語聲裏裏是不容置疑的信任。

“長山,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她眼裏是堅定,範晴覺得好笑,低低道:“你們感情就那麽要好?已經開始喚夫君的名諱了,當真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沈長山語聲裏帶了刻意的疏離,他冷冷看著範晴道:“你閉嘴。”

劉賀聽不過去,便道:“主子,夫人她......‘

沈長山神色僵了一僵,“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劉賀到底還是有些懼怕他的,聽沈長山這樣一說,便立時禁了言,沈長山這才放緩了聲調,雙手撫上阿芙的肩,滿面的哀傷如死灰,“我會對你好的,只對你一個人好。”

阿芙立時冷笑起來,朝後退了兩步,“你的意思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沈長山一時怔怔,但只是這一個動作,就足以說明一切了,“阿芙,你信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阿芙的眼中已是怒火燃起,嘴角的一抹笑意被無盡的愁緒代替,“好,我等你。”

說罷便不待沈長山開口,轉身快步離去了,範晴淡淡頷首,澀然一笑,“交代,為何夫君不給我一個交代?她不過是個南疆女子,值得你這樣對她嗎?”

沈長山朝範晴的身後看了一眼,帶來的人還不少,且每個人都帶了兵器,沈長山眸中略過一點銳利的星火,他凝眸望向範晴,低聲斥道:“你帶這些人來是什麽意思?”

範晴下巴緊繃,驀地笑了起來,“呵,我和爹爹借了兵力,我以為你出事了!夫君,你憑心而論,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麽,你竟這樣子詆毀我!”

說話間範晴愈發地激動,二人就那麽爭吵了許久,直至雙方都精疲力盡,範晴的淚水已流盡,眼底盡是幹澀。

直至最後,範晴妥協了,她愴然地看著沈長山,低低道:“夫君,沈府是你的家,一個家怎能沒有主人呢?”

沈長山不語,範晴心一橫,道:“你把她帶回赫城吧,我保證不為難她,你和她要怎樣恩愛都可以,我只求你,不要讓阿蘿沒有父親。”

話已至此,帶了幾分絕然。

沈長山看範晴的眼神微微有了些變化,他和她,連熟悉的地步都沒有達到,甚至是範晴的面容,都是在看見她時,才將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影像重新拼湊起來。

這樣的感情,太過單薄,經不起一點點的波瀾,更遑論是出現了阿芙。

範晴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人,她也渴望得到夫君的寵愛,希望有人一心一意地對她,可是嫁錯了人,這條路也就徹底錯了下去。

見沈長山沒有開口,範晴又道,“你不能夠這樣絕情,這樣大的家族,我一個女人撐不起!”

滿腹的愁緒化作良久的默默無聲,範晴最後已是近乎卑微的姿態了,她頹然地望向沈長山,“夫君,我言盡於此,你還是不肯麽?”

沈長山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答應你。”

範晴終於笑了,可那個笑容卻不是喜悅,而是絕望,她開出的條件太過卑微,以至於身為一個女人的自尊心都盡數被泯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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