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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還你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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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牽著她的“小男友”進靳家門的時候,回過神來的靳川差點沒踢翻桌子。

“介紹一下,這是鄭帆。小川,你應該喊他姐夫,雖然你們同歲。”

“姐,我不許你再跟姓鄭的糾纏不清!”靳川沖到倆人跟前,牙關緊咬,冷冽的目光撒向垂頭緘默的人。

“不用你同意。”靳言繞開他,扯著鄭帆袖口徑直上樓。

“姐!姓鄭的沒一個好東西!你會後悔的!”靳川朝樓梯方向忿忿地喊。

鄭帆繃緊了背,垂落的手悄然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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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喝什麽?”將人塞進健身房沙發,靳言坐到劃船器上,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鄭帆抿緊了唇,霍然起身,聲線冷酷,“你知不知道非.法.拘.禁是要.判.刑的!”

靳言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然後呢?你之前不是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後悔了?莫不是你也學了她那套,打算上演段深入虎穴、舍己為人的苦情戲碼?”靳言嘲諷地揚起嘴角,“我們這樣識人不清的糊塗蛋,看一次覺得震撼,重來一次就沒什麽意思了……”

鄭帆壓抑的聲線陡然飆高,“我姐為你做那麽多,你就是這麽輕看她的!”

“哦?”靳言淡淡地笑望他,“打著報仇的名號蓄.意行.騙,你姐還有什麽事跡,願聞其詳。”

鄭帆沖到靳言面來,理直氣壯地與她對峙,“你父親什麽過往,靳家什麽背景,靳小姐不清楚嗎?!要不要我把靳天案的訴訟書默誦給你!”

靳言憤然起身,眼底染紅,“我父親自作自受,那我母親呢?她做錯了什麽!”

鄭帆逼近一步,怒視著她,“刑.警.執行任務遇到頑抗拒.捕者,有執.法.權……因為那次誤.殺,我父親極度自責,他還為此受到靳天手下的瘋狂報覆,”最後一句話,鄭帆絕無僅有地怒吼出來,“身為堂堂正正的人民警.察,被困在病床上,被毒.癮折磨而死,這樣的代價還不夠嗎!”

瞥一眼玻璃門,毫無征兆,靳言扯人入懷抱。

被強行拉扯的鄭帆錯楞當場,有片刻失神。

不多時,玻璃門推開,瞧見裏面情形的靳川惱怒上前,扯開倆人,怒瞪著靳言,“姐,你是不是來真的?”

“換個心情而已。”靳言聳肩,淡淡笑起。

靳川被她瞥了一眼心底寒涼,語氣低緩,“你不該這樣,為白眼狼,不值。”

“你說誰!”弄清形勢的鄭帆回神,扯住靳川的衣領就要揮拳砸向他。

靳川被惹紅了眼,不屈不撓地跟他杠上,“呸!白眼狼,說的就是你們!你姐姐不懷好意潛入我家,不就是為騙人騙錢嗎!你小子的學費還有我家出的,現在翅膀硬了,啊?”

靳言被某些字眼哽住心跳,冷冷瞥向那張極其相似的眷戀的臉,滿目寒涼,“放手!別忘了我們的交易。”

鄭帆緩緩松開手,繼而反被人大力推開。

靳言對此不屑一顧,拍拍靳川的肩膀,“帶他去客房吧。”

靳川拽鄭帆,反而被掙開。鄭帆扶了扶鏡框,鏡片掩藏住隱忍的情緒,“什麽時候讓我見她?”

靳言跨上跑步機,戴耳機之前回眸一笑,“看你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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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靳言拽著鄭帆到處晃,家裏家外,親近的模樣儼然和真的一樣。靳川難以接受,氣急之下搬著書房裏的公務文件離家出走,定居公司辦公室。

“什麽時候那混蛋走了,什麽時候給我打電話!”靳川出門前對管家福叔撂下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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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姐,你就不能直接點嗎!”耐心值告罄,超市兩排貨架中,鄭帆抽.出被束縛的手臂,忍無可忍,“你有氣沖我來,別拿我姐撒氣!她不欠你什麽!”

掠過貨架的手一頓,靳言回頭,倚在推車上,笑得深不見底,“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我帶你去見她好不好?之後怎樣,隨你們。”

鄭帆沈默相對,深厚的鏡片藏不住打量。

“福叔說你房間浴室裏的東西只動了牙膏牙刷,”她勾起他的手腕撒嬌式地晃,“洗護的不合心意?我們去買。”

鄭帆避開她,對琳瑯滿目的貨物不屑一顧,到洗護用品區,直接挑了一瓶洗發水一塊香皂丟進推車,對她理也不理,推起車直奔收銀臺。

靳言仔細瞥一眼香皂空缺位置的商品價簽,抱臂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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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酸澀得脹痛,想伸手去抓癢,一邊手腕被死死鉗住,另一只手……毫無反應。

“姐!”靳言緊緊攥著鄭帆的手腕,還是被他掙脫了。鄭帆撲到鄭楊跟前,抱住她低聲嗚咽。

“帆帆。”眉梢觸動,鄭楊撐開眼皮,裂出血口子的唇吐露低喃。

鄭帆單膝撐地,靠後些上下仔細打量她,肩膀一聳一聳地壓抑哭腔,“姐,對不起,我來晚了。”抹把臉,換上堅毅的神色,“我這就帶你走!”鄭帆避開她受傷的手,跨到一旁,攥住她的手銬,咬牙拉扯。

鄭楊掀開眼簾,有束束光線晃入眼底,無論怎麽瞇眼視線卻是對不了焦,呆滯望著上前的、簡單T恤牛仔打扮的女孩,隔著朦朧,如臨夢境。

靳言踩著帆布鞋緩緩上前,望著鄭楊,話卻是對鄭帆說的,“別折騰了,以你的身板,能拆開嗎?”

鄭帆置若罔聞。

“別、別忙了,沒用。”鄭楊偏頭看他,眼底滾動著疼痛愛惜。

鄭楊的話擊潰他所有的勇氣,鄭帆洩氣一般垂首在原地。

“有沒有傷到?”靳言著急地上前來,翻過他的手仔細查看。

“姐,對不起。”他呆楞對望著鄭楊,喃喃自語。

靳言環住他的胳膊,就要拽他起身,“一家人還說這個,你快起來讓我看看!”

百味千緒在心頭沖撞,鄭楊緊閉眼,逼自己縮回保護殼。

就在她閉目躲藏的時候,鄭帆忿忿地掙脫靳言的手,撐地自顧自站起來。

“姐,我一定要帶你走。”鄭帆說完,寒冰般的眼神鎖牢身邊那張冷酷無情的臉,“誰攔也不行。”

“你姐姐需要休息,不如,我們回去仔細商量一下?”

鄭楊往墻邊縮了縮,禁不住暢想甜美的女孩攬著人肩膀撒嬌的模樣。

故意為之的靳言卻無聲拂了拂手,撇開閑雜人,眼裏只容下她瑟縮的畏懼樣。

說完,徑自轉身。

離去的步子瑣碎淩亂。

閉眼緩了緩,眼前模糊成片。

這何嘗不是淩遲自己的心呢?再多一秒,防線就塌了吧?

“姐姐,你再等等,我一定會把鑰匙偷出來!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鄭帆握緊拳頭,他方才記清了鏈條鎖眼的形狀,只要找到鑰匙,他一定能分辨出來!

他轉身要走,被沙啞的聲音拉扯住腳步。

“你還當我是你姐嗎?”

他愕然回頭,她動也未動,甚至,眼睛睜也未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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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你說什麽了?”鄭帆恍惚出門,被抱臂靠墻的女子攔住。

靳言斂好情緒,還是一派生人勿進的冰寒氣息。

鄭帆摘掉眼鏡,上前,空閑的手箍緊她的手腕,雙目猩紅,閃動的或血或淚,“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和你在一起,寧可拋卻所有換你原諒,靳言,你不配愛人,不配她愛!”

鄭帆狠狠地松了手,略過她離開,扯得她踉蹌一步。

“你要說什麽,有種把話說清楚!”情緒深處本能的暴戾囂張作祟,靳言咬緊牙關,發狠地高喊,“你不說,我有辦法讓她說!”

幽深的走廊盡頭,他冷漠回頭,染紅的眼蓄滿同情,“那樣最好……她恨你最好。”

她跌靠墻上,纖瘦的影子被蒼白的燈光扭曲投映在墻角。

不見原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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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進水流,被困身寒涼中,情不自禁地貢獻全身潛藏的暖,甘心飛蛾撲火般就此沈落。

擡頭仰望著。冷酷無情的水並未回溫,剿滅絲絲溫熱的液體,強勢滾落。

放棄哭訴,背靠在冰涼的墻身上,從盥洗池上方壁櫃取出一只針.管和玻璃瓶裝藥.劑,敲碎玻璃瓶,導入針.管,單手持住,沿著左臂內側青紫的中心,將藥持續推入。

漠然註視那緩緩下降的液面,甚至可以瞧見那液面上翻動的細碎的興奮因子。

眼底暴.虐的歡愉一並泛起。她抽出針頭,鬼使神差地納入幾許空氣,高舉到浴霸燈光下,凝視著始終冷冽的針頭,被凍得喪失血色的臉頰緩緩浮起淺笑。

閉了閉眼……落下的手臂一轉,動作偏離幾分……

空蕩蕩的感覺由小見大,痛感就此沈睡。

將針管丟進水池,轉身邁入溫水湧動的浴缸,隨之,周身被陌生皂香強勢縈繞……皺眉,蒼白的臉多了幾分生動,她恐慌這種陌生——碾壓式的狠狠斬斷過往般的陌生,蜷起手臂,按住顫抖臂膀上的模糊針眼,仰頭紮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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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窖裏凍久了,只覺一枚燈泡暖如夏陽。

鄭楊擡頭,扯動沈重的眼皮,就著眼前抹不去的暗影斑點,隔空感謝它。

“我就說你姐沒事吧,瞧瞧,這麽好的興致。”靳言偏頭,向身旁緊緊牽手的男生低語。

鄭帆想掙開她而不能,被一根纖細的金屬絲狠狠限制,偏頭瞪著她,眼裏的怒火恨意毫不壓制。

靳言依然無謂地與他調笑,“你是來看你姐的還是看我的?”

不顧眼前的種種,鄭楊攥緊手,撐著墻慢吞吞地站起,攪得鐵鏈的安寧消散。

“你看,她不是挺好的?”靳言直面與她,淡淡地丟出這句話,下意識想抱臂自己取暖。被細絲深入手腕肌理,痛得脊梁骨發顫。

鄭帆眉頭顫動,一條繩上的螞蚱,他也不好過。

倚著墻,鄭楊瞇著眼仰望,對他們這場秀徹底無視。

靳言繃緊了手臂,與她遙遙相對。旁邊,鄭帆隨之煎熬。

無論鄭楊多用力地晃頭或瞪眼,都無法驅逐視線裏作祟的暗影。

靠在墻上,呆滯的目光漫無目的地發散。

靳言在這時邁步上前,收攏她的絕大多數視線,揚起歡欣的笑容,“我們要結婚的話,該請你作為哪方親友好呢?”俯身,貼近那消瘦的臉頰,一字一頓,“我也可是拿你當好姐妹呢。”鄭楊睫毛加急抖動。靳言再點一把火,“四姐,你不為我開心嗎?”

鄭楊避開她,向右移動,哪怕左腳被撐到極限的鎖鏈鉗住……睜開眼,徒勞猜測眼前的她的情緒。

靳言親眼見證了那張臉從驚愕到茫然到悲傷的過渡,心底沒有哪怕一絲絲的快意,反而是無休止的、撕扯的痛。

憤恨交織,靳言一度逼近鄭楊的心理防線,“我還有禮物要還給你。”

鄭楊視線裏的最後的一幕,近乎淪為純粹的黑白色——還是靳言。

她晃動著戴著陌生玉鐲的皓腕……她取出一個還似嶄新的首飾包裝盒……細指施力,將眼熟的盒子緩緩開啟……靜靜躺在盒子裏的,躺在珍珠手鏈位置上的是一堆散碎的白色……那盒子打眼底晃過,繼而,被那湊近些的俏皮的唇緩緩吹拂……

粉塵翻飛,皚皚如雪,浮游天地。

心跌入塵埃,意識緩緩升騰。

隔著虛無的飄零的回憶,笑望她一眼,就此屈從於睡意,垂頭緘默。

“姐!”鄭帆掙斷禁錮,攬住搖搖欲墜的她,回頭,咆哮,“叫人啊!”

盡忠職守在監控前的保鏢第一瞬起身沖出。

靳言呆呆看著鄭楊……看著從未見過的鄭楊安靜過火的脆弱模樣……看著她被扯到別人背上,垂頭喪氣地連半分掙紮都沒有……看著她淹沒在自己望不盡的黑暗裏,自始至終沈睡著,連抹眷戀都沒留下……

腕上,新割就的血.口子,橫過動.脈,長長一道,滴答滴答,和著低迷的心跳碾落於地。

作者有話要說: 暗黑,堅決不要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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