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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岷山秘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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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鳶見將所有靈力匯聚一點,持劍刺破面前的花苞。順著脈絡割開的一瞬,王鳶見幾乎要雙手才能拿穩劍。

裏面流出如巖漿一般的汁液,極快蔓延開,剎那間,所有鈴蘭爭相開放,像是水珠破裂。

山谷頓時充盈著風鈴般的回響,若是小聲一些,興許能稱作天籟。只是現在過噪,刺得耳膜疼。

王鳶見迅速給境加了一層玻璃罩,好讓方桃聽不見這魔音穿腦。

最先刺破的鈴蘭中飛出一只巴掌大的鳳尾蝶,朝天而去。

王鳶見正要揮劍砍去,身邊的無數個鈴蘭花苞中飛出無數個鳳尾蝶,仿佛是之前那只蝴蝶的化身,只是翅尾少了一雙赤紅的眼瞳。

蝴蝶如花瓣四處飛舞,翅膀從每個人臉邊身邊擦過。一時間竟不知是蝴蝶,還是回音,惹得眾人心煩意亂。

兩只蝴蝶,是美景。兩百只蝴蝶,便像蚊蟲般惱人了。更何況,翅膀帶著毛茸的觸感。這怪異的感覺還被放大兩倍,叫人膽寒。

修士各施展法術,把面前的蝴蝶都滅了,蝴蝶撲騰兩下翅膀,變作一團灰。可鈴蘭中仍然有許多蝴蝶源源不斷飛出,簡直趕不盡殺不絕。

他們根本無暇顧及最初的那只鳳尾蝶。

慢慢地,頭頂的天變了顏色,凝聚起一道無形的結界,將修士困在其中。眾人反應過來,爭著去打這結界。

但結界的修覆速度太快,危難當頭,修士們亂攻一團,靈力不穩,一時間竟拿它沒轍。

這時,意料之外,玄謠教的人從遠處趕來。她們聯手結印,須臾間破開了結界,縱身進入山谷,各自持法器斬殺鈴蘭的根系。

這辦法果真起了效用,待鈴蘭的根斷絕後,蝴蝶不再有來處,漸漸消失殆盡。

修士們這才得以緩下心神來尋找最初的鳳尾蝶。

鄧遠昳心有餘悸,他想,這樣兇險的秘境,難道紫雲宗不怕他們全部葬身妖域嗎?若不是玄謠教出手相助,恐怕得折損幾個修士。

他並不知,金丹修士來此,只要結伴同行,足以抵抗一只妖怪。只是這次的秘境,築基後期也可前來,便顯得吃力許多。

也是因為這只鳳尾蝶,實屬計劃之外。

方桃看見繁覆的花紋從眼前閃過,她聽不見一點聲音。在漫山的鈴蘭裏,方桃似乎得了感應,眼前閃過許多夢中的場景。

還沒等她想清楚,山上的鈴蘭猛地開始從根處蔓延,葉子伸長,像綢帶一樣卷起身邊的修士。花苞變成極大的口,葉子把人丟進了嘴裏。

統共也就百餘人,就這麽紛紛被吞進花苞中,裹了起來。

花苞裏的香味甜膩,激得嗅覺極不適。待有人掙脫開花苞後,方才被斬殺的蝴蝶已經重生了,蜂擁而至。十幾個蝴蝶圍著一個人叮咬,爬滿他們裹著花蜜的身軀,如一場盛宴,不過是以人為食。

鄧遠昳受不了這樣刺鼻的花粉,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好不容易劈開花苞,還沒緩過神來時,已經倒在山坡上,不停往下翻滾。

尖尖的草葉刺得渾身發癢,幸而有石頭猛地攔住了他。

爬起來後,鄧遠昳一面用咒法護身,一面尋找王鳶見。他繞過一叢鈴蘭,才看見王鳶見的身影。

此刻,王鳶見仿佛對身邊叮咬的蝴蝶毫無知覺,他按壓著鎖骨的位置,不知為何,神情十分慌張。

“鳶見師兄!你沒事吧?”鄧遠昳幾張符拍開了身邊的蝴蝶。

王鳶見聞言,擡頭,唇色卻有些發白。隔得近,鄧遠昳能看見他顫抖的睫毛。

“我無礙,你快尋殘玉的下落……”

“師兄,你身上的花妖不是……能感知殘玉嗎?”鄧遠昳問完,又後悔了。從王鳶見的言行中不難看出,花妖大概出了事。

大概師兄是因為花妖不在就難以感知殘玉,故而神情如此慌張。

鄧遠昳咳嗽兩聲,連忙應了,從飛舞的蝴蝶中尋出路徑,散去兩道符咒來追尋鳳尾蝶的下落。

剛剛對戰鳳尾蝶時,他趁機收集了地上的翅羽,從趕來到現在的空當裏,趕制出了追靈符。

符紙錯開蝴蝶的軌跡,直奔天上去。

王鳶見感知不到方桃的動靜,他一遍遍在境裏搜尋,卻察覺不到一星半點活氣。

方桃的身軀呈半透明狀,躺在境裏。為她種下的棗樹開花了,一串串細小如米的黃花落在她身上,直接穿了過去。

而鎖骨上的鈴蘭花紋,如今已褪去了半截顏色。

這比看不見方桃更讓王鳶見著急。他束手無策,又不知當下是怎樣一種情況。

明明,就在不久前,方桃還有情緒波動。明明他還能和她共感,怎麽這會就一無所有了。

王鳶見心生悔意,同時又對尋不到的殘玉感到絕望。找不到殘玉,他更不應該分神去懊悔,不應該頹然。

兩件事在腦內回旋,王鳶見如鯁在喉,氣血上湧,幾乎要站不穩。

在紛亂的蝶羽中,王鳶見茫然擡眼,看向一旁的鈴蘭。花苞內不再吐出蝴蝶,暫時恢覆了最初的青豆形態。

現在的蝴蝶,是不斷重生的,只是需要一定時間。它們落在地上後,又再次匯聚起來,仿佛永遠殺不盡。不過,再多的蝴蝶也都是障眼法,真正的鳳尾蝶就藏在山谷裏。

王鳶見心中依舊刺痛,他好像再次失去了方桃,好像又沒能趕上時候救下她。一邊後悔,王鳶見一邊揮劍相向。

他本以為自己是將恨意都灌進了劍中,沒想到回過神來,發現只是如木偶一般揮舞劍式,生生憑著劍鋒斬斷了這些蝴蝶。

再高強的修士,面對著無止境的斬殺也倦了,但稍不留神,又會被蝴蝶纏上,它們的叮咬會使神識暫時陷入混亂,如果逼近心脈,便會昏厥。

王鳶見默念清心咒,強迫自己回憶一遍一遍心經,才能穩住心神。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落在劍端。

王鳶見和鄧遠昳會合後,只聽對方說道:“追靈符落在了結界上,我揣測鳳尾蝶就藏在結界中。”

話音剛落,王鳶見立刻使了個火術上去,打在結界上,卻沒起什麽效用。

身邊有個玄謠教修士見狀趕來,商量道:“我們幾人幫你們破結界、尋殘玉,待事成之後,靈遙山宗可願答應我們一些條件?”

情況緊急,王鳶見卻不敢馬虎。他意欲用傳訊牌和師尊協商,卻被眼前人攔住。

“你怕吃虧?我們做事向來幹脆利落,絕不像三清宗那樣背地裏使花招。這樣,你們分靈山的三座洞府給我們,可行?”

鄧遠昳急忙道:“師兄,還是謹慎為好……”

三座洞府並不是小事,況且,若是要靈植這些可再生的東西倒也還好,要去了洞府就像割去了自家地盤一般。

再者,靈遙山宗人少地小,並不如外界謠傳的那樣廣闊。真正富足的是問岳。

玄謠教的女修看他們猶豫再三,徑直撕了一片衣袖,使術法在上面寫了契約,又落了自己的名字。隨後,遞給王鳶見看。

“若是我們沒幫上忙,那這契約作廢亦可。若是你們嫌三座洞府太多,再議也成,換成他物亦可。待出了秘境,我等隨你二人去靈山尋訪掌門。”

條件給得很妥當,王鳶見和鄧遠昳對了一下眼神,暫且同意了這場倉促的交易,在布料上也落下名字。

玄謠教本就善結境和破境,毀掉結界不過是看家功夫。她們七人分別站好陣角,同時向結界使出術法,幾道靈力匯聚,沖破蒼穹,灑下琉璃粉一般的沙。

這琉璃沙落下後,卻引得所有鈴蘭再次發出聲音,震了兩震。

鄧遠昳方才被花蕊纏身,體內靈脈早已紊亂,這一次聲波攻擊,他再撐不住,歪頭吐了一口血。

這時,從琉璃沙中升起一只巨大的鳳尾蝶,看來就是最初追趕的那一只。這層結界,原來是鳳尾蝶偽裝的,真正的結界依舊未破。

鳳尾蝶的翅膀極快撲扇著,沖最近的鄧遠昳蓋過來。

玄謠教的人被震飛,還未緩過神來。而王鳶見亦不樂觀,他的本命劍甚至被鈴蘭花卷去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鈴蘭回音穿腦,鄧遠昳於魔音之中聽見身後的木劍顫鳴,隨後猛地脫了鞘,沖向眼前的蝶眼!

是印雪宴給的劍!

鄧遠昳心頭一驚,只見木劍好像有人比劃一樣,隨意繞了兩圈,便將蝴蝶的翅膀切成碎片。華麗的翅羽紛紛落下,殘陽如血,鈴蘭空谷回響,一道白衣身影從天而降。

她的羽衣被風卷起,一劍敲在結界上,輕輕往下一砍,破冰一般斬開了結界。

此劍的威力不容小覷,幾乎切開整個山谷,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而鈴蘭的聲音如箏鳴餘音,嗡了片刻,漸漸斷絕。無數只蝴蝶化作紅花檵木的花絲,在空中翻飛,最終落在地上。

再沒有重生的蝴蝶出現。

萬籟俱寂,此時,人們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擡起頭去註視來人。

雪花般的膚色,面容帶著倦意,眼中卻是拒人千裏的淩厲。她掃了一眼周圍的修士,將劍收到鞘中,低下身子,撿起一枚鮮紅的圓卵。

鄧遠昳見過那麽多生死後,才知道人在魔物面前簡直不堪一擊。他直覺看出,印雪宴與上次相見更不一樣了,似乎脫胎換骨,成了比肩仙君的人物。

王鳶見也認出了印雪宴,外表看來,她和往日沒什麽區別,只是脖頸上多了一串項鏈,上邊有著五彩的寶石。

他撿起本命劍,緩了一口氣,又湧起無邊無際的落寞。志向如此高遠,卻守護不了身邊人,更別提奪得殘玉,拯救蒼生。

倒不如,把任務禪讓給合適的人。但這合適的人,難道又熱衷於大道和慈悲的名聲麽。

他這樣想著,印雪宴突然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沖他走了過來。

印雪宴的劍指向他的右肩,挑起了一層衣裳,淡淡開口,意味不明:“殘玉,在你身上。”

王鳶見怔了怔,想起靈遙山宗的殘玉確實在方桃身上。印雪宴能覺察,那……方桃是否還活著?他又急忙去感知,依舊一無所獲。

“楞著做什麽,”印雪宴冷冷甩下一句話,轉身離去,“快走,這一塊山谷本就是捏造出來的,現在該碎了。”

鄧遠昳原本還在出神,想著剛剛木劍護住自己一事,眼前就出現一只瓷白的手,上面還留著血跡。

“聽見沒有?快走。”

印雪宴瞧見鄧遠昳錯愕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幸好我有先見之明,給了你一把劍,否則,你若是在這死了,以後怎麽輔佐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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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宴是武力值擔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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