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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番外5·缺德情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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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又在公路上開了一天,他們不由得慶幸陪伴了他們好幾天的座駕是租來的,得以讓他們在返程時甩著兩張機票瀟灑地回家。不約而同的,他們在走出異地還車點的大門之後,都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奧斯汀,德州。

三月份的德州氣候還沒有夏季裏的那樣悶熱,正是溫暖宜人。漫山遍野的藍色矢車菊不要錢似的盛開在這片土地上,幾個從身邊狂飆而過的哈雷族甚至還在車把上固定了幾株迎風招展的花枝,光是瞧著就讓人心情明媚起來。前方還有幾個背著樂器盒的年輕人,圍著一塊極其顯眼的介紹板大聲地討論著什麽,似乎是來參加演出的獨立樂隊,在占地不小的場地裏失去了方向,一頭霧水地找著屬於自己的那頂演出帳篷,直到被趕到的工作人員及時救援了一把。

SXSW(西南偏南)。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音樂節之一,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音樂發燒友匯聚在這裏,當然,交的門票錢也相當不菲。

傑森使勁劃著手機屏幕,努力在浩如煙海的手機相冊裏找到幾個月前的購票憑證。

“不著急不著急,Twenty One Pilots的演出在下午呢,還有好幾個小時,絕對趕得上。” 埃斯梅端著兩杯冷飲回來的時候,傑森還在與相冊做戰鬥。

埃斯梅好奇地湊了過去:“你怎麽有那麽多照片?…嗯?”

那些照片的內容千奇百怪,從酒吧門口的看板到天上的雲彩,什麽都有。不過讓她感到訝異的倒不是這種多樣性。

她突然意識到這些照片意外地眼熟,和她自己的相冊重合度達到了一個嚇人的比例。

埃斯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照片似乎是她自己在Whatsapp上發給傑森的。這個軟件有個奇怪的設定,一旦點擊了對方發來的圖片,就會自動下載到手機相冊裏。

“你幹嘛不刪掉啊?” 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這些日常隨手一拍的照片在當時是要表達什麽感言了。

“我就不。” 終於找到目標的傑森像個酷哥一樣硬邦邦地丟出三個字,扭頭過來找冷飲吸管的時候都沒擡頭看她一眼。

“啊~” 埃斯梅壞心眼地拖長了音調,在他終於飄過來的警告眼神裏乖乖收聲,然後在自覺安全了之後迅速切到另一個讓他難以回覆的問題:“找了這麽久,你到底是在多早以前買的票啊?”

她小跑了兩步,蹦跶到他面前,“老實回答,你是不是早就想帶我來玩啦?”

傑森感覺臉上的溫度又高了一些,終於忍無可忍:“快閉嘴吧你。”

這個要求聽起來有些耳熟,似乎在昨晚的停車場裏曾被對方拋給他過。

——但他現在的回擊,似乎一點也沒有揚眉吐氣呢。

(7)

樂隊的表演一如預想中的精彩,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溜走了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太陽是什麽時候消失的,等他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繁星初上,星星點點地在還沒完全褪幹凈的白日熱氣裏閃爍。

從昨夜就開始的迷之快樂在今天的音樂節上被鼓動得愈發喧囂,兩個人手拉著手從場館裏走出來的時候腦子裏還回蕩著那些激情的鼓點。音樂節上人數眾多,好幾個警察還駐守在出口,只不過此時夜漸漸深了,這些穿著制服的人也打起了哈欠。

翻譯:這是個幹壞事的好時機。

“你想不想做點刺激的事情?” 格蘭芬多的血液並不會因為畢業了就失去熱度。學生時代沒少幹過的種種違反校規的活動在長大後愈演愈烈,終於升級成了今天的這副光景:“要不要…幹點違法的事情?”

傑森挑高了眉毛,上上下下地又把埃斯梅好好看了一遍,似乎又加深了一些對她的認知,完全不相信她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確實是不能的。

女巫的手上多了兩瓶啤酒,手指就頂在拉環下面,隨時都能拉開通往誘人液體的最後一道防線:“喝著啤酒走到科羅拉多河邊上去,幹不幹?”

——說起來,這還是她當初受過的文化沖擊之一。女巫自以為分清了“ground floor”在海峽兩岸不同的意思就可以在找教室的時候高枕無憂,萬萬沒想到,美國還有一條不得在戶外飲酒的奇怪法令,無情地剝奪了她每周五下午最期待的在草坪上曬著太陽的飲酒時光。

當然啦,這並不絕對。傑森一邊接過她手裏的一罐啤酒一邊嘴上也不得歇:“這要是在弗雷德裏克斯堡,你提的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麽事兒,你知道吧?”

弗雷德裏克斯堡在奧斯汀以西不到一百英裏之外,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都以德語社區為主的緣故,這是一個在美國為數不多的不受這條法令約束的小城市。

“當然知道呀,那段路還是我開的呢,住了一片德國人的地方——哎,想在這個世界上找到這麽一件能對他們有好感的事情,也挺不容易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老話跟這兩個人毫無關系,他們湊在一起只能被稱為臭味相投,就這嘴上的工夫,不被警察註意到真是上天不開眼。

他們沒走出幾步,身側不遠的另一個帳篷裏就竄出了好幾個青年,邊走邊大聲嚎著幾句歌詞,配上了誇張的發色和妝容之後,想不引來警察的註意力都難。

兩個做慣壞事的老手絲毫不虛,連步伐都不帶變的,仍然把牽著的手晃悠的老高,只是另一只手就老實了不少,好在警察到底離得遠,似乎就要這麽被他們不動聲色地逃開了。

——如果沒有迎面從巷口拐出來的那輛警用摩托的話。

上頭坐著的警察是來交接班的,一開始都沒把註意力放在他倆身上,直到開過了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大喊著“嘿!你們!”,一個掉頭就追了上來。

可是這時候早就來不及啦。傑森在錯身的時候就拉著埃斯梅跑了起來,其反應之迅速讓人很難不懷疑他在此之前沒有察覺到警察行蹤的可能性。不過,被拉著跑的那個也沒什麽資格質疑就是了,要說她那個堪比AI的信息處理和預警能力在此時此刻也一同下線了,那似乎也不太真實。

說穿了,這兩個人就是想玩一把心跳的感覺。

騎摩托的警察技術不賴,他們跑出了好幾條街都沒有徹底甩掉他,慘白的探照燈光不時打過他們腳尖邊上的路面,每次都被他們快人一步地縮進陰影裏,光線堪堪擦著褲腳和裙邊劃過,就是抓不住這兩尾魚的蹤跡。

奧斯汀自然比不上哥譚地盤廣闊,但是若是論起小巷的覆雜程度,那倒是足夠他們發揮一把了。

尖銳的警笛在這逼仄的環境裏聽起來忽遠忽近,傑森拉著埃斯梅又繞過幾個墻角,心裏就對這邊的地形有了計較,判斷出追兵的具體位置也不再是什麽難事。兩人對了下眼神就心領神會,傑森幹脆地托著埃斯梅坐上圍墻,緊接著自己兩三步輕巧地翻了過去,順手把跳下來的姑娘穩穩的接住,然後就再次剝奪了她腳踩實地的權利。

傑森讓她從後頭抱住自己,背著她也仍然輕輕松松地攀上了旁邊的防火梯,靴子蹬在□□上的聲音在仍未散去的警笛聲中顯得不太明顯,卻十分穩當。等到他們登上房屋頂部回頭一瞧的時候,正好聽見刺耳的剎車聲,緊接著便瞧見了從摩托車上跳下來的警察隔著那一堵圍墻擡起頭,對著他們的方向比了一個不太文明的手勢。

至於之後,他有沒有在精彩到嚇人的屋頂跑酷演示中驚掉下巴,就不在這兩個不法狂徒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8)

最後他們還是慢慢悠悠地在科羅拉多河邊牽著手散步了。

河對岸還有街頭藝人的歌聲斷斷續續地飄過來,似乎是The Libertines的You’re My Waterloo。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這首歌MV的情節,總覺得跟他們今夜的經歷也有些相似,於是偷偷偏過頭去瞧對方,本來是想確認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的猜想,結果視線正好撞在一起,只好又花了好些工夫,各自把臉上不自覺蕩開的笑意收拾起來。

埃斯梅身上套著傑森的夾克外套,一路上拉了好幾次那只不停掉下來的袖管,最後也放棄了再一次的嘗試,轉身往河畔的圍欄上一坐,眉眼彎彎的,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傑森向來是拿她沒什麽法子的,也只能就著這個有些危險的姿勢,虛虛地半攬著她的腰,難得有些強硬的把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脖頸後頭,好讓她的重心不全落在那條年代不知幾何的護欄上。

埃斯梅的另一只手撫了幾下他T恤領口因為跑動而產生的褶皺。兩個人也不說話,在河邊就以這樣的姿勢待了好一會兒,額頭相抵,原先鼓動的心臟都漸漸平穩了下來。吹過他們臉龐的晚風好似在他們身邊放慢了步伐,呼出的鼻息都黏黏膩膩地纏在一起,也不知道裏頭發酵著些什麽。

直到她先開口,似乎讓這份黏膩找到了一個極小的出口一樣,一絲一縷地往外頭冒。

她說:“糟啦,今晚肯定要睡不著了。”

她的聲音也和那團空氣一樣軟綿綿的,但又好像帶著勾子一樣,極為輕巧地在他心裏勾了一下,叫他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走啊,找一家睡眠診所去。”

她果然又笑起來:“哪裏有睡眠診所啊。”

這時候傑森倒是不慌不忙了,帶著她偏轉了一個角度:“就那個街頭啊,我剛就看見了。”

那裏明明就黑燈瞎火的,被他說得煞有介事一般。

埃斯梅也搭著他的話茬:“好啊——那出來以後是不是還要再去喝杯咖啡呀。”

傑森並沒有再往下接了,她好奇地想回頭瞧一眼,又被他把臉轉了回去,直到耳邊似乎多了什麽東西的重量。

空氣裏似乎多了些甜絲絲的味道。對岸的歌正好唱到尾聲,音符被身後的河水波紋一攪,無端多出了些清涼的安穩。

You’re My Waterloo裏的女主角為了整蠱戀人,故意從高處的平臺上墜落到了下方早已準備好的沙發上,然後和著急趕上來的戀人笑作一團。

埃斯梅坐在護欄上大大地張開雙臂。

但她應該是沒有這個機會還原這個情節了,埃斯梅輕輕晃著腿,絲毫不遺憾地想著,因為她面前的這個青年是不會讓她有機會掉下去的。

她的視線從街角慢慢收回來,似乎明白了自己耳朵上究竟多出了什麽。

圍欄邊開得正艷的矢車菊少了一朵。

(9)

等到他們披著夜色回到哥譚之後,正好趕上傑森追的《良醫》更新。

本著不把工作帶回家的精神,他們向來不幹擾對方追什麽劇集,這樣也就省去了煞風景的吐槽環節。埃斯梅非常大度的把電視的使用權讓渡給了他,自己抱著個平板,點開一集《浴血黑幫》也跑到了沙發上,在他的大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了。

漂浮魔法完美地充當著支架的作用,只不過這樣一來,傑森就不得不時常低頭看看她的眼皮有沒有在打架。

沒辦法,她睡著了以後魔法就會失效,平板直接砸在臉上的事故可不是沒有出現過。

今天傑森正好趕在魔法消失的前一秒接住了筆直墜落的平板,可惜動作有些大,還是把她弄醒了。

埃斯梅揉揉眼睛,視線落到電視上。傑森看的劇已經播完了,此時屏幕上播出的是自動跳轉過去的律政劇,裏頭的律師正滔滔不絕的講著合同的構成要素,她聽了幾耳朵,到底沒忍住那個大大的哈欠,於是翻了個身,把臉埋在傑森的腹部,又要昏昏沈沈了。

可不巧,傑森正好在這時候吐了句槽:“為什麽律師每天不是穿黑的就是穿白的。” 一句話又把空氣裏的瞌睡蟲趕跑了,自己身上也挨了力道可以忽略不計的一巴掌。

他又說了句別的什麽,埃斯梅沒註意去聽,她帶著些怨氣說:“倫敦人也這樣穿啊,黑色有什麽不好的。”

只是溜掉的睡意已經追不回來了。不過,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裏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臉上的困意一掃而空:“但你可能還有幾件黑色的衣服沒見過。”

“我覺得你會喜歡的。”

(10)

吊帶、綁帶、蕾絲。

傑森看著衣櫃裏不知何時多出來的那些精致而輕薄的衣物。

……

……

他覺得她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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