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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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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接下來他們按著剛剛制定的清單回去采購。在終於從那些又高又長的貨架中鉆出來的時候,埃斯梅因為傑森居然質疑她喜歡的薯片口味而有點情緒。

“傑,不是我說,你怎麽能那怎麽說醋味薯片呢,”埃斯梅氣鼓鼓的把薯片放到結賬臺的滾帶上,要不是傑森的阻攔她怎麽會買這口味多樣卻唯獨缺少醋味的家庭裝,“你可真是個花心的男人。”

傑森:?

“行行好吧小姐,在那麽多次被你騙著吃下醋味薯片之後,你就該想想我還會放任你帶那邪惡的東西回家的幾率有多大了。而且請容許我對你的評價提出質疑,即使承認薯片口味和我的道德水準有所關聯這樣不合理的前提,我也要為我沒有犯下的指控申辯無罪。”兩人結完了帳,傑森邊推購物車邊說。

也許是哪個幸運的關鍵詞說動了埃斯梅,也有可能是因為傑森故作正經的表述,她很快就放下了對這個從購物車裏拎起四個大袋子的可憐壯丁的不滿。

下午的地鐵站裏人不多,只有幾個流浪漢靠在偏僻角落裏的墻上,腳邊放了幾個Costco的食物打包盒,埃斯梅知道他們昨夜在那家超市外頭當了臨時保安。流浪漢們當天下午去服務臺登記守夜,如果第二天沒有盜竊發生,就能領取一天份的食物。這是Costco在開業一個月後換了十七次大門之後被哥譚磨煉出的一個小技巧,你永遠也不知道民風淳樸的這座城市還能誕生出怎樣的開鎖天才或是鋸門大師。

埃斯梅覺得這就是哥譚有趣的一個地方。這裏的人在地獄模式中出生,有些人長大了永遠的離開了這裏,但是更多的人選擇留下。他們在這裏可能沒有安全的保障和安定的生活,但是他們還是在這座城市完全被犯罪拉入爛泥之前為這裏構建出了看似安穩的日常,拉住了懸在哥譚上方搖搖晃晃的安全繩。他們痛恨著,咒罵著苦難,但是從不逃避苦難。每個人都在姿態各異的努力活下去。當然啦,總有一部分人會選擇手段更糟糕的那種方式。

傑森幫她把東西拎回公寓後就離開了。埃斯梅沒有試圖挽留他,傑森總是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雖然她還是希望他能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

仿佛是因為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的關系,公寓在落日時分血色的日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空曠,這讓埃斯梅感到煩躁,這種感覺在看到他們出門前還沒來得及收拾的餐盤時愈加明顯了。於是埃斯梅開了一罐剛買的可樂,喝了幾口讓豐富的氣泡從喉管中升起,強烈的刺激讓她覺得好受了一點。

埃斯梅揮揮手,看著那些餐盤一個接一個的自己慢慢落進了洗碗機的隔層裏,然後就轉身回房間繼續寫她的論文——周三能休息?開什麽玩笑,醫學生沒有假日!

(四)

埃斯梅當然不是什麽21歲的普通女孩。她告訴傑森的那個為了“全獎和補助”的理由乍一聽很有道理,其實細細推敲之下還是漏洞百出。英國高校對於本國學生的收費一向不高,對於醫學生這樣的稀缺人才的補助更是不少。即便埃斯梅的學術成績無法為她爭取到這些慷慨的讚助,學生貸款在英國的運營也相當成熟,絕對足以讓埃斯梅順利的繼續學生生涯。更何況,埃斯梅遞交給哥譚的成績單已經足以顯示她的優秀了——典型的straight A student,完完全全的優等生。

擁有這樣的條件還要前往美國的埃斯梅,要麽哥譚的什麽東西在吸引她,要麽是她需要離開英國。而傑森更傾向於後者。如果在這兩個月的相處裏無法讓他看清埃斯梅對於哥譚並沒有什麽執念這件事的話,傑森不如直接自己當場宣布他退出蝙蝠家族了。她當然有秘密,甚至還不小,盡管她掩飾的很好。但在傑森看來,那甚至不算是什麽被潛心隱藏的起來的猙獰面目,他更覺得那是埃斯梅的過去在她身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跡。誰沒有點不想對人訴說的過往呢,傑森認為這個在這個問題上沒人比他更有理解的資格了。

更何況,與其指認一個天天被文獻和課表壓倒的、晚上進了門就想撲倒在床上的女孩說她是什麽邪惡的反派,還不如先讓她讀完本科或是退出她的讀書會,這樣她還有點多餘的時間來想想來對哥譚下點什麽毒手,或者多分一點精力給她的不定期同居人。

傑森可不敢以男友的身份自居,他們之間可沒有過什麽正正經經的表白。傑森其實也說不清他們之間現在的關系,他相信埃斯梅也有同樣的感覺。誠然她見過了他面罩底下的樣子,並且對於他感知到了點她奇妙小能力的事情似乎也不是毫無察覺,但說到底,他們對於彼此的過去還是可以稱得上一無所知。她不知道傑森·托德這個人在成為紅頭罩之前經歷了什麽,變成過什麽,畢竟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好他將變成什麽呢。

這些念頭其實在傑森的腦海中盤桓了不到半秒就消散了。他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換了幾把大口徑的槍和一個新的頭罩,昨天那個在槍戰中有點損壞了,回頭得讓軍火庫來修一修,最好是順便升個級。羅伊·哈珀或許曾經是個酒鬼,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一直是世界上最聰明的武器制作天才之一。傑森也許會考慮把“之一”這兩個字去掉,但那肯定得是羅伊從和星火吵的那場架恢覆過來之後的事了。

紅頭罩去自己的地盤轉了圈。在昨晚動靜不小的槍戰過後,他不出意外的確認今天是個“平安夜”,還沒有人敢在剛發威過的獅子眼皮底下搞點小動作。這讓他有空去找他最喜歡的滴水獸說說話。但當他坐在滴水獸邊上意識到自己又在想埃斯梅的事的時候,他才發現最近他想起這個女孩的頻率實在是有點過高了。

管他呢,反正今晚也沒有哪個倒黴家夥的屁股該被踢。傑森有點自暴自棄的想。

他第一次見到埃斯梅是在哥譚大學。那天他去那兒確認沒有什麽不該出現在附近的毒販或是賣賣Vycanse這樣擦邊球的心存僥幸的家夥。說真的,他真希望大學裏那些白長了肌肉的空腦袋們能至少對得起他們ID上的年齡。什麽樣的成年人才會指望所謂的“聰明藥”能真的幫他們拉高點本就不多的智商?這幾率可能跟企鵝人第二天登上頭條宣布他瘦身成功差不多吧。傑森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卸掉了一個明顯沒把他的警告聽進去的混混的肩膀和膝蓋關節,這足夠他在床上躺上幾個月來懺悔他的所作所為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只是賣賣興奮劑的話,傑森很樂意讓他一輩子住在醫院裏,前提是如果哥譚真的會有醫院願意一直收留他。

然後他看到了埃斯梅。或者說,聽到了埃斯梅,用她迥異於美國人的英式口音念著《喜福會》。這感覺其實挺滑稽的,想想吧,一個英國人,念著中國人和美國人之間的故事。她可能都沒見過幾個美國長大的亞裔,因此聲音裏透著明顯的格格不入。但傑森還是停下了腳步,並在她的讀書會結束後堵住了她。

當她擡起頭來疑惑的看向他的時候,他看到了她深棕色眼睛裏映出了他的身影。那雙眼睛一定是對他施展了什麽他從未見過的魔法,以至於他說出了最愚蠢的一句開場白:

“你的眼睛很漂亮。”

說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並且這份愚蠢不會隨著時間推移而褪色,只會在每一次回憶起來的時候讓他的腦子裏突然跑進來100個達米安對他大肆嘲笑。

在埃斯梅冷漠的轉開視線之前,傑森努力的補救了一下,“呃,我是說,你剛剛念得真好。”

……那100個達米安笑的更大聲了。

果然埃斯梅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麽奇怪的來誘拐大學女生的可疑人士,她拎起了她的包,很明顯連個眼角都不準備給他了。

“不,我不是說你念得有多好,噢不是,我是說,呃,你雖然完全不理解亞裔,但你好像能懂得裏面寫的那種,兩邊都不屬於的感覺。”而且不是單純的美國與英國之間的差異,而是另一種….傑森一時間說不上來。

雖然說得磕磕絆絆,但他顯然總算說了點對的話。埃斯梅的神情明顯緩和了一些,對他說,“顯而易見我是這裏唯一的英國人——所以你也讀過這本書?”

傑森松了口氣,“看過一些,但老實說這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還是更喜歡簡·奧斯汀的作品。”

埃斯梅看起來放松了一些,“我假設你不是在虛情假意的‘照顧’我的國籍或者這是你唯一知道的英國名字——私奔了的是哪個妹妹?”

“莉迪亞。”

“簡和賓利先生在哪裏的舞會上第一次見面?”

“恕我冒昧,我個人認為簡從他父親的書房窗口看到賓利先生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即使不太正式。”

埃斯梅眨了眨眼,對他展現了第一個微笑,“請讓我為剛剛的行為道歉吧。這位….?”

“傑森,傑森·托德。”

“托德先生。”埃斯梅帶著些故意成分的對他行了一個略帶浮誇的屈膝禮,這讓剛剛僵硬的氛圍活躍了起來。

因此傑森也大膽了起來:“所以你並不打算告訴我你的名字?”

埃斯梅和他一起走出了教室的門,“不不,考慮到你一開始糟糕的表現,我想我還得再考慮一下。”

然後他們在路邊的披薩店裏解決了晚飯。接下來他們一起喝了一杯,別誤會,什麽都沒有發生,如果不算埃斯梅留給了他電話號碼的話。

之後的兩周他們又見了幾次面。兩個人都是忙人,以至於協調時間的過程中他們實際上浪費了不少時間在發短信這件事上,雖然等他們註意到的時候已經習慣給對方發個簡訊了。

再之後的堪稱飛速的進展只能用水到渠成來形容了。

我想我真的有麻煩了,傑森·托德看著頭罩表面自己的倒影想,一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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