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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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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郡主的話沒有人?敢回答, 私下議論皇帝的事可不大好,jsg她們緘默不言,阿布等了會, 大感今日無望, 就只好回府再論。

殿裏?被?她嘮叨的皇帝睡至亥時才醒,半醒半睡間伸手去摸身旁人?,摸了半晌都是空, 驚得她陡然醒了。

不知人?去了哪裏?,腦海裏?閃過睡前的話,她問?元莞可曾後悔,沒有得到回答。

多年來的相處她深知元莞的性子, 不羈的小皇帝變成任性的少女, 伴她多日,性子多了些灑脫與淡泊。

對皇位的心思早就淡了, 身在朝堂而不貪權。

手中摸空後, 睡前的惶恐與難受都湧上?心頭,匯聚成無形的魔爪, 死死掐住她的咽喉,遏制她的呼吸。

來不及多想就出聲喚來宮人?, 殿外的若竹聞訊而來, 掀開錦帳,看到皇帝蒼白的神色, 下意識關?切:“您做噩夢了?”

皇帝做噩夢並?非是罕見的事,元莞知曉, 若竹也明白, 又擔憂一句:“您若覺得不舒服,喚太醫來看看。”

許是酒後之故, 元喬感覺腦袋一陣陣發疼了,手按住鬢角不斷在揉,焦急問?著元莞去處。

若竹伸手扶她坐起來,傾身之際恰好見到頸下紅痕,似紅梅在雪間綻開,妖嬈而不媚。

看到一眼?就慌不擇亂地避開,作勢看向旁處,道:“元姑娘回府去了。”

“好端端地怎地回去了?”元喬面色發白,起身太快,眩暈感愈發嚴重?,撐著若竹的手起身,望著殿外漆黑的月色,魑魅魍魎,她睜眼?閉眼?都覺得不安。

若竹不知她心裏?所想,據實?回答:“午後阿布郡主來見她,未曾見到人?,便回去了。”

短暫的間隙,元喬已然醒神,她推開若竹的攙扶,獨自走出寢殿。

“您披件衣裳。”若竹在後恐慌跟著。

秋夜裏?存了幾分寒涼,踏出寢殿的那刻撲面而來的風讓人?打顫,元喬好似麻木一般兀自走著,站在臺階上?揚首望著清冷的明月。

月色銀輝,在天際鉤織出特有的輝煌,就像皇帝的榮耀,亮眼?奪目,奈何高處不勝寒。

殿前無人?,她也不必端著,望著冰冷的臺階躊躇須臾,而後罕見地坐下,冰冷的感覺讓她如?夢初醒。

若竹跟出來,將?外衫給她披上?,默默地退在一側。

跟著元喬多年,她幾乎習慣每當噩夢初醒後,元喬就會獨自一人?沈默許久。

夢由心生,太醫都說?還治心病,藥石無用。

元喬裹緊身上?的外衫,視線還是落在月上?,兀自出神許久。元莞的話歷歷在目,哪怕當時酒醉都不曾忘記,或許太過深刻了。

當年的事她不曾後悔,而元莞也沒有再提,久而久之,她險些忘了,殊不知那些事依舊存在。

它與史實?一樣,不會因無人?記得就不存在。

夜色漆黑,廊下孤寂,梁下懸掛的燈籠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殿前有人?急促而來。

孤鶩照舊來稟事,見到階前枯坐的人?,嚇得腳步一歪,差點摔了下去,止住腳步後,小聲道:“陛下。”

“何事?”元喬徐徐出聲,又覺自己姿態不雅,想要起身回殿,可轉而一想,並?無不妥,就未曾挪步。

孤鶩被?皇帝這般的姿態嚇得不敢出聲,怔了怔,問?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提。”

“想說?便說?。”皇帝語氣?不大和善,坐在昏暗的光線下臉色暗淡無光。

孤鶩嚇得縮了縮腦袋,小聲道:“今日勇安侯同、同她見了面以後,侯夫人?就吵著回公主府去了。”

蘇英能回娘家,多半為的是情?.事。

皇帝本無意聽?這些家長裏?短,但與元莞相關?,就不得不多問?一句:“她二人?說?了什麽話。”

皇城司跟著元莞不是一兩日的事情?,尋常不會多事,今日發生的事過於特殊,孤鶩才想著要不要稟告。

“說?些什麽不大清楚,侯夫人?撞見兩人?見面,臉色不大好。”

“明日令周暨來見朕。”元喬頭疼得厲害,吹了會兒風,眩暈感更重?了些。

時候不早,孤鶩退下休息。

元喬也沒有勉強,回殿安寢。

元莞不在,少不得又是噩夢連連,醒來之際不過三更,額頭全是冷汗,若竹匆匆入內,將?燈火都點亮。

通明的燈火刺得眼?睛睜不開,元喬闔眸,連帶著唇角都白了幾分,鎮定後,覺得異常疲倦。

時辰尚早,她起身去沐浴,溫熱的水滑過全身,洗去汙垢,讓人?輕松不少。

早朝後,周暨被?留下。

小侯爺臉色不好,眼?下烏青,陡然被?皇帝留下,嚇得魂不附體,緊張行禮後就拘束地站在一側不說?話。

皇帝也非多話之人?,開門見山:“你同侯夫人?生了嫌隙?”

說?起蘇英,周暨小臉就耷拉下來了,揖禮道:“臣也不曉得,她回府而去,許是臣不該見阿、元莞。”

想到皇帝與元莞的關?系,她及時改口?。

皇帝精明如?斯,聞言生起不悅,與一小輩計較又非她的性子,生生忍住後才道:“你同元莞說?了什麽?”

說?的話就算打死周暨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一時間又想不到其?他?的話來搪塞,急得眼?睛眨了又眨。

“很難回答?”元喬再次出聲。

周暨嚇得跪地叩首,倉惶開口?:“臣同她、說?、說?了些家常而已。”

她的神色不對,元喬瞧出端倪,周暨並?非擅長說?謊之人?,吞吞吐吐可見必有緣故,“怎樣的話是家常?”

“額、家常就是敘說?家常的事……”周暨急得一腦門汗,心中猜測阿莞是不是說?了真話,若是說?了,她可就慘了。

擡首覷了一眼?皇帝平靜之色,又覺得自己猜測不對,阿莞不是搬弄是非的人?,肯定沒有說?實?情?。

思慮片刻,她大膽出聲:“只是說?了些大婚的事宜,並?無其?他?。”

“並?無其?他?……”元喬重?覆出聲,語調悠長,顯然不信這番措辭,周暨膽小,嚇一嚇也可,便道:“你的家常話讓她想要離開臨安,朕是不是該找你要人??”

“啊……”周暨大吃一驚,慌得不行,沒想到阿莞真的要離開,自己這是戳破天了。

戳破天也不要緊,偏偏還被?皇帝抓到了,得罪旁人?倒好,得罪皇帝在臨安城無立足之地了。

周暨一陣慌亂,元喬註意她每一個動作,眸色沈了沈,道:“你的家常話會給周府帶來麻煩。”

“臣……”周暨更加慌亂不堪,話都說?不全,殿內的莊嚴與皇帝的威儀讓她崩潰,支支吾吾地說?了出來。

元喬也非小氣?之人?,不同晚輩計較,她與魏國長公主同輩分,蘇英是孫輩,周暨亦是。

周暨沒有受到懲罰,垂頭喪氣?地出宮,連府衙都沒有去就去魏國長公主府找蘇英。

魏國長公主府的人?並?未刁難她,將?人?請去花廳,蘇英遲遲不來,反是魏國長公主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來。

她病了些時日,精神大不如?以前,兩鬢斑白,做首位坐下後就先出聲:“侯爺來此接阿英,我就同你說?幾句。”

周暨忙恭敬回話:“您說?就是。”

“侯爺與元莞雖有情?分在,可如?今時移世易,元莞今非昔比,你同她也要註意些分寸,阿英處你可不必考慮,可陛下處你該曉得,陸縣主一人?而連累滿府的先例你莫要忘了。”

當初陸連枝信誓旦旦地想要同元莞在一起,努力多年,終究惹得皇帝厭棄,陸府大好前程被?毀,本人?也不能回臨安城。

皇帝尚存幾分仁慈,若換作其?他?人?,只怕貶得更加厲害,性命能不能在都不知曉。

周暨已被?皇帝嚇唬過了,在魏國長公主這個長輩面前不敢再說?話,唯唯諾諾地應了下來。

魏國長公主不好多言,讓蘇英同她回府,再鬧下去,皇帝處生疑,認為兩人?真有什麽事,蘇英與周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時也淘不到好處。

周暨心裏?怕得厲害,見到蘇英就緊緊攥住她的手,實?話實?說?,氣?得蘇英戳她腦門:“若她想不開,當真走了,陛下記恨你,你有幾條小命在。”

“我就是提醒她罷了,不能看著她走錯路,並?沒有惡意。再者她說?過信任陛下。”周暨也覺得委屈,握住蘇英的手,腦袋就差埋入襟口?裏?藏起來。

蘇英頓時也沒了氣?,幾乎是恨鐵不成鋼,拉著她上?馬車,“去元府。”

“去元府做什麽?阿莞指不定不在府裏?。”周暨困惑。

“阿莞?周暨你若再喊一聲阿莞,你便一人?回府,莫來找我。”蘇英氣?急敗壞。

周暨理屈,不敢爭執,還是選擇解釋清楚:“我同她是清白的,你若生氣?就沒人?會信我了。”

說?話的功夫jsg,兩人?上?了馬車,蘇英不忘回她:“你以為陛下信你?陛下是信元莞,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挖陛下墻角,虧你還是朝廷命官。”

周暨被?訓得不敢擡首,眼?角紅了紅,蘇英心就軟了,同她不再計較,語氣?也放緩:“元莞不傻,能從廢帝爬起來,心思玲瓏,手段比你強得多,相反自己傻氣?。”

“阿英,不用去元府的,元莞不會跑的。”周暨肯定,憑借著元莞對陛下的癡念,不會私自離開,又添一句:“陛下手段了得,皇城司遍布天下,阿、元莞想走也走不了。”

“那你還多話?”蘇英忍不住瞪她,腦子裏?裝的什麽。

周暨道:“我只是提醒她想清楚,她後來說?不後悔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沒有錯。”

“那回府。”蘇英被?她的理直氣?壯氣?得不想說?話。

車夫調轉方向,往侯府駛去,周暨訥訥不敢言,駛到半路上?,忍不住去討好蘇英:“阿英,不理旁人?的事,我們講和,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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