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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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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莞左右為難, 不好將人氣走,斟酌道:“玉質天成,打磨得?好看, 朕以為如?大長公主一樣, 都是難得?的通透,大長公主覺得?哪裏不對嗎?”

小皇帝比以前狡猾多了,但看她一雙飄忽的眼?睛, 就知她本意不是如?此。

元喬慣來懂皇帝的性情,看著成熟穩重?,私下裏卻是一孩子,做事都是憑著心情, 以前還?會欺負周暨, 如?今宮裏就她一人,就將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真是冥頑不靈。

她有些生氣。皇帝敏感, 緊張道:“姑母不喜歡?”

“不喜歡。”元喬道。

元莞眨了眨眼?, 道:“朕以為姑母會喜歡,可是朕是皇帝, 姑母為臣,皇帝賜, 也可以說不喜歡嗎?”

元喬:“……”

如?何都沒有想?到小皇帝以君臣論, 元喬看她一眼?,伸手?將錦盒取回, “臣先?退下。”

元莞彎彎唇角,“大長公主好走。”

元喬理都不理她, 面色陰沈地走出垂拱殿。

不知內情的人, 只當兩人又起爭執。太後處聞訊,已?然坐不住了, 皇帝無用,什麽都做不成,她不得?不謀其他出路。

小皇帝看著厲害,實則一絲用處都沒有,愈發覺得?氣恨,皇夫一事作罷,她與元喬都沒有贏,不過周暨一走,騰出皇夫的位置來,她肯定要為劉家爭一爭的。

她嘆息,殿前司指揮使劉欽建議道:“不若令陛下擇皇夫,待誕下子嗣後,陛下可有可無,您到時與元喬爭一爭,也未必就會輸。”

就像前些年那般,皇帝還?小,甚事都聽母上,不像現在心思大了,對太後也沒有以前那樣尊敬了。他隱隱感知並?非是陛下無能?,而是陛下根本無心於朝政,置劉家於刀刃上而不管不問。

他的建議,惹來太後不悅,“那也得?看看陛下可願意,再者元喬會眼?睜睜看著劉家再次成為外戚。”

指揮使不甘心,道:“那元喬步步緊逼,陛下縱容,臣覺得?兩人就像說好了一般,不得?不防。”

他管禁軍,可垂拱、福寧乃至上朝的大興殿的守衛都不在他這裏,侍衛司根本不讓他管問,如?此已?經不符合規制了,每每去?爭,蘇聞等人都裝聾作啞,他如?何不氣。

太後亦是煩惱,聞言也覺得?哪裏不對,小皇帝在位六年,如?何就到了這般不堪的地步。這次朝臣舉薦蘇聞為太傅,又是什麽意思?

蘇聞是元喬一黨,小皇帝等於徹底落入元喬手?中,再者她與皇帝並?不親厚,不難保證皇帝生出異心來。

指揮使所言不是沒有道理,皇帝大了,對她有了二心,置她、置劉家於不顧,就是忘恩負義,她養大的狗,開?始對旁人搖尾巴了。

這麽一想?,指揮使的話?就完全可信了,畢竟非她血脈,哪裏有信任可言。

太後慣來多疑,又被元喬逼迫,心中對小皇帝也漸漸起疑,子嗣一事,確實亟不可待了。

****

元莞以激將法令元喬收了耳墜後,又挑了些玉給她送過去?,都是以皇帝旨意送去?的,同時剛為帝師的蘇聞也被賞了些許,如?此,對陛下忠心更大了。

小皇帝賞賜大方,近年來得?到不少好東西,不吝賞賜,令旁人都羨慕蘇相。

元喬聞訊後,無奈搖首,又見蘇聞面上笑意,也只得?多說恭喜二字。蘇聞所得?,都是絕跡古畫,按照他的喜好來,自然令人很喜歡。而她,則是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價值不菲,比起古畫,也是不差的。

每年中秋宮宴時前,陛下都會令禦廚做些餅來賞給朝臣,今年也是一樣。她回府之際,婢女將陛下送來的餅置於她面前。

“奴本是想?令人試試可有怪異,可打開?後,發覺是一塊打磨精致的玉,形狀似是月餅。”婢女道。

小皇帝不知哪來的稀奇玩意,玉觸手?生溫,摸著順滑,可見得?此一塊玉,再經巧匠打磨,耗費時日頗久。

不如?古時的和氏璧精致,可質地也是不多見的,她無奈,小皇帝這是要鬧到什麽地步。皇帝賞賜,沒有收回的道理,她只能?接受,沒法拒絕。

宮宴之前,她在西華門遇見孤鶩。

孤鶩在與禁軍說話?,見到大長公主的車馬,主動上前去?問安,元喬下車,順勢問道:“陛下有吩咐?”

“無大事,陛下就是擔心宮城不安全,特令臣來看看。”孤鶩道。

元喬素來謹慎,且知曉小皇帝對宮城安危一事上不大關心。皇帝待的三殿裏都是皇帝自己的人在守衛,尤其是福寧殿。

正是因為如?此,她被困福寧殿而出不去?。

孤鶩恭謹如?舊,見她不解,近前一步,壓低聲音道:“殿下今夜當心些。”

元喬聽後,不動聲色,又見孤鶩大聲道:“陛下命臣去?查看,耽誤不得?,臣先?告退。”

兩人就此分開?,元喬掃了眼?宮門處的禁軍,淡然登上馬車,往升平樓而去?。

去?歲擇婿宴就在升平樓內辦的,皇帝設計令那些少年郎都病了,阻擾擇婿,今日太後將宮宴定在此處,也不知是何意。

皇帝是要掐著時辰去?的,她在殿內更衣,為顯得?鄭重?,她換了一身袍服,圓領襟口,將女子的秀氣都掩蓋住,顯得?威嚴老?成。

她換過後,反坐下喝牛乳,不急不躁,又吃了幾塊點心。

孤鶩回來後,她才放下點心,以濕帕子擦擦手?,起身同孤鶩一道去?。

升平樓內人聲喧嘩,三五成群,燈火璀璨,步輦在外停住,步入樓內,群臣就安靜下來,片接後,太後才姍姍來遲。

大宋民風開?放,宴上歌舞不俗,今歲還?安排了傀儡戲,惟妙惟肖的場景布局,姿態靈動,比起歌舞,更有意思。

太後與皇帝並?肩坐著,下座的元喬望向傀儡,記得?皇帝討厭傀儡戲,太後竟會安排。她下意識看向皇帝,皇帝聚精會神地望著,神色平靜,並?無不適。

以她的角度去?看,可看出皇帝眸色略有些呆滯,眼?睫許久都未動一下,就像是一木人般。滿殿朝臣推杯換盞,唯獨皇帝無趣,她不由好笑。

元莞的性子與先?帝相似,對什麽都打不起精神來。

當年劉氏未曾入宮,先?帝鮮少踏足後苑,做一清心寡欲的皇帝,元莞年紀輕輕地也是這般。看過一眼?後,就見蘇聞起身,走至陛下近前,敬她一杯酒。

今日佳節,蘇聞又是帝師,得?了陛下不少關註,就將從公主陣營裏跳到皇帝跟前,他自是高?興的。

元莞淡淡一笑,飲了酒後,臉色透著粉紅,坐著不動。蘇聞敬酒過後,其餘朝臣都過來效仿,輪到周暨之時,她才凝神多看一眼?,也未曾說話?,反是周暨說了幾句好話?,兩人飲了一杯酒。

傀儡戲撤去?後,太後忽而建議道:“今日佳節,城門處點燃煙火,升平樓內是看不到的,不若陛下移步高?閣,也多一趣事。”

火樹銀花之色,是最熱鬧的,雖說幾息而過,絢麗的煙火在空中綻放的那刻,讓人眼?前一亮。

在這些小事上,皇帝是不拿主意的,太後要去?,她只得?順從。

宮宴是太後安排,高?閣看焰火,也是之一。

升平樓側便?有高?閣,周遭以欄桿為屏,空闊望遠,目光所及之處,可至整個?臨安城。皇帝扶著jsg太後登高?,上間早就安置著數張食案,皇帝目光散漫落於城樓的方向。

高?閣之行的燈火不如?升平樓內,皇帝命人去?點燈,太後卻阻止道:“看焰火罷了,何置於點那麽多燈。”

皇帝應了一聲,不再說話?了。亦沒有左右張望,高?臺很大,足可容納四五十人,只是燈火不明,倒像夜游之景。

元喬今夜未曾碰酒,神思清明,見皇帝與太後兩人舉止如?常,微微放下心來。

高?閣之上的吃食,她照舊沒有碰,身側的蘇聞不同,頻頻飲酒,已?有微醺之意。他坐在一側,與旁人交談著,並?不同元喬說話?,兩人之間似有嫌隙。

元莞看得?清楚,蘇聞早立朝堂之上,竟不如?大長公主心思深沈,她笑了笑,蘇聞若為帝黨,她可得?一助力,就不好說人家不如?大長公主了。

焰火在亥時燃放,絢麗之色,不亞於百花綻放,星河遙落,繁光綴天,燦爛的夜景令臨安城生動而熱鬧。

朝臣都停下酒盞,擡首去?看,皇帝托腮,略有些困倦,方才升平樓內一通敬酒令她已?有醉意,眼?花繚亂地夜景似催眠一般,她幾欲想?回殿休息。

她努力撐過片刻,待焰火結束,散席之時才站起身,眼?前人影重?重?,太後被宮人扶著下高?閣,她慢走幾步。

酒意作祟,婢女過來扶她,她不願示弱,就站穩身子深呼一口氣,高?閣之上燈火不明,她看得?也不甚清楚,走過兩步,見到元喬站在一側,她也不走了,想?元喬一起。

或許是醉得?厲害,眼?前影子晃動一番,耳畔多一聲驚呼。

周遭本就嘈雜,聲音被淹沒了。元莞下意識去?拉住那道影子,聽到哐當一聲,欄桿不知怎地倒了,她隨著那道影子一道被摔了出去?。

生死之際,總是多了幾分靈活,她抓住了什麽,總不至於會掉下去?。

夜間冷冽的風聲拂過臉頰,酒頓時醒了。

高?閣之高?,摔下去?必會死的,她未曾反應過來,就有人呼喚救駕了。

孤鶩沖了過去?,不需旁人相助,就將皇帝從高?閣邊緣拉了上來,還?有被她一道拉住的大長公主。

事發不過片刻,眾人都未曾反應過來,更不知好端端地情況下,護衛的欄桿就斷了。

高?閣之上,安全最為重?要,如?何就會斷了,恰巧又是元喬所站立之地。

皇帝酒醒了,手?臂也被斷裂的木屑劃傷了,她呆呆地,看著高?閣下漆黑的景色,那就像是懸崖,也不覺得?手?疼了。

被她相救的元喬先?回過神來,心中震怒,被宮人扶著,擡眸又見小皇帝臉色慘白,該是被嚇到了。

太後去?而覆返,見元喬好生生地站立在一側,孤鶩扶著小皇帝,查看她的手?臂。她震怒道:“發生何事,竟令陛下涉險。”

醉醺醺的朝臣都跟著醒了,元莞瞧了一眼?太後,唇角抿了抿,示意孤鶩去?查看那些斷裂的欄桿,她忽而沒有那種怕死的感覺。

方才她若沒有拉住元喬,大概她就可以親政了。

元喬略有些狼狽,卻很沈穩,好似方才落下去?的並?不是她,周遭跪了一地請罪的宮人內侍,她沈聲道:“去?請太醫。”

她命令朝臣散了,只留下兩府宰執,匆匆送陛下回垂拱殿。

小皇帝似是嚇傻了,半晌不語,入殿後,就坐在榻上,任由婢女給她脫下外袍。太後亦在一側,神色不定,幾分緊張又有幾分震怒,令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元喬鎮定下來了,蘇聞站在一側,見她從容如?舊,不覺嘆了口氣,也甚是佩服大長公主的定力。不過今日可見,小皇帝也未必厭惡大長公主。

他也好奇,小皇帝為何要去?救大長公主,若是不救,小皇帝可就熬成頭了。高?閣之頂,翻跌下去?,就算僥幸活了下來,也是惹來一身傷殘。

須臾後,孤鶩來了。

元喬眼?睫一動,將人請至殿外廊下,先?道:“可查出什麽了,為何陡然斷了?”

孤鶩道:“木頭腐朽,一碰就壞。臣令人仔細問過,宮人之前收到太後的旨意,要在高?閣設宴,裏外都查看過,並?沒有不妥。”

“腐朽而不更換,那就是宮人的失職。”元喬目光幽深,眸色與黑夜一體,又與太後的惱怒緊張不同,她一如?既往的平靜。

孤鶩本當心中不定,他入宮至今,伺候兩朝,也未曾見過今夜懸疑的事情。

他正想?著如?何回答,大長公主又開?口道:“你在皇城司內,就去?好好查查,此事牽扯眾大,你該有分寸。”

孤鶩汗顏,忙揖禮應下:“臣明白。”

“你去?忙,此處我?來照應。”元喬道。

孤鶩不敢違背元喬的意思,擔憂地看了一眼?殿內,令人將落霞找來,他才放心而去?。

太醫來後,蘇聞等外臣就退了出去?,他見元喬立於廊下,背影如?青松,傲然而獨立,他近前道:“大長公主可有損傷?”

元喬回神,神色肅然,顧眄有威,淡然道:“我?無礙,蘇相可要回府?”

皇帝受傷是大事,眾人都處於雲霧中,更不知好端端的賞景就會發生意外。蘇聞未曾想?到深處,只道:“殿下可要回府,不如?同行?”

元喬不走,滿心疑惑,回府也不得?安寢,就道:“我?去?瞧瞧陛下。”

蘇聞道:“陛下心善,大長公主可曾後悔?”

聲音壓得?極輕,只二人能?聽見,元喬聞言一頓,也沒有回答,越過他直接入殿。

她似有躲避之心,蘇聞冷笑,今夜一過,皇帝必要閉朝多日,大長公主借機做些什麽,誰又能?攔得?住呢?

殿內氣氛冰冷,太後坐在一側,面色極差,見到元喬入內,忍耐道:“時辰不早,大長公主該回府歇息了,宮門關閉後就走不得?了。”

她急於趕人走,連最後的情面也不顧及,元莞聽到後,笑了笑,太後生氣,再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只怕元喬就會發現端倪了。

太醫小心給她清除傷口中紮入的木頭碎屑,唯恐弄疼了陛下,一再小心,再見陛下唇角的笑意,有些不知所措。

元莞昏昏沈沈,手?臂疼得?麻木了,半醒半睡間,外間的聲音小了下來,元喬離開?了。

聽不到元喬聲音後,她就愈發困了,兩眼?微閉後,就睡了過去?。

此處是垂拱殿,歸皇城司守衛,太後命令不動他們,也不會擔心皇帝的安危,元喬不願顯得?與皇帝太過親近。太後令她走,她就回府去?了。

不尋常的一夜,萬家燈火,也很是難熬。

元喬回府後,陳硯匆忙迎來,揖禮緊張道:“殿下可有事?”

“盯著宮裏,盯著就成,此事莫要去?查,孤鶩接手?去?查,他需什麽,你幫助即可。”雲喬吩咐下去?,她略有些疲憊,令婢女備了熱水。

簡單梳洗後,她才發覺手?腕上的刺痛,白皙的肌膚上些許擦傷,瞧著刺眼?。直到此刻安靜下來,萬籟俱寂,心裏尤是空虛得?厲害。

她做權臣幾乎成習慣了,就連蘇聞也在旁敲側擊,暗示她莫要做不臣之事。與皇帝私下裏相處,也多是被她氣得?恨不得?當即廢帝才好。

兜兜轉轉這麽久了,今夜發生的事令她意外。

孤鶩令她宮宴時多加小心,只當是酒水吃食有問題,故而開?宴之後,她不去?碰,直到散席之際,她才慢慢放心,不想?,重?頭戲竟在最後。

後苑裏的手?段骯臟,殺人不見血。今夜,她再次領會了。

燭火劈啪作響,她身體疲憊,深思清明,一闔眸,就想?起那陣壓迫而來的風色,翻天覆地之感後,手?臂被人緊緊攥住。

那股不知名的壓迫,緩緩消散,她覆又平靜下來,太後不讓她見皇帝,怕是別有用心。明日清晨之際,她再入宮看看。

****

垂拱殿內徹夜燈火,皇帝睡下後,太醫不敢離開?,連帶著太後也在側幹坐著。

元喬一走,她就壓抑不住怒火了,皇帝不禁愚蠢,還?極其礙事,蠢笨如?斯,簡直找不出第二人來。人昏睡著,她不好將人喊起來訓斥。

更不想?守著這麽一個?愚蠢的棋子,她站起身,吩咐落霞好生守著,自己回去?更衣再來。

落霞應下,目送太後離開?,長長呼出一口氣,她就曉得?太後待不住的,將大長公主趕走了,自己又不留下,太後的心真不好。

那廂太後回殿,殿前司指揮使劉欽早就候著了,他亟不可待,太後意興闌珊,更衣後才接見他。

劉欽迫不及待道:“陛下之心,怕早就歸了元喬。”

太後氣惱在心,眉眼?擰著恨意,提醒劉欽:“歸了又怎樣,她不敢jsg做什麽,怕是動了心思,面對元喬的美色而迷亂心智,你倒不如?擔心自己,元喬查出來,你可就麻煩大了。”

她後悔將元喬送上龍床,不僅沒有讓元喬憎恨皇帝,反見她二人關系日夜緩和,元喬毀了清白,難道就不曾怨恨?小皇帝此舉不僅自己沒有得?到好處,還?令她的籌謀毀於一旦。

小皇帝色迷心智,難堪大用了。

殿內的劉欽自小皇帝救人後,就極後悔,早知如?此,應當直接去?刺殺,出了升平樓再行刺殺。殿前司內好手?無數,必能?一擊即中。

壞來壞去?,就壞在小皇帝身上,皇位都未曾坐穩,就惦記女色。

他勸道:“太後,陛下的舉措,早晚會毀了您、毀了劉氏。若兩人聯手?,您可就至於水深火熱之地了。”

太後不以為意,道:“她不敢同元喬聯手?,名不正言不順,她沒那個?膽子,你先?回去?將此事摘幹凈,皇帝處,我?自有安排。”

劉欽擔憂,見太後主意已?定,嘆息著離開?。

****

垂拱殿是議事之地,比不得?福寧殿住得?舒服,皇帝不到二更就醒了,眼?睛睜開?,榻前只有落霞一人。

沒有太後、更沒有元喬,她覺得?安靜不少,手?臂處疼得?厲害,她咬牙忍了忍。

皇帝一醒,落霞就歡喜起來,忙令人端藥來,輕輕地扶起皇帝,低聲道:“太後在子時前就離開?了。”

殿內寂靜,元莞粗重?的呼吸聲就顯得?極為清晰,她覺得?頭暈,身子依靠著落霞,看過一周才道:“孤鶩哪裏去?了?”

“大長公主令他去?查高?閣,天明約莫著會回來。”落霞小心地餵她喝了藥,令太醫來診脈,太後處依舊沒有動靜,想?必也到天明才會來。

太後不來,陛下還?自在些。

診脈後,小皇帝又睡著了,昏昏沈沈間也不知是什麽時辰,她只覺得?手?臂疼得?鉆心,渾身無力,眼?皮似有千斤重?,如?何都睜不開?。

她又疼又困,耳畔又極是清凈,就像一人在天地間,孤苦無依。

落霞在側守著,見小皇帝體溫升高?,嚇得?將太醫拽來,急得?語無倫次,眼?下知曉太後在的好處了。

太後若在,也算是個?主心骨。

太醫診脈開?藥,忙碌轉了一夜,藥量又不敢下重?,皇帝睡著,太後不在,他們不敢隨意下藥,只得?將藥量減輕,保證不會傷了陛下身體。

落霞害怕,讓人去?請太後過來,擔憂得?團團轉。

至天明之際,太後未曾過來,反是大長公主來了。

秋日清晨霧氣甚重?,一路走來,元喬發絲染了些水珠,至廊下時,肩際衣袍的顏色深了些,被霧氣沾濕了。

她來,落霞就不慌了,見她要入殿就只好跟著。不想?大長公主不去?見陛下,反先?問太醫陛下的傷勢。

太醫聲音大了些,吵醒了睡得?不安的人。元莞睜開?眼?,落霞就拍著胸口安慰自己,問道:“陛下可覺得?疼了?”

元莞眨了眨眼?睛,沒有回應,落霞又道:“大長公主來了。”

元莞深深吸口氣,似有些惱了,道:“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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