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於醫院，秦風的技術，也更能讓他們放心。

此刻秦風正在給慕寒川取出子彈，子彈還有兩毫米便波及到心臟，這次慕寒川真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不同於其他人的緊張，秦風戴著口罩的臉只能看的到眼睛。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手術。

只不過不同的是，這次躺在床上的人是慕寒川。

餘笙蹲在沙發旁邊，緊緊的抱著自己，仿佛這樣便能將心底的恐懼減少幾分，她的全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著，手腳冰涼，眼神一直盯著手術的那個方向，瞳孔卻沒有焦距。

這場手術，已經進行了五個多小時了。

她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多久。

最後一刻，慕寒川將她緊緊抱住，替她擋了兩發子彈的情景好像就發生在剛剛，她不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上，便看到慕寒川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奄奄一息。

她的心仿佛都被撕扯過一般。

歐陽昔一只手摟著餘笙，一只手還端著方才歐陽決遞過來的清粥，望著如傀儡般的餘笙，她無奈的開口：“餘笙，吃點東西吧，你都一天沒吃了，這樣下去身體會扛不住的。”

然而回應她的只有餘笙略微輕顫的呼吸聲，看著仿佛一瞬間沒了生氣的餘笙，歐陽昔心中劃過一絲心疼，從慕寒川出事之後，她到現在沒喝一口水，沒進一粒米，甚至連眼睛都沒合上過。

如果不是她每隔半個小時就問一下手術的進展，自己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傻了。

歐陽昔深吸一口氣，她不明白，這樣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麽之間總是會有那麽多的隔閡，說到底，還是彼此缺乏信任。

希望這次事情過後，餘笙能夠明白，慕寒川是愛著她的，哪怕他給的愛太過沈重。

“餘笙，你想讓慕寒川醒來之後，看到一個要死不活的你嗎？而且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你應該知道，慕哥的脾氣，他……”

歐陽昔話還沒說完，手上端著的碗筷便被身邊的人搶了過去，再擡眸時，便看到餘笙正狼吞虎咽的喝粥，連筷子都沒用，直接就往嘴裏倒。

一碗粥，一分鐘都沒到，便被她吃的精光。

餘笙喝掉最後一口粥，將碗遞給歐陽昔，她說的沒錯，慕寒川肯定不希望醒來之後看到她這副樣子，他以前總是說討厭她一副沒精神的樣子，所以她要好好吃飯，打起精神，不能變成他討厭的樣子。

歐陽昔想關心餘笙有沒有嗆著，要不要喝口水，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因為她知道，餘笙此刻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床上躺著的男人身上。

半響，她嘆息一聲，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她剛走出去，便被歐陽決拉住：“慕寒川怎麽樣了？”秦風這個人簡直有病，讓歐陽昔跟餘笙進去，偏偏不讓他們進去，還說什麽他不喜歡在嘈雜的地方工作，說的跟他們好像很愛說話似的。

搞得他跟江臨只能跟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外等著。

此刻歐陽決跟歐陽決都頂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雖然說秦風出手，慕寒川必定無礙，但秦風被他們緊急調來，醫療設備什麽的都還沒湊全。

兩人都是擔心的一夜沒睡。

歐陽昔微微蹙了蹙眉，道：“秦風還在取彈頭，看他的表情，應該沒什麽事了吧。”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極其不確定，就像是為了安慰他們，以及安慰自己所說的。

歐陽決松開了拽著歐陽昔的手，沒好氣的道：“你難道不知道秦風就是快死了也是那副表情嗎？那個萬年冰山臉，什麽時候換過表情了？”

歐陽昔揮了揮手上的空了的碗：“剛把這碗粥吃完，我把碗送到廚房去，順便去給她倒杯水。”說罷，便轉身往樓下走，她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她擔心餘笙一個人在裏面會害怕，畢竟現在這個情況，餘笙身邊需要一個依靠。

望著歐陽昔漸漸離開的背影，江臨皺了皺眉：“那丫頭好像很在意餘笙。”

“因為餘笙是她唯一的朋友。”歐陽決視線還停在樓道口，從小歐陽昔因為性格的關系就喜歡獨來獨往，她交朋友又極度註重眼緣，所以導致她給別人的感覺就是驕縱任性看不起人的大小姐。

從小到大，她幾乎沒有朋友，而餘笙，是她唯一認真對待的朋友。

歐陽決沒有再說話，想了想，的確，歐陽昔這種性子，確實跟餘笙很像。

歐陽昔再次回到臥室的時候，餘笙還蹲在地上，眼睛始終未曾離開過床邊。

她上前幾步，將餘笙摟住，輕輕拍打她的背，試圖安慰她：“餘笙，慕寒川會沒事的，你不用擔心，秦風很厲害的，所以你不要怕，憑他的本事，一定能夠將慕哥救活。”

餘笙鼻尖透著酸澀，怎麽會沒事，流了那麽多的血，怎麽會沒事……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眼淚仿佛已經幹涸，她只是覺得眼皮特別重，然而她卻不敢閉上眼。

“小昔，是我錯了。”餘笙突然擡頭看著歐陽昔，眸底一片死寂：“如果今晚我沒有把事情都說出來，袁莉不會氣急敗壞，慕寒川也不會受傷。”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愚蠢。

歐陽昔心底止不住的心疼，她吸了吸鼻子，輕聲道：“餘笙，這怎麽能怪你呢？那些人就是狗急了跳墻，再說了，你只是做了你應該做的事而已，你沒有任何錯。”

餘笙眼角微顫，長長的睫毛便也跟著顫了起來，沒人知道在慕寒川倒下那一刻，她有多麽害怕，那種內心的絕望跟恐懼，直到現在都無法消泯。

如果慕寒川死了……

餘笙心口一震，如同撕裂般疼痛，如果他死了，她要怎麽活下去？

如果時間能重來，她寧願當時沒有去見周亦衍，沒有得知那些事，也沒有離開江城，更不會離開他。

原來她愛他，早已超出了自己。

可這世上，偏偏沒有時間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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