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8章

關燈
時綠睡得很不安穩, 雖然不再夢囈,眉心卻依然皺著,死死抓著許宿野不放。

許宿野抱著她, 安撫地在她後背輕拍,低聲哄她。

時綠在夢裏喊他的名字,這讓許宿野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她會夢到他。

難過的是,夢裏的他也很沒用,沒辦法保護她, 讓她開心。

過了十幾分鐘, 雷聲漸弱,時綠總算松開手,安然睡著了。

黑暗中, 身邊的人悄悄下了床。

許宿野關上水龍頭,擡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淩晨時分,外面雨聲磅礴,時不時閃過刺眼的白光,照亮洗漱間。

他臉色蒼白,瞳仁漆黑, 唇色很淡,額前黑發被打濕, 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水珠,像是雨夜的鬼魅。

半分鐘之後,許宿野拿著溫毛巾回到臥室,幫時綠擦去臉上的汗。

天快亮的時候, 他又一次解開時綠的手機,在裏面裝了個隱藏的程序,並記下那個叫“池越”的人的手機號。

他在床的另一側躺下, 跟時綠保持二十公分的距離,徹夜未眠。

睜開眼,夢中的場景還沒有消退,依然清晰地停留在腦海中,讓時綠有短暫的失神。

準備下床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是跟許宿野一起睡的。

她看向身邊的位置,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是去上班了嗎?

時綠並沒有太在意,跟往常一樣穿衣下床。打開臥室門,忽然聽到廚房那邊傳來動靜。

她循聲走過去,就看到許宿野忙碌的背影。他在做早飯。

時間仿佛倒退回很久以前,他們還住在她家別墅裏的時候。有時她會故意不吃保姆做的飯,非要讓許宿野去廚房給她做,他的廚藝就是這麽一點點被她逼著練出來的。

時綠沒出聲,默默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許宿野忙完,拿著小煎鍋轉身,突然對上她的視線。

許宿野猝不及防楞了下,眸光微閃,很快就調整好表情,若無其事,“醒了?”

“嗯。”時綠出來之前已經洗漱完,化好了妝,她走去餐桌前坐下。

許宿野坐在她對面,把剛做好的三明治遞給她,“小心燙。”

不知道是不是時綠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許宿野有些怪異。

他不似昨天那麽興奮激動,取而代之的是平靜,讓人很不舒服的,很詭異的平靜。

她慢慢嚼著食物,食欲不佳,吃了兩口就放下了。

“不喜歡嗎?”許宿野見狀,擡眸看向她,緊張地問。

“嗯。”

不是不喜歡,只是她今天確實沒有食欲。

“想吃什麽?我再給你做。”

時綠盯著他,故意說道:“你做的我都不喜歡。”

說完,果然看到他抿緊唇,微低著頭,被她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傷到。

他把三明治放下,明明不是他的錯,他也在道歉,低聲下氣地,“對不起。”

時綠在按照自己預想好的方式折磨他。

可奇怪的是,她並沒覺得多快樂,至少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快樂。

反而只讓她感到疲倦。

“我上班去了。”時綠覺得無趣,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不吃早飯了嗎?”許宿野看著她,跟著起身。因為動作太急,餐椅跟大理石瓷磚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時綠沒回應,自顧自地拿上車鑰匙下樓。

許宿野把三明治丟進垃圾桶,收拾好廚房。

之後,他撥通了池越的電話。

說清自己的身份後,池越半信半疑。

“時綠結婚了?”

“我們昨天剛領的證。”許宿野沈聲道。

時綠離開,他也不用再努力裝出無事發生的模樣。

現在的他眼神頹廢,神情痛苦而掙紮。

許宿野把自己看到的那幾個藥名以及對應的藥量,都告訴了池越。

為了取得池越的信任,從而得知時綠的真正情況,他不得不這麽做。

那邊沈默了很久,再次開口的時候,池越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她這樣很危險,應該趕緊去看醫生。”

“先別告訴她。”

“為什麽?你知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如果告訴她,事情只會更嚴重。”

許宿野說完,池越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

以時綠的驕傲,如果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她肯定承受不住,說不定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雙方都在沈默,最後是許宿野率先開口,“她到底怎麽了?”

“下周你來找我,我當面跟你說。”池越還是對他不太信任,不放心在電話裏說。

“好。”

從池越這裏暫時得不到答案,許宿野只能帶著那些藥名去咨詢醫生,大致對時綠的病情有了了解。

還好不是精神分裂,他稍微松了口氣。

許宿野不敢開誠布公地跟時綠說這件事,又實在擔心她出事,就偷偷在房間裏裝了攝像頭。

他不敢去想,這件事如果被時綠發現,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現在的許宿野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時綠活下去。

她必須活著,怎樣都要活著。

婚後的幾天,每天晚上,都是許宿野來時綠這邊睡覺。

但他們只是並肩躺在床上,很少有親密接觸。

最近時綠看上去很疲倦,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連玩弄他都沒興趣。

許宿野暗自著急,卻又不敢讓她知道,自己已經知道她生病的事情。

他越來越沒有安全感,生怕時綠出事,在她車上也裝了攝像頭和定位設備。

“我明天送你去上班吧?”吃晚飯的時候,許宿野試探著提出。

時綠正好不太想開車,就懶懶點頭,答應了。

晚飯她又是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許宿野默默收好餐桌,在她身邊坐下。

“明天我把你送到哪裏?”

“祁大。”

“你在祁大工作?”說來可笑,他們都結婚了,他甚至還不知道時綠的工作是什麽。

怕惹怒她,他平時連打探她的消息,都十分小心翼翼。

“嗯。”時綠懶得多說。

“去床上休息吧?”他想抱她去床上。

“不用,”時綠不耐煩地說完,擡腳在他身上踹了一下,“離我遠點。”

許宿野順從地起身,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他凝望著她,連視線都要很克制,生怕驚擾了她。

晚上臨睡前,時綠從冰箱裏拿出幾瓶酒,坐在窗前默默喝著。

許宿野想勸她,可剛開口,就被她打斷:“別煩我。”

他不敢再說。

白天,時綠很少理他。

睡覺的時候,時綠也不讓他靠近。

他們明明是夫妻,卻比陌生人還要生疏。

許宿野能感覺得出來,時綠是故意對他這麽糟糕的,她在懲罰他上次的離開。

在跟池越見面之前,時綠的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具體變化發生在周五那天。

最近都有些嗜睡的時綠,那天卻醒得格外早。

她眼睛很亮,眉梢微揚,看上去心情很好。

早飯她正常吃的,沒像之前那樣食欲不佳。

許宿野送她去上班,她下車的時候,還沖著他揮了揮手。

他以為她情況有了好轉,重重地松了口氣。

晚上,許宿野去接她下班。

時綠的話比平時多了很多,還跟他分享在學校遇到的事情。

“我有個學生很有天賦,將來肯定能成為出色的大提琴手。”

“我今天遇到我們的高中同學了,文書藝,你還記得嗎?”

許宿野專心看著前方的路,襯衫袖子挽起,手臂放松地搭在方向盤上,嗓音溫和,“嗯,記得,她是你同桌。”

“我之前在學校就遇到過她一次,這次又遇到了,真巧啊。”

“是啊。”

“她說我們班過年的時候,會舉辦同學聚會,你要去嗎?”時綠轉頭看向他。

“你去我就去。”正好要等紅燈,許宿野停下車,趁著這會兒,看向身邊的她。

時綠今天跟以往任何一天的她都不一樣,桃花眼微彎,唇角一直無意識勾起。

記憶裏,他很少看到她這麽高興。

他的心情也跟著變好,漆黑的眼裏泛起笑意。

看著前方的倒計時,許宿野心思微動,試探著問:“我們出去吃?”

“好啊。”時綠果然答應。

綠燈亮起,許宿野輕輕踩下油門,帶著她去了一家法國餐廳。

路上,時綠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樹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許宿野說話。

“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家附近住著一位老爺爺,他在院子裏種了好大一片向日葵。”

他們當初還跟那個爺爺約好,初中畢業的暑假,一起去他家裏摘向日葵。只是最後卻沒去成。

“記得。”

“那個爺爺說,種向日葵是為了紀念他去世的妻子,”時綠聲音很輕,“許宿野,如果我死了,你也會為我種很多向日葵嗎?”

許宿野猛地踩下剎車。

他唇色發白,瞳仁收縮,驚惶萬狀地看著她,聲音都在顫抖,“時綠。”

“我開玩笑的。”時綠背對著他,這麽說的時候,語氣平靜。

之後吃飯的過程中,許宿野全程惴惴不安,註意力一直放在時綠身上。

時綠卻很淡然。

她也許只是想嚇他,許宿野這麽想著。

他寧願時綠真的只是想報覆他,也不希望她那句話有別的含義。

晚上回到家,許宿野乖乖躺在她身邊。

時綠卻忽然過來,溫軟的身子半壓在他身上。

黑暗中,許宿野的呼吸變得有些紛亂,眼眸很亮,專註地看著她。

他屏住呼吸,等著她的指令。

時綠只穿了件絲質吊帶裙,很薄,他們之間幾乎毫無阻隔,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要做嗎?”時綠問。

“要。”許宿野嗓音沙啞,掩飾不住的激動。

許宿野一只手放在她頸後,輕柔地摸索,微仰起頭,吻上她的唇。

他動作很輕地頂開她的唇齒,舌尖像羽毛掃過她的上顎,做好了隨時會被她推開的準備。

可時綠並沒有推開他,她難得順從。

許宿野反身壓著她,把她的睡裙推上去,輕輕親吻。

“你的呼吸好燙。”時綠笑著說。

許宿野耳根泛紅,有些羞窘,“抱歉。”

他以為是自己燙到她了,習慣性地道歉。

快開始的時候,許宿野才忽然發現少了東西。

他的手臂撐在她身側,線條淩厲,汗水順著精致的下頜滴落,“沒套,我去買。”

“沒關系。”時綠主動摟住他的脖頸。

“你願意跟我生孩子嗎?”許宿野用手背擦去下巴的汗。

時綠閉著眼睛,含糊應下,“嗯,你快點。”

“好。”許宿野漆黑的眼睛亮起,憐惜地在她臉側親了親。

時綠微仰著頭,背部沒有貼在床上,而是凹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她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出口的聲音細碎:“你猜,我有沒有找過別人?”

許宿野動作頓住,然後有些情急地低下頭,貼著她的唇低聲說:“我不想知道,別說。”

“你怕了?”

“我怕,你別說。”

雖然覺得時綠應該不會找別人,可畢竟他們分開了四年,中間會發生什麽,誰也不能保證。

真相對於許宿野來說,沒那麽重要。只要她不說,他就可以當她從頭到尾都只屬於他一個人。

時綠桃花眼微瞇,紅唇彎起,笑得又壞又美。

許宿野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繼續偽裝,他深深望著她,眼神癡迷到病態,像是願意死在她身上。

“原來你還喜歡自欺欺人啊。”

“是。”許宿野幹脆地承認了。

他們折騰到淩晨才漸漸停下。

許宿野緊緊抱著時綠,心跳如雷,還沒完全從亢奮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睡吧。”

“不繼續了嗎?”時綠問。

“還要嗎?”

“你不行了?”時綠挑眉,完全不在意這句話會不會傷到他的自尊。

許宿野沒再回答,身體力行地告訴她答案。

他欲望強,時綠以前卻不怎麽熱衷。

所以他習慣了壓抑,她不要了他就停下。

時綠很少像今天這麽熱情。

許宿野來不及去想原因,迎合她和滿足她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黎明時分,時綠先覺得累,到了中途,強行讓許宿野抽身離開。

他毫無怨言,抱著她去洗澡,然後溫柔地摟著她入睡。

其實時綠有點自虐的癖好。

小時候,她每次受傷,都會比普通小孩愈合得慢,因為她總是忍不住去碰自己的傷口。

按壓傷口帶來的疼痛,讓她既覺得怕,又忍不住上癮。

更重要的是,只有在她受傷生病的時候,才能得到父母短暫的關註。

縱-欲,酗酒,跟她從前一次次按壓傷口的行為,並沒有什麽兩樣。

明知對身體不好,卻還是控制不住。或者說,她並不想控制。

時綠這麽主動,一開始,許宿野還覺得開心。

可兩天後,他心中的狐疑越來越大。

時綠太不對勁了,她表現得過於興奮,整日失眠,每天睡覺的時間只有三四個小時。

許宿野勸她在白天補覺,她卻像是感覺不到困似的,幾乎不睡。

他心裏沒底,再一次撥通了池越的電話,把約定的見面時間,提前了兩天。

晚上,時綠突然不纏著他做了,她又變得情緒低落,渾身都散發著倦意。

食欲減退,嗜睡變懶,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許宿野試著跟她說話,很少得到回應。就算回應,基本上也只是三言兩語,態度也很不耐煩。

他能感覺得到,時綠並不想理會任何人,她只想沈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晚上,淩晨時分,眼看著時綠還沒有要上床的意思,許宿野低聲提醒:“該睡覺了。”

“好煩,你回去吧。”

“什麽?”

“回你那睡去。”時綠皺著眉。

許宿野雙手握緊,又重新松開,像是被人在心上砸了一下,既澀又疼。

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她對他的態度也像現在這樣,變得很快。

最終,他壓下心頭的所有不適,順從地應下:“好。”

回去以後,他放心不下,悄悄查看監控。

淩晨兩點鐘,時綠靠著窗戶睡著。

許宿野用密碼打開門,抱她上床,幫她蓋好被子,然後才離開。

時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床上,有一瞬間的疑惑,她記得最後是靠在玻璃上睡著的。

可能是喝醉了,記憶出了差錯吧,她想。

上午沒課,時綠渾身犯懶,磨蹭了很久才起床。

其實她已經很久都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時而像是待在雲端,整個人都很亢奮,時而又像是跌入深淵,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她知道自己應該去醫院,但她對此很排斥,並不想去。

好在她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完全被這種狀態左右。至於平時對許宿野忽冷忽熱,也僅僅是因為,她不想去控制,只想隨心所欲地對待他罷了。

而且並不是每天都會這麽上上下下,偶爾也有恢覆如常的時候,能讓她稍微喘口氣。

晚上剛回到家,電話響起,時綠看到備註就頭疼,猶豫了很久才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父母沒再逼她跟江承訂婚,說是江家那邊主動取消了婚約,但兩家的合作好像沒受影響。

時綠敷衍兩句,掛斷電話。

許宿野走過來,似乎有話要說。時綠卻在這時候接到了池越的電話,這次沒怎麽猶豫就點了接通。

他們離得並不遠,許宿野輕易看到了屏幕上的備註。

他定在原地,眼神沈凝,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明顯。

“我明天就回國。”池越一上來就是重磅消息。

時綠沈默。

“你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

“不想看到我嗎?”

時綠笑了。

自從她變得情緒低落以後,這是許宿野第一次看到她笑。

聯想起之前跟池越的通話,知道池越是個年輕男人,聲音年輕又陽光。

許宿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池越手扶著陽臺欄桿,舔了舔唇,“你最近有按時吃藥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我明天就回去了,你瞞著我也沒用。”

“所以呢?”時綠問。

“等我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說。”

“如果你只是要說這個,就別來見我。”

池越卻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咱們兩個是同一類人,你想的什麽,我很清楚。”

時綠握緊手機,不言。

“你放心,我不逼你,只是想跟你談談。”

“嗯。”

“明天見。”

“好。”

掛斷電話,看到站在一旁的許宿野,時綠直接忽視他,打算從他身邊繞過去。

許宿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動作並不重。

“跟朋友打電話嗎?”他問。

時綠皺起眉,“不用你管。”

許宿野現在已經能區分出她的每一種狀態。

現在她既不過於亢奮,又不過於低落,是很正常的她。

亢奮的時候,她就拉著他在床上沈淪。

低落的時候,她就完全不想理他。

現在她不處於兩種狀態,卻也不願意跟他說太多。

時綠明知他占有欲很強,卻還是不願意向他解釋一句。

他在她心裏,一點也不重要。

跟以前沒什麽不同,他依然只是她的玩物。

“我沒想管,只是問問。”他態度卑微,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地松了許多。

時綠甩開他的束縛,轉身進屋。

許宿野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眨眼頻率有些快。

頓了片刻,他轉身跟上去,等在門外。

第二天,許宿野跟池越約在了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廳。

池越剛推開包間門,許宿野心中就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西裝革履,戴著金邊眼鏡,長相俊朗,唇邊帶著儒雅的笑容,是很出色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池越比他更了解時綠。

坐下以後,池越開門見山,先盤問了一番許宿野跟時綠的關系。親眼見到結婚證,他又當著許宿野的面,委托朋友幫忙在民政局查證。

確定他的身份之後,池越摘掉眼鏡,放到一邊。

“許先生,幸會。先自我介紹一下,我跟時綠很小就認識了,算是半個青梅竹馬。現在跟她的關系應該算得上是,知己,以及她的心理醫生——雖然時綠本人並不承認。”

許宿野心裏不悅,面上卻不顯,淡然地跟他套話。

“她會突然選擇跟你結婚,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你什麽意思?”許宿野淩厲的視線望向他。

池越輕笑,“在我解釋之前,我想先跟許先生說一下,我跟時綠小時候的幾件事。”

“不必。”許宿野並不想聽,他怕自己聽了會嫉妒,會控制不住情緒。

“這對你理解時綠的病情很重要。”

許宿野抿了口茶,沒再表現出抗拒。

“我呢,小時候有點問題,有虐待小動物的傾向。那個時候,其他小孩都怕我,只有時綠不怕。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跟時綠是同一類人。我們都一樣,天生缺乏共情能力,沒有同理心……”

池越面帶微笑,平靜地說著這段過往。

他滿意地看到,許宿野捏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用力,骨節泛白。

“四年前,時綠被診斷為雙相情感障礙。當時我建議她去做個人格障礙檢查,但被她拒絕了,所以雖然我一直懷疑……”

“等等,”許宿野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她確診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四年前,大概是八月份吧。我陪她一起從國外回來,在國內做的檢查。”

那是他們剛分手的時候。

所以,他在時綠剛確診的時候,拋棄了她。

像是一盆冰水毫無征兆地當頭潑下,許宿野的手控制不住地發顫。他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面,紅了眼眶,呼吸變得急促。

池越沒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還以為他只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時綠本來的性格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病情原因,會加重她性格中的反覆無常和冷血無情。跟她在一起,你或許會感到很痛苦,難以忍受。就算你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沒人會怪你。”

“我會勸她再次去醫院,建議你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關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