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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他的狐貍精(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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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曲看到下山回來的溫饒,穿過外門弟子準備回去,他開口叫住他,然後走過去,問了他一聲,“你又下山去了?”

溫饒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聲音,都沒註意到站在一眾外門弟子中的人,竟是江曲。現在被他攔下,溫饒也只好在原地站定。

江曲修為高出他很多,一眼就可以看出溫饒現在是處在什麽境地,“既然已經築基,就好好呆在山上勤加修煉,不要再像從前那樣心思不定。”

溫饒聽江曲的話有些詫異,他還以為江曲多在修煉,不知道自己的事呢,但雖然如此,因為受了江曲的恩惠,溫饒還是滿口答應,“多謝江曲師兄敦促,明日開始,我會勤加修煉的。”溫饒年紀要比江曲大一些,不過輩分向來是按實力來排的,他叫江曲一聲‘師兄’,江曲也受得起。

“嗯。”

溫饒看江曲不再多言,準備閃身離開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那江曲,“你這是……閉關結束了嗎?”歷來江曲閉關,少則半年,多則三年,像這一回,閉關幾月就出來的,還是少見的很的。

“嗯。”江曲嘴唇抿的緊了些,從前他閉關心思清明,進展神速,這一回去了懸夢宗,落敗的那一場,成了他現在修煉途中的阻礙,他此次閉關兩月,因實在沒有什麽獲益,就提前結束了閉關。

本來溫饒是有些好奇的,但聽江曲這惜字如金的回答,那一絲好奇也被掐熄了,他悻悻說了幾句,就告退離開了。

……

第二天,溫饒又下山去了客棧中,一進去就看到站在窗戶旁的少年,他眼睛沒壞,只是沒有適應,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東西的輪廓。他此刻站在窗前,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透過縫隙,看客棧外稀稀落落的行人。

溫饒進來時,他渾身一震,身體都繃緊了,直到溫饒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聽到聲音的少年,才放下戒備。

“今天眼睛好點了嗎?”溫饒反身將門關上。

少年將窗戶關上,透進房間裏來的那一線陽光也消失了,“還是很模糊。”

溫饒嘆了口氣,“看來還要一段時間,畢竟眼睛和你身體其他地方不同。”

“嗯。”雖然看不清,但少年還是本能的往溫饒身邊靠近。

溫饒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袖子卷起來查看了一下,少年就站在那裏,任憑他翻看檢查自己的身體。溫饒倒是沒有淫邪的意味,主要是他親眼見過這少年半個身體成白骨的模樣,現在他皮膚白皙,面部也有了些光澤,任誰都想不到,他曾經是個埋在黃土下的死人。

“你叫什麽?”溫饒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臣幽。”

溫饒本來想問他的名字為什麽和飛雲公主有點不一樣,但他馬上想到,自己現在連飛雲公主的名字也不知道,只張口就公主公主的叫他,想來這個少年說的姓氏,也是飛雲公主本來的姓氏。

“飛雲公主說你是被人所害,那麽是誰害死的你?”溫饒也只是隨口問一聲。

本來對他知無不言的臣幽,忽然一句話也不說了。

“算了,你不想說就不說。”讓人回憶自己是怎麽死的,被誰殺死的,確實有點過分了。

看著溫饒不追問,臣幽也松了一口氣似的。

“你現在是在青雲山的山腳下,你在這沒有人能傷害你。你就好好養傷就行了。”溫饒也只是來看他一眼,現在看也看了,就準備走了。臣幽感覺他要走,和昨天一樣,追問了一句,“你明天還來嗎?”

溫饒也是兩天才來一次,現在看他醒了,恨不得改成半個月來一次,但看他這麽眼巴巴的,還是退了一步,“明天我有事,後天我會再來的。”

臣幽想說什麽,但還是什麽也沒說出口,只聽到溫饒出去時的那一聲的關門聲,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他又要一個人呆在這裏嗎……

“吱呀——”門又忽然打開了,溫饒從外面探進頭來,丟了個東西到了臣幽的手邊,“你要是眼睛好了,想出去走走,就戴上這個。”

臣幽伸手從桌子上,把溫饒丟過來的那個東西握進手中。從觸感來看,像是一扇面具,“這是什麽?”

“讓別人認不出你的東西。”這是溫饒做的附帶障眼法的小玩意,他用著還挺順手。雖說這青雲山下,天高皇帝遠,但臣幽的身份,還是遮掩一些的好,“好了,我走了。”

門又關上了。

……

溫饒沒想到回青雲宗的時候,又叫他撞上了江曲,昨天他敷衍說,自己一定要勤加修煉,今天轉頭就又下了山,還又叫他撞上,實在是……

“你又下山去了哪裏?”江曲道。

溫饒哪裏會說,嚅囁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江曲倒也沒逼問他什麽,只站在他面前,神色沈沈。

溫饒知道江曲是這青雲宗最照顧自己的人,不然誰管他的死活,自己如今能築基,還是多虧了江曲求的丹藥,他是真心為自己好。只是溫饒也知道,自己天賦實在不宜走修仙一途,築基這一步他都走了十年,結丹怕不是要等到他須發皆白,半只腳踏進棺材才行,“我近來心緒不寧,不宜修煉,就下山去逛逛,放松一下才好再修煉。”

旁人都聽得出溫饒這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但近來同樣因為心緒不寧,修為停步不前的江曲,卻因為他這句話怔了一下,“放松……”

“是啊,比起徒勞無功的努力,停下來休息一下不是更好嗎。”事實上從徹底放棄之後,溫饒是一直在休息。當初他滿腔熱血,數年如一感覺不到什麽,當他放棄了吃喝玩樂的時候,就覺得最舒服的還是不努力。

這些年江曲一直呆在青雲宗上修煉,鮮少外出,如果不是懸夢宗那次大比,他還會這樣一直下去。但就是那次大比,讓他的內心產生了一些動搖,也讓他再也沒有辦法沈下心來修煉了。

溫饒以為按照江曲越來越古板的性格,要斥他一聲胡說八道,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江曲在聽完他說的之後,沈吟半晌,說了句,“你覺得,應該停下來對嗎?”

溫饒不知道江曲的意思,楞楞的點了點頭。

江曲說,“明日,我和你一起下山。”

溫饒都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成日裏都在閉關修煉的江曲,要和他下山?

“明日正午,我在這裏等你。”江曲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徒留下溫饒一個人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

第二天正午,江曲果然在青雲宗大殿門口等著溫饒,外門弟子多少對他有些敬畏,看見江曲站在哪裏,也不敢上去和他說話,只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瞥向他。溫饒遠遠的就看見江曲站在那裏了,無法,他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往常他一人下山,頂多會受到守著外門的弟子輕蔑的一掃,現在江曲在這裏,整個外門的弟子,連帶著也看向了他。

江曲昨晚沈思了一夜,其實早在之前閉關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明顯的瓶頸,這次懸夢宗之行,與沈明澤交手回來之後,這瓶頸便橫亙在他面前,讓他無力至極,“走吧。”

“等等,你是真的要下山?”溫饒反正是這青雲宗的透明人,來去隨意,但江曲可是青雲宗宗主的關門弟子,他將江曲帶下山,怕是不太好吧?

“不然?”

外門弟子都紛紛看向這邊,溫饒一下子沾了江曲的光,受到了這麽多的註目,實在是如芒刺在背一樣,不敢在這裏多留,“那走吧。”

江曲跟著溫饒下了山,他還是青雲宗弟子的裝扮,溫饒也是,不過平常溫饒下山,為了隱瞞身份,都會施展小小的障眼法來掩藏自己與旁人有異的面龐。這一次也是如此,江曲有些不解,溫饒就和他解釋,“扮成普通人,更容易在山下行走。”

江曲聽罷,也施展了障眼法,將自己的相貌遮掩起來。

溫饒帶他走進了山下的鎮子裏,往來的行人雖不多,卻已經比清修的青雲宗喧鬧了許多。賣糖葫蘆的小販,沿路乞討的跛腿乞丐,圍在井邊漿洗衣物的婦女,還有在鎮子裏穿梭歡笑的稚兒。

這一切對溫饒不算什麽,但對於大半時間都在青雲宗裏閉關修煉,外出也是禦劍而行極少與人溝通的江曲而言,就太過新奇了。

打另一條街上,走來一個扛著扁擔的老頭,雙手握著巴掌大的鐵鏟,左右敲擊,吆喝而過,溫饒看江曲盯著那扁擔兩邊擔著的搖搖晃晃的筐子,就和他說,“那是片糖。”

“片糖?”從辟谷之後,江曲就已經沒有吃過五谷了。

溫饒現在雖然也能辟谷,但他實在不願意失去吃東西這個樂趣,“那個很甜的。”

“甜?”

面前的江曲,哪裏像是青雲宗風華無雙的大弟子?倒像是剛從深山裏出來的獵戶似的。尤其是用了障眼法之後,配上那一身粗布衣裳和黃褐色的一張臉,更是像極了。

溫饒隨身有帶錢的習慣,他買了一些給江曲,江曲皺了皺眉,沒收。

“嘗嘗啊。”溫饒說著,已經丟了一塊片糖進了嘴巴裏。

“我不用吃東西。”江曲說。

“不用吃又不是不想吃。”片糖太甜了,溫饒吃了一直在咂嘴。

江曲垂眼看了一眼,還是沒接,溫饒又吃不下那麽多甜的,只能自己收了起來。之後兩人又在鎮子裏逛了逛,其實這青雲宗山腳下,那鎮子就巴掌大的地方,根本沒什麽可逛的,但有這麽一個什麽都不知道江曲,兩人就逛的慢了很多。不知不覺間,就從正午,逛到了夕陽西沈。

溫饒看他逛了一天了,就問了句,“累嗎?”

江曲搖頭。他是修仙之人,體力充沛,幾乎感覺不到疲憊了。

溫饒和他不一樣,他覺得有點腿酸,不過也是這種感覺,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江曲還是寡言的很,“好。”

兩人從茶肆上一起起身,溫饒前去結賬了,往外走的江曲,卻看到了他落下椅子旁的,那個裝著片糖的油紙包。江曲猶豫了一下,將油紙包撿了起來,準備等溫饒回來的時候還給他,但是沒想到的是,溫饒一回來,不容他多說,就一腳踏出了茶肆。江曲只得跟在了他的身後。到兩人回到青雲宗,江曲正欲將油紙包還給他的時候,一個內門弟子走了過來,說是師父找他,江曲再回過頭的時候,溫饒已經偷偷溜走了。

去見了師父,從大殿裏出來之後,月亮已經掛在了天上。江曲將藏在袖子裏的油紙包拿了出來,裏面的片糖已經被他的體溫融化了。粘粘膩膩的,有些都沾在了江曲的手上。

在他想將東西丟掉的時候,借著月光,他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粘著一層糖霜,鬼使神差的,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甜膩的味道,一下子從舌尖泛濫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白夙:游樂園那個,可以騎在上面,一邊放音樂一邊轉的叫什麽?

溫饒:旋轉木馬?

白夙:不要旋轉

溫饒:木馬?

白夙:【臉紅】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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