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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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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lon醫院,觀察病房。

Percival已經醒了過來,雖然有頭暈、多處關節錯位、輕微的骨折,但他還能通過通訊器與飛機上的Eggsy打招呼,盡管那聲音聽起來勉強極了。

飛機在淩晨三點多降落在Kingsman的總部,Eggsy在內部休息室睡了一覺後沒理會Roxy一路上露骨的“你兩天沒洗澡”的嫌棄目光,與她一起前往Avalon醫院。

主任醫師剛好檢查完畢,Percival看到二人進來,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淡而有禮的微笑。

“嗯,他的精神看起來不錯。”Eggsy小小聲說。

Roxy表面上沒有作任何回答,但一路上繃緊的臉色總算緩了下來,她轉向主任醫師:“醫生,他的情況怎樣?”

“他的覆原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好得多,女士,”主任醫師說,“但是在短期內他仍不能進行超過輕微級別的體力活動,要知道,骨骼的問題向來是一件麻煩的事。”

那就是表示Percival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無法執行大部分的任務,盡管Kingsman的人手相當緊缺,但沒有什麽比她的導師的健康更重要了,想到此處,Roxy對主任醫師點了點頭,承諾說:“我明白了,他會有足夠的假期直到完全康覆。”

主任醫師繼續交待其他需要註意的事項,Roxy耐心地記錄了下來,並適當地提出一些會使康覆的時間縮短的舉措。

站在一旁的Eggsy發現他們談論的重點對象——Percival一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安靜地靠在床上一臉友善地看著他們,就像個病人一樣顯得安份守紀,直到醫護人員終於全部離開,他才開口問:“人質情況怎樣?雇主查出來了嗎?”

“他們的情況比你要好得多,Percival,”Roxy聳了聳肩,“最多也就是受了點驚嚇。”

Eggsy註意到Roxy在她的推薦人面前並沒有像平時那樣擺出一副屬於Arthur的刻意嚴肅的面孔,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放松了不少,更像她那個年紀的女孩。

這樣很好,Eggsy想。

Roxy沒註意好友在想什麽,她繼續說:“我們給他們做了個體檢,他們除了有些微的脫水外,身體並沒有受到大損傷,藥物檢測也沒有任何結果。”她頓了頓,輕皺起眉說:“隨後我給他們用了一點兒吐真劑,對他們進行了輕度催眠,但他們似乎真的不認識綁走他們的人。”

“我在‘黑鱷’那裏什麽也沒問出來,對方很緊慎地使用了現金交易,並且用衣物擋住了大部份頭臉,”Eggsy說著便將“黑鱷”所形容的重覆了一遍。

Percival這時忽然挑了挑眉。

“怎麽了?”

“沒事,請繼續,Galahad。”病床上的紳士禮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Eggsy看了看Roxy,見她沒表態便接著說:“現在能拿出這麽多現金的企業不多,我們可以在J.Steven的社交圈裏進一步縮小範圍。”

Roxy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她的推薦人,小心翼翼地問:“接下來你可以說說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嗎?Percival。”

Percival看了兩名年輕人一眼,他們的臉上流露出了關心與緊張,不同於那些老一輩騎士們——老派紳士們總是喜歡戴著自持的面具,刻意彰顯著幾近冷漠的冷靜並且引以為傲——這兩名年輕人,他們恪守著騎士品德的同時沒有忘記人性最基礎的部分:人與人之間的關心和包容。這方面Eggsy比Roxy做得更好,這也許與他並不完美的家庭有關,他身上同時擁有與他年齡相符的沖勁和積極以及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細心和耐性,這很難得,如果這位年輕人的推薦人——上一任的Galahad見到他的繼承者有這樣的成長,想必一定會為他感到自豪。

“我花了五分鐘解決了屋內六名雇傭兵,就在我準備走向關押人質的房間的時候,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外。”

說到這裏Percival停了一下,他拿起床邊的杯子喝了口水,Roxy與Eggsy十分體貼地並沒有催促他。

“一個蒙面的成年男性,身材高挑,六英尺到六英尺兩英寸之間,穿著與雇傭兵一樣的黑色制服外套,黑褲,只露出兩只眼睛。他阻止了我救人質的行動,於是我們交上了手,他有出色的近身搏擊技巧,速度與力量都高於我所接觸的水平,他獲得了這場較量的最後勝利。”

Percival說到這裏便結束了,一時間病房裏靜悄悄的,誰也沒說話,過了好一會,Eggsy問:“他也是雇傭兵?”

Percival搖頭:“不,我認為不是。”他頓了頓,接著說,“我無法判斷他出現的目的,他似乎並不願意讓我帶走人質,卻在我昏倒之後什麽也沒幹就一走了之。”

Eggsy猜測問:“難道還有另一夥人?”

“事實上——”Percival緩緩地說,“我懷疑‘黑鱷’所見的與我所見的是同一人。”

就在這時,Roxy身上的內部通訊器響了起來,Roxy說了聲“是Merlin”後便打開了公放。

[Arthur,J.Steven今天一早發表了一份聲明,我想你可能要看一看。]

“我在Percival的病房,Galahad也在。”

[好極了。你打開電視,調到8頻道。]

Roxy依言做了,電視屏幕裏J.Steven站在一個大學的草坪上,面帶微笑地面對來自各方的記者,他看上去心情十分輕松,甚至有點雀躍。

[首先,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和我的家人一切安好。以下是我個人的決定,與其他任何人或任何組織無關,從現在開始我退出反藥物協會,不再參與任何反藥物相關的團體或私人性質的活動,以及,我的聲明與我這次被綁架毫無關系,再次謝謝大家的關心。]

屏幕中記者一再追問,J.Steven禮貌地回覆著否定各種被恐嚇的猜想,他的表情是這樣的誠懇,都在說明剛才的聲明沒有半點違心。

“你們怎麽看?”Roxy問。

“J.Steven有問題。”Percival說,“這個行為太不尋常,不久之前公開言論攻擊了Zoola公司的總裁,接著被綁架,現在發出這樣的聲明,但將Zoola拖下水對他也毫無好處。”

Roxy也是想不明白,她轉向Eggsy問:“你在Zoola的情況怎樣?”

“他們還沒定下紐約的銷售商,不過我知道他們有向歐洲市場發展的意向,我們可以嘗試用更好的條件來促進一次面談。”Eggsy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他的眼神變得有點莫測,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不怎麽令人愉快的可能性。

如果Zoola是這次綁架的雇主,那麽Harry……會不會有摻一腳?

他可沒忘記Harry是Zoola的員工,並且沒有向任何媒體曝光的酒會上的一幕,他不得不懷疑Harry是否受聘於John·Murphy本人。

“我想盡快回紐約。”Eggsy的語氣中甚至有點迫不及待,他太過於專註地想著Harry的事情,以至他沒有註意到Roxy臉上有一陣掩不住的驚訝。

[兩小時後有一個直飛的航班。]Merlin及時地提供了信息。

“好極了,我馬上動身。”Eggsy說著向房內的兩人打了個招呼便要推門離開病房。

“Eggsy——”Roxy忽然喊住了他。

“嗯?”

“你……不回家洗個澡?”

Eggsy低頭聞了聞,笑說:“不,不用了,我到機場處理一下,換身衣服就行。”

房門合上半晌,Roxy才回過神來,她低呼了一聲“我的上帝”。

“Merlin,你看到了嗎,Eggsy這次竟然一步也沒有踏進那個房子。”Roxy語氣中盡是不敢置信。

[是的,對他來說,這真是個好兆頭……]Merlin幾乎是松了口氣地說,然而在48小時之後,他的腦袋經歷了一次不遜於當初Valentinus的芯片引爆時的爆炸。

※ ※ ※ ∽ ※ ※ ※ ∽ ※ ※ ※

Zoola紐約分公司,科研樓。

電梯只載了Harry一人,他拿出員工牌開啟了主樓高層的電梯板,按下了頂樓倒數第二層的按鍵,電梯門打開,入眼是一片雪白,正對著的墻上掛有一個指示牌,上面寫著“基因研發部”,他從容地出了電梯走向左手邊的通道。

通道的左右規則地排列著房間,都房門緊閉,偶爾有的門上面有玻璃小窗也是被厚厚的簾子擋住,看起來十分神秘。

Harry對這些門後面的事物毫無興趣,他徑直走到末端的房間前停下,擡手不輕不重地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開門,裏面是一個比想象中大得多的房間,準確來說它是一個實驗室,裏面唯一的工作人員轉過身並扯下了醫用口罩。

“Helen。”

“歡迎回來,Harry。”Helen打量了一下Harry並給了對方一個笑容,接著示意他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自己則走向一個醫用箱,取出一包輸液。

Harry習慣地卷起衣袖。

“救走J.Steven的是一個組織,但並不像國際刑警那類的組織。”

“我猜這是令你改變主意的原因?”

Harry點頭說:“J.Steven由誰救出並不重要,不過這個組織能迅速找到藏人的地點,也許會比任何政府都先註意到Zoola。”

“你認為他們會主動找上Zoola?”

“我猜他們會的。”Harry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Helen心下疑惑但仍接聽了電話,下一刻她聽到John·Murphy的大聲咆哮,Helen皺眉稍稍移開了聽筒。

[Shit!J.Steven那個腦殘,當初到底是為什麽會選擇他!我的上帝啊!看看他都說了些什麽!]

Helen忍住掛線的沖動:“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打開電視看看,Shit!J.Steven那蠢蛋發表了一個聲明,正在直播!]

Helen依言走進休息室,掩上門打開了電視,休息室的隔音很好,這裏不論發出什麽聲音,都不會影響到外面的實驗室。

Helen看完了那則報道,而電話裏的John·Murphy仍一個勁兒地發飆,她重新拿起電話說:“John,我已經告訴過你藥劑仍不穩定,是你強將時間提前,這等於加大了攝入量——不,我對這樣的情況毫無辦法——”Helen神情忽然一滯,眼神變得嚴肅,“不要威脅我!John.”

坐在沙發上輸液的Harry忽然警覺地隔著窗看著背向他的Helen。

Helen作了個深呼吸,冷靜說:“聽著,John,再先進的醫療機構都不會在J.Steven身上檢查出什麽,沒有證據媒體的關註對你來說只是免費宣傳,你現在最好回收市面上所有的明叮司安A,一周之內也許我能給你一個好消息。”

Harry的神情重新緩和了下來,他擡頭看了一眼那袋300CC的輸液,用另一只手取過一份報紙架上的日報隨手翻閱。

※ ※ ※ ∽ ※ ※ ※ ∽ ※ ※ ※

Zoola紐約分公司,辦公樓。

Eggsy托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鏡,這是他第三次踏足這裏,不得不承認,廠區的修建速度快得令人乍舌,相對於他二十幾年所生活的地區。

最先投入使用的辦公樓已經聞不到新建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調的清新劑的味道,很淡,並不會引起人的不適,其他區域與辦公樓之間建起了一道關閘,分別設有車輛與人員的安檢通道,大概需要憑證進入。

他順著磚道走進辦公樓,在前臺接待的是兩名金發女郎,其中一人正在對一位面試人員進行填寫表格的指引,另一位則向他露出親切禮貌的笑容:

“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先生。”

Eggsy很快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兩邊的電梯前都設有憑卡通過的閘口通道,閘口前後各站著兩名保安,他猜大概是受J.Steven影響,Zoola不得不預防會有人前來鬧事。

“先生?”

“噢,我想找一個人,他說他是Zoola公司的員工,上次我和他說了關於藥物代理的事。”

金發女郎低頭開始迅速地敲打電腦:“請問怎麽稱呼您,先生。”

“Gery,”Eggsy迅速地回憶了剛才看到的足球版,“——Lampard. ”

“Lampard先生,請問您有沒有預約?”

“沒有。”

金發女郎擡頭看了他一眼:“Lampard先生,請說一下上次與您接洽的那位同事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Harry——”哦等等,Harry在這裏使用的會是本名嗎?Eggsy遲疑了一下。

金發女郎敲了幾個字,然後禮貌地瞅著他,等待著。

Eggsy覺得就算自己報出Harry Potter這位接待的金發女郎大概也一樣能平靜應對。

就在這時旁邊電梯發出“叮”的一聲,電梯的指示燈亮起,左右開合式的梯門應聲而開,Eggsy隨意地轉頭一瞥,看到從裏面走出來的其中一位身穿西裝的男人時,他定在了那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彎出一個不小的弧度,接著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動起來,朝對方靠過去。

“嗨,Harry。”Eggsy拿下了墨鏡,生怕對方不認得自己。

Harry對他的出現有點意外。

“Eggsy,你怎麽會在這裏?”Harry示意他們離開出入通道附近,走到大堂的一邊角落說話,他問:“還是為了經銷商的事?”

“不不,我是來找你的。”Eggsy趕緊糾正說。

接觸到對方熱情的目光,Harry楞了一下才說:“我覺得酒吧會是更好的找人場所,Eggsy。”

年輕特工的笑容驀地暗淡了下來,他郁郁地說:“呃,我以為我前兩次的表現至少值得一個電話號碼。”

Harry註視著眼前的青年,對方有一雙很好看的綠色眼眸,當它們像現在一樣與自己對視的時候,總是誠實地反映著青年的情緒,高興、狡猾、熱情洋溢、狂野性感乃至這時的小心翼翼,還有更多的情感被掩藏在裏面,他不想過於深入探求,他還沒有準備好。

Harry轉身走到前臺,問接待的金發女郎要了一張便簽紙和筆,迅速地寫下了一個號碼,他交還了筆並禮貌地道謝後重新回到Eggsy跟前,遞出了那張便簽紙。

Eggsy看到上面清晰地寫著一個號碼,他重新露出了笑容,伸手準備接過,誰知Harry並沒有立刻放手,他的身子往前傾了傾,低聲說:“事實上,你的表現並不止值得一個電話號碼。”說完Harry放開了手,“Call me later. ”他拍了拍Eggsy的手臂,徑直地走出大堂。

Eggsy站在原地,他看著便簽上面一串陌生的數字,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表情有點得意,又有點□□,他摸出手機,照著上面的號碼撥了過去。

剛截了一輛出租車的Harry收到一個陌生的來電,他一邊接聽一邊向出租車司機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哪位?”

[Harry?]

熟悉的語氣讓Harry再次楞了楞,他回頭望向研發樓的大門,看著青年逐漸朝自己走近。

“噢,我希望你並不是為了試試號碼的真實性。”Harry疑惑地說。

“當然不,我從沒這樣懷疑過,”Eggsy的笑意連電波也無法掩飾,沒等Harry再次開口,他馬上就說,“我想問問,你這兩天有空嗎?”

“如果你想問我是否有時間‘約會’……”哦,說出這個陌生的單詞的時候Harry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是的,”青年走到他跟前停住,他臉上的表情是如此雀躍,“我想和你去迪士尼樂園。”

“什麽?”Harry覺得自己抖了一下。

“我想和你去加利福尼亞的迪士尼樂園。”青年咬字清晰地重覆了一遍,並用單純得熾熱的期待眼神看著他。

自己事實上已經五十多歲了,Harry想。雖然因為某些原因他的外表看起來年輕得多,是的他的身體機能或許同樣年輕,他可以偶爾穿上年輕人的T恤牛仔褲,可以出入充斥著□□□□的夜店,可以與見面不到兩小時的陌生人上床盡情地享受□□,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和一個小自己快三十歲的年輕男人各抱著一個毛絨玩具吃著冰淇淋手牽著手逛鬼屋,並不代表他會一邊乘坐毫無危險卻要不停鬼叫的過山車一邊按住快要被吹走的帽子,並不代表他會興奮地坐上熱氣球然後被當眾求婚的一對男女邀請為見證。

因此他說:“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等等!他說了什麽?

Harry看到那對湖綠色的眼眸因為這句話變成翠綠色,繼而整張臉都跟著亮了起來,他一言不發地奪過了男青年手上的墨鏡,自己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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