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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永寧二十二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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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靖王一聲厲喝,隨即想起門外可是站了一堆人,不得不控制一下聲線:「裏頭的東西一旦傳出去,你就是告吹孤弒兄之人,這可是諸九族的罪! 」

徐欽聽了這話若有所思地瞄了尉遲迥一眼,這是把白鹿事變當成自己主意捅出來了?

尉遲迥寫了洋洋萬字,中心思想只有一項:先把人做掉,然後再叫史家美化一下歷史,反正你是皇上,你愛怎樣就怎樣,官員要保住腦袋自然要聽你的。

不是他無情,而是靖王登基後真的這麽幹了,若不是晚年後悔下罪己詔,後人哪會知道這事的真相,不過靖王後侮的是命令官員刪改歷史,對於殘害兄弟他可沒有半點悔意。

畢竟除了血緣的聯系外,他們彼此之間只會是兵戎相見的敵人。

尉遲迥沒有被靖王嚇到,反而道:「草民現在寄居於靖王夫人府上,外人看來草民就是和靖王相關之人,草民和靖王已是同一條船之人。」

言下之意,若是裏頭的內容傳了出去,王爺你也好不了哪裏去。

靖王危險地瞇起眼,他開始意識到尉遲迥並不是光有外表,肚子裏的水更是黑得變態。他用肯定的語氣道:「你就是放出謠言之人。」

「草民沒有這麽大的狗膽,只是順勢添柴。」尉遲迥微微勾起嘴角,笑意令他看來像個無害的青年,可靖王不會被他的外表忽悠了。

能夠利用下人之口把話由這裏傳回靖王府,而外頭的人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得到——至少他的其他兄弟沒有拿這事出來嘲笑他,這功力不是普通人能做到。

「你就這麽想見孤?」

「要投靠靖王,先要拿出點東西來,不然怎算得上有誠意?」

靖王臉色黑了一下,投靠人先把人傳綠了是哪門子誠意?然而,尉遲迥這手露得令他不得不佩服,即使是自己也沒有這能力,尉遲迥的加入絕對會令自己如虎添翼。他又望了徐欽一眼,雖然到現在徐欽也沒有發表過意見,可尉遲迥都這樣子了,這妖想必也是厲害的。

「兩位先生坐下吧。」

靖王是個果斷的人,既然動了收人的念頭,就馬上改了稱呼。他向來主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讓下屬甘心為自己賣命,哪管是要裝,也要裝出推心置腹的態度。

再者,雖說太子已立,但沒有人因此而停下了腳步,爭鬥已日遂白熱化。靖王現在不單要保住自己,更要擴大勢力、不被父皇猜忌,每天能睡的只有兩三個時辰。皇位爭奪從來都是血腥風雨,沒有哪一次是和氣收場,尉遲迥提出的建議,雖然毒辣了點,但能以最小的力氣去取得最大的寶座,靖王怎能不心動。

尉遲迥和徐欽跪了那麽久,就不和靖王客氣坐了下來。靖王賜坐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為了和他們商討尉遲迥的提議。

三人談了有一個多時辰,當中主要是靖王和尉遲迥的對答,徐欽只是偶而說上一兩句。尉遲迥深明功高蓋主的道理,因此談及的都是行動綱要之類,關於細節一概不答,推說自己初來人間,人生地不熟,由靖王和心腹從長計議較為檼妥。

靖王表面上沒有說什麽,內心卻激動不已,他看得出這妖是在藏拙,但尉遲迥願意展示的那一面已經足夠讓人驚艷。他當下就要賜座宅子給他們倆,尉遲迥馬上拒絕,反道打著男寵孫烈的名義來掩人耳目,以靖王沈迷美色作□□,誤導一下其他人也是好的。

徐欽心裏咕噥,尉遲迥拒絕,不過是因為這樣比較符合繡衣喜歡在暗處行動的個性。

靖王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便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坐上了一會就回府了。

送走了這尊大佛,尉遲迥和徐欽回到房間,看到徐雁風熟睡的樣子,繃緊的神經終於暫時放松下來。

尉遲迥朝徐欽比劃了下,二人便出去走廊說話,免得把小孩吵醒了。

雖說外頭沒有下人,但徐欽還是壓著聲音道:「你什麽時候打這主意了?」他指的是親自當白鹿事變的推手,但怕墻外有耳,只能說得含蓄。

「我們不知裏頭那個充當了什麽角色。」尉遲迥的眼神落在房門上,道:「若真有事,我們外人身份介入不了,倒不如從一開頭就參與。」

徐欽心中倒是有著幾分天真,道:「可能他……沒有關系,他還有這麽小。」

尉遲迥挑眉看了徐欽一眼,直接點破的幻想:「這裏是靖王的地方。」

徐欽低下頭,老實說他是不相信徐雁風會參與到白鹿事變,但是有一點他很明白,在這座吃人的京城,像他們一早就被打上靖王標簽的人,沒有權勢很容易被其他人欺負上頭,因此他們不得不爭,不得不主動站出來。

尉遲迥見徐欽垂下頭,只當他是不喜這些牽涉人命的爭鬥,遂開口道:「你不喜歡這些臟事,我來料理就好了,你就好好帶著徐雁風,由現在開始灌輸他珍惜生命的思想,也許三百年後我們就能和他一逃出樹林了。」

徐欽猛地擡起頭,眸子亮得幾乎和午間的陽光沒分別,尉遲迥的話提醒了他自己是背負著何等重要任務。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錯過尉遲迥開頭那句話,回道:「哥,我不會自私到把所有事都推給你幹的,我的家人也就那麽幾個,這裏除了義父、你、還有孫烈,再沒有誰能放在心上,所以這條路我也會陪著你走下去的。」

尉遲迥心中一暖,拍了拍徐欽的頭,笑道:「小屁孩道行不夠就趕著要弄這些臟事了。」

徐欽推開尉遲迥使壞的手,轉身推門道:「那小屁孩回去睡了,你就自個兒找地方睡。」

尉遲迥一怔,當徐欽關上房門後,他才意識過來自己被掃出門口了。他不甘心的推了一下門,才發現門沒有鎖上,只是徐欽一個小玩笑。

門內傳來一聲輕笑,尉遲迥無奈搖搖頭,好吧,誰叫他嘴賤叫了聲「小屁孩」。

這陣子,京城人見了面,多半是提及某個八卦。

皇室成員風流已是見怪不怪,可眼下靖王居然只獨寵一男子,每過幾天,就會派人去接他入府。那男寵又是個心機重的,為了固寵,居然在承寵時多帶了另一男子,靖王來者不拒,三人顛倒龍鳳好不快活。二人得靖王盛寵後愈發囂張,說是喝不慣外人泡的茶,每次來靖王府還要多帶上一個下人。

這事傳到皇帝耳裏,意外沒有引起天子動怒,反而還饒有興味追問靖王,那男寵是何等絕色天香,能把風流成性的梁家子弟迷得如此「專一」。皇上這一問,打算以此攻擊靖王失德的便不得不閉嘴,京城百姓也因此能大談此事,硬是把風流帳說成美談。

事件的主角、心機男寵孫烈沒有理會甚囂塵上的謠言,閑來無事的他這陣子老愛看徐欽教子,常常一看就看上一天,杜蕾聽後直接分了一座小院給尉遲迥和徐欽,孫烈這厚臉皮便直接從自己院子強行搬過來住,弄得杜蕾心癢也想跟著搬。

「王爺剛剛派人來說,今晚要過去。」今天是尉遲迥教徐雁風武藝的日子,徐欽難得清閑,就坐在涼庭和孫烈說話,他瞄了完全沒有反應的狐貍一眼,繼續道:「你不用準備嗎?」

「每次過去都是坐到一邊,要準備什麽,他找的是你們,這次又是和他那些心腹議事吧?真是辛苦你們了,那班人頭都禿了,我見著都要吐。」孫烈的目光一直落在徐雁風身上,看也沒有看過徐欽一眼。

徐欽臉色古怪地看著孫烈,這就是他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孫烈願意守護大梁三百年,按道理對靖王應是用情很深才會這樣做,但這陣子相下來,他從來沒有覺得孫烈對靖王有什麽迷戀。

他每次過去靖王府都是安安份份的,仿佛坐在一邊看著靖王已令他心滿意足,從來沒有勾引之舉。

「你想問什麽,問吧。」孫烈聽到徐欽沒有再說話,便回頭一看,果然徐欽正一臉欲言又止看著自己。

「你……」徐欽快速瞄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下人在附近才低聲道:「為什麽會跟上靖王?你不像喜歡他。」

「誰說我不喜歡他的?他的臉很好看,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好看的,所以我就跟著他。」孫烈理直氣壯道。

徐欽:……孫烈這你只不折不扣的顏狗。

許是擔心自己的話對徐欽造成心靈沖擊,孫烈補了一句:「靖王是無心之人,所以我這只妖可以盡情喜歡他,反正他不會回應我……他連下令斬人都比其他帥,只是要小心他斬的是不是你。」

徐欽:這狐貍心中根本就是帥哥做什麽都是對的,顏狗,妥妥的顏狗。

孫烈說到興頭,吩咐道:「老實說你也長得不差,怎麽傳出去的不是三名男寵?你今晚記得穿樸素點。」

徐欽眼角一抽,人人只道是兩名男寵加一名下人,沒有人說過他就是那個倒茶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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