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4章 杜府(八)

關燈
夜明白玉泉,顧名思義,是由夜明珠和白玉建成的溫泉,能在京城宅子內建個如此毫華的池子,即是皇上也沒這般享受。溫泉四周沒有點燈,靠的是分在不同位置的珠子來照明,縷縷白煙在泉水上頭飄拂著,真有幾分仙境之感。

杜植幸好沒有出現在溫泉那頭,倒是始作俑者杜八在某條走廊上對他們笑,走的方向是和他們相反的。

下人也不敢留在一邊打擾,把人領來後就自覺退下。

尉遲迥在泉水邊蹲了下來,手指若有似無地撥動溫熱的水,似在思考什麽。

葉衡大步來到尉遲迥身邊,一張紙符放水面,很快它就承受不了水的壓力,濕成一片沈在水底裏頭,化成一股黑色的水。

「他們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覺得我們腦子有問題?」尉遲迥唉了一口氣,站起來對徐欽道:「你也嗅到吧?」

徐欽點點頭,他沒有見過溫泉,只是聽說過那些會些特別的味道,但絕不會是眼下傳入鼻子的血腥味。雖然只是很淡的味道,但他們三人幾乎是一踏進來就察覺了,畢竟繡衣對血味很敏感,反觀下人卻神色如常,對溫泉的變異氣味沒有丁點發現。

當時尉遲迥忍不住問道:「這泉水的味道……一向如此?」

下人一怔,隨即回道:「近來好像是變了,味道濃了些。」

尉遲迥沒有錯過對方眼中的鄙夷,仿佛他們三人是劉姥姥初入進大觀園一樣,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葉衡低頭看到那些泉水,道:「想不到對方把妖物藏在水中。」他那張符外號雞肋,是專門用來追蹤躲在液體中的妖物。若妖物曾待在液體中,那符就會化作黑水;若還在液體中,符就會化作紅水。

尉遲迥看了泉水一眼,語帶遺憾道:「可惜了這泉水。」

在前來的途中,他還想著只要踢開葉衡,他就可以和徐欽玉帛相見,可沒想到他只能想想而已,池水雖然還是清澈見底,但相信沒有人有跳下去泡的欲望。

「可能這裏鮮有人來,即使開頭全是血腥味也沒有人知道,慢慢的味道散了,下人也只會覺得水放久了味道不同而已。」徐欽說出他的推論:「不過這味其實很淡,不仔細留意很難會發現。」

尉遲迥朝葉衡比劃了一下,三人一起走到旁邊的院子。

「你看看,這是在杜植書房找到的,杜八剛剛也給我們送來同樣東西。」尉遲迥給葉衡遞過那張紙條。

「天逆果循,木到土除?」葉衡看了尉遲迥一眼,道:「聽也沒聽過,杜家這次想幹什麽?又來個魏簡?」

尉遲迥沒有說話,但臉色沒有好到哪裏去,畢竟魏簡之事他沒有什麽好回憶的。

葉衡又道:「杜植不像是那麽有文化的人,這句子應該不是他自創的,而是有人告訴他的。」他想起之前孟應明要他查一個聲稱要變革的黑影,莫非……

「是上一輩告訴他的。」說起魏簡,徐欽就想起魏族入非山的傳統,只有魏家人才會清楚細節,若套在杜植身上,事情忽然說得通。

「杜家留存著這樣的話,是為了讓後輩知道,他們有樣東西可以逆天。杜植便認定杜大少的失蹤和這句話有關,遍遍杜八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親眼看到了。」

尉遲迥讚賞的看了徐欽一眼,道:「這就可以理解,為什麽杜植肯告訴我們,若我有這麽厲害的寶貝,我也會藏起來不讓他人知道。」

「但杜植應該不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葉衡冷笑一聲,若他知道,他就不會坐在書房那麽天,企圖從文字推出裏頭的秘密。

「他不知,不代表師父不知,錢繼光來時叫他去問問。」尉遲迥隨口道。

徐欽忍不住提醒道:「我們不是來捉妖物嗎?怎麽變成了找杜植的寶貝了?」

尉遲迥和葉衡事不關己的瞄了對方一眼,目光大有「是他起的頭,我只是附和」之意。在徐欽正直的目光註視下,尉遲迥最終敗陣下來,回答問題:「誰叫我們俸祿低,自然是看有錢人不順眼。」

徐欽:……你們還能再幼稚點嗎。

三人重新聚焦於杜如電失蹤一事上,眼下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大少意外破解了杜家傳承,不知跑到了哪裏去,但真這樣的話,那夜探妖物會是怎麽一回事?說是單純路過,他們是不相信的。二是杜八證詞屬實,這是場有預謀的殺人案,以杜家傳說作遮醜布,杜如卷、杜如星和杜如飛中的一人,弄來了一只受傷妖物,借其傷勢控制了對方,要那妖物聽令吃人。

他們談到夜深,編定了不少對策才休息去,葉衡頭也不回第一個步出房間,徐欽正想跟隨期後,怎知尉遲迥在背後道:「關門。」

徐欽一怔,下意識聽從了尉遲迥的指令,可門一關他才發現了不對勁,在尉遲府就算了,為什麽來了杜府也要睡在一塊?明早下人來時看到他們時,會怎樣想?

思及此,徐欽開口道:「這裏有三間房,房間貼著房間,有事其他人一定知的。」

尉遲迥裝作沒有聽到徐欽的話,拉過徐欽的手,硬是將人由門邊帶到床邊,才道:「夜了,趕緊睡。」

徐欽不甘心再度抗議:「我可以自己睡……」

話還沒有說完,尉遲迥已經打斷了他,拿出借口堵住了徐欽的嘴:「杜八碰了你的手,之前沒空,現在我得檢查一下。」

徐欽聞言便沒有再掙紮,乖乖的伸出手,任著對方查探一番。尉遲迥不敢大意,手上有什麽便拿什麽來檢驗,最後不止是手,徐欽連外衣也脫了,好方便檢查。可惜,最終什麽也看查不出來,尉遲迥疑惑的看了徐欽一看,他原以為杜八說得出他們搜查書房,是因為在徐欽手上下了記號,所以才知道他們行蹤,莫非杜八真的只是單純碰了一下?

徐欽見尉遲迥動作一頓,心中熄滅的火頭重新燃起,試探道:「尉遲千戶,夜了。」

尉遲迥一聽出了徐欽言外之意,眉一挑就擡起徐欽的腳,原來坐在床邊的徐欽一下子失了平衡往後倒,他便借機把人推進內側,跟著便躺下堵住床口。

「你說得對,快睡吧。」

尉遲迥長臂一伸,抱住想重新坐起來的徐欽,順道把人拐進懷內,成功用武力鎮壓徐欽微不足道的床間起義。

徐欽擡眼瞪著尉遲迥,可惜對方拒絕睜眼,一副「我已睡著,有事明早再說」的樣子,無奈之下唯有動動身體,在尉遲迥懷中找了個舒服點的位置,閉眼睡覺。他沒有留意到,自尉遲迥把人拉到懷中後,就沒有再限制他的行動。

在黑暗之中,尉遲迥的嘴角緩緩揚起。

第二天一早,徐欽擔心的「杜家下人發現葉法師兩名徒弟有斷袖之情」沒有發生,因為把他們叫醒不是別人,而是錢繼光。

正確點來說,是吵醒。

尉遲迥本來正在做著夢,關於某種和徐欽不可描述的運動,怎知春|光滿臉的徐欽忽然張嘴,不是發出媚|人的呻|吟,而是用是錢繼光的聲線,大喊了聲「尉遲迥你給我起床」。

他當場就嚇醒了,媽的,這簡直是惡夢。他這麽一醒也驚動了徐欽,難得二人同時在床醒來,卻沒有片刻溫存,畢竟徐欽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大影站在床邊,以為自己和尉遲迥的奸|情東窗事發,擡腳就把尉遲迥踢下床。

「你最好是有要事,不然你以後就降為總旗。」尉遲迥神色不善的盯著錢繼光,任誰被人踢下床都不會有心情。

錢繼光罕有的沒有跟尉遲迥鬥嘴,道:「確認了,是羅羅鳥。」

尉遲迥接過徐欽遞過來的茶,追問道:「那它是怎樣進來的?」

錢繼光對徐欽揮揮手,示意不用給他倒茶了,才回道:「……這暫時未知,陽明山莊只核實了妖物的身份,其他的還在查。」

尉遲迥沒有錯過錢繼光的停頓,放下茶道:「錢繼光,你跟我玩心機?」

錢繼光看了尉遲迥一眼,才道:「這是事實,瞞著你又沒有必要,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好,那我告訴你,我在想你和徐欽一副老夫老妻的樣子,什麽也玩過似的,沒想到脖子以下還是很純情。」

尉遲迥額頭上的青筋馬上暴起,正想否認之際,臉紅紅的徐欽已經主動招供:「你怎會知道的?」

錢繼光沒有忽略尉遲迥瞬間無言的表情,對徐欽笑道:「是賀桐告訴我的。她連你懷疑尉遲迥有腳臭所以蟲子不咬他的事,也一塊跟我說了。」

尉遲迥第一次聽到徐欽這麽評論自己,立刻轉頭目光灼灼瞪著對方。徐欽心虛一笑,想也不想便拿起茶壸擋著自己的臉,來個盜耳掩鈴。

「千戶你放心,身為下屬,不能讓你無故背負汙名,我已經替你在北鎮撫司內澄清了。」錢繼光嫌事不夠大,補充道。

「拿去打聽一下這是什麽意思,不然就別再來了。」

尉遲迥把昨天旳紙球拋去錢繼光身上,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很清楚這小子肚子裏的壞水,肯定是見人就說「尉遲迥腳臭那個傳言是假的」,然後個個都會問原來的傳言是什麽。

他已經可以想到自己回去的「盛況」了,應該和當年寧百戶被賜名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已正式成為披著奇玄皮的推理文......積極反省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