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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遲府(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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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迥臉色不變的繼續話題,仿佛沒有聽見賀桐的話。

「我和孟應明猜是有重臣和妖物合流,從這次事件看來,內閣應該跑不了。」

賀桐垂下眸,似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現任內閣共有七人,遲大學士算一個,你想怎樣下手?你們皇上知道嗎?」

「只有猜測不能上報,不然只是死路一條。」尉遲迥說到這裏也是心煩。

「會不會又是棄子?」徐欽忽然道,他想到那黑影提及蛇妖已沒有利用價值,便借他們之手把他除去:「他們想看哪一法子能施行變革,一旦失敗便捅到我們面前,要我們收拾殘局。」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點,真那樣的話就糟糕了,皇上一看肯定覺得我們是合謀。」尉遲迥動作優雅地盤起手,憂郁貴公子形象盡現。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只剩下不到兩天時間,根本不能把內閣的人拉下來,更別說當中有個王爺。」賀桐分析了現況,不太樂觀道:「若然他背後有只千年老不死,不怪他弄到非山魂石回來當水潑出去,但這樣對我們來說難度更高。」

尉遲迥想了想,道:「還是親自找師父一趟比較穩妥,老不死的見識定必比較廣。」

徐欽抑壓自己偷瞄尉遲迥的沖動,屈莫敖知道你私下叫他老不死嗎?

在前往稀歸茶坊的路上,徐欽後知後覺的想起,前天在茶坊中發生了什麽,不,應該是說屈莫敖說了點什麽。

不想起還好,一想到那些話徐欽馬上就心跳加速了,特別是尉遲迥眼下就在他身邊,跟他並肩而行。他低下頭,仿佛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可以令人發現不到他的臉紅耳赤。

尉遲迥可以說是在瞬間擦覺到徐欽的不對勁,看著對方扭扭捏捏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紅光——徐欽是因為屈莫敖而變成這樣?

那天師父跟他說了什麽?

尉遲迥不爽的朝徐欽走近了幾步,與內心的陰暗相反,他揚起春風般的笑意,道:「徐欽看起來有些緊張,那天師父為難你了?」

徐欽正努力壓下自己的溫度,忽然尉遲迥悅人的男聲從耳邊響起,下意識擡眸就看見一張俊臉跟自己近得不得了。

「他們會和心悅之人以結拜的形式結合。」

驀然,屈莫敖的話在腦中回響,徐欽頓時由臉紅耳赤進升為臉蛋著火了,整個人羞得低首無言。

許是在見不得陽光的山林之中長大,徐欽皮膚倒也白凈,尉遲迥看著那火紅化在一片白無瑕中,臉上表情不變,然而眼中那露︱骨的情︱欲可出賣了他。

真想咬一口……

走在後頭的賀桐眼觀鼻,鼻觀心,表示自己什麽也看不見,但聽到的一定會回去跟北鎮撫司的其他繡衣說上半天。

遲頓如徐欽也感受到尉遲迥灼人的視線,雖然很想拔腿就跑,但這樣不就坐實了心悅對方之名嗎?他想起前天他就是這樣混混沌沌的離開茶坊,不知自己走到哪裏去,然後……遇到了魏簡。

慢著,魏簡?

他手上不是有著那神奇的小石子,人碰了會被陰氣入侵而頭昏腦脹?現在回想起來,一個探花跟自己說上陰陽之事不是很怪異嗎?

徐欽愈想愈覺得不對勁,那些羞人的心思全數被趕出腦袋,望向尉遲迥時神色再正常不過,「尉遲千戶,今天新進探花是叫魏簡?」

尉遲迥一頓,隨即回答道:「是魏簡沒錯,怎麽了?」

徐欽把那天遇上魏簡的說出來,連同對方手上的小石子也一拼說了。

「你還記得路嗎?」尉遲迥聽完只說了這麽一句。

三人來到魏簡那破舊的屋子時,賀桐眉頭一皺,當機立斷道:「裏頭沒有聲音,直接闖進去。」

尉遲迥和賀桐沒有猶豫的推開那半掩的門,長腿一伸,一個直往睡房,一個往書房奔。徐欽想了想,還是跟著尉遲迥去了書房。怎知門一打開就看見桌上的青色錦盒,尉遲迥快手把它打開,那副自遲府失蹤的棋正乖巧躺在裏頭。

「那日見著魏簡,他身體虛弱得很,跑兩步已經不行,他怎能不動聲色的拿回這東西?」徐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問:「尉遲千戶,會否有人陷害?」

尉遲迥正想開口,腰間忽然傳來振動,徐欽同樣感受到了——是別在上頭的冥眾所專用玉壺。

「賀桐有發現,這個先拿走,過去睡房看看。」尉遲迥合上盒子,交給徐欽。

二人匆匆來到睡房門口,映入眼簾是懸起的腿,擡頭一看,魏簡居然上吊自盡了。

好不容易找的疑兇就這樣沒了。尉遲迥已經預見孟應明揉著太陽穴說皇上臺上多了好幾本奏折指責繡衣逼死探花。

賀桐臉色難看的問:「我們可以動屍體嗎?」

尉遲迥回她一個黑到不行的臉色,道:「不動等刑部的人動嗎?」

他瞄了一眼徐欽強作鎮定的樣子,現在他顧不上對方,只能提醒一下:「徐欽,要吐出去吐,不要破壞現場。」

徐欽壓下嚨口的不適,堅強道:「尉遲千戶放心,我可以的。」

尉遲迥已經沒空理會他了,一門心思全落在現場搜證上,左翻右翻後居然在枕頭下找到一沒有封口的信函。他拆開一看,上頭寫著「逆行天命之罪人,願以命贖罪」。

賀桐小心翼翼把魏簡弄下來放到床上,尉遲迥隨即檢查道:「死者用麻繩勒在高處自縊,喉上痕跡深,左右耳後呈深紫色,眼合、唇開、手握、舌出。」

「系繩頭處手可以攀上,頭墜下去約是一尺,楣梁上塵土滾亂,沒有挪動過的痕跡。是自縊,暫時沒有他殺假作的可能。」

賀桐輕盈自在的在這狹窄小房跳來跳去,真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

尉遲迥從魏簡身上找出了那顆「護身石」,正完好無缺的掛在脖子上,二話不說的用貼上符的素帕把它取下來,和石棋放在一塊。

「只要你不用手直接碰就行了,應該是這樣沒錯。」賀桐一邊和徐欽把房間翻了個遍,一邊告之尉遲迥,「不過它真的是非山魂石?」

「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 」

「標下曾經用手碰過那石子,沒有什麽不良反應,連魏簡也覺得出奇。」徐欽打開櫃子,居然發現了一些碎石,「賀副千戶,這兒也有。」

賀桐眼也不擡的吩咐:「誰叫你比正陽之體更神?自己看著辦吧,我這兒也有。」

三人仔細的把整座屋子翻了遍,除了睡房外,其他地方再也沒有石子,令他們不安的是,他們來了這麽久,居然連一個下人也沒有見著。

明明徐欽說見過一名叫王嫂的廚娘。

「徐欽,你看到遺書有什麽想法?」尉遲迥把信遞到徐欽面前,無他,只因徐欽是他們之中唯一見過活生生的魏簡。

「『逆行天命』……」徐欽反覆念著這二字,他已經把和魏簡的一切說出來了,若尉遲迥沒有頭緒他怎會有頭緒,但他還是認真思索一下,「魏探花曾問過我想不想見死去的娘親,我跟他說這有違因果,這算得上嗎?」

尉遲迥點點頭,推測道:「魏簡家鄉就是非山所在之處,魂石唾手可得,然後他做了些『逆行天命』的事,需要用魂石來奪魂保命,不知怎麽的主意打到了遲大學士頭上了,剛好遲府春來宴,他便可以魚目混珠了。」

他步出房間走到園庭,從袖口掏出一枝長形狀的東西,往天空一拉,一聲刺耳的炮響聲傳入徐欽耳內。

「這是……?」

「小欽欽你沒見過?我們叫這作『通信彈』,是普通繡衣的聯絡工具。」賀桐眨眨眼,無辜的看著徐欽道:「你要跟著我們去處理那些石頭,這裏也不能放著不管,既然已經檢查過了,自然可以叫人來這魏府善後了,誰叫我們冥眾所人手不足,只能和其他繡衣湊合湊合。」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工作推給其他人,徐欽心道,但他可不敢把話說出口。

這裏離屈莫敖不遠,三人等到了繡衣前來接手便直往茶坊去了。

看著尉遲迥認真的側臉,徐欽暗自深吸一口氣,逼令自己專註於眼前的石頭上,而不是兒女情私。他反覆的吸氣吐氣,終於令自己除了臉皮微紅外,看上去和平常一樣。

「的確是非山魂石。」

尉遲迥沒有跟屈莫敖客套,一來就直接把東西放到桌上。屈莫敖也料到是什麽事,拿過了方巾撿起石頭摸了一會,當即判定這些就是傳說中的魂石。

「居然是真的存在……」賀桐難以致信的喃喃自語。

「遲大學士和遲三少怎辦?」尉遲迥比較關心這點。

「他們應是長時間接觸了魂石才會被奪魂,你看這些棋子中間顏色變深了,就知魂被困在裏頭。要從石上取魂需要特別的陣法,但釋魂只需要打破它即可。」屈莫敖難得有耐心解釋。

賀桐奇怪的看了看屈莫敖,這妖不是瞎了嗎,怎麽摸了摸就知「棋子中間顏色變深」? 她偷偷瞄了尉遲迥和徐欽一眼,呆呆傻傻如徐欽就不用指望了,不過居然連尉遲迥也沒有特別反應……莫非是她想多了?

不過話說回來,對方既然是千年老妖,也許他真的辦法「看」到,只是她大驚小怪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也許會讀者會覺得魏簡這麽快自殺,這裏先賣個關子,之後會再提及的 (希望我不會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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