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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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凰搬離蔣迎南家的事, 第二天就有很多人知道了。這又是一樁笑談, 都說是那女知青看不上蔣家老大要死要活的想搬出去，最後沒辦法只能讓她住進何翠芝家了。都說是蔣家老大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人家城裏來的知青怎麽可能看得上他。
對於這些話蔣迎南一向是不在乎的, 聽見了就像沒聽見一樣。葉秋凰在聽到了這些閑話之後, 心裏有點難受, 她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蔣迎南。
稻子都割了之後，接下來就是引水入田, 然後再耕田。
引水這種事女人幹不來, 村子裏的男人們基本上一天到晚都守在河邊上。沒辦法現在天熱不下雨, 河都快幹了，就指著水庫裏放水。
每年到了這種時候家家戶戶都很高興, 因為水庫的水放完了, 裏面的魚蝦都露了出來, 每家每戶都能分到魚吃。
蔣迎南知道以後才想起自己自從來到這裏好像就沒吃過魚了，山上能捉到野獸，卻不可能捉到魚。河裏的都是很小的小魚，費半天工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撈上來半碗, 水庫裏的魚都是公家的。
水快放完了的時候, 生產隊裏專門用大喇叭通知了村民去水庫裏捉魚。
蔣迎南背著背簍到水庫的時候, 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放完水的水庫底下全是淤泥, 淤泥最深的地方能到人胸口, 十分危險。蔣來喜站在水庫埂上望了一會兒, 道：“今年怕是要挖泥巴了。”
蔣迎南還不明白什麽意思, 蔣帶妹就告訴了他。這時候農村的水庫並不像以後那樣正規，都是村民們自己挖出來儲水用的。時間久了水庫裏的泥就會越來越多，水位也會越來越高，需要定期清理。不過現在是肯定沒時間了，至少也要等晚稻的秧苗栽下去以後才有時間。
蔣迎南一腳踩進水庫裏，淤泥立刻沒至小腿。整個水庫充斥著一種泥土的腥臭味，味道不是一般的難聞。不時能看見魚在水窪裏翻滾，蔣迎南背著背簍艱難的在裏面行走，遇到魚就撿起來。
這裏面不僅有魚，還有螺絲泥鰍黃鱔這些東西。說實話蔣迎南以前是很怕這些玩意的，特別是這種還在淤泥裏鉆來鉆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月的生活鍛煉了他，他現在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抓著滑溜溜像蛇一樣的黃鱔往背簍裏扔了。
蔣帶妹一邊抓魚，一邊走過來。蔣迎南正在把一條很大的鰱魚往背簍裏塞，蔣帶妹就過來道：“哥，有人說你壞話。”
那條魚可有力氣了，蔣迎南兩只手差點抓不住，正在努力壓制，蔣迎南百忙之中抽空問道：“什麽壞話？”
“她們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蔣帶妹道。
“哦。”蔣迎南應了一聲，然後把鰱魚丟進背簍裏。他現在渾身都是淤泥，簡直不能更難受，只想趕緊回家然後洗個澡。
“這就完了？”蔣帶妹瞪著眼睛道：“你都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蔣迎南勸道：“你呢也不要生氣，被說壞話的人是我。你看我都不氣，你有什麽好氣的？”
“話不是這麽說的……”
蔣帶妹話還沒說完，身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蔣迎南心道不好，立刻往邊上讓了讓。於是還站在原地的蔣帶妹就被一個人直接撲到了泥巴裏，濺起汙水老高。
蔣迎南瞇著眼睛轉過頭在肩膀上艱難的蹭了一把臉，然後就看見蔣帶妹和一個人一起在泥水裏撲騰。
他走過去拽起蔣帶妹，就把他給扶起來了。蔣帶妹此時的樣子慘極了，全身都是淤泥，不用加工放到火上就能直接烤成叫花雞。那個把蔣帶妹撲倒的人，順著蔣帶妹的腿就爬起來了。
起來之後就伸手去擦臉，可手上也全是泥呀，擦了半天還像個泥猴。蔣迎南看了她半晌楞是沒看出男女，就在她張開嘴巴哭的時候，靠著聲音蔣迎南聽出了她的性別。
蔣帶妹郁悶道：“你哭什麽哭？我被你撲倒了都沒哭，你憑什麽哭？”
“對不起……”那女的一邊哭一邊道歉，“我沒站穩嗚嗚嗚……”
“哎呀……”蔣帶妹最煩女人哭了，“又沒死，你哭什麽？”
“我害怕嗚嗚嗚……”
村裏的女人都沒這麽嬌氣，這估計是剛來的女知青了。蔣迎南看著她，覺得她怪可憐的，好好在城裏嬌養長大的女孩子，突然跑到農村吃這個苦，誰受得了？
蔣迎南被哭聲吵的頭疼，在這樣下去別人還以為他欺負了這個女知青呢。於是他道：“別張嘴哭了，泥巴裏有蟲子，會從嘴巴裏爬進去的。”
哭聲戛然而止，就見那位女同志瞪大了一雙眼睛，嘴巴緊閉，整個人都處在了崩潰的邊緣。蔣迎南看不下去了，就對蔣帶妹道：“你把她帶到河邊去洗洗，順便把你自己也洗洗吧，泥巴吃到嘴裏什麽感覺？”
“呸。”蔣帶妹道：“不好吃。”
從水庫裏撈上來的魚都要上交到生產隊，再由生產隊統一分配。分魚的時候就不用每個人都去了，一家派一個人去就行了。蔣來喜去領魚，蔣迎南就帶著蔣帶妹去給兔子打掃衛生。
眼看第一批出生的母兔也快要產仔了，也就是說蔣迎南很快就能去賣兔子裏。
何翠芝知道蔣迎南的計劃，還專門打聽到了一條去城裏的小路，不用從城門口進去沒有衛兵。
其實這樣的小路以前還是有很多的，後來走小路的人多了，縣裏就專門派了不少衛兵天天在小路哪裏晃悠，一逮一個準。後來就發現走大路檢查的也不是特別嚴格還更容易混過去，於是走小路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何翠芝說的這條小路還是每年春天摘茶葉的時候，村民悄悄把從山裏摘回來的野茶拿去城裏賣走的小路，因為走的人不多，而且每年只有那麽一次，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收拾完兔子窩後，去了何翠芝家，一進院子門就看見葉秋凰正在院子裏洗衣服。她來了之後適應了兩天，然後就主動包攬了蔣家洗衣服的重任。用她的話說就是，幹活賺工分她暫時還不行，就只能多做點家務了。
看見蔣迎南來了，葉秋凰道：“大娘出去了，說等她回來再做飯。”
蔣迎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時候蔣來喜背著一籮筐的魚回來，一看裏面有八條大魚。
他家今年從早稻插秧開始蔣迎南和蔣帶妹都是一天沒歇過埋頭苦幹的，兩個壯年男子都是拿最高工分的，工分多了不管是分糧食還是分什麽，都會多分一點。
蔣來喜把籮筐放下來道：“你們媽呢？魚離開水就死的快，還是趕緊腌了。趁著最近天熱，趕緊曬幹了。”
沒有冰箱把多餘的肉食腌制了是最好的選擇，便於保存。蔣小寶頭發越來越長，往外頭跑的時間就越來越多，她剛進院子就看到這麽多魚，就很開心的道：“哥，今晚吃魚嗎？”
蔣迎南想起了前兩天用黃豆發的豆芽，用來做水煮魚最好吃了。他笑道：“晚上吃魚。”
然後挑了一條魚讓蔣帶妹拿去河裏洗，他自己則去看看豆芽發的怎麽樣了。
蔣帶妹拿著刀和魚去了河裏，正在給魚開膛破肚，這時候隔壁生產隊的楊秀拿著魚也來河裏洗。
蔣帶妹立刻就緊張起來了，明明人家楊秀一句話也沒說，他卻感覺自己全身都不對勁。洗著洗著他還時不時偷瞄楊秀一眼，還想和她說話。
上次說親失敗，蔣帶妹一直覺得是楊秀媽在從中作梗。要是直接問楊秀本人，她一定會同意的。對此蔣迎南已經狠狠的嘲諷過他，但是他還是不死心，還想親口問問楊秀是怎麽想的。
就在他又是害羞又是扭捏，整個人糾結的不行的時候，楊秀突然道：“蔣老二。”
“嗯？”蔣帶妹一驚，心說她終於要表明心意了嗎？
就見楊秀手裏拿著個魚泡道：“你魚泡都不要了嗎？”
“啊？”蔣帶妹看著楊秀手裏的大魚泡，好像是從自己這裏飄過去的，他伸手接過魚泡，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失望道：“要……”
之後楊秀又不說話了，蔣帶妹心說她怎麽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呢？
這時候又來了個人洗魚，蔣帶妹全部註意力都在楊秀那兒呢，就沒怎麽註意別人。突然旁邊有人道：“是你呀？”
蔣帶妹轉頭一看，看見了一個他不想看見的人，於是他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假裝洗魚實則在偷偷註意楊秀。
那人道：“魚怎麽殺呀？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人正是上午把蔣帶妹撲進淤泥裏的知青小姐呂青，蔣迎南對她的印象很不好。或者說只要是正常人，就沒幾個會對第一次見面就把自己撲進淤泥裏差點淹死的人有好感。在他看來他沒有罵人，就已經很有小李飛刀的俠氣了，其他真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蔣帶妹不理她，呂青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一樣，一臉嫌棄的看著那條還活著的充滿了魚腥味的大魚對蔣帶妹道：“我不會殺魚，你就幫幫忙吧。”
蔣帶妹翻了個白眼道：“把魚鱗刮了，然後把肚子剖開，把裏面的東西掏幹凈，然後再把血水洗了就好了。”
呂青是想讓蔣帶妹幫她把魚殺了，哪裏是讓他口頭教學了？聽他這麽說，她就忍不住道：“我害怕嘛，幫忙殺一下怎麽了？有沒有點紳士風度？”
蔣帶妹心說真是有病，這時候一旁的楊秀看不下去了，就道：“我幫你殺魚吧。”
說著拿過呂青的魚就要開殺，蔣帶妹心裏可不是滋味了，楊秀憑什麽要幫這個腦子有病的人幹活？他就伸手把魚搶過來，對著楊秀傻不拉幾一笑，道：“我幫你我幫你……”
說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魚殺了洗幹凈了，他之所以這麽做，完全都是為了楊秀。結果他把魚給呂青之後，呂青十分羞澀的對蔣帶妹道：“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感謝你。”說完她拎著籃子飛快的就跑了。
留下蔣帶妹和楊秀蹲在河邊兩臉懵逼，這叫什麽事兒呀……
蔣帶妹拎著魚回來的時候，蔣迎南已經洗好了豆芽，準備好了配菜就等他魚回來就要開始做菜了。
葉秋凰洗完了衣服正在晾衣服，蔣帶妹帶著一顆滿是疑惑的心就過去幫她晾衣服，葉秋凰很是感激的笑道：“謝謝。”
“沒事兒。”蔣帶妹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出口道：“書讀的多了，腦子會不會壞掉？”
葉秋凰一臉詫異的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蔣帶妹就把河裏發生的事情一說，然後總結道：“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她以為她還是小孩子嗎？讓我幫忙，我幫了還說不會謝謝我，還笑，走路還像個傻麅子一樣蹦來蹦去的。”
“……”葉秋凰深深的沈默了，她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不過說出來估計蔣帶妹也理解不了。於是她一本正經的道：“腦子壞了和書讀的多少沒關系，和那個人自己有關系。”
“我就說嘛。”蔣帶妹道：“她腦子肯定有問題。”
何翠芝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蔣迎南已經把飯都做好了。一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何翠芝高興的道：“今天誰做的飯呀？”
“是大哥！”蔣小寶一臉自豪，仿佛那個做飯的人是自己一樣挺起胸膛道：“今天的菜全是大哥做的，他做的可好吃了。”
“小饞鬼。”何翠芝看見一旁背簍裏的魚，笑道：“分了這麽多魚呀？”
蔣來喜把旱煙收起來道：“魚多，每家都比往年分的多。”
這時候蔣迎南用大湯碗盛了一大碗的水煮魚出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水煮魚。紅艷艷的湯汁上面鋪著雪白的魚肉，扒開魚肉底下是煮好的黃豆芽。豆芽脆香可口，魚肉鮮嫩無比。
這才一端上桌子，就吸引了全家人的註意。蔣家一家還從來沒吃過這種切成一片片的魚呢，何翠芝看著那紅艷艷的魚湯雪白的魚肉翠綠的香菜和蔥花，一邊忍不住笑，還一邊道：“真是的，放那麽多辣椒，辣死你喲。”
這裏的人其實不怎麽吃辣的，地裏種的大部分都是那種不是很辣的青椒，炒著吃也不會覺得狠辣。蔣迎南為了做水煮魚，把家裏留著過年用的幹辣椒拿出來用了，做出來的水煮魚算是比較辣了。
他就笑道：“沒多辣，吃辣的下飯。”
雖然看起來狠辣，但是這香味也是真的勾人。
小寶自告奮勇的要給蔣迎南盛飯，大家吃了第一口之後，就都被水煮魚的味道征服了。雖然覺得辣，但是筷子都沒停過。一個個吃的滿頭大汗，嘴唇紅腫的，吃完了魚肉和菜之後，蔣帶妹還要非要用魚湯泡飯吃。
蔣迎南就勸他，“少吃點這麽辣的，當心鬧肚子。”
蔣帶妹堅持要吃，蔣迎南也就不勸了，不吃點苦頭又怎麽能成長呢？
果然晚上蔣迎南躺在床上還沒睡著，蔣帶妹就捂著肚子沖出去了。倆孩子正在蔣迎南懷裏，聽蔣迎南說故事。這時候蔣迎南摸摸孩子的頭道：“看見了吧，那就是不聽話小孩的下場，千萬不能和你們叔叔學哦。”
兩個小孩把頭點的和雞啄米一樣，看起來可愛極了。蔣迎南一高興，就道：“下次爸爸再給你們做酸菜魚吃，想吃什麽就說，爸爸都給你們做。”
可能是肚子疼的厲害，蔣帶妹去了好久才回來。一回來就往蔣迎南床邊湊，蔣迎南嫌棄的揮手道：“別過來，你剛拉屎回來，臭死了。”
“哪裏臭了？”蔣帶妹聞了聞自己的衣領子，道：“我都沒去茅廁。”
蔣迎南就納悶了，“你拉肚子不去茅廁去哪裏？”
“茅廁蚊子太多了。”蔣帶妹道：“我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拉了。”
“……”蔣迎南看著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你猜我看見了什麽？”蔣帶妹十分興奮道。
蔣迎南：“你的屎。”
“……不是。”蔣帶妹異常興奮的道：“我看見何建設家的媳婦兒和柯紅星抱在一起呢。”
蔣迎南：“……你沒看錯吧？”
“錯不了。”蔣帶妹拉著蔣迎南道：“不信你跟我出去看。”
“不去。”蔣迎南擺手道：“我不感興趣。”
“你必須去。”蔣帶妹態度十分強硬道：“你不去看我晚上睡不著。”
蔣迎南：“……”
因著他這個奇葩的理由，蔣迎南最後還是去了。沒辦法，愛護傻弟弟是他應該做的。
兩人偷偷摸摸的去了蔣帶妹之前拉屎的地方，蔣迎南一路走過來心驚膽戰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抹了把汗道：“我真想打死你，萬一走過來的時候踩到你的屎怎麽辦？”
“不會的。”蔣帶妹道：“我根本沒在路上拉屎。”
蔣迎南：“ 你還記得你拉屎的位置？”
“記得啊。”蔣帶妹道：“就是你現在站的位置。”
蔣迎南：“……”
“你過來。”蔣迎南淡淡道。
蔣帶妹：“我不過去。”
“我們倆把鞋子換一下。”蔣迎南道。
“那好吧。”蔣帶妹走過去，蔣迎南一把捏住蔣帶妹的耳朵，左三圈右三圈的扭。
為了看戲而不敢發出大聲的蔣帶妹痛苦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時候蔣迎南就看見不遠處的樹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從樹後面走出來兩個人。那兩個人看起來慌慌張張，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蔣迎南仔細看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何建設的媳婦和柯紅星。
看來藝術都是紮根於土壤的，雖然這個年代生存艱難，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但是人民群眾之中發生的事情也不比後世遜色多少嘛，都很精彩。蔣迎南看過了八卦，他那多日不曾刷微博的心終於滿足了一些，對蔣帶妹道：“你看都看了，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
蔣帶妹道：“媽也不能說嗎？”
“不能。”蔣迎南道：“為了媽好，也不能讓她知道。”
“那好吧。”蔣帶妹嘆息一聲，因為不能分享八卦，他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得勁。
回去的時候，兩個孩子都睡著了。這事對蔣迎南沒什麽影響，雖然他現在在生產隊裏依舊是年度話題人物，但他依舊沒有曝光別人隱私來吸引火力的意思。整個生產隊裏黑紅黑紅的人有自己一個就夠了，沒必要和別人一起分享關註。
蔣帶妹躺在床上，伸手去揉自己耳朵。哥也太狠了，這麽大力氣扭耳朵，萬一扭掉了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蔣迎南吃著飯，隨口說了一句，“今天的紅薯粥味道有點難吃啊，媽手藝退步了嗎？”
正在吃飯的蔣小寶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葉秋凰，葉秋凰道：“今天是我做的早飯。”
“哦……”蔣迎南點頭道：“但是對於新手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葉秋凰低著頭沒有說話，蔣帶妹就道：“你在家不做飯的嗎？”
“不做。”葉秋凰頓了一下道：“我爸負責做飯。”
“那你媽呢？”
“我媽去服裝廠上班，賺錢養家。”葉秋凰道。
蔣帶妹瞪大了眼睛，顯然被這種女人賺錢養家，男人家裏帶孩子的模式給震驚到了。畢竟他從小到大看見的，都是男人幹事，家務活都是女人承包了的。
看葉秋凰這個樣子，她父母關系應該是不錯的，所以她爸爸在家帶孩子應該是有原因的。葉秋凰沒說原因蔣迎南也不問，就道：“我看你帶了書過來，能借給我看看嗎？”
葉秋凰有些驚訝道：“啊，可以呀，你想看什麽？”
“有簡單一點的嗎？”蔣迎南道：“我想拿給孩子啟蒙用。”
“這樣啊，我是有一本詩集的……”
這時候蔣家院子外頭突然有個女人在喊：“蔣帶妹，你給我出來！”
蔣迎南當時就是一楞，這是誰？
葉秋凰道：“好像是和我一起來的知青呂青。”
“是嗎？”蔣迎南震驚的看著蔣帶妹道：“你可以啊你，這才幾天？你就勾搭上了知青了？”
“誰勾搭她呀？是她自己腦子有病。”蔣帶妹道：“娶媳婦千萬不能娶城裏女人，要不然男人就要在家帶孩子的。”
葉秋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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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話蔣迎南一向是不在乎的, 聽見了就像沒聽見一樣。葉秋凰在聽到了這些閑話之後, 心裏有點難受, 她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蔣迎南。
稻子都割了之後，接下來就是引水入田, 然後再耕田。
引水這種事女人幹不來, 村子裏的男人們基本上一天到晚都守在河邊上。沒辦法現在天熱不下雨, 河都快幹了，就指著水庫裏放水。
每年到了這種時候家家戶戶都很高興, 因為水庫的水放完了, 裏面的魚蝦都露了出來, 每家每戶都能分到魚吃。
蔣迎南知道以後才想起自己自從來到這裏好像就沒吃過魚了，山上能捉到野獸，卻不可能捉到魚。河裏的都是很小的小魚，費半天工夫也不知道能不能撈上來半碗, 水庫裏的魚都是公家的。
水快放完了的時候, 生產隊裏專門用大喇叭通知了村民去水庫裏捉魚。
蔣迎南背著背簍到水庫的時候, 已經有不少人在了。
放完水的水庫底下全是淤泥, 淤泥最深的地方能到人胸口, 十分危險。蔣來喜站在水庫埂上望了一會兒, 道：“今年怕是要挖泥巴了。”
蔣迎南還不明白什麽意思, 蔣帶妹就告訴了他。這時候農村的水庫並不像以後那樣正規，都是村民們自己挖出來儲水用的。時間久了水庫裏的泥就會越來越多，水位也會越來越高，需要定期清理。不過現在是肯定沒時間了，至少也要等晚稻的秧苗栽下去以後才有時間。
蔣迎南一腳踩進水庫裏，淤泥立刻沒至小腿。整個水庫充斥著一種泥土的腥臭味，味道不是一般的難聞。不時能看見魚在水窪裏翻滾，蔣迎南背著背簍艱難的在裏面行走，遇到魚就撿起來。
這裏面不僅有魚，還有螺絲泥鰍黃鱔這些東西。說實話蔣迎南以前是很怕這些玩意的，特別是這種還在淤泥裏鉆來鉆去的。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個月的生活鍛煉了他，他現在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抓著滑溜溜像蛇一樣的黃鱔往背簍裏扔了。
蔣帶妹一邊抓魚，一邊走過來。蔣迎南正在把一條很大的鰱魚往背簍裏塞，蔣帶妹就過來道：“哥，有人說你壞話。”
那條魚可有力氣了，蔣迎南兩只手差點抓不住，正在努力壓制，蔣迎南百忙之中抽空問道：“什麽壞話？”
“她們說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蔣帶妹道。
“哦。”蔣迎南應了一聲，然後把鰱魚丟進背簍裏。他現在渾身都是淤泥，簡直不能更難受，只想趕緊回家然後洗個澡。
“這就完了？”蔣帶妹瞪著眼睛道：“你都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蔣迎南勸道：“你呢也不要生氣，被說壞話的人是我。你看我都不氣，你有什麽好氣的？”
“話不是這麽說的……”
蔣帶妹話還沒說完，身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蔣迎南心道不好，立刻往邊上讓了讓。於是還站在原地的蔣帶妹就被一個人直接撲到了泥巴裏，濺起汙水老高。
蔣迎南瞇著眼睛轉過頭在肩膀上艱難的蹭了一把臉，然後就看見蔣帶妹和一個人一起在泥水裏撲騰。
他走過去拽起蔣帶妹，就把他給扶起來了。蔣帶妹此時的樣子慘極了，全身都是淤泥，不用加工放到火上就能直接烤成叫花雞。那個把蔣帶妹撲倒的人，順著蔣帶妹的腿就爬起來了。
起來之後就伸手去擦臉，可手上也全是泥呀，擦了半天還像個泥猴。蔣迎南看了她半晌楞是沒看出男女，就在她張開嘴巴哭的時候，靠著聲音蔣迎南聽出了她的性別。
蔣帶妹郁悶道：“你哭什麽哭？我被你撲倒了都沒哭，你憑什麽哭？”
“對不起……”那女的一邊哭一邊道歉，“我沒站穩嗚嗚嗚……”
“哎呀……”蔣帶妹最煩女人哭了，“又沒死，你哭什麽？”
“我害怕嗚嗚嗚……”
村裏的女人都沒這麽嬌氣，這估計是剛來的女知青了。蔣迎南看著她，覺得她怪可憐的，好好在城裏嬌養長大的女孩子，突然跑到農村吃這個苦，誰受得了？
蔣迎南被哭聲吵的頭疼，在這樣下去別人還以為他欺負了這個女知青呢。於是他道：“別張嘴哭了，泥巴裏有蟲子，會從嘴巴裏爬進去的。”
哭聲戛然而止，就見那位女同志瞪大了一雙眼睛，嘴巴緊閉，整個人都處在了崩潰的邊緣。蔣迎南看不下去了，就對蔣帶妹道：“你把她帶到河邊去洗洗，順便把你自己也洗洗吧，泥巴吃到嘴裏什麽感覺？”
“呸。”蔣帶妹道：“不好吃。”
從水庫裏撈上來的魚都要上交到生產隊，再由生產隊統一分配。分魚的時候就不用每個人都去了，一家派一個人去就行了。蔣來喜去領魚，蔣迎南就帶著蔣帶妹去給兔子打掃衛生。
眼看第一批出生的母兔也快要產仔了，也就是說蔣迎南很快就能去賣兔子裏。
何翠芝知道蔣迎南的計劃，還專門打聽到了一條去城裏的小路，不用從城門口進去沒有衛兵。
其實這樣的小路以前還是有很多的，後來走小路的人多了，縣裏就專門派了不少衛兵天天在小路哪裏晃悠，一逮一個準。後來就發現走大路檢查的也不是特別嚴格還更容易混過去，於是走小路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何翠芝說的這條小路還是每年春天摘茶葉的時候，村民悄悄把從山裏摘回來的野茶拿去城裏賣走的小路，因為走的人不多，而且每年只有那麽一次，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收拾完兔子窩後，去了何翠芝家，一進院子門就看見葉秋凰正在院子裏洗衣服。她來了之後適應了兩天，然後就主動包攬了蔣家洗衣服的重任。用她的話說就是，幹活賺工分她暫時還不行，就只能多做點家務了。
看見蔣迎南來了，葉秋凰道：“大娘出去了，說等她回來再做飯。”
蔣迎南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時候蔣來喜背著一籮筐的魚回來，一看裏面有八條大魚。
他家今年從早稻插秧開始蔣迎南和蔣帶妹都是一天沒歇過埋頭苦幹的，兩個壯年男子都是拿最高工分的，工分多了不管是分糧食還是分什麽，都會多分一點。
蔣來喜把籮筐放下來道：“你們媽呢？魚離開水就死的快，還是趕緊腌了。趁著最近天熱，趕緊曬幹了。”
沒有冰箱把多餘的肉食腌制了是最好的選擇，便於保存。蔣小寶頭發越來越長，往外頭跑的時間就越來越多，她剛進院子就看到這麽多魚，就很開心的道：“哥，今晚吃魚嗎？”
蔣迎南想起了前兩天用黃豆發的豆芽，用來做水煮魚最好吃了。他笑道：“晚上吃魚。”
然後挑了一條魚讓蔣帶妹拿去河裏洗，他自己則去看看豆芽發的怎麽樣了。
蔣帶妹拿著刀和魚去了河裏，正在給魚開膛破肚，這時候隔壁生產隊的楊秀拿著魚也來河裏洗。
蔣帶妹立刻就緊張起來了，明明人家楊秀一句話也沒說，他卻感覺自己全身都不對勁。洗著洗著他還時不時偷瞄楊秀一眼，還想和她說話。
上次說親失敗，蔣帶妹一直覺得是楊秀媽在從中作梗。要是直接問楊秀本人，她一定會同意的。對此蔣迎南已經狠狠的嘲諷過他，但是他還是不死心，還想親口問問楊秀是怎麽想的。
就在他又是害羞又是扭捏，整個人糾結的不行的時候，楊秀突然道：“蔣老二。”
“嗯？”蔣帶妹一驚，心說她終於要表明心意了嗎？
就見楊秀手裏拿著個魚泡道：“你魚泡都不要了嗎？”
“啊？”蔣帶妹看著楊秀手裏的大魚泡，好像是從自己這裏飄過去的，他伸手接過魚泡，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失望道：“要……”
之後楊秀又不說話了，蔣帶妹心說她怎麽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呢？
這時候又來了個人洗魚，蔣帶妹全部註意力都在楊秀那兒呢，就沒怎麽註意別人。突然旁邊有人道：“是你呀？”
蔣帶妹轉頭一看，看見了一個他不想看見的人，於是他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假裝洗魚實則在偷偷註意楊秀。
那人道：“魚怎麽殺呀？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人正是上午把蔣帶妹撲進淤泥裏的知青小姐呂青，蔣迎南對她的印象很不好。或者說只要是正常人，就沒幾個會對第一次見面就把自己撲進淤泥裏差點淹死的人有好感。在他看來他沒有罵人，就已經很有小李飛刀的俠氣了，其他真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蔣帶妹不理她，呂青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一樣，一臉嫌棄的看著那條還活著的充滿了魚腥味的大魚對蔣帶妹道：“我不會殺魚，你就幫幫忙吧。”
蔣帶妹翻了個白眼道：“把魚鱗刮了，然後把肚子剖開，把裏面的東西掏幹凈，然後再把血水洗了就好了。”
呂青是想讓蔣帶妹幫她把魚殺了，哪裏是讓他口頭教學了？聽他這麽說，她就忍不住道：“我害怕嘛，幫忙殺一下怎麽了？有沒有點紳士風度？”
蔣帶妹心說真是有病，這時候一旁的楊秀看不下去了，就道：“我幫你殺魚吧。”
說著拿過呂青的魚就要開殺，蔣帶妹心裏可不是滋味了，楊秀憑什麽要幫這個腦子有病的人幹活？他就伸手把魚搶過來，對著楊秀傻不拉幾一笑，道：“我幫你我幫你……”
說著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魚殺了洗幹凈了，他之所以這麽做，完全都是為了楊秀。結果他把魚給呂青之後，呂青十分羞澀的對蔣帶妹道：“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感謝你。”說完她拎著籃子飛快的就跑了。
留下蔣帶妹和楊秀蹲在河邊兩臉懵逼，這叫什麽事兒呀……
蔣帶妹拎著魚回來的時候，蔣迎南已經洗好了豆芽，準備好了配菜就等他魚回來就要開始做菜了。
葉秋凰洗完了衣服正在晾衣服，蔣帶妹帶著一顆滿是疑惑的心就過去幫她晾衣服，葉秋凰很是感激的笑道：“謝謝。”
“沒事兒。”蔣帶妹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問出口道：“書讀的多了，腦子會不會壞掉？”
葉秋凰一臉詫異的看著他，“為什麽這麽問？”
蔣帶妹就把河裏發生的事情一說，然後總結道：“你說她是不是有病？她以為她還是小孩子嗎？讓我幫忙，我幫了還說不會謝謝我，還笑，走路還像個傻麅子一樣蹦來蹦去的。”
“……”葉秋凰深深的沈默了，她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不過說出來估計蔣帶妹也理解不了。於是她一本正經的道：“腦子壞了和書讀的多少沒關系，和那個人自己有關系。”
“我就說嘛。”蔣帶妹道：“她腦子肯定有問題。”
何翠芝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蔣迎南已經把飯都做好了。一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何翠芝高興的道：“今天誰做的飯呀？”
“是大哥！”蔣小寶一臉自豪，仿佛那個做飯的人是自己一樣挺起胸膛道：“今天的菜全是大哥做的，他做的可好吃了。”
“小饞鬼。”何翠芝看見一旁背簍裏的魚，笑道：“分了這麽多魚呀？”
蔣來喜把旱煙收起來道：“魚多，每家都比往年分的多。”
這時候蔣迎南用大湯碗盛了一大碗的水煮魚出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水煮魚。紅艷艷的湯汁上面鋪著雪白的魚肉，扒開魚肉底下是煮好的黃豆芽。豆芽脆香可口，魚肉鮮嫩無比。
這才一端上桌子，就吸引了全家人的註意。蔣家一家還從來沒吃過這種切成一片片的魚呢，何翠芝看著那紅艷艷的魚湯雪白的魚肉翠綠的香菜和蔥花，一邊忍不住笑，還一邊道：“真是的，放那麽多辣椒，辣死你喲。”
這裏的人其實不怎麽吃辣的，地裏種的大部分都是那種不是很辣的青椒，炒著吃也不會覺得狠辣。蔣迎南為了做水煮魚，把家裏留著過年用的幹辣椒拿出來用了，做出來的水煮魚算是比較辣了。
他就笑道：“沒多辣，吃辣的下飯。”
雖然看起來狠辣，但是這香味也是真的勾人。
小寶自告奮勇的要給蔣迎南盛飯，大家吃了第一口之後，就都被水煮魚的味道征服了。雖然覺得辣，但是筷子都沒停過。一個個吃的滿頭大汗，嘴唇紅腫的，吃完了魚肉和菜之後，蔣帶妹還要非要用魚湯泡飯吃。
蔣迎南就勸他，“少吃點這麽辣的，當心鬧肚子。”
蔣帶妹堅持要吃，蔣迎南也就不勸了，不吃點苦頭又怎麽能成長呢？
果然晚上蔣迎南躺在床上還沒睡著，蔣帶妹就捂著肚子沖出去了。倆孩子正在蔣迎南懷裏，聽蔣迎南說故事。這時候蔣迎南摸摸孩子的頭道：“看見了吧，那就是不聽話小孩的下場，千萬不能和你們叔叔學哦。”
兩個小孩把頭點的和雞啄米一樣，看起來可愛極了。蔣迎南一高興，就道：“下次爸爸再給你們做酸菜魚吃，想吃什麽就說，爸爸都給你們做。”
可能是肚子疼的厲害，蔣帶妹去了好久才回來。一回來就往蔣迎南床邊湊，蔣迎南嫌棄的揮手道：“別過來，你剛拉屎回來，臭死了。”
“哪裏臭了？”蔣帶妹聞了聞自己的衣領子，道：“我都沒去茅廁。”
蔣迎南就納悶了，“你拉肚子不去茅廁去哪裏？”
“茅廁蚊子太多了。”蔣帶妹道：“我隨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拉了。”
“……”蔣迎南看著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你猜我看見了什麽？”蔣帶妹十分興奮道。
蔣迎南：“你的屎。”
“……不是。”蔣帶妹異常興奮的道：“我看見何建設家的媳婦兒和柯紅星抱在一起呢。”
蔣迎南：“……你沒看錯吧？”
“錯不了。”蔣帶妹拉著蔣迎南道：“不信你跟我出去看。”
“不去。”蔣迎南擺手道：“我不感興趣。”
“你必須去。”蔣帶妹態度十分強硬道：“你不去看我晚上睡不著。”
蔣迎南：“……”
因著他這個奇葩的理由，蔣迎南最後還是去了。沒辦法，愛護傻弟弟是他應該做的。
兩人偷偷摸摸的去了蔣帶妹之前拉屎的地方，蔣迎南一路走過來心驚膽戰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抹了把汗道：“我真想打死你，萬一走過來的時候踩到你的屎怎麽辦？”
“不會的。”蔣帶妹道：“我根本沒在路上拉屎。”
蔣迎南：“ 你還記得你拉屎的位置？”
“記得啊。”蔣帶妹道：“就是你現在站的位置。”
蔣迎南：“……”
“你過來。”蔣迎南淡淡道。
蔣帶妹：“我不過去。”
“我們倆把鞋子換一下。”蔣迎南道。
“那好吧。”蔣帶妹走過去，蔣迎南一把捏住蔣帶妹的耳朵，左三圈右三圈的扭。
為了看戲而不敢發出大聲的蔣帶妹痛苦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眼淚都快流下來了。這時候蔣迎南就看見不遠處的樹忽然動了一下，緊接著從樹後面走出來兩個人。那兩個人看起來慌慌張張，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蔣迎南仔細看了一下，好像確實是何建設的媳婦和柯紅星。
看來藝術都是紮根於土壤的，雖然這個年代生存艱難，沒有什麽娛樂活動。但是人民群眾之中發生的事情也不比後世遜色多少嘛，都很精彩。蔣迎南看過了八卦，他那多日不曾刷微博的心終於滿足了一些，對蔣帶妹道：“你看都看了，千萬別說出去，知道嗎？”
蔣帶妹道：“媽也不能說嗎？”
“不能。”蔣迎南道：“為了媽好，也不能讓她知道。”
“那好吧。”蔣帶妹嘆息一聲，因為不能分享八卦，他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得勁。
回去的時候，兩個孩子都睡著了。這事對蔣迎南沒什麽影響，雖然他現在在生產隊裏依舊是年度話題人物，但他依舊沒有曝光別人隱私來吸引火力的意思。整個生產隊裏黑紅黑紅的人有自己一個就夠了，沒必要和別人一起分享關註。
蔣帶妹躺在床上，伸手去揉自己耳朵。哥也太狠了，這麽大力氣扭耳朵，萬一扭掉了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蔣迎南吃著飯，隨口說了一句，“今天的紅薯粥味道有點難吃啊，媽手藝退步了嗎？”
正在吃飯的蔣小寶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葉秋凰，葉秋凰道：“今天是我做的早飯。”
“哦……”蔣迎南點頭道：“但是對於新手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葉秋凰低著頭沒有說話，蔣帶妹就道：“你在家不做飯的嗎？”
“不做。”葉秋凰頓了一下道：“我爸負責做飯。”
“那你媽呢？”
“我媽去服裝廠上班，賺錢養家。”葉秋凰道。
蔣帶妹瞪大了眼睛，顯然被這種女人賺錢養家，男人家裏帶孩子的模式給震驚到了。畢竟他從小到大看見的，都是男人幹事，家務活都是女人承包了的。
看葉秋凰這個樣子，她父母關系應該是不錯的，所以她爸爸在家帶孩子應該是有原因的。葉秋凰沒說原因蔣迎南也不問，就道：“我看你帶了書過來，能借給我看看嗎？”
葉秋凰有些驚訝道：“啊，可以呀，你想看什麽？”
“有簡單一點的嗎？”蔣迎南道：“我想拿給孩子啟蒙用。”
“這樣啊，我是有一本詩集的……”
這時候蔣家院子外頭突然有個女人在喊：“蔣帶妹，你給我出來！”
蔣迎南當時就是一楞，這是誰？
葉秋凰道：“好像是和我一起來的知青呂青。”
“是嗎？”蔣迎南震驚的看著蔣帶妹道：“你可以啊你，這才幾天？你就勾搭上了知青了？”
“誰勾搭她呀？是她自己腦子有病。”蔣帶妹道：“娶媳婦千萬不能娶城裏女人，要不然男人就要在家帶孩子的。”
葉秋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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