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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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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自有註定,這句話說起還真不假。

寧長灃原先從楊宅裏逃出就只剩下了半條命,好好修養了卻還是落下了病根。

如今又去雪山走了一遭,受了凍,病倒在床上幾個月。

寧長灃在寨子裏一恢覆好元氣就告辭了,臨走時帶著白鷺簪子。

天地之大,寧長灃父母已不在人世,他面冷不善言辭只有劉以白這一個兄弟,可是出了楊家那件事他不敢去找劉以白。

怕找到的是一個已逝的噩耗。

寧長灃是一個孤獨的人,背著行囊提著劍走過一處處地方。

幸好有白鷺,他看著簪子就好像又看到了月娘。

可是寧長灃越來越倒黴。

銀兩被偷,被誣陷進衙門,被堵打劫等。

幸好寧長灃武功高強。

白鷺有些愧疚道:“你還是把我給扔了吧,再這樣下去始終會吃不消。”

寧長灃是個普通人,白鷺在他身邊遲早會把他運術耗盡。

寧長灃有些不舍,他還是舍不得月娘,但考慮了番還是準備放下。

“我要把你放哪?”

白鷺想著多年前人參爺爺帶自己下戊興山時,爺爺把它放在的那山清水秀的地方。

“人煙稀少,有山有水,利於修行的。”

寧長灃點頭帶著白鷺來到深山看到一清澈見底的湖泊,湖泊如鏡倒影著藍天白雲,看得心胸一片浩然。

白鷺覺得甚是喜歡:“就把我扔進湖裏吧!”

寧長灃照做,簪子落水發出一聲清脆的咚聲,水面驚起了圈圈漣漪。

寧長灃在湖邊站了一會就轉頭走了,背著行囊提著劍,風吹起他黑色的衣袂。

過了許久後,白鷺看著岸上枯木蓬春,楊柳依依,蟬鳴高叫,樹葉子綠得發油。

夏季多雨,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發了洪水,湖裏的水卷著白鷺湧向附近河道,流向人煙村莊城市。

白鷺穿過一條小河時被卡在了一塊石頭縫裏。

周圍景色一般,陰森森的見不到太陽,不利於修行。

正當白鷺打量四周看有無人煙好變幻成人形離開這個地方時,白鷺驚奇的在水底看到一股煙。

一股濃郁的,紅色的煙。

其實那是柳艷艷紅色的裙裳。

柳艷艷在小河裏歡快的游著,絲毫沒有註意石縫裏的白鷺,紅色的裙裳流過白鷺的身體。

似有一物又好似沒有。

柳艷艷生前一直都喜歡紅色,做了水鬼還是喜歡紅色。

她支起身子撐在岸上,暴露在空氣裏的腦袋和衣裳濕漉漉的淌著水,她也不在意。

她笑著看小河前面的樓房,這是樓房的正後面,正後面原本也開了窗,如今關得死死的。

柳艷艷知道,她們都在怕她。

柳艷艷生前是小敷館裏數一數二的紅角,可是她死了。

她就這樣支著頭在岸邊發呆,幸好周圍陰森無人,也沒人發現。

月上中高時,四周螢火亂飛,岸邊蘆葦叢極高,柳艷艷躺在河底仰頭看天上月亮。

卻只窺得到一縫隙。縫隙裏有月亮有星星有螢火。

柳艷艷笑,還是挺熱鬧的。

突然蘆葦外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之音,柳艷艷坐起來好奇的看著這一切。

原來是一喝醉酒的青年,青年錦衣抱壺跌跌撞撞闖進了蘆葦叢,踏上了許久沒經人已經脫漆的木橋。

“盡歡,盡歡哈哈,盡歡!”青年喝得爛醉,趴在橋欄上嘻嘻哈哈的笑。

柳艷艷笑著游到了橋下,青年衣擺垂到水中沾了水,柳艷艷閉上眼陶醉的用臉蹭水裏的衣擺。

青年好似發覺了什麽,轉過身來低頭看水裏的柳艷艷,醉紅了眼迷茫開口:“小娘子在水中作甚?”

柳艷艷從水裏擡起頭,白得似紙的臉滴著水,紅色的衣衫緊緊繞在肌膚上,與周圍綠得似油的蘆葦一對上,顏色濃郁得驚人。

“公子,熱啊……”柳艷艷盯著青年迷茫的眼笑著開口,聲音軟軟糯糯。

青年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喃喃重覆:“熱啊……”

柳艷艷把玩著水中青年的衣擺,手指纏繞了又松開。

“是啊,公子下不下來?”

沒等公子回答,柳艷艷仰頭入水,烏發如滴入清水的墨汁一下子散了開來,手中的衣擺輕輕一扯,青年無力的被扯入水裏,水花濺得老高。

白鷺看著從水底漫出的鮮紅色,那絕不是柳艷艷的裙擺。

它心頭一震,它從來沒見過女鬼吃人的場景。

翌日

天剛剛亮,從蘆葦上方灑下一線天光。

一個身穿僧袍的年輕男人分開濃密的蘆葦叢走到了橋上,盤腿坐了下來。

手撚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天光帶著金色灑在和尚青色的頭顱上,他面目肅靜祥和,一派莊嚴神聖之態。

受到驚擾的柳艷艷從河底游了上來,雙手在橋沿上支著湊近和尚的臉,呵氣如蘭。

“和尚,在奴家這兒念什麽經啊,桃花經嗎?”

和尚擡起了眼,淡淡的看著柳艷艷:“橋姬,你害了一人,貧僧在為那人念往生經。”

柳艷艷笑:“奴家害了人,怎麽不收了人家?”

“人尚食肉,你惡鬼食人,誰都對,誰都不對,這只是世間的自然之法。”

柳艷艷支起身子,雙臂無力的環著和尚的頸子,下顎枕著和尚肩窩,紅唇在和尚微涼的耳垂上廝舔:“奴家餓了嘛……”

和尚皺眉:“滾下去。”

“陪奴家一起去水裏好不好……”

和尚閉目誦經,一個眨眼和尚四周迸發出金光,柳艷艷被金光射傷,重跌落到水裏惡狠狠的盯著和尚。

白鷺在石縫裏看著這一切,目光欣喜而激動的落在和尚身上。

則鉞!

柳艷艷又從水裏站了起來,她沒法子,對付不了則鉞只得咬氣吞聲:“和尚,念完經就趕緊滾!”

則鉞在橋上念了三天三夜,臨走時深深的看了坐在岸邊微笑看他的柳艷艷。

“阿彌陀佛,你好自為之。”

白鷺不知是不是錯覺,則鉞看了柳艷艷收回目光的那一剎那,好像掃了眼石縫裏的自己。

則鉞大師,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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