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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7章 痛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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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飛白下意識的張嘴,便將冷梅君給自己的藥吃了下去。

約莫半盞茶,殷飛白長長松了一口氣,躺在床上,撫摸著自己的心口。

她的臉上卻是汗,眼眸帶起霧氣,她真的好痛。

“我……我睡了多久?”殷飛白聲音細若蚊蟲,她現在有些虛弱。

冷梅君將瓶子不著痕跡放進袖子裏,頓了頓道:“有幾天了。”

“幾天?”殷飛白呢喃著這句話,強行坐起來。

可是她身子好虛弱,方才的這一次心痛,比之前幾次要強烈很多。

她現在,身子都是軟的。

冷梅君急忙扶著她,讓她靠在車廂壁上。

殷飛白伸出手,掀開車窗簾,又把車廂壁上那個一尺見方的窗子劃開。

一股子冷風灌進來,殷飛白現在本來身子就虛弱,又被封了武功,她的身體,現在比一般女子還要弱些。

“咳咳……”那冷風一吹,殷飛白有些受不了,渾身打了個冷顫不說,還被冷風刺激的咳嗽了起來。

冷梅君眼疾手快,一把將窗口關上,“別,外頭冷。”

殷飛白看著面前的冷梅君,看著人已經有些視線不清楚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哭了,還是汗鉆了眼睛。

總之,看著面前,只覺得是一團紅影。

“我……我到底睡了多久?”殷飛白疑狐問,卻又仿佛知道答案。

冷梅君眼眸暗了暗,道:“八天,我讓兩匹僵屍馬日夜兼程,每日只休息一個時辰,一天行一個時辰,而僵屍馬的速度……”

“梅君。”殷飛白打斷了冷梅君的話,“現在,我們到哪兒了?為什麽外面那麽冷?”

殷飛白只覺得恍如隔世,明明上一刻,自己還在炎熱的永定城四處跑,嫌棄著天上太陽要熱死個人。

可是現在,一眨眼,自己就置身在冰冷的冬季了。

而且,被封去了武功的殷飛白,又被身體催長後的殘缺影響,在發病後,她的身體,比一般人還要虛。

冷梅君告訴過她,催長的人本來就不是自然成長,平時怎麽也檢查不出來。

可,一旦病人身體出現了反應,卻已經時日無多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冷梅君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做這麽極端的事。

冷梅君伸手理了理榻上的白狐皮氈子,生怕殷飛白冷著。

“現在是巳時,約莫未時,就可以到達天山腳下的小鎮,現在這裏,已經很冷了。”

冷梅君的話,讓殷飛白絕望。

已經到了天山腳下,明天?還是後天?九州湮滅?

殷飛白輕笑,整個人都軟軟的靠在車廂壁上,“我很好奇一個事,你能告訴我麽?”

冷梅君點頭,“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殷飛白微微低下頭,她現在覺得,不靠在車廂壁上,她連單獨擡著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一旦拿走冰火芙蓉花,那天山上無數的冰融化,水淹九州,那你……如何還有緩解的時間?”

冷梅君聞言道:“你是想問我,天山水化,我哪裏還有時間帶你走?以及,去得到剩下的兩樣東西,是麽?”

殷飛白‘嗯’了聲,“你真的是,好了解我啊。”

冷梅君淺笑,“當然,我當然了解你,你可是我放在心上的人,我可以不了解自己,但不能不了解你。”

殷飛白嗤笑,“那你有答案麽?”

冷梅君點頭,“當然有啊,我既然這麽做了,就會有周全的計劃,你不要擔心。”

殷飛白挑眉,看著冷梅君。

此刻,殷飛白的面色已經不像以前那種白裏透紅的健康,而是慘白,白的不健康。

“修補人魂,到底是什麽?”殷飛白問。

冷梅君不語,殷飛白看著他,看著看著,突然,殷飛白用盡全部的力氣尖叫出生,“是帝王!是帝王!是皇叔!”

殷飛白突然大吼,“不對!既然水淹九州,那你怎麽還會把我的寄命蠱給皇叔?所以,皇叔手裏拿著的,根本不是我的寄命蠱,而是他的索命蠱!”

殷飛白慌了,害怕了,她真的發現,面前這個家夥,真的是惡魔,真的是魔鬼!

冷梅君輕嘆,“飛白啊,你呀,實在是太聰明了。”

殷飛白整個人都松軟了,就像一團棉花似得,連形狀都聚不齊了。

“你……你……噗……”

殷飛白話未說完,突然一口血吐了出來,整個人虛弱的暈倒過去。

“飛白?”

冷梅君驚慌的聲音傳來,一把接住要摔倒的殷飛白。

鮮紅的血濺在雪白的白狐皮氈子上,刺目的鮮紅。

“飛白……不要有事啊。”

冷梅君自言自語,又拿出藥來給她服下。

一番收拾,冷梅君厭惡的將白狐皮氈子換了,換成一塊幹凈的。

殷飛白躺在上頭,整個人都失去了血色。

冷梅君在長樂山腳等著殷飛白,在那些時間,他已經在極短的時間裏,做下了極其縝密的計劃。

他故意讓殷飛白去找皇帝,自己在宮門外等著她,這樣嚴重的事,皇帝肯定是要叫自己進去說。

而自己,就有證據,光明正大的將索魂蠱交到皇帝手裏,讓皇帝片刻不離。

冷梅君輕嘆,拿著手帕,將殷飛白嘴角的血跡擦幹凈,再給她蓋上虎皮。

那是一頭吊睛白額大虎的皮,扒下來後清理好,現在,冷梅君用它蓋在殷飛白身上。

殷飛白睡了過去,她又在做夢了。

她陷進了夢鄉去,整個人沈淪在夢鄉之中。

殷飛白好累,她整個人都很累,身體好些被抽空了力量一樣的累。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恍惚間她記得,自己好像走了很遠的路,她好累,她走累了。

殷飛白無力的跌坐在地上,曲起膝蓋,腦子裏雜亂無比。

皇叔……皇叔……

她一直在念著這個稱呼,皇叔身邊的蠱,是冷梅君用來害他的。

殷飛白好累啊。

忽然,有一只手慈愛的摸著她的頭,讓她覺得溫柔無比。

擡起頭,殷飛白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一臉無奈卻又悲傷看著自己的女子。

“母妃……”殷飛白看著面前的女子。

郁飄雪淺笑,慈愛的看著面前這個孩子。

“飛白……你……你很悲傷。”郁飄雪心裏很難過,她知道,女兒現在很難受。

“母妃,我……我……”殷飛白想說什麽,可是泣不成聲,她只能撲倒在母妃的懷抱裏,死死的抱著自己最後的溫柔。

郁飄雪摸著她的頭,無奈道:“你……母妃都知道,冷梅君他……他要……”

殷飛白哭的泣不成聲,“母妃,我錯了,我不該遇到他的,我不該的。”

郁飄雪摸著她的頭,溫柔的抱著她。

這是她的女兒,她抱著的時候,溫柔的就像晨曦陽光一般。

“飛白,別亂說,別怕,母妃會給你想辦法的。”

郁飄雪抱著女兒,慈愛的撫摸她的發絲,“飛白,回去……你要養好身體,好好的,放心,母妃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殷飛白坐好身子,擡起頭看著面前的女人。

這個小時候在夢裏看到的,後來,又在畫像上看到,卻單單只能出現在她的夢裏。

“母妃,我該怎麽辦?我勸不動他,我從來不知道,他是一個這樣極端的人啊,我該在麽辦啊?”

郁飄雪輕嘆,“傻孩子,從他願意為了你,定居長樂山的時候,你沈迷在感情裏,你迷住了雙眼,那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他是一個極端的人,可以為了你定居下來,為了你去救人,也可以為了你……”

郁飄雪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殷飛白面色很蒼白,看得人心裏很疼。

“母妃,帶我走吧!我死了,就什麽都幹凈了。”

殷飛白的語氣那樣的絕望,那樣的害怕。

郁飄雪搖頭,眼裏滾了淚珠,“我怎麽能帶你走,母妃帶不走你啊,飛白,母妃也想帶你走,可是母妃……”

郁飄雪居然也泣不成聲起來,拍了拍殷飛白的後背,“好了飛白,母妃和你父王,會幫你想辦法的,你不要害怕,不要再傷害到自己,別怕。”

殷飛白怔怔看著面前的母妃,伸手去撫摸她的臉,恍惚間,殷飛白覺得,自己長得,也很像母妃的。

但自己,應該更多的,還是繼承了父王。

“母妃,你……到底是我的夢,還是……為什麽從小到大,我只有有什麽事,你跟父王都會出現?我小時候生病了,你們就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安慰著我?現在,你又知道冷梅君的事?”

殷飛白一臉疑狐,可是一轉眼,她又笑了,“對了,這是我的夢啊,我的夢裏,當然什麽都是知道的。”

郁飄雪抱著殷飛白搖頭,卻不知道要說什麽,良久,郁飄雪道:“飛白,母妃……母妃要怎麽做啊?你父王雖然半生殺戮,可是他又做了多少好事?我呢?我更加是自問只救人不害人,為什麽你……為什麽……”

郁飄雪死死抱著殷飛白,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可以說是痛徹心扉,讓殷飛白的神識漸漸清醒。

為什麽自己能清晰的感受到母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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