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醒來的時間一向比布魯斯要早，這是她在海豹突擊隊時留下的習慣。

她睜眼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微微側頭看看自己的丈夫。那是張外人看來英俊得有些天神公憤的臉，而她認為睡夢中的布魯斯很可愛。

因為這可是蝙蝠俠先生最安靜的時刻，比起平時“這個不可以那個不行”的黑漆漆人士，可不就是非常可愛嗎？

在格蕾絲醒來後，淺眠的布魯斯一般都會蘇醒，這導致格蕾絲無法欣賞多久某人的睡顏。

“……”

醒來的蝙蝠俠先生會靜默著看向自己的妻子兩秒，再擡手將人圈進懷裏，然後繼續再睡。

在老天給他塞了個格蕾絲之前布魯斯就沒睡過多少好覺，因此突如其來多了個人一起入睡以後偉大的黑暗騎士閣下並不適應。

畢竟就算布魯西寶貝萬花叢中過，也從來沒讓人和他一起過夜過。

在多次早晨醒來警惕地跳離床鋪之後，布魯斯總算習慣了格蕾絲的存在。

至於現在，拉著格蕾絲多睡一會兒已經變成了常態。

畢竟夜巡可是很辛苦的。

懶床兩人組會在阿爾弗雷德的敲門聲中再次‘醒來’。

說老實話，他們並沒有睡著，只是又窩在一起休息一會兒罷了。

洗漱完畢之後，兩人會一起前往餐廳。

一到餐廳，角落裏就會竄出一個黑色的影子，直沖著格蕾絲而去。

她彎下腰一把撈起那只黑色‘物體’，抱在懷裏又低頭親了一口。

“早上好，布丁。”

“喵~”

黑貓依偎在主人的懷裏，幸福得冒泡泡。

一旁的布魯斯盯著布丁看了幾秒就移開了眼睛。

他和這只黑貓從來就不對付，至於為什麽，他也不知道。

布丁這些年在家中地位頗高，有格蕾絲護著，又有阿爾弗雷德的特制貓飯吃，被養得那叫一個油光水亮的。布魯斯和傑森也不知道為什麽，老是被布丁嫌棄，不時就被‘賞’上幾爪子。

可憐在外威風堂堂的蝙蝠俠和紅頭罩，回到家裏居然得被只貓打，還不能還手。

因為傑森早就搬出了韋恩老宅，天天受‘欺負’的人變成了布魯斯一個人。

“Mum，早上好。”

坐在餐桌前的是他們的兒子——達米安。

介於曾經穿越宇宙的經歷，他們的孩子降生後，格蕾絲給這個男孩起名叫達米安。

但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名字吧，達米安就如同另一個世界的他一樣，和自己的父親關系一般。

“哼，天天就知道纏著母親睡懶覺。”達米安開口就是諷刺，絲毫不像個六歲大的孩子。

布魯斯拉開凳子坐下，優雅地拿毛巾擦了擦手，回答道：“是啊，畢竟你母親剛剛從00號宇宙回來，應該休息一下。”

00號宇宙就是伊凡他們的宇宙，自從好多年前的那次事件之後，他們就給自己的宇宙也加了個編號。早些年的時候，格蕾絲經常一去幫忙就是個把月，現在那裏的情況雖然基本穩定了，但是格蕾絲還是得時不時過去一下。

而一般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伊凡是不會喊格蕾絲過去的。

達米安當然知道這些，故而瞬間臉色變得更臭了，洩憤似地吃起了桌子上的小甜餅。

父子倆的這種對話格蕾絲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暴風雨中心的她拿起桌上烤好的吐司往兩人的盤裏各放了一片。

格蕾絲揚起笑容，“你們要藍莓醬嗎？”

在場的兩位男性沈默了一秒，竟異口同聲地回答：“要。”哥倆好的仿佛剛剛互相嗆聲的不是他們兩個人。

格蕾絲是個直接的人，要是兩個人因為自己吵架，那她會選擇兩個都不理，放著好好冷靜以後再來和她說話。

這會導致布魯斯失去他晚上的‘福利’，也會讓達米安孤獨地一個人去學校。

韋恩家的兩位男士可不會犯這樣的大錯。

坐在後排的達米安臭著張臉，托著下巴看窗外，天知道他多麽不想去上小學。

上小學的意義到底在哪裏？他可是蝙蝠俠的兒子，為什麽要和一群蠢貨混跡在一起？

當然，他可不敢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畢竟……

坐在一旁的格蕾絲似乎早就吃透了自己兒子的心思，一邊查看著芬奇發來的資料一邊開口。

“今天如果再發生什麽事情導致老師來找我，你知道後果。”她語氣平淡，說的話卻帶著警告的意味。

達米安答：“……知道了。”反正就算做了什麽老師也不敢和你說。

“威脅老師被我知道，罪加一等。”格蕾絲補充。

某只小鳥心中剛剛升起的得意勁瞬間歇菜。

“哦……”

“夫人，少爺，到了。”司機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這是去年新請的司機，畢竟阿爾弗雷德年事漸高，不再適合這樣的工作。為了不發生什麽說漏嘴的情況，車子內部進行了隔音處理。

達米安看到了那個讓他煩躁的地方，不情不願地接過格蕾絲遞過來的書包，要準備下車了。

下一秒，他的頭頂落下一片溫暖。

“好好上課，嗯？”他的母親說道。

達米安心裏的些許躁動不安被那雙手撫平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地小聲嘀咕：“知道了，都說了幾次了，好煩。”

韋恩家的小少爺頂著被自家母親揉亂的頭發下車了，腳下的步子帶著些輕快。

“芬奇，我到了。”

格蕾絲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手上拿著個不大不小的公文包，腳上的高跟鞋噠噠作響，臉上端著的假笑讓她看上去就像個不可一世的高級白領。

“收到，格蕾絲女士你從左手邊的門，身份信息已經幫你錄入進去了。”

雖然很多年前The Machine已經升級了，但依舊幾年如一日地給芬奇吐號碼。格蕾絲的這份特殊工作也就這麽持續到了現在。

這份工作非常自由，相對來說還很刺激，合她的胃口。

裏瑟和芬奇的年紀都不小了，特別是芬奇，再過個一兩年也就突破七十大關了。

這份工作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來得得心應手了。

近些日子，他們已經開始物色接班人的人選了。格蕾絲作為一個暫時不會退休的‘老人’，決定留著以後幫他們照看新人一二。

兩年前，肖和根在一座海島上舉辦了婚禮，在場的只有一些親朋好友。誰能想到當初打得你死我活的兩個女瘋子最後會深情地親吻著對方，走入婚姻的殿堂呢？

但是到現在，這兩位都還沒去度過蜜月。

或許等待著大家都退休之後，會去過那種從未體會過的、又讓人向往的普通人生活吧。

至於現在嘛……

“唔！！”

格蕾絲擡手一擊手刀打暈了辦公室裏的男人，將其拎起扔在一旁，把芬奇之前給她的U盤插/進了電腦。

“格蕾絲女士，我們可以用更柔和的辦法。”耳機那頭是芬奇永遠不變的勸阻。

“換句話吧，哈羅德，”格蕾絲回答道，“你這嘮叨除了裏瑟已經沒人想聽了。”

耳機那頭的人似乎有些噎住了，好長時間都沒回話。

過了好一會兒。

“裏瑟先生，他也沒有聽過啊？”

那頭低聲抱怨著。

格蕾絲也是沒想到，她偶爾來一次大都會，都能抓包到偷溜出來的小鳥——連帶著一溜的小朋友們。

她很早就解決了芬奇那裏的新號碼，想著時間還多，和路易斯也有段時間沒見了，正好來大都會看看她。

沒想到這還沒和路易斯碰上面呢，就在電玩城的門口看見了一群大夏天包裹嚴實的小朋友。

帶頭的人看見她直接僵在了原地，裝作沒看見地埋頭往前走。其他人當然也註意到了她，都是一副做壞事被發現的驚恐模樣。

格蕾絲看著這滑稽的一幕，無奈地笑著搖頭。

“不好好上課，偷溜出來幹什麽呢？”她站在一群‘縮頭烏龜’地面前，極為直接地問道。

“對不起，格蕾絲，我們只是……額……”可能是擔心好朋友挨罵，康納率先開了口，但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結巴了起來。

提姆忍住自己捂臉的沖動，湊到格蕾絲的跟前，小聲地道歉：“格蕾絲，下次不會了，我們只是好久沒有出來玩了。”

“你知道的，其實我並不會阻止你們。”

聽到她的這句話，一群小孩已經喜上眉梢，卻因為格蕾絲的下一句再次變成了苦瓜臉。

“但前提是，你們確定自己的行為不會被他發現。”他指得是誰，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提姆清了一下嗓子，又說：“如果你是說監控，我已經都處理好了。”

羅賓小鳥對自己的黑客技術相當有自信。

格蕾絲輕挑了一下眉，點頭：“既然你這麽說，那去玩吧。”之後發生什麽就不管她的事了。

幾個孩子頓時歡呼雀躍，就差沖上來抱住格蕾絲轉圈圈了。

“要是有緊急聯絡，馬上回正義山，”她最後還是囑咐了兩句，“小心行事，別鬧出什麽問題，明白了嗎？”

“遵命，長官！”一群孩子調皮地應道。

路易斯正在抱怨，現在的年輕記者一個賽一個的不會寫文章。

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是一名出色的主編了。

“我有些時候真不指望他們寫得有多好，但最起碼語法別給我出錯吧？連句子都不通順。”路易斯一邊罵一邊猛吸了一口冰咖啡。

“你不能指望他們人人都像你一樣。”格蕾絲笑著調侃。

突然，包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是阿爾弗雷德的電話。

她對著路易斯抱歉地笑了笑，隨即接起電話：“是我，怎麽了？”

“……行，我知道了，放學我去接他。”

“怎麽，達米安又惹事了？”

“呵，這小子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她的話語裏帶著些許危險的氣息。

在那個宇宙格蕾絲就知道達米安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自己的達米安也變成了這樣。

這讓她時常懷疑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我還是覺得你嫁給了布魯斯·韋恩這件事情太奇幻了。”路易斯感嘆道。

“他很好。”格蕾絲難得露出了些溫柔的表情，和她的作風並不搭配。

對面的主編看見她這副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選擇轉移話題。

她才不想聽什麽布魯斯·韋恩是個絕世好男人的發言呢。

“怎麽，起不來了？”

達米安趴在地上，努力地想支撐起自己，卻再次摔倒了。

“我早上怎麽和你說的？”格蕾絲拿起阿爾弗雷德準備好的水喝了幾口，然後坐在了達米安的身邊，看著他仰躺著大喘氣。

“呼……呼……是他們不好……”男孩邊喘邊小聲說。

“為什麽不好？”

達米安努力坐了起來，摸了兩把臉，又說：“是他們說，老頭子和你結婚只是玩玩，遲早會拋棄你。”

“然後你就把那些男孩掛在了六樓天臺外面示眾？”

格蕾絲聽學校老師說，那些孩子嚇得都尿褲子了，也不知道這缺德手法和誰學的。

“那些傻x活該！”男孩剛罵完就被格蕾絲敲了頭。

“說什麽呢，行了，休息一下，等會兒和機器人再練一會兒，你下盤還是不夠穩。”

“嗯，好，Mum，你不生氣吧？”達米安看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

格蕾絲沒有回答，只是摸了摸達米安的頭。

達米安看著自己的母親離開了訓練室，完全沒了剛剛的可憐樣，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又和你裝可憐了？”

布魯斯坐在超級電腦前，他馬上要去夜巡了。

“還是那幾招，”格蕾絲今天也要一起去夜巡，她笑著搖頭，“隨他去了。”

格蕾絲哪能看不出自己兒子的那些彎彎繞繞，她明白得很，只是那些話不至於會讓達米安生氣到把人倒吊在外面，多半是有更難聽的話。

“我又被非議了，韋恩先生不給點表示嗎？”她裝作委屈地問道。

鬼知道她和布魯斯結婚之後，哥譚的上流人士間有多少議論，達米安都這麽大了，都還沒停。

“或許我應該給你再買幾家酒店，或者是賭場。”

布魯斯配合得換上了輕挑的語氣，一副沒腦子的花花公子模樣，與他的蝙蝠俠制服極其不搭。

格蕾絲很是‘滿意’地點頭，俯下身去，勾起布魯斯的下巴給了他一個淺淺的吻。

“不錯，很好。”她裝模作樣地說道。

“那麽，親愛的韋恩夫人……”

“今天下午你怎麽放過他們了？”

聽到這句話格蕾絲毫不意外，她就不指望提姆能瞞過布魯斯，早就等著看好戲了。

“小孩子總要經歷點挫折，不然總以為做什麽都能成功，”她說，“而且，難得讓他們出去玩玩，不是壞事。”

布魯斯一向很嚴格，但這次也沒去戳穿他們，不過……

“後續訓練已經加量了，提姆的手法太簡單了，容易被人發現。”

該罰的還是得罰。

夜巡結束了。

今天的行動發生了些意外，格蕾絲的右腿被捅傷了。

雖然不是致命傷，但處理傷口的時候著實嚇人，她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如此嚴重的傷了。

達米安從未看過母親受這麽嚴重的傷，嚇得手都在抖，眼眶泛紅。

“為什麽你沒保護好Mum！？”他朝著自己父親吼。

布魯斯和格蕾絲對視了一眼，誰都沒生氣，也沒有苛責達米安。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有些像一個六歲的孩子。

“達米安，首先，這是個小傷，”格蕾絲一邊任由布魯斯為她處理傷口，一邊說道，“其次，你父親不可能時刻在我身邊。”

“選擇了這份職業，我們就必須要承受這些。”

達米安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或許是和自己吧，扭頭就跑走了。

10

格蕾絲和布魯斯躺在床上。

她有些困了，窩在愛人的懷裏，眼皮打架。

“……其實，達米安說得也對。”黑暗裏突然冒出了布魯斯的嘆息聲。

格蕾絲醒了幾分，沈默片刻，她撫上身側人的胸膛，那裏有很多不平的凸起，是蝙蝠俠留下的印記。

“你說，我們合起來有多少傷疤了？”

這是個沒辦回答的問題。

雖然多年前的轉化讓格蕾絲少了一些傷疤。但嚴重的那些都還留著，再加上布魯斯的，那真是沒辦法數清。

“所以，別想太多，什麽時候蝙蝠俠先生都會想這些了。”沒有得到回答，但格蕾絲繼續說。

她輕吻了一下愛人的嘴角，縮了縮身體。

“沒有你，我早就死在了那個冬夜。”

昏暗中，格蕾絲的眼睛不知為何顯得格外透亮。

布魯斯望著這雙眼睛，親吻這雙眼睛，親吻這雙眼睛的主人。

“I love you，Grace。”

“I love you，Bruce。”

晚安，我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奉上，正式完結啦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有緣下一篇文再見，不過我深刻懷疑這年頭已經沒人要看主犯罪心理的英美同人了

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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