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手術（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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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諾發現，那個被偷渡者附身的男人已經被捕入獄。
他原本是個家庭幸福的普通人，有妻子和兩個孩子，是一個小學老師。
但是這一切都在偷渡者代替他之後發生了改變。
小學老師這樣的身份對於尋求利益的偷渡者來說實在是過於沒意思。
於是，偷渡者選擇卷走了家中大量財物，踏上了漫無目的的旅行之路。
在旅途中，他在另一個小鎮中發現了一個邪教組織，並且加入了其中。
“我進行強制脫離的時候，偷渡者已經殺害了不少人。”勞諾神情黯淡。
“明明做那些事的不是他，但承受後果的卻是他。”
作為旁觀者的勞諾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這種感受，就覺得難以接受。
但為什麽其他人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難道就沒有人仔細想一想，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會如何嗎？
勞諾嘴角帶著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說道：“那些偷渡者一個個游走在社會邊緣，心思狠毒，或許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會困擾他們。”
勞諾本就對精神體轉移保有著與他人不同的看法，而在這件事情之後某種念頭更是紮根在了她的心底。
然而，這樣的她在大環境之下卻是一個異類。
這樣的理由讓格蕾絲也有幾分沈默，她完全能夠想象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勞諾也看上去並非是在說謊欺瞞，格蕾絲對她又更相信了幾分。
“你剛剛的提議，”格蕾絲突然說道，“你很清楚，這說不定會帶來反面效果吧？”
即使她已經相信了勞諾，但也不代表她不會思考了。
“我知道，”勞諾雙手緊握在一起，“我也明白這或許會讓你陷入危險。”
“但是這一步很重要，只有更多的人察覺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錯誤的，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情。”
勞諾眼神堅定地看著格蕾絲，懇求地說道：“我想請你幫忙。”
“而且，你一定也很想解決這件事。”
還沒等格蕾絲回答，一旁的蝙蝠俠就走了過來。
“後續計劃呢？”他聲音低沈而嘶啞。
勞諾似乎對他還是有幾分懼怕，但談及這件事，她心裏還是有底的。
“所有的精神體轉移都必須通過三環結扣的轉移中樞，我想毀掉那個轉移中樞。”
她語出驚人，這讓伊凡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假設中樞被毀，那些還未回到自己身體裏的人都會死的。”伊凡語氣嚴肅。
勞諾看了他一眼，鎮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在那之前需要將所有人強制脫離。”
“研究所裏我還有八個同伴，”她冷靜地解釋道，“其中有三個人和我一樣觀察部待過一段時間。”
“已經在想辦法從內部入侵主程序實施強制脫離，一切穩妥之後就能將中樞銷毀。”
勞諾的話聽上去像是她對所有的事情都有把握，但實際上只是說了一個大概，具體該如何行動什麽都沒說。
這樣的計劃過於淡薄是沒辦法說服格蕾絲的，更別說是蝙蝠俠。
“你的計劃太籠統了，三環結扣的內部安保系統如何，你們的人是否能夠在不被他人註意的情況下順利入侵系統，中樞又在什麽地方，該如何摧毀等等。”
蝙蝠俠語速不快，卻處處像是戳中了勞諾的要害一樣。
“同時，在摧毀中樞之後你又準備怎麽辦？”
“三環結扣在你們的宇宙是個正常運行的公司，幾乎掌握了你們世界的大半經濟命脈。”
“而你的行為完全稱得上是違法，之後會面對什麽事情你有思考過，有做過打算嗎？”
他的話句句切中要點，絲毫沒有留情，聽得勞諾有些面色發白。
勞諾的手指攪在了一起，雙手越發用力地緊握著。
她心裏也隱隱明白自己的計劃並不完善，但一旦被別人拿出來在明面上分析，她就越發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她啞聲說道。
這時候伊凡默默地開口了。
“……如果能夠在銷毀中樞之前將所有人強制脫離，”他沈聲說道，“我倒覺得這個計劃很好。”
格蕾絲和蝙蝠俠都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伊凡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回答道：“雖然說起來有些令人發笑，但是對於三環結扣研究所內各項機器的運作方法，或許沒有人比我更加熟悉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麽多年他是不是已經將我的權限關閉，但依靠我對研究所的了解，有些事情實行起來或許會輕松很多。”
他開始一項項解釋了起來。
“就例如研究所內的安保系統，那本就是我設計的，設計反程序關掉報警系統就足夠了。”
“沒有人會留在研究所裏嗎？”格蕾絲詢問。
“和這個宇宙不同，我們的宇宙科技本就十分發達，”伊凡看向自己的養女，“就像是斯塔克工業的全自動警衛系統的升級版一樣。”
“再比如，你剛剛問中樞所在位置，”他說著又看向了站著的蝙蝠俠，“我當然也知道。”
“比起如何摧毀，其實最麻煩的就是進入中樞需要權限，而我並不一定還擁有權限。”他苦笑了一下。
勞諾聽著他的一言一語，眼中漸漸亮了起來。
她像是決定了什麽一般，說道：“如果計劃能夠成功，後果如何都可以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就算是入獄也無所謂，”勞諾眼神堅定，“我本就在違法，或許就該接受懲罰。”
“有這個想法是好的，”伊凡無聲喟嘆，“但是三環結扣的力量幾乎都要淩駕於政府之上，如果你被發現了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伊凡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塞繆爾還有過些什麽行動。
但起碼在他在的時候，三環結扣已經是完全能夠和政府叫板的存在了。
全民都離不開直播器，政府根本對三環結扣無法下手，只能任憑它壯大起來。
畢竟，也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招攬他另立門戶與三環結扣對著幹。
可惜那時候他一心撲在研究上，加之他將塞繆爾當成是自己唯一的摯友，更加不可能背叛他。
“做有些事情，總是伴隨著大量的犧牲。”勞諾很冷靜。
“我渾渾噩噩懷疑著自己度過了幾十年，”她說道，“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而且……”勞諾說道這裏頓了一下，“在我反應過來之後，始終覺得奇怪。”
她擡頭看了一圈三人，遲疑地說道：“幾乎所有人都對自己奪去別人的身體這件事毫無愧疚之心，並且想法非常堅定，但這種想法到底是從何而來？簡直就像是……失去了自己對此事的思考能力一樣。”
她的話讓其他三人陷入了沈默之中。
即使他們對此都心存疑惑，但目前為止事實就是如此，這種奇怪的現象確實難以解釋。
格蕾絲從剛才起就沒怎麽說過話，終於在此時開口打破了沈寂。
“如果能夠徹底解決直播者的事情，我願意幫忙，但是……”
“但是……？”勞諾突然有些緊張，不知道格蕾絲到底想說些什麽。
格蕾絲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何必拍什麽視頻，我人直接過去不是更有沖擊性。”
“格蕾絲！”布魯斯聽到她這麽說，低聲喝住了她。
她擡頭對人笑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安撫他。
“我本就決定要去那個宇宙，這不是正好嗎？”格蕾絲反問道。
“你不一定能轉換成功，”布魯斯眉頭深皺，不同意她的做法，“這是有風險的。”
“你做的哪件事又沒有風險呢？”格蕾絲馬上反將一軍。
布魯斯很想說這根本不一樣，但話就梗在喉頭吐不出來。
他轉頭看向伊凡，問道：“你之前說，藥劑的材料在這個宇宙不一定能找到？”
伊凡點頭：“確實如此。”這或許也是最困擾的一個問題。
“你需要什麽，我可以帶過來。”勞諾見事情有了轉機，馬上說道。
伊凡輕皺了一下眉頭，搖頭說道：“有些東西是不能依靠實體轉移帶過來的。”
實體轉移一般只能攜帶上直播器和一些很常規的物體，例如衣物等等。
很多只存在於高級宇宙的東西經過維度轉移技術之後就會失去原本的效用。
那些制作藥劑的材料本就少見，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會不會在分解又組合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什麽變化。
只有將藥劑制作成道具帶過來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或許，我是時候回去了。”伊凡沈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格蕾絲心裏一緊，有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慌張感。
“Dad……”她盯著他。
“別擔心，”伊凡對她安撫道，又轉向勞諾，“我的實體轉移器本體估計早就被毀，直播器中的狀態也不能被激活，不然會被塞繆爾發現。”
“我現在有兩種方案。”
“第一，在這個宇宙建造一臺新的轉移器，只不過這需要時間。”
“在這段時間之內，你能保證不被塞繆爾發現嗎？”
伊凡語氣嚴肅認真，讓勞諾也不由得地正了正臉色。
“目前為止，我和我的同伴們都在暗中行動，我們可以保證不被發現。”
“格蕾絲被重新激活的情報也全都被我們攔下了。”她想讓他們能夠安心。
伊凡點頭，又沈聲繼續說道：“第二，如果這個宇宙內找不到建造轉移器的特殊材料，那麽我需要你準備一臺實體轉移器，並將那臺轉移器配套的直播器給我，我利用直播器轉移回去。”
“可以。”勞諾答得很快。
實體轉移器的價格高昂，勞諾自己當然是買不起的，但是他們可以利用三環結扣內員工使用的轉移器。
勞諾就是將自己的員工轉移器的直播器進行改造，像偷渡者那樣隱瞞了自己的行蹤。
這樣才不會因為使用員工通道而留下什麽痕跡。
談到這裏，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些底。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計劃自然也需要一步步來。
“還有最後一件事，”勞諾突然想了起來，“你們之前說要摘除格蕾絲身體裏的檢測器？”
她見伊凡點了頭，輕皺起眉頭說道：“我覺得再留一段時間會比較好，這樣我們那邊也能時刻知曉格蕾絲的位置和身體狀況。”
但在這件事上伊凡卻有些固執，直接拒絕了勞諾。
“你們只是需要格蕾絲所在位置的信息罷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的坐標，隨時都可以再過來。”
“但如果檢測器沒有拆除，而你們有不小心被塞繆爾發現的話，格蕾絲將直接陷入危險之中。”他最害怕這種事情的發生。
對於伊凡來說，檢測器必須馬上拆除。
勞諾看著他的表情，似乎這件事上沒有餘地，也明白伊凡對格蕾絲的擔心。
“好吧，那我先回去搜集藥劑的材料，”勞諾站了起來，“十天後我會過來一次，希望你們能夠順利找到建造轉移器的材料。”
勞諾向他們道別，手上的戒指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下一秒人就不見了。
格蕾絲一看手表，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她先是扶著伊凡進臥室休息，而後才回到了客廳裏。
某個人果然站在角落沒有離開。
她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擡手撫上了他的臉頰，輕輕揉了揉。
“怎麽了，看上去很不高興。”只是站在那裏她都能感受到布魯斯渾身上下寫滿著不愉快。
布魯斯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沒什麽。”
格蕾絲挑眉，不滿意他不說實話的態度。
“怎麽，又開始什麽都不肯說了？”
布魯斯心中嘆氣，發覺確認關系之後，他更加難以在她的面前假裝平靜了。
“假設使用藥劑後你成功轉換了，你是準備一個人去那邊嗎？”他沈聲問道。
“不是一個人，還有伊凡和羅布女士他們。”
就現在的狀況來看，即使格蕾絲的轉化成功，也是沒有那個時間再將其他人也進行轉換的。
況且這種藥劑本來就有風險，伊凡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成功率，格蕾絲肯定是不會同意將這些用在別人身上的。
這意味著很可能格蕾絲得孤身犯險，且沒有任何後援——這讓布魯斯心中有些浮躁之感。
格蕾絲感覺他面罩之下的眉頭皺得仿佛都要打結了。
“別擔心，”她笑著安撫道，“你也聽羅布女士說了，那邊也都是普通人。”
“只要不是和你們這群超級英雄一樣，我還是有辦法對付的。”
“我在海豹的時候，執行單人任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格蕾絲越是將這件事情說得聽描淡寫，布魯斯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但事已至此，難道他能讓格蕾絲斷絕解決這件事情的想法嗎？
別說是格蕾絲斷然不會同意，就連他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會做出妥協。
畢竟誰都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清醒過來，已經做出了一些自己無法挽回的事情。
即使概率那麽小，但誰又知道會不會中頭彩。
格蕾絲見他一直沈默著不說話，還以為這人心裏郁悶。
她猶豫了一會兒，思考著這種時候一般人會怎麽安撫自己的男朋友？
格蕾絲心裏轉了好幾個彎，盯著他看了片刻，心裏一橫果斷地行動了。
她擡頭親吻了他的嘴角，用著略微討好地表情說道：“別擔心了，嗯？”
布魯斯心中洩氣，被她難得示弱的態度弄得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一擡手將人拴在了懷裏，低頭回吻過去，如同洩私憤一般動作有些粗暴。
最終的結果便是兩個人為了爭個高低弄得雙方嘴皮子全破了。
格蕾絲看著布魯斯原本略微蒼白的嘴唇被她咬出了塊血紅，忍不住低笑了起來。
“你快回去吧，”她邊笑邊說，“傑森和迪克還在等你呢。”
“這就趕人了？”布魯斯挑眉問道。
她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準備留下？伊凡怕不是能氣得把你打出去。”
“大名鼎鼎的韋恩老爺？”這句話就是在故意調侃了。
布魯斯辯不過她，雖然他有那個膽子，但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瞎折騰。
“好好休息吧，明天手術時間會很長。”他輕聲囑咐道。
“嗯，我會的。”格蕾絲點頭答應。
布魯斯還是和任何時候一樣不走正門。
他打開了格蕾絲公寓的窗戶，轉頭看她。
“晚安。”說完，他雙手抓住了窗框，翻身越了出去。
格蕾絲走到窗邊，看著布魯斯消失在夜色之中，輕輕笑了笑。
“晚安。”
*****
格蕾絲的手術從早上十點鐘開始，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多才結束。
除了伊凡以外火星獵人也參與了手術，他的變形能力在這種時候非常實用。
中途伊凡只是象征性地休息了十五分鐘，因為有了瓊恩的幫忙，一臺手術下來雖然疲憊但不至於讓他覺得力竭
。
從格蕾絲的後頸取出檢測器有一個手指寬兩個手指長，是一片薄薄的長方形金屬片。
金屬片的下方刻著非常小的一串符號——X666001。
檢測器的銷毀就簡單多了，超人一個熱視線過去，就溶解殆盡了。
格蕾絲本人被註射了麻醉劑，雖然她和不喜歡使用麻醉，認為用得多了會影響到她的反應速度。
但是她是不可能在清醒的狀態之下接受拆除手術的。
對於她來說，就像是睡了一覺一樣，等醒來的之後藏在她身體裏十幾年的檢測器就已經被銷毀了。
格蕾絲坐在瞭望塔裏醫療室的病床上，擡手抹了抹自己的後頸，那裏有傷口被縫合後的觸感。
她有一種……並不太真實的感覺，就和她知道這麽多年間她身體裏有樣東西的時候一樣。
醫療室的門口傳來了聲音，門自動打開了。格蕾絲擡頭望過去，是蝙蝠俠。
“感覺怎麽樣？”布魯斯走了進來，看見她已經坐了起來，輕皺了一下眉頭。
“能有什麽感覺？”格蕾絲無奈地說道，“對我來說和睡了一覺沒有什麽區別。”
“伊凡怎麽樣了？他可比我要累。”醒過來到現在她還沒見到伊凡。
布魯斯走到床邊，回答道：“他有些累，我們讓他先去睡一會兒稍作休息。”
他說完，微微彎腰接近了她一些。
“我看看。”指得是她的傷口。
格蕾絲乖乖地將自己的頭發撥到了一邊，露出了後頸的切割傷口。
布魯斯擡手撫上她的傷口，那裏已經用線縫了起來，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傷口不大，過上幾天估計就能拆線了，再加上格蕾絲身體的恢覆能力，到最後可能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他沈默著沒說話，手也沒收回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格蕾絲擡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扯著他坐到病床邊上，湊過去對他笑了笑。
“別多想了，檢測器摘除了是件好事，不是嗎？”
但這也意味著她離計劃的實行又近了一步。
格蕾絲對他心中的擔憂心知肚明，又清楚這個人很多時候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將某些事宣之於口。
但他寡言，不代表她也得閉口不談吧？
“好了，乖，我沒事的，”格蕾絲一副上手擼貓的架勢，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嗯？”
蝙蝠俠一向嚴肅冰冷的表情在臉頰被拉長之後活生生地走樣了。
走進來看見這一幕的巴裏頓時零食掉了一地——連帶著他的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布丁：喵喵喵喵喵！（主人有別的貓了！哇——）
別的‘貓’：……（沈默）
擁有兩只貓的人生贏家在旁邊默默地笑了。
主線之餘撒點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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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個家庭幸福的普通人，有妻子和兩個孩子，是一個小學老師。
但是這一切都在偷渡者代替他之後發生了改變。
小學老師這樣的身份對於尋求利益的偷渡者來說實在是過於沒意思。
於是，偷渡者選擇卷走了家中大量財物，踏上了漫無目的的旅行之路。
在旅途中，他在另一個小鎮中發現了一個邪教組織，並且加入了其中。
“我進行強制脫離的時候，偷渡者已經殺害了不少人。”勞諾神情黯淡。
“明明做那些事的不是他，但承受後果的卻是他。”
作為旁觀者的勞諾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這種感受，就覺得難以接受。
但為什麽其他人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難道就沒有人仔細想一想，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會如何嗎？
勞諾嘴角帶著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說道：“那些偷渡者一個個游走在社會邊緣，心思狠毒，或許對他們來說這種事情根本不會困擾他們。”
勞諾本就對精神體轉移保有著與他人不同的看法，而在這件事情之後某種念頭更是紮根在了她的心底。
然而，這樣的她在大環境之下卻是一個異類。
這樣的理由讓格蕾絲也有幾分沈默，她完全能夠想象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勞諾也看上去並非是在說謊欺瞞，格蕾絲對她又更相信了幾分。
“你剛剛的提議，”格蕾絲突然說道，“你很清楚，這說不定會帶來反面效果吧？”
即使她已經相信了勞諾，但也不代表她不會思考了。
“我知道，”勞諾雙手緊握在一起，“我也明白這或許會讓你陷入危險。”
“但是這一步很重要，只有更多的人察覺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錯誤的，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情。”
勞諾眼神堅定地看著格蕾絲，懇求地說道：“我想請你幫忙。”
“而且，你一定也很想解決這件事。”
還沒等格蕾絲回答，一旁的蝙蝠俠就走了過來。
“後續計劃呢？”他聲音低沈而嘶啞。
勞諾似乎對他還是有幾分懼怕，但談及這件事，她心裏還是有底的。
“所有的精神體轉移都必須通過三環結扣的轉移中樞，我想毀掉那個轉移中樞。”
她語出驚人，這讓伊凡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假設中樞被毀，那些還未回到自己身體裏的人都會死的。”伊凡語氣嚴肅。
勞諾看了他一眼，鎮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在那之前需要將所有人強制脫離。”
“研究所裏我還有八個同伴，”她冷靜地解釋道，“其中有三個人和我一樣觀察部待過一段時間。”
“已經在想辦法從內部入侵主程序實施強制脫離，一切穩妥之後就能將中樞銷毀。”
勞諾的話聽上去像是她對所有的事情都有把握，但實際上只是說了一個大概，具體該如何行動什麽都沒說。
這樣的計劃過於淡薄是沒辦法說服格蕾絲的，更別說是蝙蝠俠。
“你的計劃太籠統了，三環結扣的內部安保系統如何，你們的人是否能夠在不被他人註意的情況下順利入侵系統，中樞又在什麽地方，該如何摧毀等等。”
蝙蝠俠語速不快，卻處處像是戳中了勞諾的要害一樣。
“同時，在摧毀中樞之後你又準備怎麽辦？”
“三環結扣在你們的宇宙是個正常運行的公司，幾乎掌握了你們世界的大半經濟命脈。”
“而你的行為完全稱得上是違法，之後會面對什麽事情你有思考過，有做過打算嗎？”
他的話句句切中要點，絲毫沒有留情，聽得勞諾有些面色發白。
勞諾的手指攪在了一起，雙手越發用力地緊握著。
她心裏也隱隱明白自己的計劃並不完善，但一旦被別人拿出來在明面上分析，她就越發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她啞聲說道。
這時候伊凡默默地開口了。
“……如果能夠在銷毀中樞之前將所有人強制脫離，”他沈聲說道，“我倒覺得這個計劃很好。”
格蕾絲和蝙蝠俠都向他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伊凡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回答道：“雖然說起來有些令人發笑，但是對於三環結扣研究所內各項機器的運作方法，或許沒有人比我更加熟悉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麽多年他是不是已經將我的權限關閉，但依靠我對研究所的了解，有些事情實行起來或許會輕松很多。”
他開始一項項解釋了起來。
“就例如研究所內的安保系統，那本就是我設計的，設計反程序關掉報警系統就足夠了。”
“沒有人會留在研究所裏嗎？”格蕾絲詢問。
“和這個宇宙不同，我們的宇宙科技本就十分發達，”伊凡看向自己的養女，“就像是斯塔克工業的全自動警衛系統的升級版一樣。”
“再比如，你剛剛問中樞所在位置，”他說著又看向了站著的蝙蝠俠，“我當然也知道。”
“比起如何摧毀，其實最麻煩的就是進入中樞需要權限，而我並不一定還擁有權限。”他苦笑了一下。
勞諾聽著他的一言一語，眼中漸漸亮了起來。
她像是決定了什麽一般，說道：“如果計劃能夠成功，後果如何都可以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就算是入獄也無所謂，”勞諾眼神堅定，“我本就在違法，或許就該接受懲罰。”
“有這個想法是好的，”伊凡無聲喟嘆，“但是三環結扣的力量幾乎都要淩駕於政府之上，如果你被發現了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伊凡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塞繆爾還有過些什麽行動。
但起碼在他在的時候，三環結扣已經是完全能夠和政府叫板的存在了。
全民都離不開直播器，政府根本對三環結扣無法下手，只能任憑它壯大起來。
畢竟，也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招攬他另立門戶與三環結扣對著幹。
可惜那時候他一心撲在研究上，加之他將塞繆爾當成是自己唯一的摯友，更加不可能背叛他。
“做有些事情，總是伴隨著大量的犧牲。”勞諾很冷靜。
“我渾渾噩噩懷疑著自己度過了幾十年，”她說道，“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而且……”勞諾說道這裏頓了一下，“在我反應過來之後，始終覺得奇怪。”
她擡頭看了一圈三人，遲疑地說道：“幾乎所有人都對自己奪去別人的身體這件事毫無愧疚之心，並且想法非常堅定，但這種想法到底是從何而來？簡直就像是……失去了自己對此事的思考能力一樣。”
她的話讓其他三人陷入了沈默之中。
即使他們對此都心存疑惑，但目前為止事實就是如此，這種奇怪的現象確實難以解釋。
格蕾絲從剛才起就沒怎麽說過話，終於在此時開口打破了沈寂。
“如果能夠徹底解決直播者的事情，我願意幫忙，但是……”
“但是……？”勞諾突然有些緊張，不知道格蕾絲到底想說些什麽。
格蕾絲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何必拍什麽視頻，我人直接過去不是更有沖擊性。”
“格蕾絲！”布魯斯聽到她這麽說，低聲喝住了她。
她擡頭對人笑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安撫他。
“我本就決定要去那個宇宙，這不是正好嗎？”格蕾絲反問道。
“你不一定能轉換成功，”布魯斯眉頭深皺，不同意她的做法，“這是有風險的。”
“你做的哪件事又沒有風險呢？”格蕾絲馬上反將一軍。
布魯斯很想說這根本不一樣，但話就梗在喉頭吐不出來。
他轉頭看向伊凡，問道：“你之前說，藥劑的材料在這個宇宙不一定能找到？”
伊凡點頭：“確實如此。”這或許也是最困擾的一個問題。
“你需要什麽，我可以帶過來。”勞諾見事情有了轉機，馬上說道。
伊凡輕皺了一下眉頭，搖頭說道：“有些東西是不能依靠實體轉移帶過來的。”
實體轉移一般只能攜帶上直播器和一些很常規的物體，例如衣物等等。
很多只存在於高級宇宙的東西經過維度轉移技術之後就會失去原本的效用。
那些制作藥劑的材料本就少見，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會不會在分解又組合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什麽變化。
只有將藥劑制作成道具帶過來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或許，我是時候回去了。”伊凡沈默了片刻，輕聲說道。
格蕾絲心裏一緊，有種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慌張感。
“Dad……”她盯著他。
“別擔心，”伊凡對她安撫道，又轉向勞諾，“我的實體轉移器本體估計早就被毀，直播器中的狀態也不能被激活，不然會被塞繆爾發現。”
“我現在有兩種方案。”
“第一，在這個宇宙建造一臺新的轉移器，只不過這需要時間。”
“在這段時間之內，你能保證不被塞繆爾發現嗎？”
伊凡語氣嚴肅認真，讓勞諾也不由得地正了正臉色。
“目前為止，我和我的同伴們都在暗中行動，我們可以保證不被發現。”
“格蕾絲被重新激活的情報也全都被我們攔下了。”她想讓他們能夠安心。
伊凡點頭，又沈聲繼續說道：“第二，如果這個宇宙內找不到建造轉移器的特殊材料，那麽我需要你準備一臺實體轉移器，並將那臺轉移器配套的直播器給我，我利用直播器轉移回去。”
“可以。”勞諾答得很快。
實體轉移器的價格高昂，勞諾自己當然是買不起的，但是他們可以利用三環結扣內員工使用的轉移器。
勞諾就是將自己的員工轉移器的直播器進行改造，像偷渡者那樣隱瞞了自己的行蹤。
這樣才不會因為使用員工通道而留下什麽痕跡。
談到這裏，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些底。
一口吃不成個胖子，計劃自然也需要一步步來。
“還有最後一件事，”勞諾突然想了起來，“你們之前說要摘除格蕾絲身體裏的檢測器？”
她見伊凡點了頭，輕皺起眉頭說道：“我覺得再留一段時間會比較好，這樣我們那邊也能時刻知曉格蕾絲的位置和身體狀況。”
但在這件事上伊凡卻有些固執，直接拒絕了勞諾。
“你們只是需要格蕾絲所在位置的信息罷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這個地方的坐標，隨時都可以再過來。”
“但如果檢測器沒有拆除，而你們有不小心被塞繆爾發現的話，格蕾絲將直接陷入危險之中。”他最害怕這種事情的發生。
對於伊凡來說，檢測器必須馬上拆除。
勞諾看著他的表情，似乎這件事上沒有餘地，也明白伊凡對格蕾絲的擔心。
“好吧，那我先回去搜集藥劑的材料，”勞諾站了起來，“十天後我會過來一次，希望你們能夠順利找到建造轉移器的材料。”
勞諾向他們道別，手上的戒指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下一秒人就不見了。
格蕾絲一看手表，他們談了一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有些晚了。
她先是扶著伊凡進臥室休息，而後才回到了客廳裏。
某個人果然站在角落沒有離開。
她無奈地笑了笑，走過去擡手撫上了他的臉頰，輕輕揉了揉。
“怎麽了，看上去很不高興。”只是站在那裏她都能感受到布魯斯渾身上下寫滿著不愉快。
布魯斯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沒什麽。”
格蕾絲挑眉，不滿意他不說實話的態度。
“怎麽，又開始什麽都不肯說了？”
布魯斯心中嘆氣，發覺確認關系之後，他更加難以在她的面前假裝平靜了。
“假設使用藥劑後你成功轉換了，你是準備一個人去那邊嗎？”他沈聲問道。
“不是一個人，還有伊凡和羅布女士他們。”
就現在的狀況來看，即使格蕾絲的轉化成功，也是沒有那個時間再將其他人也進行轉換的。
況且這種藥劑本來就有風險，伊凡都不能保證百分百的成功率，格蕾絲肯定是不會同意將這些用在別人身上的。
這意味著很可能格蕾絲得孤身犯險，且沒有任何後援——這讓布魯斯心中有些浮躁之感。
格蕾絲感覺他面罩之下的眉頭皺得仿佛都要打結了。
“別擔心，”她笑著安撫道，“你也聽羅布女士說了，那邊也都是普通人。”
“只要不是和你們這群超級英雄一樣，我還是有辦法對付的。”
“我在海豹的時候，執行單人任務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格蕾絲越是將這件事情說得聽描淡寫，布魯斯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但事已至此，難道他能讓格蕾絲斷絕解決這件事情的想法嗎？
別說是格蕾絲斷然不會同意，就連他自己在這件事情上也不會做出妥協。
畢竟誰都不想有朝一日自己清醒過來，已經做出了一些自己無法挽回的事情。
即使概率那麽小，但誰又知道會不會中頭彩。
格蕾絲見他一直沈默著不說話，還以為這人心裏郁悶。
她猶豫了一會兒，思考著這種時候一般人會怎麽安撫自己的男朋友？
格蕾絲心裏轉了好幾個彎，盯著他看了片刻，心裏一橫果斷地行動了。
她擡頭親吻了他的嘴角，用著略微討好地表情說道：“別擔心了，嗯？”
布魯斯心中洩氣，被她難得示弱的態度弄得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一擡手將人拴在了懷裏，低頭回吻過去，如同洩私憤一般動作有些粗暴。
最終的結果便是兩個人為了爭個高低弄得雙方嘴皮子全破了。
格蕾絲看著布魯斯原本略微蒼白的嘴唇被她咬出了塊血紅，忍不住低笑了起來。
“你快回去吧，”她邊笑邊說，“傑森和迪克還在等你呢。”
“這就趕人了？”布魯斯挑眉問道。
她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還準備留下？伊凡怕不是能氣得把你打出去。”
“大名鼎鼎的韋恩老爺？”這句話就是在故意調侃了。
布魯斯辯不過她，雖然他有那個膽子，但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瞎折騰。
“好好休息吧，明天手術時間會很長。”他輕聲囑咐道。
“嗯，我會的。”格蕾絲點頭答應。
布魯斯還是和任何時候一樣不走正門。
他打開了格蕾絲公寓的窗戶，轉頭看她。
“晚安。”說完，他雙手抓住了窗框，翻身越了出去。
格蕾絲走到窗邊，看著布魯斯消失在夜色之中，輕輕笑了笑。
“晚安。”
*****
格蕾絲的手術從早上十點鐘開始，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多才結束。
除了伊凡以外火星獵人也參與了手術，他的變形能力在這種時候非常實用。
中途伊凡只是象征性地休息了十五分鐘，因為有了瓊恩的幫忙，一臺手術下來雖然疲憊但不至於讓他覺得力竭
。
從格蕾絲的後頸取出檢測器有一個手指寬兩個手指長，是一片薄薄的長方形金屬片。
金屬片的下方刻著非常小的一串符號——X666001。
檢測器的銷毀就簡單多了，超人一個熱視線過去，就溶解殆盡了。
格蕾絲本人被註射了麻醉劑，雖然她和不喜歡使用麻醉，認為用得多了會影響到她的反應速度。
但是她是不可能在清醒的狀態之下接受拆除手術的。
對於她來說，就像是睡了一覺一樣，等醒來的之後藏在她身體裏十幾年的檢測器就已經被銷毀了。
格蕾絲坐在瞭望塔裏醫療室的病床上，擡手抹了抹自己的後頸，那裏有傷口被縫合後的觸感。
她有一種……並不太真實的感覺，就和她知道這麽多年間她身體裏有樣東西的時候一樣。
醫療室的門口傳來了聲音，門自動打開了。格蕾絲擡頭望過去，是蝙蝠俠。
“感覺怎麽樣？”布魯斯走了進來，看見她已經坐了起來，輕皺了一下眉頭。
“能有什麽感覺？”格蕾絲無奈地說道，“對我來說和睡了一覺沒有什麽區別。”
“伊凡怎麽樣了？他可比我要累。”醒過來到現在她還沒見到伊凡。
布魯斯走到床邊，回答道：“他有些累，我們讓他先去睡一會兒稍作休息。”
他說完，微微彎腰接近了她一些。
“我看看。”指得是她的傷口。
格蕾絲乖乖地將自己的頭發撥到了一邊，露出了後頸的切割傷口。
布魯斯擡手撫上她的傷口，那裏已經用線縫了起來，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傷口不大，過上幾天估計就能拆線了，再加上格蕾絲身體的恢覆能力，到最後可能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他沈默著沒說話，手也沒收回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格蕾絲擡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扯著他坐到病床邊上，湊過去對他笑了笑。
“別多想了，檢測器摘除了是件好事，不是嗎？”
但這也意味著她離計劃的實行又近了一步。
格蕾絲對他心中的擔憂心知肚明，又清楚這個人很多時候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將某些事宣之於口。
但他寡言，不代表她也得閉口不談吧？
“好了，乖，我沒事的，”格蕾絲一副上手擼貓的架勢，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嗯？”
蝙蝠俠一向嚴肅冰冷的表情在臉頰被拉長之後活生生地走樣了。
走進來看見這一幕的巴裏頓時零食掉了一地——連帶著他的下巴。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布丁：喵喵喵喵喵！（主人有別的貓了！哇——）
別的‘貓’：……（沈默）
擁有兩只貓的人生贏家在旁邊默默地笑了。
主線之餘撒點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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