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來到X-666宇宙之後，先是和以往一樣，進行身份的偽造。

他多年以來都會使用醫生的身份，因為這不僅易於取信他人，更容易開展自己的研究。

伊凡隨便選擇了一個國家的偏遠小鎮裏，開始了最初的潛伏。

大多數的研究人員根本不會像他這樣費心地掩飾自己的身份。

只要不暴露他們真實的來歷，用上什麽手段都是可以的。

伊凡在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格蕾絲。

一個瘦弱的女孩被人打得渾身上下都看不出完好的地方，全都是傷痕，幾乎就馬上要死去了。

他心下不忍，馬上將女孩帶回了家裏治療。

但是，他所能夠使用的普通醫療手段已經救不回這個瀕死的孩子了。

“你……是用什麽方法把我救回來的？”格蕾絲聽到這裏，啞聲詢問道。

伊凡雙手緊握著，沈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使用了當時研究出的半成品藥物。”

這個藥物是用來做些什麽的，不必伊凡多解釋，格蕾絲也明白了。

這種未完成的藥物其實還沒有在人體上進行過實驗。

格蕾絲很快陷入了轉化期的痛苦之中，身體內的構造開始發生改變。

伊凡時刻觀察著她的轉變，並開始根據她的機體構造改變來制作第二階段的藥物，希望能夠徹底將她救活。

但格蕾絲的轉變很快就停止了，並且生命跡象平穩，不需要其他藥物，她也存活了下來。

伊凡發現她的身體構造比及普通低維度生物構造其實並沒有很大的轉變。

但她的細胞活性變得比常人偏強，且身體變得非常強壯。

包括後來，伊凡還發覺她的聽覺視覺都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變得非常靈敏。

“這就是我為什麽傷總是好得那麽快的原因……”格蕾絲喃喃道。

她這種情況與變種人類似，卻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人為改造。

“我利用這種方式救下了你，卻也讓你成為了實驗體。”伊凡閉了閉眼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將話說了出來：“一開始的我，確實是在利用你。”

這是多麽完美的實驗體。

一方面是個孤兒，無牽無掛，只要他收養她作為養女，就能天天觀察，另一方面她是半成品藥物的耐受者，對於後續藥物必定承受能力比他人要強。

格蕾絲心情覆雜，略微擡起頭不再看伊凡。

一切的開始源自於利用和實驗，但伊凡救下她的性命，養了她這麽多年卻也是真的。

“後來……我將檢測器植入了你的身體裏。”伊凡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這種檢測器的工作原理和直播器是基本相同的。

只不過被植入檢測器的格蕾絲本人無法像其他直播者那樣使用直播器，她不擁有任何權限。

檢測器會時刻監控格蕾絲的身體數據並上傳到中樞，同時通過檢測器，可以將高級維度宇宙的道具使用在低等維度生物的身上。

有些道具是三環結扣內部專門用來研究實驗體的，並不對外出售。

格蕾絲的手有點顫抖，她的眼眶都有些泛紅了。

坐在她旁邊的布魯斯突然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格蕾絲怔怔地轉頭看過去。

他帶著面罩，格蕾絲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讀懂了他的意思。

——我就在這裏，冷靜下來。

她努力眨眨眼睛將快要落下的淚水壓了回去，吐出一口氣又看向了伊凡。

“檢測器植入進哪裏了？”她輕聲問道。

伊凡擡手落在自己的後脖頸處，回答道：“這裏，貼近頭發那裏。”

是一個隱藏得非常好的位置。

“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被你監控嗎？”格蕾絲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的痛苦。

伊凡馬上搖頭，回答道：“不，不是的。”

這讓格蕾絲楞了一下，她有些沒想到伊凡會是這個回答。

“十二年前，我就不再這麽做了。”伊凡面上的表情比起一開始冷靜了很多。

伊凡從未想過，他隨手撿回來的一個孩子會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

因為格蕾絲和他都是歐美人的長相，所以為了更好的研究環境，伊凡最終穩定下來之後前往了美國定居。

醒過來的女孩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張白紙一樣。

伊凡問她叫什麽，女孩也說不知道，他想給她取名字，但取了好幾個女孩都搖頭拒絕。

最後，還是伊凡拿來了姓名大全，讓女孩自己挑。

女孩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選擇了格蕾絲這個名字。

她一開始很沈默，並不怎麽說話，有些時候在家裏帶著甚至像是不存在一樣。

伊凡試圖讓她變得活潑一些，經常和她聊天，給她讀讀書，就像是任何一名普通父親一樣。

格蕾絲第一次喊他爸爸的時候，伊凡心裏的某一處像是裂開了一道口子有什麽東西淌了進去。

那種感覺根本無法道明，過於奇妙。

格蕾絲性格上有很大的問題，對於外人總是警惕排斥，甚至有些時候會施加暴力。

但對伊凡，她是信任有親昵的。

漸漸的，伊凡發覺自己開始沈溺於這樣的父女情感之中。

他真的將格蕾絲當成了自己的女兒，而並不是他研究所需要的實驗體。

有一天，伊凡驚覺他居然已經將這邊的生活當成他真正的生活。

帶著這種念頭的他終於開始用另一種方式看待所有的事情。

這個宇宙到底和他的宇宙有哪裏不同了？

除去科技上的差別和生物構造，這裏的一切都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

就因為他們的先祖曾經創造出了那些角色和人物，就可以將所有的一切當成是他們創造的嗎？

這些宇宙的存在或許和他們的先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他們可不是創世神。

“所以，我回到了我的宇宙，”伊凡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去找了塞繆爾。”

“我希望他停止精神體轉移器的售賣，並禁止精神體轉移。”

“……但你失敗了，對嗎？”格蕾絲輕聲說道。

如果伊凡當年成功了，那之前的一切都根本不會發生。

或許，她都不會知道直播者的存在。

“是的，我失敗了。”伊凡的語氣中透露出自嘲。

伊凡本以為，他和塞繆爾是能夠互相理解的。

但這一次，他這輩子唯一的好友卻和他走上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塞繆爾認為伊凡在低級維度宇宙待得時間太長，腦子都犯糊塗了。

他拒絕停止出售轉移器，並勸解伊凡把心思放在研究上。

“那一刻，我覺得我看不懂他了。”伊凡扯了扯嘴角，苦笑說道。

塞繆爾同樣是個天才，雖然他在科研方面的能力沒有伊凡強，但卻也是能夠私底下獨自研發出精神體轉移的人。

即使已經有了實體轉移的技術在前，依舊不能改變他能力強大的事實。

但是，自從三環結扣走上正軌之後，塞繆爾就很少參與開發了。

或許應該說，只是表面上不再參與普通的科研開發，例如新型道具等等。

Z計劃基本就是伊凡一個人在獨掌大局。

那一次，他們兩個人吵得非常兇。

在不歡而散之後，伊凡就知道，這件事不會有回轉的餘地了。

塞繆爾開始處處限制伊凡，頻繁地讓他回來處理各種事情，暗中削弱他在各個部門的話語權。

“我一直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研究上，在這種事情上，我比不過他。”伊凡說道。

到了最後，伊凡發覺自己即將被踢出Z計劃。

“一旦我被提出Z計劃，手上的實驗體就必須交給其他研究人員管理。”

“而接受我實驗體的人……就是塞繆爾。”

“我不可能讓你落到他的手中。”

伊凡與格蕾絲對視，語氣深沈。

格蕾絲作為最接近完成體的實驗體，一旦到了塞繆爾的手裏，必定會引起他的高度重視。

到時候，伊凡可以想象塞繆爾會對格蕾絲做些什麽。

“所以，我決定偽造我們兩人的死亡。”伊凡提起這件事，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先是篡改了檢測器中的數據，接手資料的人將看不出格蕾絲特殊的地方。

同時，又將格蕾絲的狀態改為了死亡。

而他自己則是制造了一起實體空間轉移失敗的事故，讓別人都以為他死了。

伊凡露出了一個笑容，語氣溫柔地問道：“你還記得你剛剛上大學的時候嗎？”

格蕾絲看著他，突然明白過來。

“……你說要去給某個大人物治病，一個月都聯系不上你。”她輕聲說道。

當時，格蕾絲還奇怪什麽樣的病需要做這麽長時間的手術。

但對伊凡的信任讓格蕾絲並沒有去多想。

“那一個月，就是我在為假死做準備。”

一切說到這裏，格蕾絲已經明白了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休息室裏有些沈默，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她閉了閉眼睛，心情覆雜難以言表。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扒真相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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