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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謝家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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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 ”書信從外頭跑進來,“才得的消息,說是柳大人直接在宮中大朝後,當著百官的面送了個人給劉大人。”

“什麽?”金堂心裏一個咯噔, 他這功課還沒交到呂元手上呢, 不會就出結果了吧, 忙追問一句, “怎麽回事?”

書信笑道:“柳大人說劉大人在戶部任職, 勤勤懇懇, 得戶部上下擁戴, 如今入了禮部, 還有不少人心裏日日惦記著他。他想著劉大人才入禮部, 有心圓他們一個同仁交好的心, 可戶部官員都是朝廷任命,他不敢擅專。恰好有個門子, 聽說是劉大人府上家奴的親戚,就送到禮部去, 繼續服侍劉大人, 也算圓戶部上下一個心願。”

金堂驚訝的張了張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哪兒像是一位尚書會做出來的事,倒更像是……

等等。

這一番話,是在宮裏大朝會後說的,該說的都說盡了,還這麽快就傳得幾乎人盡皆知,連書信都知道了。這哪兒是只想解決一個門子,分明是劍指柳大人或者說大皇孫。

都說是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柳大人這在大朝會後, 可不就是相當於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告狀嗎。

聽聽他說的那些話,勤勤懇懇,很得擁戴,還有不少人‘日夜’惦記,甚至連守門的門子,都是府上家奴的親戚。這是從上到下,整個戶部都被狠狠告了一狀啊。

果然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一般人哪兒有這種執行力和膽魄。

書信說完,又悄悄和金堂耳語:“這會兒都在傳,柳大人高堂就是被劉大人一系害死的,否則柳大人怎麽都做了戶部尚書了,還舍了臉皮不要,在皇上面前告狀呢。”

“外頭都傳遍了?”金堂有些好奇的問。

見書信點頭,金堂抿了抿嘴唇,雖說那日在呂元處,他也是這麽猜測的,但今日這消息傳的太快,範圍太大,反而有些奇怪,除非消息本就出自柳大人的手,又被有心人推波助瀾了一把。

“可惜姐夫和明正都還在宮裏,”金堂心裏像是被貓爪子撓過一樣,癢癢的。都過去這麽些天了,姐夫他們肯定知道真相。

這天,李恪父子都回來得很遲,又一連好些日子都忙得不行,金堂自然也沒去打擾。他中途也去了呂家一回,但呂元也只是為他講了講他功課上的漏洞,才只叫他等。

一直到皇帝封筆前,這事兒才徹底落下帷幕。

劉大人結黨營私,隨後又因新官上任盤存,牽扯上戶部數百萬兩現銀下落不明的事,被免官圈在家裏,年後發落。戶部上下,也被洗了一遍,不少和劉大人交從過密,又不懂得審時度勢,或是和白銀案相關的人,就被當成了拎出來的活靶子。

戶部剩下的人,自然也低調起來,至少暫時是不敢有什麽二心了。都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柳大人這頭一把火,就把整個戶部都燒著,誰還敢讓他來第二把,第三把。

到了這時候,金堂才明白柳大人為什麽會這麽光棍了。戶部賬面平平順順,庫房裏幾百萬兩白銀不翼而飛,若真按舊例,慢慢等到年底才盤存,這事兒可就說不走了,柳大人若不想法子遮掩,這事兒就徹底攤在他頭上了。

柳大人被撤,禮部沒了上官,偏巧年底又是最忙碌的時候,皇帝到底還是把剛辭官的謝洛給提溜出來,管了禮部的事。

任命才到謝家,謝洛就派了張五來給金堂傳話。

“老爺說,本想請四老爺到家裏過年,可承蒙天恩做了吏部尚書,除夕也要進宮赴宴,便在京外莊子上設了席面,四老爺若不嫌棄玠少爺是小輩,可同他一道出城賞花。”

見金堂有些猶豫,張五又道:“老爺說您不必現在就回覆,莊子就是從前老太爺、老夫人常領您去那個,您要是想去,隨時出城都行。”

金堂在心裏琢磨一番謝洛這話,直接起身喊了書仁等人來:“大哥邀我去莊子上過年,我這就去給姐姐姐夫說上一聲。正好咱們自家在城外也有莊子,你去給謝松青梅說,要是他們和底下的掌櫃樂意,我給他們放年假,去莊子上玩上幾日再回來。”

金堂說完,就動身往前院去。

這會兒謝斕正抱著李瑯逗著玩兒,鄭氏正坐在下首。

見裴氏不在,金堂挑了挑眉,才上前同謝斕行禮。

過了這麽久,鄭氏也算是拿捏清楚金堂在公婆心裏的地位,起身給金堂行了個晚輩禮,雖不多話,卻也沒像從前一樣直接避開要走。

“大哥方才使人給我傳信,說他過年不得空,便不在家裏設宴,問我要不要去莊子上和玠兒一道用團圓飯,”金堂說完,見小李瑯正沖著他笑,不由得做了兩個鬼臉,直把人招的伸手要他抱。

“得,你舅公一來,連祖母都不要了,”謝斕嘴裏這麽說著,卻也把李瑯往金堂手上送,“咱們娘兒幾個到時候都要進宮,你去莊子上也好過呆在府裏,不過玠兒是小輩,又難得偷空,你也用不著在那邊莊子上久住。”

金堂抱著李瑯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個想法,頂多用了飯就走。”

“噠噠!”李瑯眼睛發亮的盯著金堂,卻不見金堂理他,激動的喊了兩聲。

金堂低頭看他,臉上不自覺掛起笑:“怎麽,看舅公和你祖母說話,沒和你說?”

“呀!”李瑯笑開了,抱著金堂的脖子,就往他臉上親,糊了他一臉口水。

鄭氏忙局促的站起來,卻見金堂並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把另一邊臉也湊上去,任李瑯糊個夠。

“快去打了水來,”謝斕又好氣又好笑的看向金堂,“都是你教的,成天見到家裏人就瞎親,倒讓我和他娘都不敢用脂粉。”

“光說我,你們不是也一樣喜歡嗎,”金堂抱著李瑯顛了顛,哄他說話,“是不是呀。”

李瑯歪了歪頭,露出幾粒白白的小牙齒。

金堂看得更加喜歡,又哄著小李瑯好一陣玩兒。

等李瑯打著呵欠困了,金堂才依依不舍的讓奶娘把他抱走,又重新洗了臉。

等奶娘抱著李瑯出門,屋裏沒了外人,謝斕才同金堂道:“這幾日天氣冷,瑯哥兒這幾日常常生病,我們也不敢帶他進宮,等除夕你出城去,也帶他一道去玩。”

金堂對這事早有心理準備,此時也不驚訝,笑道:“那我尋個溫泉莊子吧。有熱泉在,也算不得冷,還能帶著他去游水,練練體魄。”

謝斕也沒答話,看向鄭氏。

“如此,就要拜托小舅舅了,”鄭氏應得利落,看不出半點勉強,“小舅舅預備什麽時候出城?我回去就讓人把瑯哥兒慣用的東西收拾了送到有涯齋去。”

五日後便是除夕,這會兒城門口來往的行人可不少。金堂一時也有些猶豫:“不如等姐夫和明正回來再定?”

“也行,”謝斕笑著應了,等晚間李恪父子回來,又和他們商議過此事,方給金堂送了消息。

次日一早,李瑯就被送到了有涯齋中。至於他慣用的東西,說是已經送出城去了。

金堂帶著李瑯,先坐車去了自己的宅子,囑咐一通,才又領著墨書幾個一道往城外去。

幾個掌櫃都想趁著年節再賺上一筆,便都沒走。好在青梅謝松知道得多些,保證一定會監督幾個掌櫃,在除夕前放所有人歸家,並在城門關上前到莊子上去,才叫金堂放心。

不過金堂出城後,並沒去自己或是謝家的莊子,而是去了李恪在東山的莊子。東山莊子有些偏遠,馬車在雪地裏慢慢走了五六個時辰才到。

但東山莊子和白虎大營只隔了兩個山頭,兩者間有山路相通,策馬疾馳,頂多一個時辰,就能有個來回。

進山前,金堂悄悄掀簾子看了幾眼。東山人煙稀少,莊子又在高山上,易守難攻。

在去莊子的路上,每隔一段,都有一個崗哨,瞧著體魄和精氣神,必然是從軍中出來的。

等下了馬車,那守門人行禮的聲音,直把金堂吼得耳朵嗡嗡響,連已經睡著了的小李瑯都迷茫的醒來。

在此時,金堂總算是有了幾分緊張情緒。不過也不是為著他自己,而是擔心他兄姐一大家子。畢竟看這一路的情形,白虎大營肯定是支持李恪的,他和李瑯的安危,自然不必懷疑。

沒兩日,李恪身邊的管家來了一回,送了兩個人來。打頭年長的,是謝玠的兒子,後頭那個眼生的,是謝玙的兒子。

謝玠之子他還能理解,可謝玙是二哥的次子,二哥和姐夫,又是什麽時候搭上的。

等兩個孩子被人帶下去安置了,金堂才問管家是誰的吩咐。

“是世子的主意,”管家道,“小人先去了大舅老爺府上,才過去的。不過二舅老爺是聽說您請,才願意叫小人帶了小公子出來。”

“我知道了,”金堂嘆了口氣,算是明白了。

二哥和姐夫的確沒什麽聯系,只是信任他這個親弟弟罷了。

如今京城看著繁華寧靜,可都是暴風雪來臨之前的寧靜而已。二哥雖然有自信,卻也沒自信到自負的地步。如今連大哥都送了孫兒來,他又如何會不信自家兄弟。

金堂撇開此事,隨後又囑咐管家:“我和瑯哥兒很好,你讓他們不要擔心。這幾日連下了好幾場雪,冷得厲害,出門別忘了保暖。”

等管家答應下,金堂才放他走,還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外,看著管家乘坐的馬車搖搖晃晃的在雪地裏越走越遠,直至看不見了,金堂才回轉。

不過半個時辰,天空中又飄起鵝毛大雪,雪地上的車轍印很快消失在雪裏,再無蹤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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