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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夜墳酒店(4)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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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命的手術刀在哪呢?

其實就在秦濯的物品欄裏。

在宋瑜被這把手術刀上的詛咒沖擊到站不穩後, 這刀就落在了靈的手裏。

靈不希望這把手術刀傷害任何人,所以一直拿在手中。

可它只是1132位怨氣的集合體, 如何能抵禦住這把蘊含著超過五千道怨氣詛咒的手術刀?

尤其詛咒、恨意是最有殺傷力的力量。

宋瑜去樓上公報私仇時, 秦濯就註意到靈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他詢問過後才知道這把手術刀上蘊含著相當多的詛咒,它們都在詛咒拿著這把手術刀的人不得好死。

出於對手術刀的好奇, 秦濯還是請靈將手術刀遞給他, 只有這樣他才能看到手術刀上的文字描述。

靈自然是不願意的,先不說它答應過小瑜要照看好秦濯, 即便是看在小獅子的情面上,它也不會允許小獅子的主人受到傷害。

“不行, 你——”

不等靈說完, 秦濯便語氣溫和地打斷了它, “沒關系, 我可以把它放進物品欄。”

“瞧, 就像這樣。”

他的掌心憑空出現一包酸砂糖, 眨眼間,酸砂糖又消失,出現消失的切換速度極快。

在酸砂糖出現的一剎, 靈的眼睛就黏在上面移不開了,它微微嘟起嘴想要說點什麽,最後還是被秦濯說服。

“那、那你要小心, 這上面的詛咒非常強。”

靈渴望地瞅了眼那包酸砂糖——這是它們吃到的第一包糖, 哪怕其他的糖果同樣好吃, 可對它而言, 酸砂糖是不一樣的。

秦濯自然不會再把糖收回去, 直接把糖給了靈, 一邊接過那把手術刀。

[特殊物品:手術刀(詛咒)]

“去——”

文字剛剛浮現,充滿恨意的聲音堪堪響起,秦濯就把手術刀扔進了物品欄,聲音霎那間消失。

就這麽來回切換了三次,每次詛咒聲剛剛喊出一個“去”就被迫靜音。

伴隨著“去、去、去”,秦濯看完了手術刀上的文字描述。

“喪命的白大褂嗎……”

難怪宋瑜會心痛,希望那個“小賊”再來一次,的確是非常強力的武器。

見秦濯沒有受到影響,靈這才高興地吃起了糖。

嗚,還是這個糖最好吃!

秦濯剛把手術刀收好,敏銳地聞到空氣中飄來一股明顯的血氣。

這位新來的客人遠比前面的客人聲勢浩大。

“聲勢浩大”指的不是它花車開道、八擡大轎擡來的,而是它身上的血氣太濃烈。

在它的身影走出黑暗以前,站在酒店裏的人就能聞到它身上的血氣。

極為強勢,且強大。

連靈咀嚼軟糖的動作都停頓了一瞬間,它迅速把剩下的糖果塞進嘴裏,細細地咀嚼著,緊盯著黑暗中那道瘦削輪廓。

“噠、噠、噠……”

當染紅的衣擺出現在燈光邊緣時,秦濯眼瞳微縮。

這絕不是剛剛被宋瑜趕走的小賊,很有可能是正主喪命!

他偏頭低聲提醒道:“去提醒小瑜,白大褂又來了。”

靈微微點頭,立刻將消息傳給酒店裏的姐妹們,其中位於公共衛生間附近的姐妹們見到了宋瑜,連忙凝聚在一起提醒她。

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

看到它頭頂上的血條,宋瑜並不驚慌,也沒有舉起拐杖就打。

她仿佛什麽都沒看到,臉上仍帶著笑容,大大方方地邀請它進來,“喪命先生,不如進來再說?”

俗話說得好,關門打狗。

要是讓喪命跑了,下次帶一大幫鬼怪過來砸場子怎麽辦?

可惜啊,肉山那個混蛋怎麽就把玻璃門給擠碎了!

喪命不為所動,“把手術刀交出來。”

宋瑜擰眉,她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喪命先生,手術刀不在我們手裏,我們是開酒店的,不是醫院,拿了你的手術刀能有什麽用?”

那破刀上面還有詛咒,沒有白大褂,拿刀有什麽用?

喪命並不在乎她說的這些話,聲音冷冽:“它說在你們這。”

“你說那個小賊?”

宋瑜眉頭高高挑起,“你竟然相信一個賊,而不信我們開酒店的?開酒店要以誠信為本,我騙了你的刀,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反正副本會在七天之後結束,到時候她拿了手術刀逍遙自在,誰管這破酒店的死活?

“——抱歉,恕我冒昧。”

一道冷靜清冽的聲音響起,是站在旁邊的秦濯。

他笑容客氣道:“喪命先生,夜墳酒店能夠選擇合心意的客人,也側面證明了我們酒店的背景實力,或許我們這些臨時員工無法與您比擬,但如果今夜我們之間發生沖突,勢必會讓酒店和完美醫院產生罅隙,這對雙方都不好。”

喪命盯著秦濯看了兩秒,突然開口:“你在威脅我?”

秦濯略顯詫異,“您這樣氣勢非凡的鬼雄,我一個普通活人哪來的膽子威脅您?只不過是出於好意的提醒罷了。”

“好了小啾,喪命先生既然敢這麽做,肯定是不怕夜墳酒店對它不滿的。”宋瑜擡了擡手,做足經理的姿態。

秦濯自然是恭敬地彎了彎腰,“是我冒昧了。”,說著,他重新退回到原位。

見喪命依舊站在那裏盯著自己看,宋瑜面色一沈,“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和夜墳酒店作對了?”

喪命的眼神微動,“我只要手術刀。”

這句話既是在表明態度,也是在退讓——它並不想和酒店作對,但是手術刀,它必須拿回來。

“我們這裏沒有手術刀。”宋瑜也盯著它,毫不退讓。

當初銅鑄佛身的靈佛要拍死她,她都不帶怕的,還能怕這個人形鬼怪?

喪命目光一閃,“那就只能用實力說話了。”

它緩緩擡起手,身上有黑色的怨氣開始浮動,那些怨氣似乎都在尖叫、哭嚎。

宋瑜見狀眼睛一亮,她擡起拐杖就朝喪命的腦門敲去,嘴上大喊道:“靈把大門堵上,別讓它跑了!”

——打人交給她,堵門就交給靈了!

靈:“!”

喪命:“?!”

喪命下意識覺得不妙,當即就想抽身退回黑暗中,不過咀嚼糖果的靈更快。

它在喪命進入酒店時就已經蓄勢待發,聽到宋瑜的喊聲,它下意識想沖向喪命,但聽清楚宋瑜所喊的內容後,立刻改變方向飛向大門。

體內的怨氣齊齊湧動,稚嫩的外表瞬間膨脹扭曲,化為一團黏稠湧動著的黑潮,眨眼間就把大門堵得嚴嚴實實,連門口的燈光都被遮擋在外。

——是它的原型,由1132位女性怨氣凝聚而成的大型怨念集合體!

後路被堵死的喪命來不及躲避,那根拐杖已經狠狠砸中它的腦門。

“咚——”

從未接受過物理攻擊的喪命頓時眼冒金星,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它連方向都分不清。

看它眼神暈眩,宋瑜立刻上手扒它身上的白大褂,但是等上了手,她才發現這家夥把白大褂的扣子全都扣上了。

好狡猾的鬼怪,為了防止被人脫衣服,還把扣子全扣上!

她匆匆一掃,發現有六粒扣子,只好騰出手去解。

但就這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她都沒來得及解開第一枚扣子,喪命已經從暈眩中清醒。

看到宋瑜的動作,它哪裏還不清楚自己是被騙了,頓時怒不可遏,“你敢騙我?”

要是沒有手術刀,為什麽要脫它的外套?

“騙就騙了,你是什麽了不得的鬼嗎,別把自己看得太重!”

宋瑜從來都不是一個認慫的家夥,見它醒了也不強求,往後一步拉開距離,舉起拐杖又是一陣猛敲。

拐杖如同狂風驟雨般砸在喪命的頭部、肩頸,打得它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喪命從沒打過這麽憋屈的架,從前都是直接怨氣攻擊、吞噬靈魂,偏偏這家夥的武力攻擊實在太厲害,兩三下就把它蓄積起的怨氣打散。

三番四次被打斷攻擊,喪命氣得恨不得直接當場和宋瑜對撕。

問題是鬼怪們以自己的身份為傲,向來不屑於像活人那樣拳腳對打,喪命更是鬼怪中的佼佼者,它這瘦削的身型哪裏像是能打架的樣子。

那棍子揮舞得密不透風,它的手剛擡起來就挨了一棍,與此同時,肚子、肩膀全都挨了幾下。

它甚至感覺自己不是在被一個人打,它是被一群人圍毆!

不然為什麽渾身上下好像都在挨打?

宋瑜對這根拐杖也是非常滿意,先前對付靈佛的時候,對方是銅鑄佛身,她根本沒有武器能破開防禦,可喪命不一樣,喪命簡直就是個人形沙包,她只要確保別讓這喪命手裏有機會飄黑氣就行。

短短幾分鐘,喪命的血條已經掉了十分之一。

見狀,宋瑜氣勢越發高漲,手裏的棍子也揮舞得越發厲害。

不過可以預見的是,她的體力不可能讓她維持近一個小時的高強度攻擊,等到後面勢必會緩和下來。

她的攻勢一旦緩和,喪命就會發起猛攻,而她屆時一定會疲於應付。

宋瑜思考片刻,她不再拼命砸向喪命的腦門肩頸,而是開始攻擊它的手臂。

她手中的拐杖像蛇一般纏起喪命的雙腕,徑直往後一挑,帶著雙腕越過喪命的頭頂,她棍上發力,迅速將喪命的雙手壓向地面。

“!”

沒想到她會轉換攻勢,喪命猝不及防被她掀倒在地。

宋瑜一腳踩住它的右手手腕,“小啾,解它外套!”

先把外□□到手再說!

秦濯本就在觀察這場戰鬥,在宋瑜企圖動手撕扯外套、卻發現對方扣子扣得過於嚴實而不得不放棄時,他就知道那件外套才是宋瑜的第一目的。

看到宋瑜把喪命挑翻在地,壓制住對方的雙手時,他就知道機會來了。

宋瑜剛一開口,秦濯立即動身過去解扣子。

喪命哪裏遇到過這種土匪作風,一個先揍得它頭都擡不起來,現在又一個撲上來脫它衣服。

這夜墳酒店是黑店吧?

喪命雖然不會近身格鬥,但它的本能讓它下意識踢腿撲騰,努力把秦濯踹遠點。

要是以前的秦濯,說不定真要給它踹個五體投地,好在秦濯經過宋瑜的摔摔打打,現在已經培養出了一點戰鬥意識。

喪命的腿剛踢過來,他就迅速壓低身體躲開,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喪命身上白大褂的扣子。

眨眼間,外套上的扣子就解開三粒。

喪命:“!!!”

見狀不對,喪命放棄了愚蠢的近身攻擊,立刻調動怨氣沖擊秦濯。

黑色氣息剛剛縈繞,宋瑜一腳用力踹向它的臉。

“!”

喪命差點被這一腳踹得當場撅過去,哪裏還調得動怨氣。

——這家夥!這家夥偷藏它的手術刀、搶它的外套就算了,居然還用腳踹它的臉!

它發誓,它一定要把這個混賬的臉割下來做成鞋!

喪命內心抓狂的功夫,秦濯已經迅速把它的扣子解開完畢,他也不貪戀,解完扣子就後退騰出空間。

宋瑜見狀彎腰抓住喪命的後衣領,直接將人提了起來,隨後一棍子抽向對方後腦。

後腦勺被猛擊,喪命的腦子有瞬間的空白,宋瑜眼疾手快,趁機把白大褂從喪命身上扒了下來,隨手扔給秦濯,“把衣服收起來!”

秦濯拿到衣服的瞬間,一行文字浮現出來:

[特殊物品:白大褂(未激活)]

[這是完美醫院塑魂科主刀醫師喪命的白大褂,它曾經穿著這身白大褂為遠超14000只病人塑造靈魂,白大褂因為沾染太多鮮血,這些鮮血已經無法幹涸,它時時刻刻都在滲著屬於病人們的血,濃郁的血氣強勢地向所有人昭告著它的醫生身份(註:白大褂為職業服裝,需獲得職業認證才可穿著)]

職業認證?

秦濯迅速掃完內容就把衣服塞進物品欄,腦袋迅速轉動起來。

而剛才宋瑜的兩擊給喪命帶來的極大的沖擊,血條又掉了十分之一,現在還剩下五分之四。

她徹底放棄道德底線,猛擊對方的後腦、頸椎。

喪命已經氣到快要徹底失去理智了,哪次不是它游刃有餘地切除靈魂?

它什麽時候被人按著打、還被脫了衣服繼續打?

它一定要把這間酒店裏的所有人全部殺死!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不管喪命想得有多惡毒,它都必須先逃出宋瑜的攻擊範圍才有行動機會,而現在,它連頭都擡不起來,更不用說主動發起攻擊。

趴在門上的靈看得目瞪口呆,所有女性怨氣全部懵住。

——小瑜打起鬼來,怎麽這麽兇狠!

它們不由得想起初見時,宋瑜主動給它們糖吃。

如果當初它們沒控制住心底的怨恨,準備攻擊宋瑜、血洗幸福小區,恐怕它們也會像這位喪命醫生一樣慘遭毒打。

“小瑜是心地善良才會給我們機會吧…”

“沒錯,小瑜雖然是善良的人,可她不是對誰都善良,她也有屬於自己的鋒芒,對惡人就該狠一點!”

“對對對,越看越覺得小瑜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我當年要是能像她這樣就好了。”

“那樣的年代很難養出小瑜這樣的好姑娘,至少我們這種窮苦人家是養不出來的。”

“……”

就在怨氣姐妹團竊竊私語時,那一頭的秦濯也看出宋瑜轉換了攻勢。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喪命,腦子裏想起了那把手術刀。

手術刀裏蘊含著超過五千道怨氣詛咒,它們怨恨著拿刀的人,卻又極度恐懼喪命。

如果用這把刀殺死喪命,能否讓手術刀裏的靈魂解脫?

秦濯顧不上太多,他再次取出那件白大褂迅速穿身上,為了確保不被喪命搶回去,他迅速將所有扣子全部扣上。

這樣一來,如果喪命要搶回白大褂,它也得先解開扣子,而解扣子的時間足夠宋瑜動手阻止他了。

穿好白大褂後,秦濯嘗試著拿出那把手術刀,耳邊果然再沒響起詛咒的聲音。

秦濯握住那柄手術刀,喊道:“宋瑜,借我一只手。”

這句話讓宋瑜移開視線朝他看了一眼,喪命察覺到攻勢稍弱,立刻就要發起反攻,然而宋瑜根本不給它任何反攻的機會,一腳猛踹它的膝蓋窩,喪命猝不及防跪倒在地,雙膝磕在地磚上發出沈悶的一聲響。

“你!”

喪命痛到下意識雙手撐地減少膝蓋的壓力,地磚的涼意傳到雙掌,它昏脹的大腦陡然清醒。

——是逃跑的好機會!

喪命手腳並用,連忙就要往外爬,一邊咬牙切齒地威脅:“你就不怕完美醫院的報覆嗎?”

見它撅起屁股,宋瑜下意識踩了下去,缺乏運動的喪命醫生核心力量極差,根本扛不住這一腳,狼狽地摔了個五體投地。

她輕蔑地笑著:“我們夜墳酒店開業至今就沒怕過誰,不就是一家破醫院,讓它盡管來!我倒要看看它能拿夜墳酒店怎樣!”

反正找的是夜墳酒店的宋經理,等她拍拍屁股走人,完美醫院愛找誰找誰,關她屁事。

“來!”

宋瑜朝著秦濯擡了擡下顎。

秦濯快步朝喪命跑去,他迅速找到喪命的心臟所在,握著手術刀直接刺去,宋瑜握住他的手,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噗——”

鋒利的手術刀劃開皮肉的聲音響起,手術刀割開層層肌理,刺入心臟。

頭頂上的血條噌地掉了一半,宋瑜腦子一動,握著秦濯的手輕輕轉動,帶著插在喪命心口的手術刀也絞動起來,血條漏水似的往下掉。

“!!!”

喪命因劇烈的疼痛抽搐起來,可宋瑜死死踩在它身上,讓它無法掙脫,疼痛讓它眼前開始陣陣發黑,可怕的寒冷湧上它的四肢。

秦濯趁機開口:“現在,這把刀就插在喪命醫生的心口,你們還不準備報仇嗎?”

喪命身體一僵。

這是它的手術刀?!

手術刀似乎聽到了秦濯的話,刀身猛地震了下,絞動地心臟血肉模糊。

喪命:“!!!”

它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盡全力繃緊即將潰散的意識,黑色的怨氣有意識地往心臟湧去。

看到黑色怨氣,宋瑜就覺得不妙,她猛地踹向喪命的頭,然而無論她踹得多狠,都沒能阻止那些怨氣湧向心臟。

喪命開始吞噬手術刀中的怨氣,詛咒和仇恨是怨氣最強的養料,這些恨意不僅能夠修覆它的傷,還能讓它變得更加強大。

重獲力量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喪命都不在意宋瑜的那些武力攻擊。

哪怕它下顎已經“哢”的錯位歪掉,也不妨礙它瘋狂大笑:

“哈哈哈哈…要怪就怪你們自作聰明,居然想用我的手術刀殺了我——”

看到上方的血條開始迅速增長,宋瑜眉心一跳,她下意識就要抽出那把手術刀。

一股淡淡的黑氣順著手術刀噴湧而出,肉眼可見的,手術刀內源源不斷地湧出詛咒,順著那道黑氣湧向喪命的心臟。

抽手術刀根本沒用!

察覺到死亡的陰影徹底消失,喪命心情極佳,它甚至有閑心對那些仇恨它的怨氣們說話。

“又見面了,能夠成為我的養料是你們的榮幸,我會記得你們為醫學界作出的貢獻!”

喪命的血條不僅快速恢覆完好,甚至還在不斷增加變長。

陡增的血條看得宋瑜頭都大了,她下意識就想用拐杖把喪命的心臟捅個對穿,就聽秦濯憐憫似的嘆了聲:

“可憐,生前被喪命切割靈魂,死後還要成為喪命的養料,原來你們的詛咒和恨意這麽不堪一擊,上萬條靈魂中居然找不出一個敢於反抗的人。”

秦濯丟開手術刀,腳尖隨意踢開,“叮”的一聲,手術刀順著地磚滑出很遠。

“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有什麽資格說仇恨?安靜等死吧。”

他扭頭沖宋瑜抱歉地抿了下嘴,“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宋瑜聳肩,“無所謂,我也以為手術刀裏的詛咒能夠殺了它,順便幫它們解脫,沒想到……嘖。”

虧她先前還被這群詛咒的聲音沖擊到站不穩,結果就是一群膽小的廢物,說出去都有損她的顏面。

“當初靈佛也是中途嗑藥翻了個倍,我就不信這喪命還能比銅鑄佛身更強悍。”

她拿起拐杖一把捅向喪命的心臟,剛剛愈合的創口被鈍器捅開,帶動著還在增長的血條往下掉了一截。

“咳——”

劇烈的疼痛讓喪命忍不住四肢抽搐,它試圖彈開踩在它腰上的那只腳,調動著多餘的怨氣朝宋瑜撲了過去。

宋瑜扭身躲開,順著插在心臟處的拐杖旋轉跳到喪命的後背上。

“!!!”

熟悉的絞痛讓喪命加快對詛咒的吸收,手術刀在地面上劇烈的震撼著,不斷發出清脆的聲響。

“叮叮叮叮叮……”

然而,沒有任何人朝那裏投以註視。

宋瑜像是踩衣服似的用力在喪命的背後踩踏起來,專門踩踏心臟附近的創口。

宋瑜食量大又經常運動,看著體型纖瘦,其實相當有分量,更何況她現在故意沈下身體踩踏喪命,喪命差點給她踩得當初背過氣去,頭頂上的血條開始緩緩跳動著往下掉。

“我就說嘛,就算吞噬了那麽多詛咒又怎樣,我說殺你,今天就必殺你。”

宋瑜從來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對手的時刻,眼見血條又開始掉,連忙又迅速打擊起來。

她甚至琢磨著能不能給喪命開個腦洞,但頭骨實在太硬,她只能無奈放棄。

“該死!”

喪命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它再沒克制住自身的怨氣,徑直調動那些剛剛吸收來的詛咒擊向宋瑜。

——反正這群廢物也沒膽子反抗。

黑色詛咒順著拐杖盤旋而上,宋瑜見狀不對立刻抽出拐杖,一腳狠狠踩向喪命的後腦勺,隨後抽身而退。

在拐杖抽離的瞬間,詛咒斷線般陡然消散。

察覺到詛咒離開它的身體就無法攻擊,喪命沒忍住罵了聲“廢物”。

要不是它現在陷入絕境,它說什麽都不會吸收這些廢物的怨氣,就這種東西也配成為它的養料?

喪命不再壓制自己的吞噬速度,屬於它的怨氣肆意地吞噬那些被吸收進來的詛咒。

看著昔日被一同困在手術刀被折磨的同伴,被吞噬、被撕碎,原本總是怨毒地喊著“去死”的聲音一個接一個消散。

“廢物。”

“怪就怪你們太弱。”

“弱者有什麽資格仇恨?”

“安靜等死就好。”

“這是你們的榮幸。”

“……”

不同的聲音在它們耳邊回響交織,仿佛形成無形的尖銳笑聲,嘲笑它們的無能和膽怯。

是啊,說著仇恨,卻連詛咒喪命的膽子都沒有,它們的怨憤仇恨又有什麽意義?

眨眼間,近乎六千道怨氣已經被吞噬上千道,越來越多的同伴被吞噬撕碎,對徹底死亡的恐懼如潮水般湧來。

“成為喪命的養料和被喪命殺死,好像…沒有區別。”

“是啊,沒有區別,都會魂飛魄散。”

“你甘心嗎?”

“不甘心有用嗎,你敢反抗嗎?”

“…反正也要死了,我想拉著喪命一起死。”

——拉著喪命一起死。

這句話點燃了它們心底的仇恨。

不斷在靈魂深處翻湧的片段再次浮現,刺目的白光、透著瘋狂的眼睛、冰冷的手術臺、刀鋒切過靈魂帶來的劇痛……

這些感受日覆一日地折磨它們,痛苦的養料不會孕育出善良的花朵,只會結出滿是毒液的詛咒。

靈魂深處再次燃氣黑色的恨意,如同一小簇火星。

“……去死。”

不只是喜悅會分享,痛苦和仇恨同樣會在同伴之間流傳,一道又一道怨氣重拾刻骨的恨意。

“去死!”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超過四千道的怨氣接連重燃恨意,最終匯成覆仇的燎原大火。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它們齊聲喝著,詛咒的聲音如同滔天浪潮,鋪天蓋地地撲向喪命的怨氣。

超過五千道怨氣凝聚成巨大的力量,它們以恨意為燃料,以自己的魂魄為代價,發自內心地詛咒著帶給它們痛苦的兇手——喪命,不得好死!

喪命的身體一僵,磅礴的詛咒恨意瘋狂攻擊它體內的怨氣,當初為了修覆而吸收的詛咒,此時成了劇毒的霧氣,只可惜毒霧已經遍布全身。

等待它的,是毒發身亡。

宋瑜還在努力毆打喪命,突然發現腳下的喪命身體僵硬,她低頭一看,發現喪命的血條不僅倏地掉回原本的殘血狀態,血條還在斷崖式下跌。

不過眨眼間,血條清空消失了。

“?!”

宋瑜停了手,她小心翼翼地把拐杖拔出來,戳了戳趴在地上毫無動靜的喪命。

這一舉動像是用針刺氣球,大量仇恨的詛咒從喪命體內爆發噴湧,頃刻間就遍布了整個大堂。

宋瑜:“!!!”

不是吧,死後還要放毒氣?

宋瑜本能地想要捂住鼻子,就看到那團漆黑的霧氣中伸出一只只蒼白的手臂,或幹癟、或豐腴、或結實、或纖瘦,那是屬於慘死在喪命手術刀下的怨氣。

——是詛咒。

宋瑜下意識矮了矮身體,避免這些手臂碰到她的腦袋。

龐大的詛咒對宋瑜等人毫無興趣,它們齊齊朝喪命的屍體伸出手,用力往外拽去。

如同崩裂的西瓜,喪命瞬間破裂成細小的碎片。

這些碎片全部湧向那團詛咒的霧氣,霧氣像是沸騰似的湧動起來,大量的暗色伴隨著湧動的霧氣漸漸消失,像是沸騰蒸發著,龐大的黑霧漸漸凝結,最後只剩下一團拳頭大小的白光。

這是什麽東西?

不會成仙了吧?

宋瑜狐疑地看著這團白光,白光飄浮著湧向手術刀,像是融化了似的沈了進去。

手術刀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宋瑜皺眉,正想要秦濯把手術刀撿起來,聽到身後的靈歡喜道:“小瑜真厲害呀!”

完全不需要它幫忙,就獨自解決了這個喪命。

“嗯?”

宋瑜扭頭看它,這才發現它已經凝結成熟悉的小女孩模樣,她遲疑地撓了撓面頰,“我想應該不是我做的,好像是那些詛咒的怨氣幹的。”

只能說,她幫忙把喪命打成殘血狀態,真正將喪命殺死的,是寄居在手術刀裏的怨氣。

靈眼眸微亮,“沒有哦,小瑜對付喪命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大家都覺得你很棒呢!”

“啊,是嗎…”

宋瑜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哎,真是的,天使姐姐團怎麽看她幹什麽都好,這也太……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看上去還不錯。”

聽到秦濯的聲音,宋瑜扭臉看過去,就見秦濯手裏拿著熟悉的手術刀,正將刀柄部分遞過來。

秦濯解釋道:“詛咒已經消失了。”

既然沒有詛咒,那麽拿起來應該不會有任何影響。

宋瑜接過手術刀,一行文字浮現出來:

[特殊物品:手術刀(祝福)]

[這是完美醫院塑魂科主刀醫師喪命慣用的手術刀,這把手術刀中曾經寄居著數量龐大的詛咒怨氣,現在,大仇得報的它得到了解脫,它們為這把刀留下最後的祝福——希望持有這把手術刀的,能夠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好醫生。]

看完這段文字描述,宋瑜突然有點後悔,當時她不該說那麽難聽的。

至少它們的確在緊要關頭發起反抗,徹底幹掉了喪命。

看出宋瑜面色隱隱透著懊惱,秦濯安慰道:“是我先那樣說的。

“少來,我又不傻,你是想激它們。”

宋瑜又不是看不出來,他當時那麽說多少是想挑起那些怨氣的怒火。

只不過她那個時候的確很生氣,誰讓這群怨氣先前詛咒她那麽起勁,結果碰上喪命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明明只差一點點就能了結喪命,竟然還被喪命給制住吸收了。

不過好在,它們最後還是發起了反抗,這也不錯。

秦濯笑了笑,“也沒有,還是有一部分真心的。”

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幫宋瑜的忙,這群家夥關鍵時候掉鏈子,害得他給宋瑜添了那麽大的麻煩。

幸好結局還是好的,否則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宋瑜。

宋瑜忍不住笑了下,她瞥了眼秦濯,這才註意到秦濯穿著這白大褂還挺順眼的。

她往後退了兩步,饒有興致地圍著秦濯轉了轉,“哎,你穿這衣服有點治病救人那味道了。”

尤其配上小啾啾這人畜無害、親和力拉滿的笑臉,簡直不能更有說服力。

秦濯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面頰發熱,但是又忍不住展示給她看,“有嗎,很值得信賴嗎?”

“有。”

宋瑜讚同地點點頭,“不過我很討厭醫生。”

倒不是討厭醫生本身,而是見到醫生的含義——受傷或者生病。

秦濯的笑臉瞬間收斂,他垂眼開始解白大褂上的扣子,語氣平淡道:“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件衣服,如果不是為了拿手術刀,我是不會穿上它的。”

“為什麽不喜歡啊,你瞧瞧這衣服上血氣多重,你往外一站,尋常的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

宋瑜不理解,她越說越覺得可行,“這衣服你留著穿吧,萬一下次遇到副本不小心分開了,你就穿著這身,肯定能支撐到我找到你。”

先前她想要白大褂,完全是因為白大褂能抵禦手術刀上的詛咒,兩者看起來是一套強有力的裝備,她沒理由放過這種裝備。

現在手術刀裏的詛咒消失,哪怕有怨氣們的祝福,它也只是一把手術刀,她本身更偏好鈍器,這種小利器還是算了。

“這刀你也拿著吧,我記得你學過解剖,看起來還挺合適的。”

宋瑜把手術刀遞還給秦濯,後者怔了下,“都給我?”

“當然啦,我又用不上,你不是正好缺麽?”

宋瑜奇怪地皺起眉毛,“你要不要,如果你也不要,那就丟掉算了。”

到時候這手術刀很可能被禁止帶入副本,如果帶不進副本也沒用。

現實世界隨便買一把武器都比這個強,她發了瘋要收藏這把手術刀?

不要就丟掉?

秦濯啞然失笑,他接過手術刀,語氣頗有些鄭重:“……謝謝。”

宋瑜不在意地搖搖頭,正要去檢查大堂裏還有沒有什麽遺漏,她的肚子發出一聲極輕的肚鳴。

啊,她餓了。

宋瑜按住自己的肚子,一臉真誠地看著秦濯,“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

她雖然沒幹什麽事,但是接連捶了好幾只鬼怪,現在餓了也很正常吧?

秦濯忍不住笑了起來,“行,先去吃飯。”

見兩人轉身就要去公共區域那吃飯,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酒店大門,“誒,但是現在酒店還在營業誒。”

不營業了嗎?

宋瑜理直氣壯道:“那就暫停營業嘛!”

她當保潔員的時候都趕走了兩名客人,現在當了經理,那還不是說暫停就暫停?

話音剛落,黑暗中有腳步聲逐漸靠近。

一道猩紅色的身影停在了酒店門口,對方長發披散在肩頭,只露出半張腫脹青紫的臉。

它警惕地看了眼身穿染血白大褂的秦濯,又飛快地瞥了眼宋瑜,剛要開口,宋瑜搶先說到:“這是夜墳酒店新招的迎賓員,如果你敢讓他為你提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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