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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夜墳酒店(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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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訴她?

不到半米長的血條, 也好意思在她面前擺威風?

看看是它先投訴成功,還是她先超度成功!

不等肉山反應過來, 拐杖如狂風驟雨般砸了下去, 砸得它連頭都擡不起來。

肉山:“!!!”

肉山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恥辱。

自從它誕生以來,它就憑借著吞噬活人、鬼魂的特殊天賦迅速成長起來,那些對它不服、試圖找它麻煩的鬼怪, 最後都毫無疑問成了它的怨氣養料。

沒想到, 沒想到啊!

一個小小的保潔員,居然拿著一根破棍子敲碎了它用來進食的牙齒!

現在還試圖敲死它!

是可忍孰不可忍!

怨氣從它龐大的身軀上噴湧而出, 肉山憤怒地鼓起肚子,肚腹處的猙獰大嘴再次裂開, 一口咬向棍子揮舞出的陰影。

“咚——”

失去尖利牙齒保護的牙齦首當其沖, 被迫裸|露出的牙根在棍子的敲擊下深深刺入牙齦深處。

這一擊直通靈魂深處。

“!!!”

藏在肉|縫間的眼睛驟然瞪大, 從未體驗過牙疼的肉山忽然明白了, 什麽叫做“牙疼不是病, 痛起來真要命”。

肉山連忙吐掉罪魁禍首, 還沒等它平覆牙齦深處的疼痛,嘴巴上又挨了五六下。

“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次?嗯?”

宋瑜高興地猛敲對方的嘴巴——剛才那一擊,血條直接掉了六分之一。

這表明什麽?

口腔內部才是它的弱點!

宋瑜試圖敲開它的嘴, 然而對方說什麽都緊閉“嘴巴”,死活不肯張開。

“嘴巴”被猛擊的疼痛也是難以忍受的,可是比起牙齦, 肉山寧可被打嘴巴——因為牙齦痛起來, 是真會要命的!

強忍了好幾下, 直到發現體內怨氣開始松動流失, 肉山終於慌了, 它慌不擇言地威脅道:“你你你——你快住手!不然我投訴你!”

夜墳酒店從哪找來這麽猛的保潔員, 不就是吃個人嗎,又不是吃她,反應這麽大幹什麽?

“還投訴?”

宋瑜眼睛一瞪,手中的拐杖甩得越發兇猛,“你以為你還有命去投訴我?”

肉山:“!!!”

這是想要直接打死它?

媽呀,這是哪來的煞星啊!

肉山惶恐起來,它頭一次體會到恐懼的滋味,顧不上擺出惡靈的派頭,轉身朝著門外快步跑去。

——快跑快跑,再不跑就真涼了!

“咚、咚、咚——”

龐大的身軀跑在地面上咚咚作響,劇烈搖晃著的身體撞在兩側的玻璃門上,玻璃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仿佛隨時都會崩裂。

宋瑜毫不猶豫地追上去,“跑!我看你往哪跑!”

只剩下大拇指長的血條了,加把勁就能把它直接捶死!

一聽到這話,肉山跑得更快了,它毫無顧忌地用力沖向酒店外的黑暗。

“嘭——”

玻璃門終於碎了,如同肉山的牙齒似的碎了一地。

玻璃渣子濺射地到處都是,宋瑜下意識揮得拐杖密不透風,把濺過來的玻璃渣擋開。

她稍微一停頓,就讓肉山的身影沖進了黑暗,再想追過去時,熟悉的無形墻壁攔住了她。

宋瑜遺憾地放下拐杖,她沖著黑暗放狠話:“算你跑得快,下次再讓我碰到你,看我不敲死你!”

這家夥看著不聲不響,兩條腿搗騰得還挺快。

就是這個大門——

所以,她要怎麽向紙人經理解釋,這個酒店大門會碎掉?

宋瑜剛琢磨了兩秒,忽然明悟。

她為什麽要向紙人經理解釋?

紙人經理要是不給她這離奇的工作量一個合理解釋,她就要它碎得比玻璃門還慘!

宋瑜正準備回到大堂,敏銳地察覺到有幾道目光落在她的後背上。

她扭頭的瞬間,那些註視感又立馬消失。

“奇怪……”

宋瑜瞇了瞇眼,但無論她怎麽看,都無法看到黑暗中的輪廓,仿佛有東西擋在了酒店門前。

“怎麽了?”

註意到她突然回頭盯著酒店外看,秦濯走上前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兩眼,“覺得有東西在看你?”

“嗯,但是轉過去又消失了。”

宋瑜不在意地聳了聳肩,連看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看,這種膽小鬼也沒必要在意了。

她順手把拐杖還給秦濯,“這重量不錯,還挺順手。”

秦濯把拐杖收進物品欄,“我本打算準備警棍,那個更好用,不過副本不允許攜帶武器。”

拐杖是少數能夠兼具武器功能的實用型物品。

宋瑜剛往裏走了幾步,無意間擡頭就看到蘇城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

那表情不能用看到怪物來形容,他看到怪物恐怕都沒有這麽誇張,活像是看到小奶貓突然張嘴生吞了一頭成年大象。

宋瑜:“?”

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

她正想扭頭和秦濯說話,餘光瞥見右側走廊後方飛出一把掃帚和撮箕,徑直朝著門口撲來。

掃帚在那兩攤碎玻璃前急剎停下,掃帚自發地將那些碎玻璃掃進撮箕。

看到這一幕,原本理直氣壯、試圖把紙人經理捶得跟玻璃渣一樣稀碎的宋瑜面頰開始發熱。

她不幹事就算了,現在還給這位好心姐姐增加工作量,她真是太不應該了!

宋瑜連忙就要去拿掃帚,“姐姐,這個放著我來,這是我弄成這樣的,姐姐你別——”

手剛伸過去,掃帚和撮箕直接從她身前繞開,掃帚不斷掃著她的後腳跟,透著明顯的驅趕意味。

“哎呀,姐姐!”

宋瑜剛要開口,掃帚棍不輕不重地戳著她的肩膀,戳得她連連往前走。

“……好吧,真是麻煩你了。”

被連續往外驅趕,宋瑜只好紅著臉退開,默默站到了秦濯身側。

秦濯起初還有些楞怔,一聽宋瑜叫姐姐,他便明白這位的身份了。

——靈體內那1132位女性怨氣中的一位。

“是靈出手幫你打掃衛生了?”秦濯恍然,他說宋瑜怎麽有空跑到大堂來轉悠。

宋瑜默默點頭,她不好意思地抿嘴,“我…我就是小小的抱怨了一下,靈看完上面的工作內容,表示願意幫助我……”

一想到這裏,宋瑜就忍不住臉紅,“我本來只希望它稍微幫我一點忙就好了,我就很高興了,但是姐姐們太善良了,直接把所有清潔工具都拿走,讓我出去休息。”

天曉得她剛吃飽才進的副本,她有什麽好休息的?

她還得消食呢!

想到那個場景,秦濯輕笑了聲,“它們確實很善良。”

不然不會總想著幫人解脫了。

他才剛說完,正在麻利清掃玻璃渣的怨氣姐姐突然停了下來,那柄掃帚直直地飛向秦濯,上端的握把橫在秦濯面前。

秦濯:“?”

他試探著問:“我來?”

掃帚的握把上下晃了晃,如同在點頭。

瞥見身旁的宋瑜,秦濯似乎有些領悟這位姐姐的用意了,“好,我來。”

他剛要接手,宋瑜連忙攔住他,當即就要握住掃帚,“哎,我來我來!”

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哪有她不幹,讓小啾啾接手的道理。

掃帚棍一橫,直接躲開她的手,還不輕不重地往她手背上敲了下,似乎有些懲罰的意味,轉而又橫在秦濯面前。

宋瑜:“……?”

這是什麽意思啊?

為什麽她的任務內容不讓她做,要交給小啾啾做?

秦濯已經完全看穿這位姐姐的想法,他笑瞇瞇地握住掃帚,大步走向門口的碎玻璃渣,“我這就去打掃衛生。”

“!”

宋瑜忍不住羞愧捂臉。

這叫什麽事,明明是她的工作,姐姐不讓她沾手,還要強塞給小啾啾,關鍵是小啾啾還有自己的工作。

就在秦濯打掃衛生、怨氣姐姐負責監工、宋瑜捂臉偷看時,站在櫃臺後面的蘇城已經懵逼了。

他懷疑自己在做夢,而且他有證據。

——哪有玩家能夠毆打鬼怪的?

毆打也就算了,她居然還把鬼怪打得撞碎大門、落荒而逃,這合理嗎?

更不合理的在後面!

掃帚和撮箕居然憑空飛向門口,自發地打掃起門口的衛生,這種場面一點都不陰間,反而滿滿的神奇。

掃帚不僅在掃地,宋瑜要去接手的時候,它還會躲著宋瑜走、掃宋瑜的腳以示驅趕。

除了有鬼控制這把掃帚,蘇城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這就越發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為什麽他遇到的鬼一個個兇神惡煞、詭異陰沈,宋瑜就能遇到田螺姑娘似的鬼怪?

難道因為她能毆打鬼怪?

蘇城只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這都是什麽事啊!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正常操作會讓蘇城的腦袋幾近宕機,宋瑜看著秦濯做了會兒清潔後,臉上的紅暈反而褪去。

因為只要換個思路,把“小啾啾被姐姐強塞了屬於她的工作”,轉換成“她從‘臭嘴’下救了小啾啾,小啾啾為了回報她主動清理‘臭嘴’留下的爛攤子”,她的心裏負擔就消退了很多。

就在宋瑜逐漸內心平靜,甚至試圖摸出一點零嘴來嗑時,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冒了出來。

“——他真在打掃衛生呀。”

是靈。

這句話仿佛在提醒宋瑜,剛剛消減下去的心理負擔卷土重來,溫度都還沒降下來的面頰再次升溫。

她忍不住捂臉,“我是想打掃這片的衛生的,但是那位姐姐不肯給我。”

不僅不給,還擋住她、驅趕她。

“因為我們都不希望你這麽辛苦。”

靈很清楚大家的想法,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不明顯卻極為真心的笑容。“你是一位好姑娘,大家不想讓你做這種工作。”

像是擔心宋瑜反感它們,靈又飛快補充上一句:“我們只是覺得你應該去做更好的工作,而不是這樣勞累吃苦。”

這是什麽天使姐姐團啊!

宋瑜忍不住感慨自己幸運,先是遇到靠譜值得信賴的外置大腦小啾啾,現在又遇到了天使姐姐團,她還有什麽好要求的。

她語氣堅定:“怎麽會,你們是為我著想,我早就想換工作了,但是經理壓著不肯,等它五點鐘來了,我絕對會和它好好聊一聊的。”

聊不通就動手!

靈也想到這一茬,它讚同地點點頭,“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幫你解脫他。”

小宋是好姑娘,好姑娘不能被欺負,它要把那些欺負小宋的人都解脫掉。

宋瑜大為感動,聽到旁邊小啾啾把玻璃渣掃進撮箕裏,她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靈,那位姐姐為什麽執著於讓小啾啾掃地呀?”

這不是小啾啾的工作啊!

然而,靈給出的理由卻相當出人意料——主要是出乎宋瑜的意料。

“因為它覺得男人不能慣著,你越慣著,他就越把自己當大爺。”

宋瑜:“?”

啥?

察覺到那道怨氣回憶中的畫面,靈不自覺地微笑起來:“它丈夫生前被它調|教得很好,你如果想學,它很樂意教你怎麽調|教男人。”

生前?

宋瑜陡然想起高陳村的祠堂會強行殺死失去丈夫的女子、逼迫她們追隨丈夫而去,保持住所謂的貞潔。

這位姐姐恐怕就是這樣死掉的。

宋瑜心中感慨,但很快她又覺得不對勁。

她為什麽要學會調|教男人?

宋瑜又不好說得太絕對,她抿了抿嘴,“…謝謝姐姐的好意,不過我暫時應該不需要。”

調|教男人什麽的,暫時也沒必要啊,最重要的是,這是她的任務內容,和小啾啾無關。

“沒關系,只要你需要,它隨時都可以教你。”

小瑜遲早會需要的。

宋瑜:“……唔,那我就提前謝過了。”

話音剛落,她註意到靈的面色一頓,眉毛微微皺起——明明是四五歲的稚嫩面孔,做出這幅表情卻毫不違和,反而頗讓人信服。

這或許是屬於1132位女性沈澱而來的氣質吧。

宋瑜連忙問到:“怎麽了?”

難道是幫她打掃衛生的姐姐們遇到事了?

果然——

靈擰著眉毛說:“是小娟,它在公共衛生間的女廁裏遇到了一只奇怪的怨靈,它需要更多姐妹的幫忙。”

“我去吧!反正是我的工作,這種怨靈還是交給我,要是讓姐姐們因為這事受傷,我會自責的!”

人家好心幫她,要是因為這事受了傷,那是怎麽都彌補不了的。

宋瑜看了眼剛剛清掃一半的秦濯,“靈,請你留在這幫我看一會兒,剛才遇到有客人想吃小啾啾,我把那個客人趕跑了,等會兒要是又遇到那種客人……”

也不知道小啾啾那身皮肉有什麽魅力,居然總能吸引一堆鬼怪想要吃他。

靈嘴角微微上揚,“你放心,我明白,我會幫你照看好他的。”

“不過,讓蘺蘺帶你吧,以免你不認識路。”

它伸手往側邊輕輕一揮,一道淡黑色的霧氣湧出來,朝著右側的走廊飄去。

“稍等,我拿個武器,馬上就來!”

宋瑜連忙去找秦濯,後者也沒問緣由,直接把那根拐杖又取出來給她。

拿到武器後,宋瑜立刻跟上這位名叫“蘺蘺”的怨氣。

蘺蘺帶著她穿過右側走廊,拐過去後就是一片公共區域,公共區域同樣亮著綠色的燈光,照得大部分設施都隱藏在陰影中,形成一道道昏暗的輪廓。

在公共區域的沙發組旁,停著一輛眼熟的小推車,小推車正好停在走道的綠色燈光下。

——原本臟兮兮的小推車現如今幹幹凈凈,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而拖布、抹布等清潔工具正憑空動著,打掃著這片區域的衛生。

察覺到有姐妹靠近,正在擺動著的清潔工具紛紛停了下來,似乎都往這邊看過來。

宋瑜剛想張嘴說話,沒等她開口,那些工具紛紛飛回到小推車上,逐漸凝聚出一道矮小的淡黑色身影。

看起來像是靈的影子,還是暗淡不清、即將散去的影子。

影子推著小推車飛快來到她的身邊,名叫“蘺蘺”的怨氣迅速融入這道身影中,它推著小推車在前面帶路。

有小推車幫忙指路,宋瑜找路就要快多了。

公共衛生間門口出亮著同款燈光,映襯得公共衛生間陰森森,要是急著上廁所的正常人看到這一幕,連衛生間都不必進,怕是直接嚇得當場失禁。

小推車在衛生間門口停下,淡色的影子飄向衛生間右側的入口。

宋瑜連忙趕上去,剛進衛生間,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衛生間裏大概是整個酒店最亮堂的地方,水池鏡子上方有三盞小燈,雖然燈光有些暗,卻也能看清鏡子中的自己。

地面上有些雜亂的鞋印,顏色太深,既像是黑色又似紅色,因為視線昏暗難以辨認,不過能看出來這裏非常臟。

盡管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宋瑜不由得想起紙人經理說過的話:“夜墳酒店只為那些有名號、實力強大的鬼怪提供服務。”

她要是住在這種酒店,看到公共衛生間臟成這樣,她是會當場投訴表達不滿的。

誒,說起來,她好像真的在鬼怪屆小有名氣,還擁有一批狂熱的粉絲,比如木偶人阿奎——

等等,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宋瑜立刻打消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朝衛生間內部的隔間走去。

這裏一共有六個隔間,前五個隔間都半掩著,最後一個隔間敞開著,隔間門口還靠著一把幹凈的拖布。

顯然,那位“小娟”姐姐就是在那清掃時發現了異樣。

影子率先飄向最後一個隔間,有一道極淡的黑氣飄入影子的體內。

緊跟著,宋瑜聽到一道極輕的、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散的女性聲音問:“你在這裏做什麽?”

正好宋瑜已經走到最後一個隔間門口,她往裏面一瞅,楞住了。

隔間裏面是一個白色馬桶,馬桶內部飄著一大團黑糊糊的頭發,乍得一看如同一團糾結的海草。

別說,在這樣陰森恐怖的衛生間裏,開門看到這樣一幕,還真有些嚇人。

那團頭發沒有動,依舊飄浮在馬桶水面上。

宋瑜側身從影子旁邊擦過,直接進入隔間內,她客氣地詢問道:“您好,我是夜墳酒店的員工,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頭發似乎動了下,不知道是馬桶水被風吹得帶著頭發飄動了下,還是它動了。

“您好?”

宋瑜眉頭微擰,她目光仔細地掃過隔間內部,試圖找到疑似投訴按鈕的東西。

搜索一圈都無果後,宋瑜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她的語氣仍舊維持著客氣禮貌,“您再不回應,我只好主動扶您出來了。”

話音剛落,那團黑糊糊的腦袋上浮現出一條半米長的血條。

好家夥,想偷襲她是吧?

“還是讓我來吧…”

影子信以為真,越過宋瑜就要去扶那位埋頭馬桶裏不知在幹嘛的女性鬼怪。

宋瑜立刻伸手攔下它,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嘴上則說到:“這可不行,作為夜墳酒店的員工,務必要讓顧客感到賓至如歸、仿佛回到家裏一樣。”

影子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攔住自己,但也能看出她另有打算,便安靜地站在旁邊不插手。

宋瑜四下搜尋著,想要尋找順手的武器,到時候伸進馬桶去戳頭發。

因為她實在不願意把拐杖戳到馬桶裏,連衛生間地面都臟成這樣,馬桶裏面得多臟啊!

餘光掃過隔間時,宋瑜註意到隔間角落裏放著一根由半臂長的塑料棍和紅色半圓形橡膠組合而成的東西。

如果秦濯在這,會告訴她這東西叫馬桶搋子,用於疏通馬桶堵塞問題。

但很可惜,秦濯不在這裏,他還在那位深谙調|教之道的姐姐的監督下清掃玻璃渣。

就算宋瑜不認識這是什麽東西,也不妨礙她覺得這東西能用。

雖說下面那個半圓形似的橡膠看著又鈍又軟,但是如果用力的話也能把它懟下去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宋瑜瞥了眼那團頭發上的血條,悄悄伸手去夠塑料棍上方的握把。

影好奇地歪頭看她的動作,尤其在看到那根紅彤彤的橡皮蓋似的玩意,有些不明白她想做什麽。

宋瑜剛剛拿起那根東西,一行文字浮現出來:

[普通工具:馬桶搋(chuai)子]

[一種用於疏通下水道的工具,用碗狀的橡皮蓋按住需要疏通的水道口,確保密封不漏氣,最好再加入水沒過橡皮蓋,多次按壓後拔出,直到聽到“咕嚕”的一聲,表明疏通成功][1]

這行文字大概是預料到宋瑜不認識“搋”字,還體貼地標註了拼音。

宋瑜恍然大悟,她盯著馬桶裏按兵不動的頭發,微微一笑:“客人,我一定會為您提供賓至如歸的服務。”

說著,她舉起馬桶搋子,用力往下捅,硬生生把頭發捅向馬桶排汙孔。

頭發:“!!!”

別說頭發,連影子都震驚了。

這就是賓至如歸的服務?

宋瑜笑容冰冷,語氣蠻含怒火:“敢把頭埋在馬桶裏,還三請四請不出來,我就不信你媽不把你往死裏打!”

她一定要讓這位不知好歹的客人體會一把家中長輩的愛!

影子:“!”

原來酒店裏的“賓至如歸”是這個意思嗎?

宋瑜用力懟住頭發開始旋轉,很快就把伸在外面的頭發全都盤起來收進馬桶搋子的碗狀內部,她扭頭看向影子,“姐姐,加水!”

影子正看著她的動作出神,被她一喊立刻回過神來。

它心裏覺得這個事好像有點不對勁,可還是立馬轉身去拎小娟用來洗刷拖布的水桶,慢慢把水桶裏的臟水倒入馬桶。

“倒、倒——好了,暫時就這麽多!”

宋瑜開始按照文字描述中的使用辦法按壓馬桶搋子,明顯感覺到有股力量在和她對抗。

開玩笑,比力氣她就沒怕過誰!

而且這家夥被困在馬桶搋子裏,相比之下,她要好施力得多。

於是,兩方開始拔河似的對抗。

不知是在裏面憋氣還是怎麽著,飄在馬桶搋子上方的血條開始漸漸下降,越是下降,和宋瑜對抗的力氣就越小。

三分鐘不到,這場沒有裁判、沒有獎品的拔河比賽最終以宋瑜的全面獲勝而落幕。

“咕嚕嚕——”

馬桶搋子內部的壓力陡然減小,排汙口內部發出疏通抽水的聲響。

宋瑜順勢拔起馬桶搋子,馬桶內的臟水陡然降下去,帶著那團只剩下四分之一血條的頭發旋轉著流入排汙口。

“嗡——”

宋瑜按下抽水鍵,馬桶出水口流出大量清水,嘩啦著沖向排汙口。

血條直接沈入馬桶下方的地面,徹底消失不見。

宋瑜將馬桶搋子歸回到角落裏,“行啦,解決了。”

影子頓在原地,聲音極輕:“……原來現在都是這樣幫忙嗎?”

它們已經死了很久,可能真的跟不上現如今社會的大眾思維了。

“?!”

宋瑜陡然回神,她怕把靈帶歪了,“不、不是的!”

“姐姐,其實這間酒店專門招待強大的惡靈,大部分惡靈不像你們這樣善良好心,它們對活人充滿惡意,我能夠感覺到它的惡意,所以先下手為強。”

她忍不住嘆氣,“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柔弱的活人,怎麽比得過那些陰險狡詐的惡靈呢?”

影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這種時候你就應該離遠一點,讓我們來。”

“那可不行!”

宋瑜堅定地拒絕了它,“你們是幫我打掃衛生才會遇到這種壞種,你們要是因此受傷,我會內疚的!”

她說著,伸手就要去拿靠在墻壁上的拖布,但被影子擋開了。

影子瞬間崩散化為幾道淡色的怨氣,很快就隱匿在暗沈沈的環境中。

要遭,又晚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拖布又重新動了起來,它用力地擦除地磚上的臟汙,逼得宋瑜不得不往衛生間外面退去。

宋瑜只能退出去,“姐姐,要是再遇到這類客人直接通知我,我來處理它們的。”

拖布棍在隔間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似乎在表達“知道了”。

宋瑜剛離開衛生間,停在衛生間門口的小推車已經一溜煙地跑走了。

宋瑜按照返回,途徑公共區域時,看到了那輛幹凈的小推車,抹布、拖布等清潔工具繼續工作起來,仿佛有一道道身影正麻利地做著活。

可惡,都是該死的紙人經理,她不找經理的麻煩,她就不姓宋!

……

宋瑜回到大堂的時候,門口站著一位新客人。

這位客人身材瘦削,穿著染血的白大褂,雙手帶著白色塑膠手套,它帶著深綠色的口罩,露出的眼睛瞳孔只有針尖大小。

最讓宋瑜煩惱的是,它的白大褂似乎浸透鮮血,衣擺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血。

血滴在地毯上,氤氳出片片深色的印記。

宋瑜眉心一跳,連忙扯出笑容迎上去,“客人您好,您的外套在滴血,請問您受傷了嗎?”

白大褂客人正盯著秦濯看,聽到聲音,它的眼瞳輕輕轉動,落在宋瑜臉上,尖細的聲音被口罩擋著格外悶,“……這不是我的血。”

“您沒受傷真是太好了。”

宋瑜笑容友善,“那不如讓我們幫您把外套清洗了吧。”

她決不允許這家夥弄臟那位姐姐剛收拾幹凈的地面,尤其它肯定要去前臺辦理手續,再搭乘電梯到樓上,這一路上不知會滴多少血。

然而這位客人似乎對她毫無興趣,漫不經心地扔下一句“不用”,又轉開目光落在秦濯臉上。

宋瑜:“?”

你不會真以為我在征求你的同意吧?

“客人——”

秦濯正要開口,宋瑜直接站到他身前,試圖擋住那位客人。

可惜她的頭頂才剛到秦濯的下顎,根本擋不住客人的視線,不過這一明顯帶著冒犯的舉動引起了客人的註意。

客人垂眼看她,眼神逐漸帶著了惡意,它的右手不知從哪拿出一柄閃著寒光的鋒利薄刃小刀,“我聽說夜墳酒店會滿足客人的一切要求……”

它豎起小刀,用刀尖指著宋瑜:

“——現在,滾開,我對你沒有興趣。”

秦濯剛被宋瑜頭頂上可愛的小絨毛吸引了註意,直到小刀的寒光吸引了他的註意,他眼眸微轉,落在那柄小刀上時,眉心一跳。

是手術刀。

最可怕的是,這手術刀上面隱隱纏繞著不詳的黑氣,看起來非常危險。

他輕輕拽了拽宋瑜的保潔外套,示意她別動手,至少絕不能站這麽近動手。

察覺到衣擺被扯動,宋瑜臉上的笑容不改,“夜墳酒店的確會滿足客人的一切要求,但這有一個前提。”

見宋瑜居然不怕,甚至還笑吟吟回答它,白大褂反而來了一絲興致,“噢?什麽前提?”

“這個前提是,你是夜墳酒店的客人。”

話音未落,宋瑜已經一拐杖敲向它右手手腕,它猝不及防松了手,小刀掉在地磚上溜出很遠。

“你!”

眼見自己的武器滑出那麽遠,白大褂怒不可遏,它擡手抓向宋瑜的脖頸。

站在一旁的靈見狀就要動手,不過不等它化身怨氣沖過去,宋瑜已經一棍杵向它心口,直接把人捅向門外。

“我們酒店不招待你這種垃圾,滾!”

說好話還蹬鼻子上臉,非要人動手才高興是吧?

白大褂沒想到她力氣這麽大,差點沒給她捅了個對穿,它狼狽地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這一幕和它剛才展示出的高傲狂妄形成鮮明對比,白大褂忍不住惱羞成怒:“你!我要投訴你!”

這什麽員工,居然敢對客人動手!

宋瑜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本來想留你一條命,現在看來,還是我太仁慈了。”

先前那肉山至少還有近半米的血條,這家夥的血條也就肉山的一半,也敢說投訴她?

宋瑜一拐杖砸它頭頂上,血條噌地掉了三分之一。

白大褂:“!!!”

哪怕口罩沒有摘下,它的眼神已經展露出內心的惶恐不安。

宋瑜不屑地冷哼了聲,“我當你多厲害,表現得還挺張狂。”

她舉棍就要砸下去,白大褂嚇得手腳並用地往外跑,拐杖直接砸到它屁股上,它也不敢停頓,連忙沖出大門沒入夜色中。

“算你小子跑得快,再慢一點,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宋瑜撐著拐杖站在門口,沖著酒店外的黑暗大喊:“我知道你們都聽著,別以為酒店裏都是實習員工就好欺負,夜墳酒店只招待強大的、有名號的鬼怪,進來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真是什麽垃圾都敢往裏跑了!”

“呸,晦氣!”

黑暗中一片寂靜,毫無回應。

宋瑜冷哼了聲,轉身往裏走。

她把拐杖遞給秦濯,後者忍著笑把拐杖收回到物品欄裏,“這是你趕走的第二位客人。”

宋瑜撇了撇嘴,“連我都打不過,還想要我為它們服務?”

當然,實力從來都不是標準,配不配合、有沒有禮貌才是標準。

就比如第一位雨衣怪人,她哪知道人家到底強不強,只是人家很配合、不給酒店添麻煩。

剩下兩個,一個上來就要吃小啾啾,一個居然穿著滴血的外套就往裏走,這種客人有什麽好招待的,直接趕走算了。

靈瞅了眼地上的手術刀,又瞅了眼宋瑜,欲言又止。

嗯…小瑜很強呢。

宋瑜正要過去找蘇城問問酒店裏的客人有哪些,剛要走過去,就聽靈提醒道:“別動,小心腳下。”

她頓了下,就見靈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那柄小刀。

宋瑜這才想起來,這是剛才那個白大褂留下的。

拿到小刀的一刻,靈的眉毛一皺,它從這柄小刀中聽到了上萬人的□□、哭嚎聲——它們很痛苦,它們備受折磨。

這表情看得宋瑜有些疑惑,“怎麽了?讓我看看這刀。”

“這上面沾染著很強的詛咒,很危險,你要小心。”

靈小心翼翼地將刀柄對準宋瑜,宋瑜剛剛接過小刀,一行文字浮現出來:

[特殊物品:手術刀(詛咒)]

[這是完美醫院塑魂科主刀醫生“喪命”的慣用手術刀,它曾用這柄手術刀為超14000只病人塑造靈魂,手術刀上沾染太多詛咒,它們都發自內心地詛咒持有這柄刀的人不得好死。(註意:它們極度恐懼‘喪命’,只有身穿“喪命”的白大褂才能抵禦詛咒)]

剛剛看完文字,成千上萬的嚎叫聲在宋瑜的耳畔乍響。

“去死!”

“放過我,求求你——”

“去死!”

“別過來,滾開——”

“去死!”

“嗚嗚嗚嗚……”

“去死!”

“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那些哭嚎聲最終合為齊齊的詛咒聲,充滿怨毒仇恨的詛咒如浪潮般撲來,沖擊得宋瑜頭暈目眩,她身體一晃,下意識松開手裏的手術刀。

“吭——”

手術刀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耳畔的詛咒聲驟然消失,宋瑜回過神,熟悉的清冽氣息已經將她包圍,“小心!”

秦濯發現她拿到手術刀時表情變得不對,正有些擔心,見她居然身體晃動,連忙伸手扶住。

“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靈連忙把那柄手術刀撿起來拿遠了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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