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厄運傳遞（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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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這位叫林英——”
秦濯剛說到這裏, 他頓了頓，提醒道：“名字你可以不記, 不過我要說給你聽, 因為這很可能關系到你的主線任務攻略程度。”
說得有道理，多一點是一點。
宋瑜讚同地點點頭，又往嘴裏塞一顆蝦肉, “那我還是記一下。”
她在內心默念了一遍林英的名字和遭遇。
“林英死在狹小的櫃子裏, 但是屍體上還帶著笑容，當時廠裏的人都說她是自願死的, 沒有反抗，這就牽扯出她的家庭背景。”
秦濯將棒棒糖頂到另一邊, 面頰鼓起小小的圓包, “林英出生在一個極端重男輕女的家庭, 她在工廠上班, 但工資全被她母親拿給弟弟用。她弟弟品行低劣, 先前跟著一個小混混玩, 小混混看林英長得漂亮，要對她耍流氓，她弟弟不僅沒有阻止, 還主動幫忙按住她的手，當時正好有人路過救了她。”
宋瑜：“？”
這弟弟是個什麽渣滓？
“當時這個小混混和她弟弟都被拘留，林英父母擔心她弟弟會坐牢, 直接把她嫁給那個小混混, 已經定親的話, 這樣就不能算是耍流氓, 所以兩家很快定了親, 小混混和她弟弟也順勢放了出來, 他們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報覆林英，林英肋骨斷了兩根，右手臂骨折，是工廠裏一位大姐看不過眼，出錢帶她去醫院包紮。”
“在這件事過去大概半個月，林英值夜班的時候死了，因為她的屍體面帶笑容，周圍的人都說她解脫了。”
解脫？
真正的解脫難道不應該是處理掉讓她感到痛苦的人嗎？
她死了算什麽解脫？
宋瑜心裏憋著火，繼續剝蝦。
秦濯留意著她的神情，見她情緒不太好，他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我現在真有點擔心，要是我再和你說了1803號的應西樂，你會不會連夜開車去殺了對方。”
宋瑜：“？”
1803號的應西樂又怎麽了？
“說！”
“好，但是你稍微冷靜一點。”
秦濯這才說到：“應西樂出身單親家庭，她母親年少時被人騙了才生下她，根據應西樂的朋友所說，她母親非常討厭她，把生活中的失敗全部歸結於應西樂，從小打罵不斷，經常用各種…侮辱性詞匯辱罵她，應西樂上學時期曾試圖自殺，是她的朋友和老師幹預，才把她救了回來。”
宋瑜眉頭一皺，繼續剝蝦。
“但是，她考上大學後交了個男朋友，對方是個人渣，拍下和她做|愛的全部過程，事後分享給自己的朋友看，很快就傳到了網上，應西樂險些崩潰。”
“哢嚓——”
宋瑜手裏的蝦殼碎成片，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塑料手套，醬汁油水順著破損裂口很快沾到她的手指上。
察覺到手上的油膩，宋瑜皺著眉準備脫掉兩只手套更換幹凈的，這才發現人家送的手套只剩下一只。
“別氣了。”
秦濯抽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宋瑜，讓她擦一擦弄臟的手指。
宋瑜接過濕紙巾擦幹凈手指，把新手套遞給秦濯，後者直接打開手套幫她戴上。
見她眉眼沈沈，秦濯試探道：“我繼續說？”
“嗯。”
“最後男方被學校勸退，但是應西樂在學校裏遭受了很多風言風語，她的朋友擔心她會自殺，時常陪伴在她身邊，應西樂從那時候變得很沈默，埋頭學習，畢業後考到市二醫院的編制，成為二醫院的護士。”
“後來有男士追求她，但她母親看不上對方的家庭背景，就把她大學被男友騙得拍了性|愛視頻的事情說給那位男士聽，應西樂無法忍受她母親的行為，搬到了幸福小區3棟的1803號，她母親錢用完了，找不到她的人，就去她工作的醫院鬧，就在她母親鬧過的當天晚上，她回到1803號猝死身亡。”
宋瑜：“……”
她剝完了蝦，直接摘掉手套，“走吧。”
秦濯一怔，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去哪？”
“警方應該查到應西樂的孕育者、還有那個拍了視頻的男生是誰、住在哪吧？”宋瑜的語氣極為篤定。
秦濯大致猜到她的想法，他坦誠道：“如果我有一輛車，我可以送你過去，但我沒有。”
沒有車確實很麻煩……
宋瑜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她眼睛一亮，“吳江有車！”
她可以讓吳江開車送他們過去，吳江不送，也可以把車借給他們開！
秦濯：“……這樣，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話？
宋瑜警惕地看著他，“不會還有讓我生氣的事情吧？”
這林英和應西樂的經歷已經夠讓她生氣了，再來一個，她就要親自開車去找人麻煩了。
秦濯搖頭否認：“不會，只是一個關於幸福小區3棟這些靈異事件的猜測。”
行吧，那她再聽一聽。
宋瑜按耐住心底的火氣，重新坐了下來。
“應西樂和林英的經歷在外人看來，死亡對她們來說多了一些‘解脫’的意味——”
註意到宋瑜眼含怒火，張嘴似乎想要反駁，秦濯連忙解釋說：“當然，我個人並不讚同這種想法。”
宋瑜這才稍稍平覆了點怒氣，她氣憤道：“這叫哪門子的解脫，只有解決掉讓她們痛苦的根源才是真正的解脫！”
秦濯抿了抿嘴，“……你說的有道理，我很讚同你的想法，不過我們得回到正題了。”
宋瑜深呼吸，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態，“你說吧。”
見她面色恢覆如常，秦濯才繼續說到：“死在306號的陳鑫，她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癥，從某個方面來說，死亡對她而言是另類的‘解脫’——這不是我的想法，只是一種可能性。”
“還有1407號的段昌盛，他的人生經歷也有點坎坷，小時候父親拋家棄子，母親將他拉扯大，人到中年發現孩子不是親生的，妻子拿他的錢去補貼情人，還試圖毒死他，他離婚後一直在外打工，等到年紀大了才搬到了幸福小區的1407號。”
“而1403號的金寬——”
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就見宋瑜舉起手。
這動作有點像小學時上課回答問題，有點可愛。
秦濯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他抿嘴忍下笑意，“怎麽了？”
宋瑜嚴肅道：“1403號的根源已經查出來了嗎？”
說起來，就連306號房間發生的異常她都知道了，可1403號的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秦濯點點頭，“1403號的上一任住戶叫做金寬，他性格孤僻、愛好畫畫，你記不記得掛在1403號客廳裏的那些畫，那都是金寬本人畫的。”
“金寬對畫特別執著，他會將他夢境裏塑造的怪物、或特殊的形象畫下來，因為這些特別的畫作，他在網上擁有超過數十萬的粉絲。警方是調取了他在網上的聊天記錄，發現他曾經和一個認識很久的粉絲說過，他感覺他的畫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
宋瑜皺眉。
“沒錯，你記得那個穿著裙子的鳥人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秦濯繼續說：“金寬稱呼那個鳥人為小雀，他說看到小雀扭頭看他，他能感受到小雀心底的憤怒、小雀想吃了他。事實上，這幅畫的確和他之前的成品不一樣，他原本的畫作中鳥人是側向的，但是掛在1403號房間的鳥人是正對前方。”
畫動了？
宋瑜用商家送的筷子夾住那些剝幹凈的蝦肉，沾了沾醬汁，塞進嘴裏。
看她又開始吃東西，秦濯這才放下心，他咬碎了剩下的棒棒糖，輕咬著塑料棍，若有所思道：“我認為1403號異常來源於金寬，金寬這人非常孤僻，他沒有父親，母親靠出賣|身體養活他，因為他本人身材瘦小，在學生時期多次遭遇霸淩，他畫的那些畫都是他內心的恐懼，他對粉絲說過他想直面這種恐懼，所以才把畫掛得滿墻壁都是。”
“而1403號的異常正是那些會動的畫。”
不過很顯然，金寬失敗了。
“等一下，你說金寬就是1403號的根源？”
宋瑜立刻提出問題，“但是根源不都是能找到屍體嗎？金寬是失蹤，不是死亡啊。”
警方當初沒有找到金寬的屍體，這不應該是被鬼害死的嗎？
“首先，我們先不提‘根源都能發現屍體，失蹤都是被鬼害死的’這一結論是否正確，其次，你怎麽知道金寬沒有留下屍體？”
秦濯反問道：“你記得金寬對粉絲說過那句話嗎，他能感受到憤怒、感受到小雀——就是那個鳥人，想吃了他。”
吃了他？
宋瑜突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金寬很可能是被那些畫…吃掉的？”
秦濯點頭。
宋瑜皺眉沈思，如果真是被那些活過來的畫作吃掉的，那金寬的確會成為1403號的根源。
“還有，準確的說，我認為金寬不是根源，而是1403號的異常根源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只不過他本人死在了這種異常下。”秦濯認真地糾正道。
宋瑜聽得雲裏霧裏，可她腦子越來越糊塗，“那這些到底有什麽聯系？他們都過得很不如意？”
她怎麽越來越迷糊了。
然而秦濯眼睛微微亮起，“——沒錯，他們過得都很不如意！這就是他們的共同點。”
“記得我剛才和你說過的嗎，林英和應西樂的死亡在外人看來有一層解脫的味道，段昌盛和陳鑫也是，這四位分別是1701號、902號、1505號和306號的異常源頭。”
“至於金寬，金寬的確有一點解脫的味道，不過我更傾向於金寬應該和704號的李柳——”
註意到宋瑜又皺起眉，秦濯意識到她可能不記得這李柳是誰，迅速解釋說：“就是偷窺705號主臥，導致丈夫爆發砍死妻子，後來被妻子亡魂索命的那個眼睛鬼。”
噢，原來眼睛鬼的名字叫李柳啊！
宋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嗯，我個人認為金寬和李柳更像是被感染了怨氣，金寬的畫活了過來吃掉金寬，而被殺死的李柳扭曲成房屋裏的眼睛鬼。”
“嘶…”
宋瑜發現大腦似乎有些轉不動了，她決定先拋下金寬和李柳，把重點放在“解脫四人組”上。
“等一下，你剛才說林英四個人是解脫，你的意識是，殺死他們的東西不一定是在害他們，而是想要幫他們解脫，它的本意是‘好’的？”
“我的確是這個意思，而且有一點要區分開——那東西幫助林英等人解脫，和林英等人死後變成鬼殺人是兩回事，鬼是怨氣的化身，它們不一定有理智，很大可能是隨機殺人，運氣不好就挑中了，運氣好逃過一劫。”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宋瑜理解地點頭，她認真思考著，這個東西到底是……
她忽然想起小啾啾給她劃的重點，“你先前說3棟原來是高陳村祠堂的所在——”
“是的，我懷疑是那些死在祠堂的女性們的怨氣集合，它們被林英的痛苦喚醒，幫助林英解脫，再後來工廠破產、土地拍賣，齊心集團在這裏建起了幸福小區。”
“在這一大前提下，我們重新梳理一遍每個房間的異常變化，首先是1701號，這也是最特殊的一間——”
宋瑜精神一振，終於開始報答案了嗎！
“幸福小區建成後，林英的鬼魂因為某種吸引盤踞在1701號房間，據房主所說，在裝修過程中，裝修師傅就說過櫃門會自己打開，而1701號房主入住之後也發現了這種異常，這應該是林英還沒蘇醒時的無意識行為——因為其他房間發生異響到被鬼殺死最長不超過一個月，但是1701號裝修到入住遠遠超過一個月，林英的鬼魂很可能當時沒有醒來，它死在狹窄逼仄的櫃子裏，本能地想打開櫃子出去。”
“後來女主人開始頻繁夢到當神婆的外婆，外婆在夢中過來參觀做客，說家裏沾了怨氣，讓她搬出去——我並不了解這些玄學內容，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我認為這位神婆顯然是用了某些特殊力量才能進入女主人的夢中，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林英的鬼魂下意識遠離，退至1902號房間，也就是蔣書文入住的那一間。”
“林英殺死蔣書文後，蔣書文也成為了櫃中鬼，它受到某種吸引來到1701號，並殺死住在這裏的抽屜鬼衛旭。”
宋瑜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再是902號，當1701號的女主人夢到外婆，外婆的力量沖擊，不僅讓林英的鬼魂下意識遠離，同時使得那股怨氣集合重新覆蘇，它開始搜尋那些過得痛苦的人，幫助他們解脫，第一個就是1803號的應西樂。”
“應西樂死去後，像蔣書文那樣受到吸引前往1701號，並纏上了住在那裏的衛旭，結果轉移到了902號的男同事董元慶身上，董元慶的女友懷疑他出軌，因此搬到902號，隨後被應西樂殺死，成為902號異常現象。”
“其次是1407號的段昌盛，在解脫後，它向1701號移動，中途經過1505號，可能是因為住在1505號的湯啟、也就是那道人形輪廓時運低，於是被段昌盛的鬼魂纏上殺死，它成為1505號的人形輪廓。”
“最後是306號的陳鑫，它死後興許還在混沌狀態，還沒來得及向1701號移動，306號就住進來一位運氣不好的家夥，陳鑫殺死對方後，使得306號有了身後的影子這一異常現象。”
“現在，1701號、902號、1505號和306號的異常都已經解釋完畢，接下來是1403號和704號。”
聽到這裏，宋瑜隱約有些明白小啾啾先前說的金寬和李柳是被感染扭曲才成為異常現象的，因為這兩位和其他人的模式不一樣。
其他的源頭都是因為解脫、向1701號靠近，而這兩位並非如此。
宋瑜試探著說到：“你的意思是，這股怨氣除了幫人解脫，它因為自身的某些特性，會無意識地感染扭曲其他東西，在它的感染下，金寬的畫作擁有了生命，爆發出的惡意將金寬吞噬，而那些掛在1403號房間的畫作，就成了房屋裏的‘鬼’。”
得到秦濯肯定的眼神，宋瑜大受鼓舞，繼續說到：“而被隔壁705號妻子亡魂殺死的李柳，他生前就喜歡窺伺其他人，在被鬼殺死後，被怨氣催生化為鬼，也就成了704號墻壁上的那些眼睛。”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秦濯松了口氣，他起初擔心宋瑜沒聽懂，畢竟除了玩家所在的六間房屋號外，還有傳染源的房屋號，這些房號及其異常還有人名的對應就是一樁麻煩事。
如果用筆寫在紙上，或許會展示的更加直白。
宋瑜認可地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那麽那股怨氣的來源——”
等等，小啾啾要和她一起去1601號看看？
“你覺得那股怨氣現在停留在1601號？”
秦濯解釋道：“因為蔣書文等人的鬼魂的確是在向1701號轉移，而你在1701號沒有見到除抽屜鬼以外的鬼怪，正巧1601號的住戶跟你說她經常能聽到小孩亂跑的聲音，所以，我猜測這股怨氣可能藏在1601號的天花板上。”
宋瑜恍然，“這麽說來，只要確認過1601號是否有這麽一個怨氣源頭，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我猜是這樣。”
……
送兩人去幸福小區的事情自然又落在吳江頭上。
吳江正要上車，突然被宋瑜叫住，“你知道應西樂的媽媽，還有那個故意拍視頻傳出去的男的住在哪嗎？”
“當然，知道林英的父母、弟弟，還有那個小混混在哪也行。”
看到她認真的神情，吳江忽感不妙，他下意識看向秦濯，後者只是朝他禮貌微笑。
吳江猶豫著說：“……呃，林英的弟弟當年去其他城市打工，他的父母也跟著去了，他們不在本市。至於應西樂的母親嘛……”
他眼神狐疑地瞅宋瑜：“你問這個是想幹嘛？”
宋瑜毫無遮掩，一臉坦誠道：“當然是過去殺了他們啊。”
吳江：“？！”
他下意識看向秦濯，後者臉上毫無波瀾，依舊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吳江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宋瑜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對一名刑警提出送她去殺人的請求？
這不是現場出警嗎？
吳江試圖從宋瑜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思，“…你是認真的嗎？”
“我怎麽會拿殺人這種事開玩笑，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宋瑜無法理解，“只有除掉這種人，社會才會更加安穩。”
難道這個社會的警察都不敢殺人嗎？
意識到宋瑜居然是認真的，吳江只覺得頭痛，“小宋啊，他們該不該死不由我們來判斷，只能交給法律來定，如果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社會不就亂套了嗎？”
她才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判斷對方的生死！
宋瑜認真地反駁道：“我是按照社會公序良俗判斷的，他們在精神層面殘害另一個人，這種人就是該死，既然該死，我就要過去處決他。”
處決？
這個詞引起了秦濯的註意，他心思微動，擡眼瞥見吳江還在試圖勸阻她，開口說到：“這樣吧，我們先去幸福小區。”
一聽到他開口，吳江頓時松了口氣，他怕宋瑜還要開口，連忙上了車。
宋瑜張嘴就是處決殺人，這也太危險了。
宋瑜擰眉看向秦濯，“你——”
“在這個副本裏，你只是一位普通民眾，沒有殺人的權力。更何況警察要維護國|家治理，他不可能送你過去殺人，這違反他的職業要求。”
不等宋瑜說完，秦濯便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見宋瑜仍有些不高興，他瞥了眼車內的吳江，壓低聲音道：“作為普通人不能殺人，但是作為鬼可以。”
誒…好像是這個意思誒。
宋瑜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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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號
宋瑜剛敲了幾下門，1601號的門就開了。
短發女孩一看到是她，眼睛都明亮了幾分，她的視線掃過秦濯和吳江，連忙把門打開，“快進來、快進來，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宋瑜剛想進去，就被天花板上那一大團黑乎乎的影子吸引了註意。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像是一團粘稠漆黑的流體，它仿佛某種活物，漆黑的流體正鼓動微挪著，表面隱約可見鼓起的手掌、五官，隨即又沈入流體的內部，又有新的手掌、五官翻湧起來。
它幾乎占據了整個客廳的天花板，讓本就不算高的空間越發低垂得厲害。
也就是短發女孩的身高不高，距離那團影子還有十來公分的樣子。
像秦濯這樣身高的，怕是頭頂能直接蹭上去。
不僅是宋瑜看到了，秦濯和吳江都看見了。
秦濯面色微變，他下意識微微彎腰，試圖讓那玩意離自己的頭發遠一點，而吳江差點沒喘上氣。
見這三位都沒進屋，反而都盯著天花板看，短發女孩也下意識看向天花板，“有什麽問題嗎？”
她猛地想起先前的小孩亂跑的腳步聲，心裏不由得跳漏了一拍——那孩子不會在天花板上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短發女孩身上寒毛直豎，她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你們在看什麽啊，沒、沒什麽問題吧？”
看出女孩面色壓抑著幾分恐懼驚慌，宋瑜安慰地輕拍她的肩膀，“別怕，我過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
解、解決問題？
這是什麽話！
短發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宋瑜推向走廊，而吳江立刻把女孩擋在身後，警惕地看向天花板上盤踞著的漆黑異物。
“！！！”
兩人的舉動嚇得女孩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她連忙躲在吳江身後，小心翼翼地越過吳江的肩膀往天花板上看。
——那裏什麽都沒有啊，他們到底看到什麽了？
觀察對方的同時，宋瑜就註意到這團異物沒有血條，最關鍵的是，這肯定不像那天晚上的鬼怪，一拳就能魂飛魄散，它更像是一種大型怨念集合體。
就在宋瑜思索著該如何對付它時，怨念集合體察覺到她的註視，盤踞在天花板上的龐大身軀開始翻湧收縮，湧出大量黑色煙霧。
這些霧氣幾乎把整個客廳淹沒，連燈光都無法穿透這些霧氣，整間屋子都變得昏暗陰沈起來。
宋瑜立刻伸手拉住秦濯往後撥，側身擋在他身前。
好在兩秒不到，霧氣突然消散，客廳裏出現了一位有著黑色長發、膚色蒼白的女孩。
女孩的五官模樣似乎重疊著千百張不同的面孔，目光稍微移動就能看出另一張臉來，看起來極為瘆人，可它的眼神卻如同初涉世事的稚子般清澈單純。
“你覺得痛苦嗎，需要我幫忙嗎？”女孩歪頭看向宋瑜，眼神說不出的真誠清澈。
宋瑜挑起眉毛，她從背包裏翻出一包酸砂軟糖，直接拆開包裝往嘴裏扔了一顆，“你能幫我解決痛苦？”
女孩眼睛微轉落在她手中的糖果上，只停留了一秒，它又擡頭看向宋瑜，“只要死去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
宋瑜很想罵人，但是她忍住了，“可是我在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留念，我不想死，我請你吃糖，你能不能用另一種方法幫助我？”
她將軟糖遞了出去，女孩盯著色彩鮮艷的包裝袋看了兩秒，它遲疑地點點頭，接過那包糖，學著宋瑜的動作從裏面撚起一顆軟軟的糖果。
女孩捏了捏糖果，微軟有彈性的感覺頗為新奇，它感受了一會兒才把糖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舌尖最先感觸到的是一種微酸，這股酸味很快就讓舌頭分泌出更多唾液，加速糖果表面的酸砂融化，下方的甜味這時才湧了出來，兩種口味互相映襯交織，竟然格外出彩。
它從未嘗過這種味道，頗為新奇地皺了皺鼻子，吃掉這顆糖後，女孩又從包裝袋裏撚起一顆糖放到嘴裏。
連著吃掉三顆糖，女孩才重新看向宋瑜，“你想讓我怎麽幫助你？”
宋瑜眼睛一亮，整個人煥發出光彩：“殺掉讓我痛苦的人，只要殺掉他們，我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三位隊友出現啦，就是它——大型怨念集合體！
厄運傳遞的答案不知道大家看懂沒，如果沒看懂，我再解釋。
明天要是不準時九點更新，我就日萬作為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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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濯剛說到這裏, 他頓了頓，提醒道：“名字你可以不記, 不過我要說給你聽, 因為這很可能關系到你的主線任務攻略程度。”
說得有道理，多一點是一點。
宋瑜讚同地點點頭，又往嘴裏塞一顆蝦肉, “那我還是記一下。”
她在內心默念了一遍林英的名字和遭遇。
“林英死在狹小的櫃子裏, 但是屍體上還帶著笑容，當時廠裏的人都說她是自願死的, 沒有反抗，這就牽扯出她的家庭背景。”
秦濯將棒棒糖頂到另一邊, 面頰鼓起小小的圓包, “林英出生在一個極端重男輕女的家庭, 她在工廠上班, 但工資全被她母親拿給弟弟用。她弟弟品行低劣, 先前跟著一個小混混玩, 小混混看林英長得漂亮，要對她耍流氓，她弟弟不僅沒有阻止, 還主動幫忙按住她的手，當時正好有人路過救了她。”
宋瑜：“？”
這弟弟是個什麽渣滓？
“當時這個小混混和她弟弟都被拘留，林英父母擔心她弟弟會坐牢, 直接把她嫁給那個小混混, 已經定親的話, 這樣就不能算是耍流氓, 所以兩家很快定了親, 小混混和她弟弟也順勢放了出來, 他們出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報覆林英，林英肋骨斷了兩根，右手臂骨折，是工廠裏一位大姐看不過眼，出錢帶她去醫院包紮。”
“在這件事過去大概半個月，林英值夜班的時候死了，因為她的屍體面帶笑容，周圍的人都說她解脫了。”
解脫？
真正的解脫難道不應該是處理掉讓她感到痛苦的人嗎？
她死了算什麽解脫？
宋瑜心裏憋著火，繼續剝蝦。
秦濯留意著她的神情，見她情緒不太好，他微不可察地嘆了聲，“我現在真有點擔心，要是我再和你說了1803號的應西樂，你會不會連夜開車去殺了對方。”
宋瑜：“？”
1803號的應西樂又怎麽了？
“說！”
“好，但是你稍微冷靜一點。”
秦濯這才說到：“應西樂出身單親家庭，她母親年少時被人騙了才生下她，根據應西樂的朋友所說，她母親非常討厭她，把生活中的失敗全部歸結於應西樂，從小打罵不斷，經常用各種…侮辱性詞匯辱罵她，應西樂上學時期曾試圖自殺，是她的朋友和老師幹預，才把她救了回來。”
宋瑜眉頭一皺，繼續剝蝦。
“但是，她考上大學後交了個男朋友，對方是個人渣，拍下和她做|愛的全部過程，事後分享給自己的朋友看，很快就傳到了網上，應西樂險些崩潰。”
“哢嚓——”
宋瑜手裏的蝦殼碎成片，鋒利的邊緣劃破了塑料手套，醬汁油水順著破損裂口很快沾到她的手指上。
察覺到手上的油膩，宋瑜皺著眉準備脫掉兩只手套更換幹凈的，這才發現人家送的手套只剩下一只。
“別氣了。”
秦濯抽出一張濕紙巾遞給宋瑜，讓她擦一擦弄臟的手指。
宋瑜接過濕紙巾擦幹凈手指，把新手套遞給秦濯，後者直接打開手套幫她戴上。
見她眉眼沈沈，秦濯試探道：“我繼續說？”
“嗯。”
“最後男方被學校勸退，但是應西樂在學校裏遭受了很多風言風語，她的朋友擔心她會自殺，時常陪伴在她身邊，應西樂從那時候變得很沈默，埋頭學習，畢業後考到市二醫院的編制，成為二醫院的護士。”
“後來有男士追求她，但她母親看不上對方的家庭背景，就把她大學被男友騙得拍了性|愛視頻的事情說給那位男士聽，應西樂無法忍受她母親的行為，搬到了幸福小區3棟的1803號，她母親錢用完了，找不到她的人，就去她工作的醫院鬧，就在她母親鬧過的當天晚上，她回到1803號猝死身亡。”
宋瑜：“……”
她剝完了蝦，直接摘掉手套，“走吧。”
秦濯一怔，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去哪？”
“警方應該查到應西樂的孕育者、還有那個拍了視頻的男生是誰、住在哪吧？”宋瑜的語氣極為篤定。
秦濯大致猜到她的想法，他坦誠道：“如果我有一輛車，我可以送你過去，但我沒有。”
沒有車確實很麻煩……
宋瑜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她眼睛一亮，“吳江有車！”
她可以讓吳江開車送他們過去，吳江不送，也可以把車借給他們開！
秦濯：“……這樣，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還有話？
宋瑜警惕地看著他，“不會還有讓我生氣的事情吧？”
這林英和應西樂的經歷已經夠讓她生氣了，再來一個，她就要親自開車去找人麻煩了。
秦濯搖頭否認：“不會，只是一個關於幸福小區3棟這些靈異事件的猜測。”
行吧，那她再聽一聽。
宋瑜按耐住心底的火氣，重新坐了下來。
“應西樂和林英的經歷在外人看來，死亡對她們來說多了一些‘解脫’的意味——”
註意到宋瑜眼含怒火，張嘴似乎想要反駁，秦濯連忙解釋說：“當然，我個人並不讚同這種想法。”
宋瑜這才稍稍平覆了點怒氣，她氣憤道：“這叫哪門子的解脫，只有解決掉讓她們痛苦的根源才是真正的解脫！”
秦濯抿了抿嘴，“……你說的有道理，我很讚同你的想法，不過我們得回到正題了。”
宋瑜深呼吸，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態，“你說吧。”
見她面色恢覆如常，秦濯才繼續說到：“死在306號的陳鑫，她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癥，從某個方面來說，死亡對她而言是另類的‘解脫’——這不是我的想法，只是一種可能性。”
“還有1407號的段昌盛，他的人生經歷也有點坎坷，小時候父親拋家棄子，母親將他拉扯大，人到中年發現孩子不是親生的，妻子拿他的錢去補貼情人，還試圖毒死他，他離婚後一直在外打工，等到年紀大了才搬到了幸福小區的1407號。”
“而1403號的金寬——”
沒等他繼續說下去，就見宋瑜舉起手。
這動作有點像小學時上課回答問題，有點可愛。
秦濯眼底掠過一絲笑意，他抿嘴忍下笑意，“怎麽了？”
宋瑜嚴肅道：“1403號的根源已經查出來了嗎？”
說起來，就連306號房間發生的異常她都知道了，可1403號的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秦濯點點頭，“1403號的上一任住戶叫做金寬，他性格孤僻、愛好畫畫，你記不記得掛在1403號客廳裏的那些畫，那都是金寬本人畫的。”
“金寬對畫特別執著，他會將他夢境裏塑造的怪物、或特殊的形象畫下來，因為這些特別的畫作，他在網上擁有超過數十萬的粉絲。警方是調取了他在網上的聊天記錄，發現他曾經和一個認識很久的粉絲說過，他感覺他的畫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
宋瑜皺眉。
“沒錯，你記得那個穿著裙子的鳥人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秦濯繼續說：“金寬稱呼那個鳥人為小雀，他說看到小雀扭頭看他，他能感受到小雀心底的憤怒、小雀想吃了他。事實上，這幅畫的確和他之前的成品不一樣，他原本的畫作中鳥人是側向的，但是掛在1403號房間的鳥人是正對前方。”
畫動了？
宋瑜用商家送的筷子夾住那些剝幹凈的蝦肉，沾了沾醬汁，塞進嘴裏。
看她又開始吃東西，秦濯這才放下心，他咬碎了剩下的棒棒糖，輕咬著塑料棍，若有所思道：“我認為1403號異常來源於金寬，金寬這人非常孤僻，他沒有父親，母親靠出賣|身體養活他，因為他本人身材瘦小，在學生時期多次遭遇霸淩，他畫的那些畫都是他內心的恐懼，他對粉絲說過他想直面這種恐懼，所以才把畫掛得滿墻壁都是。”
“而1403號的異常正是那些會動的畫。”
不過很顯然，金寬失敗了。
“等一下，你說金寬就是1403號的根源？”
宋瑜立刻提出問題，“但是根源不都是能找到屍體嗎？金寬是失蹤，不是死亡啊。”
警方當初沒有找到金寬的屍體，這不應該是被鬼害死的嗎？
“首先，我們先不提‘根源都能發現屍體，失蹤都是被鬼害死的’這一結論是否正確，其次，你怎麽知道金寬沒有留下屍體？”
秦濯反問道：“你記得金寬對粉絲說過那句話嗎，他能感受到憤怒、感受到小雀——就是那個鳥人，想吃了他。”
吃了他？
宋瑜突然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金寬很可能是被那些畫…吃掉的？”
秦濯點頭。
宋瑜皺眉沈思，如果真是被那些活過來的畫作吃掉的，那金寬的確會成為1403號的根源。
“還有，準確的說，我認為金寬不是根源，而是1403號的異常根源是他親手創造出來的，只不過他本人死在了這種異常下。”秦濯認真地糾正道。
宋瑜聽得雲裏霧裏，可她腦子越來越糊塗，“那這些到底有什麽聯系？他們都過得很不如意？”
她怎麽越來越迷糊了。
然而秦濯眼睛微微亮起，“——沒錯，他們過得都很不如意！這就是他們的共同點。”
“記得我剛才和你說過的嗎，林英和應西樂的死亡在外人看來有一層解脫的味道，段昌盛和陳鑫也是，這四位分別是1701號、902號、1505號和306號的異常源頭。”
“至於金寬，金寬的確有一點解脫的味道，不過我更傾向於金寬應該和704號的李柳——”
註意到宋瑜又皺起眉，秦濯意識到她可能不記得這李柳是誰，迅速解釋說：“就是偷窺705號主臥，導致丈夫爆發砍死妻子，後來被妻子亡魂索命的那個眼睛鬼。”
噢，原來眼睛鬼的名字叫李柳啊！
宋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嗯，我個人認為金寬和李柳更像是被感染了怨氣，金寬的畫活了過來吃掉金寬，而被殺死的李柳扭曲成房屋裏的眼睛鬼。”
“嘶…”
宋瑜發現大腦似乎有些轉不動了，她決定先拋下金寬和李柳，把重點放在“解脫四人組”上。
“等一下，你剛才說林英四個人是解脫，你的意識是，殺死他們的東西不一定是在害他們，而是想要幫他們解脫，它的本意是‘好’的？”
“我的確是這個意思，而且有一點要區分開——那東西幫助林英等人解脫，和林英等人死後變成鬼殺人是兩回事，鬼是怨氣的化身，它們不一定有理智，很大可能是隨機殺人，運氣不好就挑中了，運氣好逃過一劫。”
“我明白你的意思。”
宋瑜理解地點頭，她認真思考著，這個東西到底是……
她忽然想起小啾啾給她劃的重點，“你先前說3棟原來是高陳村祠堂的所在——”
“是的，我懷疑是那些死在祠堂的女性們的怨氣集合，它們被林英的痛苦喚醒，幫助林英解脫，再後來工廠破產、土地拍賣，齊心集團在這裏建起了幸福小區。”
“在這一大前提下，我們重新梳理一遍每個房間的異常變化，首先是1701號，這也是最特殊的一間——”
宋瑜精神一振，終於開始報答案了嗎！
“幸福小區建成後，林英的鬼魂因為某種吸引盤踞在1701號房間，據房主所說，在裝修過程中，裝修師傅就說過櫃門會自己打開，而1701號房主入住之後也發現了這種異常，這應該是林英還沒蘇醒時的無意識行為——因為其他房間發生異響到被鬼殺死最長不超過一個月，但是1701號裝修到入住遠遠超過一個月，林英的鬼魂很可能當時沒有醒來，它死在狹窄逼仄的櫃子裏，本能地想打開櫃子出去。”
“後來女主人開始頻繁夢到當神婆的外婆，外婆在夢中過來參觀做客，說家裏沾了怨氣，讓她搬出去——我並不了解這些玄學內容，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我認為這位神婆顯然是用了某些特殊力量才能進入女主人的夢中，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林英的鬼魂下意識遠離，退至1902號房間，也就是蔣書文入住的那一間。”
“林英殺死蔣書文後，蔣書文也成為了櫃中鬼，它受到某種吸引來到1701號，並殺死住在這裏的抽屜鬼衛旭。”
宋瑜點點頭，是這個意思。
“再是902號，當1701號的女主人夢到外婆，外婆的力量沖擊，不僅讓林英的鬼魂下意識遠離，同時使得那股怨氣集合重新覆蘇，它開始搜尋那些過得痛苦的人，幫助他們解脫，第一個就是1803號的應西樂。”
“應西樂死去後，像蔣書文那樣受到吸引前往1701號，並纏上了住在那裏的衛旭，結果轉移到了902號的男同事董元慶身上，董元慶的女友懷疑他出軌，因此搬到902號，隨後被應西樂殺死，成為902號異常現象。”
“其次是1407號的段昌盛，在解脫後，它向1701號移動，中途經過1505號，可能是因為住在1505號的湯啟、也就是那道人形輪廓時運低，於是被段昌盛的鬼魂纏上殺死，它成為1505號的人形輪廓。”
“最後是306號的陳鑫，它死後興許還在混沌狀態，還沒來得及向1701號移動，306號就住進來一位運氣不好的家夥，陳鑫殺死對方後，使得306號有了身後的影子這一異常現象。”
“現在，1701號、902號、1505號和306號的異常都已經解釋完畢，接下來是1403號和704號。”
聽到這裏，宋瑜隱約有些明白小啾啾先前說的金寬和李柳是被感染扭曲才成為異常現象的，因為這兩位和其他人的模式不一樣。
其他的源頭都是因為解脫、向1701號靠近，而這兩位並非如此。
宋瑜試探著說到：“你的意思是，這股怨氣除了幫人解脫，它因為自身的某些特性，會無意識地感染扭曲其他東西，在它的感染下，金寬的畫作擁有了生命，爆發出的惡意將金寬吞噬，而那些掛在1403號房間的畫作，就成了房屋裏的‘鬼’。”
得到秦濯肯定的眼神，宋瑜大受鼓舞，繼續說到：“而被隔壁705號妻子亡魂殺死的李柳，他生前就喜歡窺伺其他人，在被鬼殺死後，被怨氣催生化為鬼，也就成了704號墻壁上的那些眼睛。”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秦濯松了口氣，他起初擔心宋瑜沒聽懂，畢竟除了玩家所在的六間房屋號外，還有傳染源的房屋號，這些房號及其異常還有人名的對應就是一樁麻煩事。
如果用筆寫在紙上，或許會展示的更加直白。
宋瑜認可地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那麽那股怨氣的來源——”
等等，小啾啾要和她一起去1601號看看？
“你覺得那股怨氣現在停留在1601號？”
秦濯解釋道：“因為蔣書文等人的鬼魂的確是在向1701號轉移，而你在1701號沒有見到除抽屜鬼以外的鬼怪，正巧1601號的住戶跟你說她經常能聽到小孩亂跑的聲音，所以，我猜測這股怨氣可能藏在1601號的天花板上。”
宋瑜恍然，“這麽說來，只要確認過1601號是否有這麽一個怨氣源頭，我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我猜是這樣。”
……
送兩人去幸福小區的事情自然又落在吳江頭上。
吳江正要上車，突然被宋瑜叫住，“你知道應西樂的媽媽，還有那個故意拍視頻傳出去的男的住在哪嗎？”
“當然，知道林英的父母、弟弟，還有那個小混混在哪也行。”
看到她認真的神情，吳江忽感不妙，他下意識看向秦濯，後者只是朝他禮貌微笑。
吳江猶豫著說：“……呃，林英的弟弟當年去其他城市打工，他的父母也跟著去了，他們不在本市。至於應西樂的母親嘛……”
他眼神狐疑地瞅宋瑜：“你問這個是想幹嘛？”
宋瑜毫無遮掩，一臉坦誠道：“當然是過去殺了他們啊。”
吳江：“？！”
他下意識看向秦濯，後者臉上毫無波瀾，依舊是笑吟吟地看著他。
吳江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宋瑜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對一名刑警提出送她去殺人的請求？
這不是現場出警嗎？
吳江試圖從宋瑜臉上看出一絲玩笑的意思，“…你是認真的嗎？”
“我怎麽會拿殺人這種事開玩笑，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宋瑜無法理解，“只有除掉這種人，社會才會更加安穩。”
難道這個社會的警察都不敢殺人嗎？
意識到宋瑜居然是認真的，吳江只覺得頭痛，“小宋啊，他們該不該死不由我們來判斷，只能交給法律來定，如果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社會不就亂套了嗎？”
她才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判斷對方的生死！
宋瑜認真地反駁道：“我是按照社會公序良俗判斷的，他們在精神層面殘害另一個人，這種人就是該死，既然該死，我就要過去處決他。”
處決？
這個詞引起了秦濯的註意，他心思微動，擡眼瞥見吳江還在試圖勸阻她，開口說到：“這樣吧，我們先去幸福小區。”
一聽到他開口，吳江頓時松了口氣，他怕宋瑜還要開口，連忙上了車。
宋瑜張嘴就是處決殺人，這也太危險了。
宋瑜擰眉看向秦濯，“你——”
“在這個副本裏，你只是一位普通民眾，沒有殺人的權力。更何況警察要維護國|家治理，他不可能送你過去殺人，這違反他的職業要求。”
不等宋瑜說完，秦濯便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見宋瑜仍有些不高興，他瞥了眼車內的吳江，壓低聲音道：“作為普通人不能殺人，但是作為鬼可以。”
誒…好像是這個意思誒。
宋瑜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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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號
宋瑜剛敲了幾下門，1601號的門就開了。
短發女孩一看到是她，眼睛都明亮了幾分，她的視線掃過秦濯和吳江，連忙把門打開，“快進來、快進來，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宋瑜剛想進去，就被天花板上那一大團黑乎乎的影子吸引了註意。
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像是一團粘稠漆黑的流體，它仿佛某種活物，漆黑的流體正鼓動微挪著，表面隱約可見鼓起的手掌、五官，隨即又沈入流體的內部，又有新的手掌、五官翻湧起來。
它幾乎占據了整個客廳的天花板，讓本就不算高的空間越發低垂得厲害。
也就是短發女孩的身高不高，距離那團影子還有十來公分的樣子。
像秦濯這樣身高的，怕是頭頂能直接蹭上去。
不僅是宋瑜看到了，秦濯和吳江都看見了。
秦濯面色微變，他下意識微微彎腰，試圖讓那玩意離自己的頭發遠一點，而吳江差點沒喘上氣。
見這三位都沒進屋，反而都盯著天花板看，短發女孩也下意識看向天花板，“有什麽問題嗎？”
她猛地想起先前的小孩亂跑的腳步聲，心裏不由得跳漏了一拍——那孩子不會在天花板上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短發女孩身上寒毛直豎，她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你們在看什麽啊，沒、沒什麽問題吧？”
看出女孩面色壓抑著幾分恐懼驚慌，宋瑜安慰地輕拍她的肩膀，“別怕，我過來就是為了解決問題。”
解、解決問題？
這是什麽話！
短發女孩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宋瑜推向走廊，而吳江立刻把女孩擋在身後，警惕地看向天花板上盤踞著的漆黑異物。
“！！！”
兩人的舉動嚇得女孩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她連忙躲在吳江身後，小心翼翼地越過吳江的肩膀往天花板上看。
——那裏什麽都沒有啊，他們到底看到什麽了？
觀察對方的同時，宋瑜就註意到這團異物沒有血條，最關鍵的是，這肯定不像那天晚上的鬼怪，一拳就能魂飛魄散，它更像是一種大型怨念集合體。
就在宋瑜思索著該如何對付它時，怨念集合體察覺到她的註視，盤踞在天花板上的龐大身軀開始翻湧收縮，湧出大量黑色煙霧。
這些霧氣幾乎把整個客廳淹沒，連燈光都無法穿透這些霧氣，整間屋子都變得昏暗陰沈起來。
宋瑜立刻伸手拉住秦濯往後撥，側身擋在他身前。
好在兩秒不到，霧氣突然消散，客廳裏出現了一位有著黑色長發、膚色蒼白的女孩。
女孩的五官模樣似乎重疊著千百張不同的面孔，目光稍微移動就能看出另一張臉來，看起來極為瘆人，可它的眼神卻如同初涉世事的稚子般清澈單純。
“你覺得痛苦嗎，需要我幫忙嗎？”女孩歪頭看向宋瑜，眼神說不出的真誠清澈。
宋瑜挑起眉毛，她從背包裏翻出一包酸砂軟糖，直接拆開包裝往嘴裏扔了一顆，“你能幫我解決痛苦？”
女孩眼睛微轉落在她手中的糖果上，只停留了一秒，它又擡頭看向宋瑜，“只要死去就不會再感到痛苦了。”
“……？”
宋瑜很想罵人，但是她忍住了，“可是我在這個世上還有很多留念，我不想死，我請你吃糖，你能不能用另一種方法幫助我？”
她將軟糖遞了出去，女孩盯著色彩鮮艷的包裝袋看了兩秒，它遲疑地點點頭，接過那包糖，學著宋瑜的動作從裏面撚起一顆軟軟的糖果。
女孩捏了捏糖果，微軟有彈性的感覺頗為新奇，它感受了一會兒才把糖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舌尖最先感觸到的是一種微酸，這股酸味很快就讓舌頭分泌出更多唾液，加速糖果表面的酸砂融化，下方的甜味這時才湧了出來，兩種口味互相映襯交織，竟然格外出彩。
它從未嘗過這種味道，頗為新奇地皺了皺鼻子，吃掉這顆糖後，女孩又從包裝袋裏撚起一顆糖放到嘴裏。
連著吃掉三顆糖，女孩才重新看向宋瑜，“你想讓我怎麽幫助你？”
宋瑜眼睛一亮，整個人煥發出光彩：“殺掉讓我痛苦的人，只要殺掉他們，我就不會感到痛苦了！”
作者有話說：
第三位隊友出現啦，就是它——大型怨念集合體！
厄運傳遞的答案不知道大家看懂沒，如果沒看懂，我再解釋。
明天要是不準時九點更新，我就日萬作為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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