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人形太累，勉強支撐一個星期左右還是可以。”

“一個星期？”孟靈兒掂量著手裏的石子。“我還以為你可以一直幻化成人形態呢。”

“你想我變成人？”

“也不是。”孟靈兒心裏還是有點矛盾的。“就是覺得你變化成人的時候會更加真實。不像是蛇形態隨時都會消失。”

“人形態也會隨時消失。”蟒家大仙說著直接當著孟靈兒的面憑空消失不見。

孟靈兒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無力吐槽。“剛剛是誰說白天動靜大的……現在你又是在鬧哪樣？”

蟒家大仙又憑空出現在她身後，為她撐傘。“等你達到我這個境界你就可以飛升了。”

“我才不要飛升。”孟靈兒無聊的抓著地上的野草，放在手心裏搓揉。“我只要活好這一輩子就可以了。如果真的幾百年幾千年不死，那一定很孤獨。”

蟒家大仙心裏最深處的地方被她的話戳中。他抿著薄唇，視線落在遠方的太陽。千百年來對自己說過這樣話的人寥寥無幾，而另一位，就是一千年前遇見的那個孟家女孩，也就是孟靈兒上面的三十七代祖先。

她說，她想陪著自己一輩子。可惜她的一輩子太短，任憑自己大鬧地府也無濟於事。最後眼睜睜看著她受盡磨難後慘死。

之後他和秦家的每一代繼承人都簽訂契約。他不想之前的事情再次發生，於是，再歷代每一個繼承者即將消損之際，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吃掉她們。

什麽是正，什麽是邪，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又是聽天由命，什麽，又是逆天改命？

活的時間越長，越是忘記最一開始時候自己的模樣。幾千年前，自己曽來過終南山雲游。當時恰巧遇見洛神和桃花姬。洛神不似現在這般冷庫反而很溫暖，桃花姬尾隨在她身旁，就如同現在這般，為桃花姬撐傘，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傘可沒現在這般高端。

“蟒家大仙。”

“嗯？”蟒家大仙收回思緒，極快的掩蓋好自己的情緒。“怎麽了。”

“你說桃花姬會不會當年離開洛神另有隱情？”

“不知道。”蟒家大仙向來不對任何事情做評判。“等你見到他你就知道了。”

“見到……”孟靈兒覺得見到他的機會還是寥寥無幾，幾千年過去了，他還會在這裏等待？如果會，那麽他當初又為何要走？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

孟靈兒從包包裏拿出必備的東西擺放在石頭周圍。這是一種符咒，可以喚出這裏的土地神，她有事情要問他，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了。

符咒在她畫的圓圈內一字排開，每一個都牢牢地固定在原位，哪怕風吹過來都紋絲不動。

孟靈兒嘴裏念念有詞，閉眼凝神。莽家大仙站在她身邊為她護法，也幫她抵擋住周圍蠢蠢欲動的怨氣。

“命運大道，永生門中，諸天萬物，通天命運。出來吧，土地公公！”

“咳咳，咳咳咳。”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從地底下鉆了出來。他手裏持著桃木拐杖，瞇著眼睛盯著這個喚自己出來的小丫頭。“你是誰啊，找我做什麽。”

孟靈兒禮貌鞠躬，說明自己的來意。“我們受洛神之托，想要問問看土地公公知不知道關於桃花姬的下落。”

“洛神？桃花姬？”土地老兒年紀大了，許多事情也要仔細想才能想到。“啊，你說之前在這邊修煉過的洛神和桃花姬？”

“沒錯就是他們。”孟靈兒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土地公公記得他們對嗎？那可否告知桃花姬現在的住處？”

“啊洛神啊，洛神不是飛升做上天了嗎？”

“不是洛神，是桃花姬。”

“不是洛神？”土地老兒撓了撓頭。“桃花姬跟洛神不是一起的嘛？怎麽，還來問我？”

“桃花姬跟洛神是一起的？”孟靈兒細細的品嘗著句話，卻不得其中的含意。“土地公公，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錯了。”

“胡說！”土地老兒故作生氣。“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會忽悠你這麽一個小丫頭？傳出去了不叫人笑話？”

“徒弟公公您別生氣。”孟靈兒連忙安撫他的情緒。“可是這桃花姬是桃花姬，洛神是洛神，桃花姬是洛神的式神，怎麽會是一起的？”

“桃花姬原先是洛神的式神，但是在洛神飛升之後兩個人就變成了一個人。”

“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是什麽意思？”

“你笨啊。就是合二為一了啊。”土地老兒為這個丫頭的智商感到堪憂，幹脆不和她說，看向身後的那位蟒家大仙。“蟒家大仙啊，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你是說。”蟒家大仙聲音冷冽刺骨。“桃花姬不知道什麽原因，在洛神飛升的時候和她一同飛升並且融合在了一起？”

土地老兒重重點頭。“和這個意思差不多！他當年作為式神為洛神抵擋住了天劫，之後他靈魂飛散，落在洛神的神器上，故而，融為一體。”

孟靈兒終於聽明白了。“所以桃花姬一直在洛神身邊，只是洛神始終沒有發現？”

“對咯。”土地老兒能說的就這些了，他用拐杖指了指前方，意味深長。“那邊就是桃花姬和洛神當年住過的山洞，天晚了，你們可以到那邊留宿。幾千年了，也沒人來過，真是人走茶涼啊。”

土地老兒說完這些話一溜煙的消失了。

孟靈兒只覺得眼前道路寬闊，豁然開朗，果然，看見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是之前沒有見到過的。“我們先去那邊休息吧，秦澤也在玉佩裏待了一整天，是時候放出來了。”

蟒家大仙左右提著行李，右手背著背包，男友力爆棚的跟在她身後，朝著洞穴走去。

“哇，這裏的靈力還是很舒服啊。”孟靈兒超級喜歡這裏，雖然只是一個簡簡單單並沒有其他裝飾的洞穴，卻給人很舒心的感覺，尤其是這滿地的桃花兒，惹人喜愛。

蟒家大仙將東西都安頓好後，去外面撿了一些幹柴點燃在洞口。“這裏經常野獸出沒，小心點為好。”

“我才不怕野獸呢。”孟靈兒心情不錯，她將玉佩解開，把秦澤放了出來。“這漫山遍野的野獸在聞到你的氣味後，還不得撒丫子的跑，我就不信誰這麽不開眼，敢來騷擾我們。”

“我身上氣味很重？”蟒家大仙特別介意這個問題。

孟靈兒完完全全沒註意到蟒家大仙的不悅，不怕死的點頭。“對啊，每次只要你出現在附近，我都可以聞得到。”

秦澤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擊了這個洞穴，他看向蟒家大仙的背影，沖著孟靈兒搖了搖頭。

“秦澤，你為什麽搖頭？是不是在玉佩裏待傻了？”

秦澤伸手指了指蟒家大仙的背影，眸色隱隱擔心。“他生氣了。”

“生氣？”孟靈兒再度看向他的時候，發現蟒家大仙已經不知道哪裏去了。她聞了聞空氣中的氣味，唔，應該就在這附近吧。“奇怪，他幹嘛要生氣呢？”

秦澤忍不住為孟靈兒的智商感到擔心。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在心愛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的缺陷，尤其是她那麽嫌棄的說了之後，換做是自己，也會選擇逃跑吧？

蟒家大仙坐在洞口上方，低頭聞了聞身上的氣味。沒有，完全沒有。是不是自己上千年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味道所以聞不出來？他不相信自己會有很大的氣味，於是朝著深山裏面飛去。他想問一問其他的生靈，可是，他所到之處，群獸奔騰，四處逃竄，似乎更加驗證了孟靈兒的話。

“誒？山上的野獸好像今晚都特別不安寧啊。”孟靈兒依靠在山洞的墻壁上睫毛抖動。月光打在她臉上，為她度了一層柔和的銀白。

秦澤坐在她對面的位置，輕佻眉頭。“或許是因為今晚有個大家夥出現，讓它們感到害怕。”

“大家夥？你是說蟒家大仙？他該不會是去……打獵了吧？”

“說不準，畢竟我們食物帶的也不是很足夠。”秦澤好心提醒。“蟒家大仙似乎很註重他的內在，所以，有氣味這樣的話題還是少說為好。”

“你不是和蟒家大仙合不來？幹嘛要幫著他說話？”

“我們沒有合不來，只是他過度保護你，才對我產生敵意。”

“其實，我也不是嫌棄他啊。”孟靈兒皺著眉頭倍感無奈。“這世間萬物都有屬於自己的氣味，可唯獨我只能記住蟒家大仙的，這說明我們在一起時間很長，不懂他為什麽要生氣。”

秦澤對於她的話有些小小的醋意，盡管上一秒鐘他還想著為地方說話。“那我呢？我身上的氣味你能記得？”

“你？”孟靈兒臉頰唰一下的紅了起來。她只能記住他強吻自己時的那種味道，那畫面，真是不敢想象。“你的話……”

“吃飯。”蟒家大仙左手一只兔子右手一只野雞直接扔在洞口前，也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你烤還是我烤？”

“當然是你烤了！”孟靈兒最怕處理這種小動物了，就算是平時吃雞肉也會直接買現成的。“你，你剛剛出去就是為了抓野味？”

“嗯。”蟒家大仙動作嫻熟的剝皮，看樣子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情。“帶鹽巴了？”

“帶了帶了。”孟靈兒從包裏翻出鹽巴和孜然丟了過去。“剛剛我說氣味的事情你……”

“我聽到了。”蟒家大仙將秦澤和她的對話全部聽了進去。他的聽力方圓幾百裏哪一只鳥下蛋了都能聽見，更不要說剛剛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對話。

孟靈兒見他好像也不是很生氣，沖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又深深地看了看秦澤。“你看，你剛剛還在擔心他生氣，完全就是白擔心。”

秦澤忍俊不禁，深情款款的註視著孟靈兒，同時也為蟒家大仙感到默哀。她啊，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此生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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