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凝語的情緒在一天之內大起大落, 身心都有些疲憊。她想好好睡一覺，可是還有好些事情，在她腦子裏盤旋, 讓她無法安心睡過去。

“齊妄。”她叫了齊妄一聲, “我以前就認識你嗎？”

我馬上她還是想不起來？還有夜梨是怎麽死的，她也沒有一點印象。

齊妄的眸色變了變, 看著她問：“小乖，你怎麽知道我害怕打雷的？”

周凝語有些奇怪地道：“你告訴我的呀。”

齊妄問她：“我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周凝語想了想, 明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卻只張了張嘴, 答不上來。

好奇怪，齊妄是什麽時候告訴她, 他害怕打雷的。

她記得那晚因為下雨, 她留在花都過夜，晚上的時候雷聲轟鳴，她幾乎是想也沒想地跑去齊妄的房間找他。

可現在仔細回想，才發現她認識齊妄這麽久, 他真的沒有告訴過她，他害怕打雷。

周凝語雖然精分了, 但她不笨, 聯系齊妄剛剛告訴她的事，她自然想到了答案：“是你以前告訴我的？”

“嗯。”齊妄點了點頭，“在國外的時候。”

周凝語的眸子微微動了動：“所以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真的是在國外認識的？”

“嗯。”

“你的那個前女友，就是我？”

“我沒有前女友, 我們從來沒有分過手。”齊妄看著她，語氣格外認真。

周凝語不知道該說什麽, 只覺得心裏悶悶的酸酸，很不好受。她想把自己忘掉的那些事情都想起來，她想知道夜梨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她一去想這些事情，頭就好疼好疼。

“小乖，怎麽了？”齊妄見她擰起了眉，連臉色都白了下去，立刻緊張了起來，“哪裏不舒服？”

“齊妄，我想不起來。”周凝語再開口時，語氣中帶著隱隱的哭腔，“我頭好疼，我為什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齊妄將她擁進懷裏，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今天這些信息量，對她已經很多很多了，齊妄怕她承受更多會再一次崩潰掉。

“我們去睡一覺好嗎？”齊妄用哄小朋友的語調，輕聲哄著周凝語，“明天我們再去找廖醫生，她會幫你的。”

“好。”周凝語趴在齊妄的懷裏，睡意一波一波地湧了上來。這次她沒有再抗拒，沈沈地在齊妄的懷裏睡了過去。

齊妄見她睡著了，便把她抱到了房間的床上。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夢，在睡著時也是輕輕地皺著眉頭。

齊妄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眉心，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周凝語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四處看了看，慢慢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

在床上頹然地躺了一會兒，周凝語才從床上爬起來，下樓去找齊妄。

空氣裏有淡淡的飯菜香，還能聽見食材下鍋時發出的“滋滋”聲，周凝語猜一定是齊妄在做晚飯。

她踩著拖鞋走下樓，毫不意外地在廚房發現了齊妄的身影。

“齊妄。”她在齊妄身後叫了他一聲。

齊妄手裏拿著一把鍋鏟，回過頭來。他臉上的妝已經卸了，這會兒還戴上了一副眼鏡，周凝語認出來這是齊妄過生日時，她送給他的那副。

看他戴著自己送的眼鏡，周凝語心裏就泛起絲絲甜意，可想到她竟然把自己的男朋友忘記了，她又有些難過。

齊妄一定比她更難過吧，雖然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

“醒了？”齊妄朝她勾著唇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我猜你醒了一定會很餓，所以做了些吃的。你醒的真是時候。”

周凝語走上去，好奇地朝平底鍋裏看了看：“你都做了些什麽？我來幫你吧。”

“不用，馬上就好了，你去洗個手，坐好等著吃飯吧。”

“好吧。”周凝語就在廚房洗了個手，然後就坐在餐桌旁等著被投餵。

齊妄很快把所有菜都做好了，他先給周凝語盛了碗燙，讓她喝一點。周凝語捧著喝湯用的小碗，看著齊妄在廚房裏的背影：“齊妄，你跟劇組請了多久的假？”

齊妄道：“暫時請了兩天。”

說暫時是因為，如果明天見廖醫生以後，她認為周凝語需要人陪著，他可能會請更久。

周凝語也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暫時？你這個男主角不在，導演應該要氣死了吧。”

在劇組待了一段時間，周凝語深知劇組有多費錢，就算什麽都不幹，錢也是在費著的。

這些齊妄也知道，但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周凝語的病情，其他的都得靠邊站。所以周凝語說完後，他也沒說話。周凝語眨巴眨巴眼睛，換了一個話題：“齊妄，你跟我講講我們在國外的事情唄。”

齊妄坐到她對面，遞給她一副碗筷：“之前跟你講過，那些都是真的。”

“哦。”周凝語點了點頭，當時他還以為這是齊妄跟他前女友的故事，沒想到吃瓜吃到自己頭上，“我當時都以為是你有病，而且你還說我有個雙胞胎姐妹。你是不是喜歡嬌軟可愛的女生，所以才這麽編的？”

對面的齊妄看了她一眼：“這些都是你給自己的人設。”

“我？”周凝語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看著他道，“你不要趁著我不記得，就編故事騙我。”

“編故事我哪裏比得了你，你可是專業的。”齊妄也沒有多說什麽，像是打算讓她自己把這件事想起來。周凝語一邊吃飯，一邊回想著認識齊妄起來的點點滴滴。

她就說，怎麽齊妄見她第一面，就那麽熱心，原來那根本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還有他那麽熟練地幫她買到生理用品和止疼藥，讓她以為他有女朋友，原來她自己就是那個女朋友？

還有她找齊妄簽名那次，他沒有簽木成舟，而是簽的本名。現在知道真相後，才發現以前竟然有這麽多小細節。

“齊妄，你還記得我們那件情侶衫嗎？”周凝語問他，“就是那件藍白條紋的，我們在采風時一起穿過，後來我在你的行李箱裏也看見過。”

“嗯。”齊妄點了點頭。

“這也不是巧合嗎？”

“不是。”齊妄道，“那件衣服是我們一起買的。”

那件衣服是他和周凝語唯一一件情侶裝，他很喜歡，所以去哪裏都帶著，反正襯衫也很好搭配。只是沒想到後來周凝語會在他的行李箱裏看見，差點穿幫。

周凝語聽他這麽一說，就有些失落，他們曾經一起買過情侶裝，可是她一點都不記得了。她都不知道齊妄是以什麽樣的心情，按照她的寫的劇本再次跟她相遇的。

總之如果換成是她的話，她心裏一定很難過的。

“齊妄！”周凝語擲地有聲地叫了齊妄，差點嚇齊妄一跳。

“怎麽了？”

“我會努力配合廖醫生的治療，我一定會早點想起來的！”

齊妄沒料到她會這麽說，他看了她一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頂：“不用勉強自己，慢慢來，別給自己壓力知道嗎？”

周凝語能恢覆成現在這樣，他已經很開心了，剩下的順其自然就好。

周凝語鼻頭又有些酸，她想起了論壇上那個說自己媽媽生病的網友：“齊妄，你就沒有想過要跟我分手嗎？”

齊妄的動作頓了頓，過了會兒才看著她反問：“你呢？你以為是我生病的時候，想過跟我分手嗎？”

周凝語搖了搖頭，她沒有想過，就像她跟那位層主說的一樣，她知道這條路可能會很累，但她會努力幫助他治療，而不是在這個時候拋棄他。

齊妄道：“我也沒有想過。其實我看到了你在海角論壇上發的帖子……”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凝語打斷：“你竟然知道？”

周凝語一時有些害臊，她在論壇上的那些，雖然都是真心話，但被本人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之前你在論壇上說懷疑自己的女朋友出軌……”

既然精分的根本就不是齊妄，那他應該知道她在微信上“出軌”的對象，就是他自己的另一個號。

齊妄跟她解釋道：“因為那陣子你總是給木成舟那個號發消息，廖醫生讓我不要再假扮木成舟，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出此下策，希望你能不再找木成舟。”

“……所以那天的你是故意讓我看見的？”

“嗯。”齊妄自己都沒想到，這個辦法很管用，周凝語那之後真的很久沒給木成舟發消息。

周凝語撇了撇嘴：“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的？”

齊妄朝她露出一個淺笑，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剩下的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今天你不要再多想了。吃完飯後早點睡，明天一早我們去見廖醫生。”

“好吧。”周凝語也想快點治好自己的病，所以她要當一個積極配合治療的好病人。

晚上她沒有吃得太多，稍微活動了會兒就睡下了。

白睿揚聽說她晚上她要住在齊妄那裏，還特地打了個電話過來，讓她晚上把房門鎖好。

周凝語只表達了一個省略號。

“明天我和媽媽會陪你一起去廖醫生那裏，你不要害怕。”今天的事情白睿揚他們已經都聽齊妄說了，發生這種意外，他們是很不放心周凝語的，但同時也擔心，他們都過去反而會讓周凝語更混亂，才讓齊妄一個人照顧她。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白睿揚知道周凝語很信任齊妄，而齊妄，也確實對她不錯。

“嗯，謝謝哥哥。”周凝語應了一聲，跟電話那頭的白睿揚道，“對了哥哥，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有什麽事直接說就好，跟我還用這麽客氣？”

“哈哈。”周凝語尷尬地笑了兩聲，她覺得這件事還是有必要客氣客氣的，“是這樣的，今天齊妄看到我的消息後，就直接從劇組離開來找我了，連戲服都沒有換。劇組的同事給我發消息，說導演在片場生了好大的氣，還罵了齊妄呢！”

導演當然沒有罵齊妄，他罵的是可憐的小張。但經過這件事，導演肯定會對齊妄有意見的。

齊妄現在正是上升期，很忌諱傳出什麽負面的消息，周凝語怕這件事會對齊妄產生不好的影響。

電話那頭的白睿揚沈默了一瞬，開口問：“所以？”

周凝語又憨笑了兩聲：“所以吧，你看這件事也是因為我而起，齊妄都是為了我。要不，你再給劇組打一筆錢，就當是誤工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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