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起案件在全國範圍影響很大，最重要的是，網上後來爆出了父親的所謂殺人動機後，引發了激烈的網絡討論，就連Z國也很關註此案。由於案件開始具備了政治影響，上面施壓要求必須將父親繩之以法。”

董蠍點點頭，繼續問道：“你為什麽確定你父親不是兇手？你別動怒，我必須問清楚。當然，就算是你父親殺的，我也讚一句他殺得好！”

“我父親不會殺人的！死刑執行前，我去探監的時候，他還明確地說自己不是殺人犯！他如果是兇手，有必要再騙我嗎？”

“關於其他四個死囚，你還知道什麽？別問我問這個做什麽，直接回答！”

“還有四個……分別是三年前的校園槍擊案真兇賈克斯·維塔，掌控州內最大毒品貿易的毒梟哈雷·維克多，侵犯多名女性並將其殺害的杜林·雷文，以及……三十年前走私槍械引發黑幫火並死傷了超過十人死亡三十人受傷的黑幫老大德爾卡·蒙德裏多。”

“三十年前？”

“是……當年的案子雖然過去了那麽久，但這依舊是我們這個州最具知名度的暴力犯罪事件之一。州政府將蒙德裏多列入第一批死刑犯，就是表示政府徹底恢覆死刑進行清算的決心。三十年前，他剛剛被捕的時候雖然判處了死刑，但後來很快廢除了死刑制度，他就因此逃過一死。”

“說說你對其他幾個死囚了解的情報。首先談談那個校園槍擊案犯人吧。”

“那個犯人……”丹尼斯猶豫了一下，最後意識到他不可能在董蠍面前撒謊，於是回答道：“他在三年前血洗的那個學校，是我前女友哥哥就讀的高中，而她哥哥……也是死者之一。”

“那麽巧？”

“她也就讀那所高中……那次槍擊案，她也差一點丟了性命。”

丹尼斯說到這，語氣也變得惆悵起來。

父親變成殺人兇手，死者還是赫赫有名的電影明星，他在學校被無數學生欺辱，而那時候前女友艾琳是唯一的一個願意維護他的人。但，很快死刑法案的討論提上了議程。校園槍擊案被害者遺屬成為了支持死刑的主力軍。

三年前，丹尼斯是在大規模的死刑制度恢覆的大規模游行示威中認識艾琳·哈爾塔的。當時她的哥哥剛剛死在賈克斯·維塔這個在校園內舉槍屠殺的惡魔手上。艾琳無法接受殺害自己哥哥的兇手依舊在監獄內，用她這樣的納稅人的錢過完下半輩子。

“那起校園槍擊案太轟動，我也感同身受，我記得當時她在游行示威的時候，向路人派發傳單請我們支持恢覆死刑，而對面則是死刑反對派和他們對峙。她當時親手將傳單遞給了我，聽說我是華裔後，說很羨慕Z國始終保留死刑。”

“這些細枝末節的就別講了，說重點！”時間有限，董蠍沒空聽丹尼斯談他的情史。

丹尼斯當時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死刑支持派，並積極參與示威游行活動。三年前正好是2020年，正好是M國總統大選期間，新總統選出後沒多久，就將是州長大選。艾琳希望民意能達到優勢，從而推進廢除了三十年的死刑制度恢覆。

校園槍擊案兇手賈克斯·維塔的身份是退役士兵，所以他的槍法很準。殺人動機，卻依舊是一個謎。他沖入學校後，靠精準槍法殺害了足足十八名學生，三名教師，受傷的人更是不計其數。如果在死刑沒廢除的州，賈克斯肯定會被處死，但在這個州他最多也就是終身監禁，由於他還足夠年輕，將來甚至有假釋的機會。

最讓艾琳無法忍受的是……法庭審判第一日，當警察將賈克斯押解到法庭路上，無數被害者家屬圍繞在法庭門口，向他質問殺人動機。艾琳的母親更是幾乎擠開無數記者，搶過了其中一個記者的話筒，聲淚俱下地控訴賈克斯。然而賈克斯知道眼前是他殺害的其中一人的母親，卻是豎起中指，說道：“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不過不管是誰，我都是一槍爆頭的。你放心，你肯定比我更早去見你兒子！”

董蠍聽到這裏，實在沒想到人性能惡毒到這個地步。此人居然在無數記者面前說出此話，都不偽裝一下，何等惡毒！

孟沁冬自問她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沒想到有人會惡到這個地步。她就算殺人也是為了生存，但殺死對方還當著對方家屬的面說出這種話來，就完全突破了她對惡的想象。說實話，她如果非死不可，那死在蕭贏手上，遠遠好過死在這樣的魔鬼手上。至少她也承認，蕭贏的確是世上少有的好人。

諷刺的是，在艾琳成為丹尼斯女朋友，二人一起進行了一年的死刑恢覆活動後，丹尼斯父親被逮捕了。當時，他身邊只有艾琳一個人相信他父親不會殺人。可是，隨著州長大選到來，隨著死刑支持派和反對派分別依附兩位州長候選人開始進行交鋒，丹尼斯不可能繼續陪伴艾琳參與支持死刑活動了。

死刑支持派除了“人權”這個西方社會講爛了的主題，“冤獄”也是他們反對死刑的重要因素。過去丹尼斯對此不以為意，但當自己親人含冤入獄後，丹尼斯終於明白對面的心情。然後他瞞著艾琳加入死刑反對派陣營，為他們派發傳單，參與阻止死刑恢覆的游行活動。

當時審判對父親很不利，一旦死刑恢覆，父親將成為第一批新的死囚！而且，死刑反對派中有很多自稱親人是冤獄的人，他們聯合起來具有一定影響力，丹尼斯幫助他們，那麽他們就允諾在游行示威的時候發出“雷亞斯·李案件警方刑訊逼供”的口號，反對死刑的候選人只要成為新州長，案件就有希望出現轉機。

“差不多就在那時候，支持死刑的州長候選人聲稱，只要選民投票給他，他將會將第一批死囚以網絡直播的形式執行絞刑，讓死者家屬可以親眼觀看死囚在直播畫面上如何掙紮著死去。反對死刑派雖然以侵犯人權為由反對，但是反而越來越多中立選民開始轉變立場。”

董蠍在M國長大，自然知道M國雖然動不動就民主人權掛在嘴上，但是所謂人權素來是雙重標準，對誰都講人權的聖母只有在M國電影和電視劇裏面才有。一般的選民真的關心死囚人權？他們只看到控槍遲遲無法提上日程造成無差別殺戮的槍擊案越來越頻繁。在他們腦海中，直播死刑一方面可以滿足獵奇心態，另一方面……是他們覺得這可以震懾潛在的殺人犯。

“沒多久，艾琳就發現我協助死刑反對派的人了。”丹尼斯苦笑起來，“所以她變成了我的前任。但最後，我還是失敗了。”

盡管丹尼斯說得輕描淡寫，但董蠍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

父親和女友，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之後……那個直播視頻，引發了現在發生的一切？”

丹尼斯點點頭。

“從某個時候開始，那個視頻在轉發過程中開始發生了變異。視頻的內容，開始發生變化！”

來了……董蠍和孟沁冬幾乎同時拿起了筆！

準備在考卷上……答題！

“具體說說……”孟沁冬此時比董蠍還急：“發生了什麽變化？”

視頻變異的具體描述是一道有十分的簡答題！對現在的孟沁冬而言，哪怕多一分都能讓她距離死神遠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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