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自己還能一塵不染的出來？別開玩笑了。

“亂菊，就拜托你了……”首次，他在外人面前叫她的不是松本副隊長，而是亂菊這個好聽的名字。男人到底有多珍愛她呢？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如今所為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那個一同長大的女孩兒。

“她嗎？很好哦，好到你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好到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水無月低下頭，抱住自己的膝蓋。靜靜的閉上眼，腦海裏閃過的，全都是松本那歡笑的臉龐。真的，就像百菊綻放一樣，很美麗啊。

“是麽……”市丸銀沈默了會兒，轉身靠在墻上，藍色的眸子不可思議的顯得格外幹凈。大概是想起小時候的事了吧，也只有這會兒，他臉上的表情才會顯得些許柔和些。許久，才用那獨有的關西腔說道：“吶，我說，她不恨我麽……”

“誰知道呢。”水無月輕聲道。

她可能是想恨的吧，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恨他那時拋下了她，獨自一個人去了真央，恨他沒有絲毫跡象，毅然隨著藍染叛變。只要她恨他，她就不會再糾結，不會再痛苦，明明只要恨他，一切都會變得輕松起來。但是，她沒有。她，沒有……仍然在心中的某處相信著這個男人，即使是畏懼也好，顫抖也罷，她都不會去恨他，因為她並不想恨他啊。其實是喜歡著的吧，所以才沒有辦法狠下心去恨。

“好了，談話就到此為止吧。”市丸銀笑笑，瞇起了眼，就像那種看待獵物似的眼神，讓人感覺背後發涼。他走到門邊，輕輕的拉開房門，走廊的燈光沿著開口照了進來，一下有些令人睜不開眼。“也長不多要到藍染大人那裏去了，走吧，小伊洛~”

環視四周，到處都是密不通風的墻。一直在回廊上走著，腳步聲在狹小的空間裏回響，不知道已經走了多遠，更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這個只有月亮的地方，根本無法推測出時間。不知道現世的大家怎麽樣了，突然消失什麽了，一定引起了不小的麻煩吧。水無月深知，自己來到虛圈意味著什麽。

人質？不，藍染是不會需要這種東西的，他向來只對自己感興趣的獵物出手。而且他也知道，瀞靈庭是絕對不會只因為一兩個死神就放棄這場戰鬥，況且還是兩個“才能平庸”的家夥，這樣的人，替補要多少就有多少吧。恐怕，藍染真正的目的是轉移視線，讓大家的視線都轉移到被抓住的人身上，這樣的話，他就會有時間制造空隙了吧。

“到了哦！”水無月擡頭，在她面前的，是一扇高大的圓門。市丸銀將手放在門上，微妙的靈壓波動從他身上傳來，似乎是在對這扇門輸入靈力。“吱呀——”一聲，厚重的圓門慢慢打開，一時間煙霧繚繞。待煙塵散盡後，水無月瞬間睜大了雙眼，眉頭緊皺，咬了咬下唇。沒錯，和她料想的一樣。

——藍染，他就在那裏。

現世，窗外吹來陣陣涼風，可就算如此，也依舊無法褪去人們心中的煩悶。已經整整一天了，雖然瀞靈庭已派人搜尋他們的下落，可是一天來，什麽情報也沒有，就連那樣大規模的暴走也沒有再出現過。那個強大的靈壓，也著實令人在意，不是死神的話，就是是虛。能和虛扯上關系的話，就只有……

“藍染……”

少年靠在墻上，左手握拳，狠狠的錘了一下地面。松開右手，一枚白薔薇發夾完好無損的躺在他的手上。聽搜尋隊的人說，這是在她消失的那片區域找到的，上面還存有些許的靈壓。少年當然不會忘記，這是當初他買給她的，原來一直都被小心翼翼的珍藏至今。少年擡手，輕輕摸了摸白色的花瓣，一定是她留下的信息，她在等著他，一定。

“隊長，浦原先生讓我們立馬過去一趟，說是有線索了！”松本在走廊上跑著，一把將房間的們打開，還不等呼吸平穩，沖著房內的少年大聲喊到。經過一天的等待，終於有線索了，現在只期盼，不要是什麽壞消息才好啊。

狹窄的房間裏，地上全都是電纜，大大小小的顯示屏將房間的墻面占了一大半。房間裏十分黑暗潮濕，連空氣都令人覺得十分渾濁。浦原的地下工作室內從來不點燈，因為只有有顯示器的話，便什麽都能知道。他坐在顯示屏前，手指不斷的敲到著鍵盤，別看他這樣，估計也有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吧。

自從水無月和早川失蹤後，他便開始調查。將當時的靈壓數據進行整理比較後，也大概有了些眉目。如果僅僅只是解釋他們為什麽會消失的話，對浦原來說或許是小菜一碟，但真正讓他困擾的是，面對現在這種狀況，該如何制定接下來的營救方案。

“浦原，有線索了麽？”少年從門外進來，跟著他的還有松本亂菊。

“嗯，算是吧。”浦原轉過身，從椅子上站起來。“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我想，恐怕水無月小姐他們應該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什！？”松本亂菊低下頭大吼一聲。“你這家夥別開玩笑了！！難道你叫我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們這個麽！！”

“嘛嘛，先冷靜下來嘛。”浦原笑笑，從袖子中拿出小扇，輕輕搖開，半瞇起眼。“我不是說過了麽，他們只是不在‘這個世’上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浦原。”少年皺眉，祖母綠的眸子中閃過一陣寒意。他不喜歡別人說話繞彎，特別還是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往往拖得越久，對方就越危險。深吸一口氣，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少年知道，現在的自己缺乏冷靜。“好好給我們解釋一下吧。”

“我知道了，那麽，兩位姑且過來看看這個吧。”按下鍵盤上的按鈕，一幅被整合過的資料展現在他們面前。根據浦原的資料顯示來看，那天有兩次極強的空間波動。一次是虛大量出現的時候，另一次就是水無月他們消失的時候。

現世的空間波動一般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因為死神打開了來往的穿界門，所以現世和屍魂界有了勾連，由於一邊都是魂魄，一邊都是人類，自然會有些小小的空間波動。第二種就是虛圈的門打開的時候，並不是所有的虛都是由死去人們的靈魂產生的，他們同樣可以來自虛圈。和穿界門打開相比，虛圈的門打開就如同不法侵入一樣，所以空間波動會更為強烈。只要排除當時穿界門開啟，小型虛圈的門打開之類的因素的話，想找到共同點，其實還是比較容易的。

“所以，根據我的推測，水無月小姐他們很有可能被帶往了虛圈。但是……”第一次門的打開可以說是藍染的力量，但是第二次打開的時候，究竟是誰在操控呢。能輕易就將虛圈的門打開的人，一定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角色。

“但是什麽？”

“不，沒什麽，是我自言自語罷了。”浦原笑笑，隨後低下了頭。他也有些猜不透，藍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水無月對他來說應該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才對，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的把她帶到虛圈。而且水無月姑且不談，最讓這件事情本身充滿疑惑的是，為什麽連早川澈都要特地帶走？

“不過話說回來日番谷隊長，您準備去麽？”少年擡頭靜靜的看著他。浦原是猜得到的，從他聽聞整個事情後，就應該已經下定決心了吧。是去，還是不去是？是為了堅守隊長的職責，而再次置她於不顧，還是為了遵守同她的諾言，而背棄肩上的重任？

“誰知道呢。”少年聳聳肩，擡起頭，一行行的文字從他眼裏閃過。祖母綠眸子裏有的，盡是堅毅的神情。下意識緊緊的握住那白薔薇的發夾，腦海裏閃現過的，盡是她往昔的身影。轉身，邁步，向房間外走去。

“那麽，我可以理解為您這是要去麽？”少年停下了步伐。浦原靠在身後的桌子上，極有頻率的揮動手中的小扇，那懶散的語氣中，可完全聽不出任何幹勁。“總隊長只是說，讓現世所有‘駐留’的死神原地待命對吧？但是，日番谷隊長，你們可是援兵啊。”

沒錯，總隊長下達的命令是現世所有駐留死神原地待命。但是，日番谷小隊卻並不在其中，也就是說，總隊長早就考慮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而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後，現世的指揮權基本就全權掌握在日番谷的手上。最為隊長，這時候的判斷顯得尤為重要，所以他才不敢在沒弄清事實真相前妄下定論。

“難道說，隊長你早就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松本亂菊楞了楞。她沒想到，自己隊長在那種狀況下還能迅速發現總隊長的用意，相比之下，自己那時頭腦的確過於發熱，以至於都無法好好分析現實。所以那個時候，他說的話才是“按照總隊長所說的做……”原來是這個意思。

“餵餵，我說日番谷隊長喲！這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門外，響起了一陣洪亮的聲音。回頭，只見門外站著的是阿散井戀次，斑目一角，綾瀨川弓親和山田花太郎。“這種事情竟然都不叫上我們，你們的對話剛才已經聽得了，既然要去的話，就事不宜遲吧。”

“餵，你們這些家夥！”日番谷皺皺眉。要是他們走了，那現世該怎麽辦？

“嘛嘛~日番谷隊長，不必擔心。你們不在的時候，現世就交給小店和黑崎先生好了。反正這邊還有朽木小姐和吉良副隊長。把山田七席帶上，萬一他們受了傷，興許還能幫個忙什麽的。”浦原笑笑，可能他早就算好了這一切吧……

少年決定前往虛圈，但是他或許不會想到，這將是他有史以來最苦的一戰。

——啊，那就走吧！

☆、利用

在虛圈裏，特別是在這虛夜宮內，空氣都比外面沈重的多。不可抗拒的壓迫感，讓人有些心慌。水無月站在臺階下，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心裏可恨又可怕。沒辦法出聲，甚至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是靜靜的看著那個男人。絕對的差距感，讓她仿佛覺得自己是從另一個次元來的。

“水無月，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特地把你帶到虛圈來麽？”藍染坐在凳子上，用手撐著腦袋，饒有趣味的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玩具一樣，眼裏充滿的，只是各種玩弄她的辦法。

“不，我還真不知道像我這種小人物，怎麽會入的了您的眼。”水無月微微收了收下巴，咽了口口水。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水無月覺得和藍染的對話，簡直就像是場智力競賽。你不得不去推測他話中的話，而聰明人也往往不喜歡把話講得太明白。

“不明白麽。”藍染睜開眸子，直盯盯的看著她，使水無月背後一陣發涼。藍染從凳子上起來，走下臺階，每一個步伐都穩穩當當。腳步聲在房間內回響，一聲聲顯得極有頻率，讓水無月不自覺後退兩步。藍染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頓時，讓她動彈不得。“因為我很中意你啊。”

“從很早以前，我就對你有興趣了。不僅是對你的靈力，也對你存在的本身。”藍染松開手，轉身。“無法很好控制靈壓的人倒是很常見，但像你一樣靈壓外溢的可不多呢。然後在十五年前，作為讓崩玉覺醒的你的靈壓，證實我的想法——人的情緒，是可以影響靈壓的。”

水無月猛的睜大了雙眼，心臟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了一般，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十五年前，就是在那漆黑的斷界內。她的靈壓被奪走了，東條川也因此葬送了性命，瀞靈庭的大家都被這樣一個笑面虎蒙在了鼓裏。後退了幾步，光是回想起那天的事，水無月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腳下發麻。

她皺起眉頭，惡狠狠的看著藍染。本來就是，對一個有著弒師之仇的男人還能平心靜氣的對話，那才是有問題。水無月閉上眼，慢慢調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面對敵人時，切不可的，就是自亂陣腳。藍染所說，絕不會像表面那麽簡單。

“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藍染！”水無月沖他大叫一聲。她知道，藍染多半是在密謀些什麽，只是不知道他這次的目的何在。而且，最困擾她的問題就是，為什麽要把早川澈也牽扯進來？難道只是單純的因為她當時和他在一起麽？事情好像不會那麽簡單。

“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沒殺你麽？”藍染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手邊的茶，輕輕的抿上一口。清新的茶香，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那個時候我就發現會有今天的可能性。不是我覺得沒有必要，而是早就預測到了今天的局勢啊。”

水無月在原地矗立著，楞楞的聽著藍染的一詞一句。十五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僥幸生存下來，她的存在應該是處浦原他們以外其他人所不知的。而她以為最不可能知道的人卻告訴她，那只是他故意放她一命而已。十五年間，她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內。那她那時還未取回靈壓的事呢？他也知道？水無月擡頭，看了藍染一眼。從他的笑容中她已經知道，自己從未拜托過他的控制。

跌跌蹌蹌的向後退了兩步，狠狠的咬了咬牙齒。她沒想到，藍染連多少年後的事情也能在那麽早之前就預料到了。不，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沒看破。畢竟對方是隱藏了氣息近百年的老狐貍，要是連這點都不能預測到的話，那還怎麽達到今天的地步。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我只是想做個試驗而已。”放下手中的茶。藍染瞇起眼，仍是一副饒有趣味的樣子看著她。他輕輕動了動嘴唇：“我只是想知道，在靈壓全部解放的情況下。水無月伊洛和日番谷冬獅郎，哪個更厲害。所以，去殺了他吧。”

——什麽！？

風在耳旁呼嘯，渾身上下不約而同的傳來疼痛感。早川坐在地上揉揉自己肩，自從醒來後，眼前便是一個只有夜晚的世界。好像是在房間下了結界，不能使用任何鬼道。這裏除了黑夜和白沙外，看不見任何東西，也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更不用說是她的靈壓。

早川狠狠錘了錘地面，他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氣憤。明明是在同一個戰場上，她可以毫無畏懼的與敵人刀刃相對，而自己只是因為對方的靈壓就在一旁瑟瑟發抖，實在是太丟人了。早川回憶著，對方似乎是只用了瞬就讓他倒下了吧。那她呢？似乎也受了傷，應該是被迫投降了吧，否則自己也不會在虛圈。

一時間，早川心裏七上八下的。一方面他是有些擔心她的安危。雖然水無月的事情上頭是壓下來了，但是流言絕不會因此而消滅。關於十五年前的那個事件，他還是略有耳聞。就是因為藍染，所以她才會靈壓盡失，烙下了一輩子難以治愈的病根。而今，把她強行帶來的就是藍染，早川心裏十分煩躁，指不定這次又會發生什麽。

另一方面，也是早川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藍染為什麽要找他來。以前在三番隊的時候，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工作的原因到五番隊去，但是他並不記得自己有給藍染留下過什麽特別的映象。何況他的隊齡也僅僅只有十五年而已，更談不上是有什麽過人的本領。這樣平庸的他，明明扔到人海裏眨眼功夫就會消失不見，為什麽會被藍染找來？

門外，響起腳步聲，早川警惕的朝屋內挪了挪。門“嘩——”的一聲被打開，走廊的燈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間。早川睜大著眼，逆著光，一根淺紫的發絲掉落在地。那個熟悉的身影，是他不會忘記的，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那個人。“市丸隊長……”

“不對吧早川，我已經不是市丸隊長了。”市丸銀笑笑，擺擺手從門外進來，依然用那令人懷念的關西腔開口道：“啊~真是不知道今天走了什麽黴運。見過那孩子之後，又要到你這兒來。下次是不是應該找藍染大人商量商量，換東仙來呢？”

“你見到前輩了！？”聽到她的消息，早川整個人頓時從地上站了起來，想問什麽，但隨後又將頭低了下去。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見過她之後，那是說她已經見過藍染了麽？早川重新坐好，低著頭，輕聲問他。“前輩她，怎麽樣？”

“你還真是關心她呢，早川。”市丸銀走進房內，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其實他們或許不知道，想藍染提議把早川一同帶來的就是他。藍染一直在策劃著反叛的計劃，可能沒有註意到一些細枝末微的地方。但是相比之下，市丸銀就輕松的多，好歹他原來也是三番隊隊長，對於早川的事情，他比其他人要清楚的多。

“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怎麽樣？”市丸銀慢慢睜開藍色的眼睛，就像是盯住獵物一般看著早川。這恐怕還是他第一次見他這樣吧，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這樣，一直以來他都覺得他是個輕浮的人，每天笑嘻嘻的，不像其他隊長那樣，一點也不嚴肅。但是，果然。作為隊長，實力是不容置疑的，就像現在這樣，早川有一種緊緊的壓迫感。

“你這是什麽意思……”聽了他的話，早川不禁後背發涼。

“吶，你說使出全力來的話，水無月和日番谷哪個更強？”移開話題，市丸銀瞇起眼，笑著問向早川。

“誒？”早川楞了楞。結果不是很明顯麽？就十五年前的那場戰鬥的結果來看，應該是日番谷。雖說當年水無月或許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但是時至今日，比起十五年來沒有參加任何戰鬥的水無月來說，應該是日番谷更占上風吧。“呃，日番谷隊長吧……”

“是麽？你也這麽認為啊……”市丸銀笑笑。在一般人的眼裏或許是這樣沒錯，即使是在眾多隊長眼裏，或許結果也是這樣。要不是當初他曾看到過那樣的她，可能他也會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吧，那時他可是花了好大的氣力才使她安定下來呢。但是，那個可能性也確實是有的，況且，現在還有感情這個因素呢。“但是，我和藍染大人可不是這麽認為的哦，只要讓他們打一場……”

“這是不可能的吧！”早川皺起眉來，大叫一聲。“她是絕對不會按你們的想法和他打起來的！”這種程度的話，他還是知道的。因為，她是那種寧可選擇自己消失，也絕對不會毀壞他的幸福的人啊。要她去主動傷害他，這怎麽可能做得到？

“哎呀早川，這才多長時間你就這麽了解她了？她也是這麽說的哦。‘我就算死，也絕對不會聽從你們的意志！’呵呵，這可真是符合她的個性呢。”市丸銀笑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隨後又睜開了那藍色的眼睛。“所以這個時候才需要你啊，早川。知道自己的立場麽，你是‘鑰匙’啊。”

虛夜宮的一角，水無月和藍染仍在對峙，雖說是在對峙，但她也僅僅是在原地悶不做聲的站著罷了。她仔細回想了一下藍染的話，覺得渾身發顫，直到現在她仍覺得，那是他在試探她的話。竟然讓她去殺了他，她能下得了手麽？僅僅只是想知道他們誰強誰弱，就讓她去做這種事情，開什麽玩笑？她是絕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

“嘛，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嘛水無月。”藍染瞇起眼來看著她，輕輕磨動下唇。“難道你以為你的手很幹凈麽？明明以前都做過那種事情。其實本質上和我是一樣的吧，不，那個時候的你也許比我還要殘忍呢。”

“不是的！我和你不是一樣的，那是場意外！”猛的，水無月好像慌了神一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不好的回憶湧上心頭，這是她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也是她這一生唯一無法抹去的汙點。明明這麽多年沒人提起過了，當事人也只有幾個而已，為什麽他會……

“說實話，我就是從那時候起對你感興趣的。”藍染笑笑。“那時的你可真是讓人意外啊。在血泊之中，毫不留情的揮下刀刃，凡是自己面前之物，只要是妨礙你的，哪怕是隊友都會消失殆盡。浴血渾身的你，似乎是頭沒有知性的野獸，強悍，孤傲的站在頂點。那時的你，真是令我深深的著迷啊。”

那是水無月剛進三番隊不久事吧。那時候由於藍染的實驗，引得屍魂界內的虛發生了暴走，市丸銀率領著部分三番隊的隊員參加了支援行動，而其中就有水無月。雖然是新晉隊員，但是由於水無月實力出眾，很快便參與實戰中。這次也是這樣，她跟隨著前輩們，參加到了支援行動中。

但是使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部分的虛由於藍染的實驗變得格外強大，一般的隊員根本無法對付。在危機關頭，水無月顧不了那麽多，擅自解除了靈壓的限制。虛雖然是全部被消滅了，但是代價卻是水無月的暴走——過強的靈壓使她的身心受到侵蝕。

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就像是一俱只知道殺戮的屍體。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也不會感到疼痛，無論被多少鮮血浸濕也不會回頭。身旁的同伴不是因為虛而倒下的，而是因為這個天沒有理智的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水無月已經倒在了銀的懷裏，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盡了一樣，看得到的只有一片血海和燃燒的建築。微微動動，一口黑色的血從嘴裏吐出，事後她才知道，是銀打斷了她一根肋骨才使她停了下來。最終，他向瀞靈庭的提交報告是，一切均是虛所為，與她無關。

然而她萬萬想不到，那時的藍染就在不遠方，原本只是為了測試一下虛的實力，卻沒想到被暴走的水無月一刀擊斃。自此，藍染便對她有了興趣，所以他才會讓市丸銀好好把她留在身邊。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以至於連報告都是偽造的。

“閉嘴藍染！！”水無月大叫一聲。火海、鮮血、隊友的身影，一切又再次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雖然在那之後她已經學會了抑制靈壓，但是血濺的噩夢還是會時不時的纏繞著她。“我是…我…是和你不一樣的……”

“是麽，那就讓我看看你和我怎麽不一樣吧。”藍染笑笑，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又再次被打開了。只見市丸銀帶著早川澈從門外進來，水無月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她有不祥的預感。難道說，藍染帶早川來的目的是……

“露比你在麽？”藍染睜開眼朝著空曠的房間說道。“把那兩個人給我殺了。”

——誒！？

血從肩上留下，腹部還未愈合的傷口隱隱作痛。額頭上汗水成股的流下，和血混在一起浸濕了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著。無力的站著，擡頭看著歸刃的破面，他的每一條蔓藤就像是利刃一樣，迅速而又破壞力強。先前和烏爾奇奧拉對戰時受的傷還未愈合，現在又要對付這歸刃的破面，一個不留神——真的會死的。

“啊拉~雖然染藍大人讓我殺了你們，但是我還不想那麽快結束，畢竟虛夜宮的生活，是很無聊的呢！”露比站在空中，八條蔓藤靈活的在空中搖動，蔓藤的末端長著尖刺，一看就是那種將人貫穿的武器。

水無月躲避著他的攻擊，沈重的身體和疲倦感，漸漸使她的動作越來越遲緩。那樣瘋狂的對手，可不是一般的虛能進行堪比的。水無月擡頭，看了看他頭上的面具。雖然行動和速度都比不上烏爾奇奧拉，但是恐怕這家夥也是和十刃水平相當吧。

一個不留神，水無月絲毫沒有註意到巨大的蔓藤朝她揮來。慌忙向左跳起，擊碎的石塊向四處飛竄，在她的臉上留了一跳長長的血印。水無月擡頭，瞇起眼，看了看露比。只要有那八條蔓藤在，近身的攻擊根本起不了作用。

早川握著刀，向後退了兩步。和水無月比起來，他光是躲閃著攻擊就已經很吃力了。只要被那長有尖刺的蔓藤達到，一定會必死無疑吧。早川很痛恨，為什麽自己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十五年前是她擋在他身前救了他一命，十五年後又是她在與敵人周旋不顧安危。為什麽這十五年間，一點兒都沒有改變呢。

“早川，危險！”巨大的蔓藤直直的從空而降朝早川揮去。早川擡頭，汗水從頭上流下。為時已晚，根本就沒有辦法移開步子。只聽一陣沈悶的聲響，地面裂開來，一時間煙塵四起，水無月根本無法看清對面的情形。怎麽樣，趕上了麽……

“切。”露比皺皺眉，不屑的說了句。他揚起向早川揮去的那條蔓藤，只見蔓藤的末端活生生的被切下了一段。煙霧散開，早川戰戰兢兢的坐在地上。剛才，就在那條蔓藤觸碰到他之前的一瞬間，巨大的水刃從他面前經過，他清楚的看到，露比的蔓藤斷了。“我說死神小姐，你還真敢做啊！！”

瞬間，露比將視線轉移到了水無月身上。八條蔓藤像著了魔似的齊刷刷向她襲去，重重的打在地上，沒有哪一處的地上不留下深深的凹痕。水無月考慮過，打倒他的辦法。如果近身戰不行的話，那遠距離的攻擊應該可以辦到。這種情況的話，或許那招可以……

水無月慢慢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整呼吸，如果這招不能贏的話，那所有的努力就付諸東流了。慢慢匯聚空氣中的水珠，藍色的靈壓一層層的向上湧著，逐漸將她的全身包裹起來。伸手，周圍的水珠漸漸化作蝴蝶停在了她的手指上，就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綻放出點點藍色的光芒。可能是一直呆在虛圈的緣故，露比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東西，一時間竟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眼裏閃爍著的，只有蝴蝶的光芒。

突然，兩只蝴蝶帶著藍色的光芒飛到他的面前，水做的身體就好像是賦予了它特別的靈性，看上去十分有質感。突然，蔓藤上傳來的痛感，使他清醒了過來。低頭，只見他所有的蔓藤上停滿了蝴蝶，它們的翅膀就像利刃一樣，漸漸將他的身體土崩瓦解。擡頭，在地上迅速的尋找那抹紫色的身影，可是為時已晚，水無月早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你在看哪裏？”身後響起了水無月的聲音。露比慌忙回頭，紫色的發絲映入他的眼簾。腰間傳來一陣疼痛，露比慌忙低下頭去，只見水無月的斬魄刀已經貫穿了他的腰部。汗水從頭上滴下，強烈的挫敗感從心底湧上。露比擡手，蔓藤將蝴蝶們打回原型，四周充滿著水汽。

“別小瞧我啊，女人！！”露比大喊一聲，八條蔓藤再次向水無月打去。不得已，抽刀，避開他的攻擊，回到了地面上。剛才的攻擊只不過是用百蝶生輝掩人耳目，讓人以為她想用近身戰取勝，實則她是想用蝶亂給他造成重創。但是，果然，太淺了麽……

水無月皺皺眉，她本想是利用這招就將他了解的，可能是受了傷的緣故，攻擊的效果遠遠沒有達到她所期望的。但是現在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不允許她再繼續耗下去了。在雙雙都受了重創的情況下，接下來要比的就是耐心了吧……

“前輩！”水無月擡頭，飛舞的蔓藤離她只有幾米之遙。想迅速移動躲避攻擊，可剛才的那一招賭上了她所有的氣力，現在這種情況還想避開，是不可能了的吧。水無月閉上眼笑笑，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不僅是她，就連早川也牽扯了進來。啊，是我的錯吧。

蔓藤揮下，一聲巨響，石礫、飛沙、煙塵充斥著整個空間。奇怪的是，明明周圍都亂成一片了，身上卻並不感覺到疼痛。怎麽回事呢，好像是誰……滾燙的液體從上方滴下，一滴滴落在少女白皙的臉龐上，一絲腥漸漸味在空中蔓延開來。睜開沈重的眼皮，湛藍的眼眸中倒映著一片血紅。

她坐在地上，驚訝的張著嘴，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她感覺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細胞都在顫栗，恐懼得連發出聲音都做不到。血，將地面染的鮮紅，那當然不是她的。她現在根本就無法想象眼前的人有多痛。露比將蔓藤收了回去，突如其來的疼痛使他向前倒下。她迎了上去，他倒在了她的身上。“為…為…什麽……”

眼淚像不受控制似的從眼裏流出。她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早川的肩膀被狠狠的貫穿，他的左手無力的捶在地上。一定是，斷掉了吧……然而，他卻強忍著疼痛對著她微笑，用他滿是傷痕的右手，輕輕的撫摸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明明很疼的，明明這個時候應該大叫的，可是為什麽在這個時候，你首先關心的還是我呢。

“這樣一來，就還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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