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卻如同隔著一道透明的屏障，看的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但卻連伸手觸摸的勇氣都沒有。他們似乎都只是想靜靜的守候在對方身邊，希望這層玻璃紙永遠都不要被捅破。真是造化弄人，若果不是這場意外，或許他們會在一起，活得更加輕松幸福。

“餵，松本。”少年有些不耐煩的喊了一聲。“那家夥怎麽還沒來？”

“誒？”松本回過頭來，有些發楞。但隨後她就明白了自家隊長指的是誰。“啊，水無月嗎？早川說他們可能會晚些到，說要是時間不早了的話讓我們先上去呢。”松本聳聳肩，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這對少年來說，可算不上是什麽好消息。

和早川一起來？少年頓時皺起了眉，低下頭去。不知道為什麽，一聽到早川的名字他感覺更加不安，整個人現在看起來都不太好。幸好大多數人都被上山的鼓樂聲給吸引了註意力，所以此時沒人註意到，日番谷的樣子有些不對勁。

突然，喧鬧的人群中好似傳來了銅鈴的聲音，日番谷不禁擡起頭來。清脆的鈴聲，穿過人群，似乎沒有任何障礙，完好無損的傳遞到少年的耳朵裏。他不知道，他是怎樣從喧鬧的人聲裏聽到這樣的清脆，他只是在尋找，尋找這般清脆美妙的音源。

“啊，那不是水無月麽？還要早川，為什麽那兩個人會在一起啊。”吉良看向遠處。他的這句話，將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來人的身上。

水無月穿的浴衣是志波空鶴給她的。藍紫的浴衣上，用銀線秀出朵朵百合，片片重疊，點點零星。腰間束上的是深藍色的帶子，就連帶子上也有用彩線精心雕琢的痕跡。和松本她們一樣，水無月也將頭發挽了起來，但是她沒有將它們全部束起，而是先用彩帶綁好，然後再盤在腦後，用一根帶有銅鈴的紅繩固定。這樣的做法是空鶴在以前教給她的，據說志波家的女性只有在重要場合才會這麽打扮。

“啊，真抱歉呢，因為不太會系腰帶，所以耽誤了點時間。”水無月笑了笑，摸了摸頭上的銅鈴。她才不會告訴他們，其實她原本是壓根都不打算來的了。

“就是說啊，前輩真是太磨蹭了，所以我才會去接她啊。按照她的計劃，估計天亮了也到不了。”早川搖搖頭，嘆了口氣。按照約定，他得幫水無月將這個謊給圓下去。他看來一眼一旁的少年，輕輕笑笑，隨後便將視線給移開了。

從她來的那刻起，日番谷便沒有看她。盡管她是和平常一樣對自己笑了笑，但少年還是一如既往的選擇了避開。就連他也覺得今天的水無月和平常的有些不一樣，可能是換上了浴衣的緣故，任何女孩在這一天都要比平常可愛的多。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清水出芙蓉一樣，容不得任何玷汙。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我們也該出發了~”松本向大夥兒招手，向山頂指指。“再次之前，相信大家都知道第一個活動是什麽吧~”她雙手叉腰，一臉勢在必得的樣子，看起來在盤算些什麽。

“第一個活動？？”眾人感到疑惑，但唯獨只有少年隊未感到絲毫驚訝。

“是數鳥居吧。瀞靈庭每年夏日祭都會舉行的那個。據說每年都會有新的鳥居在建立，或者是拆除一些腐朽的家夥。所以事實上這些鳥居的數量是每年都在變的啊。”日番谷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年數鳥居的獎品就有“居酒屋一年份三折酒水供應券”吧，松本那家夥果然是看中了這個。

“誒……還有這種活動啊。”雖然這種活動參不參加都無所謂，但是既然是夏日祭，所以該有的活動還是要參加的。而且當他們聽說這次的最高獎項，是總隊長的給予的三月工資後，所有的人都鼓足的幹勁。還說人家松本呢，一個個都這麽勢利……

踏上石階，在閑聊中，每個人都開始數著紅色的鳥居。伴著“噠噠”的木屐聲，銅鈴叮當作響。少年漫不經心的數著，時不時向下張望，可能是少女太過認真的緣故，並沒有發現這頻繁向她投來的視線。反倒是早川，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

少年站在高處，祖母綠的眸子裏透射出灼熱的視線。“擡頭啊，水無月……”盡管少年在心中這般喊著，可是少女仍是聽不到的。她依然隨著階梯向上攀援，拂過柱子，一次次踏入聖域，數著紅色的鳥居，側著身子，與不遠處的少年擦肩而過。

燈光，從山腳到山腰，再從山腰到山頂。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前方的石階，夏日的晚上微風拂過，山裏的氣溫有些低，但是在通亮的燈火面前，這都算不了什麽。漸漸的，離山頂越來越近，人聲也越來越大，從神社傳來的鼓樂聲現在也可以聽得清晰了。“噠噠”一聲，水無月踏過了最後一個鳥居。她數了一共有兩百四十八個。其實若是不去數著鳥居，那麽登山之路或許會索然無味，但隨著註意力的轉移，慢慢覺得路不再那麽長遠。

山上的人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多，如潮一般的人群，似乎給人一種進去了就會迷失方向的感覺。松本一行人站在入口處，各式各樣的小店使他們有些眼花繚亂。在這裏擺攤的也有一部分是死神，貌似大家都覺得不在這個時候猛賺一筆，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於是，幾乎每個番隊都有自己的店鋪，只是經營的類型有所不同罷了。

“小白，我想去看看，你呢？”雛森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青梅竹馬，仿佛由回到了小時候，兩人和奶奶一起總是來夏日祭的日子。那時候真的很快樂啊，無拘無束，想著永遠這樣就好了。但隨著靈力的增強，很快便打破了這寧靜的日，雛森去了真央靈，這樣的日子便再也沒有過。

“我陪你。”很反常，少年低著頭，竟然率先邁出一步，走入浩浩的人群中。雛森緊緊的跟了上去，因為哪怕只是一眨眼，對方就有消失在人海的可能。

隱隱約約的，雛森覺得今天的日番谷有些怪怪的，好像是在在意些什麽，但卻不曾絲毫透露過半句。她看向他的背影，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悄然發生了改變。他也開始有些小小的情緒，並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時時刻刻都關註著自己。雛森感覺到自己有些落寞。為什麽不能早點發現呢？其實自己一直都是在被人保護著啊……

一行人漸漸散去，慢慢的，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水無月和早川。他們站在原地，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也沒有要去哪裏的意思。在離開前松本說過，要一起去神社祭拜，所以就留下了三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但現在看來，他們似乎要在這裏站上整整三個小時了。明明好不容易才來的，真是浪費啊……

“前輩沒有想去的地方麽？”率先，還是早川先打破了這個僵局。

“不，不是……”水無月站在原地，有些僵硬的扭過頭，苦苦的笑了笑。“其實我有很多地方想去的。但是，貌似鞋子的尺碼有些不對，有點……”水無月覺得腳下傳來一陣疼痛，剛才上山時就有些不對勁，但她沒去理會，知道現在才覺得是鞋子的問題。

“哈，這樣啊……”早川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他還以為，她又有些不對勁或是想要逃走，但現在看來，他是過多的擔心了。四周人聲鼎沸，柳綠花紅，如此的情景使早川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夜晚。“吶，前輩，關於那件事，你好像還沒有正式的回覆過我呢。要考慮的話，現在也夠長時間了。我們之間是不是也該做個了斷呢？”

那段時間裏，早川澈是知道，她是故意躲避著他的。畢竟自己在沒有任何征兆的前提下，就吻了她，不管是哪個女孩子都會落荒而逃的吧。但是，在外人看來或許是毫無征兆沒錯，但是在自己這兒，這份感情已經醞釀了十五年了。不想僅僅只是後輩的關系，無論是那個男人都會想要更近一步的吧。山間吹來了涼風，水無月頭上的銅鈴清脆作響。仿佛喧鬧是另一個世界一般，此時有的只是沈靜。

“那個啊，早川……”水無月沒有逃避，她自己也知道，正因為是這個時候，所以才需要做一個了斷。她的選擇只有三個。要麽是和他挑明一切，但這樣或許會摧毀她苦心經營的一切；要麽是接受早川澈，把前世的種種封塵，墜入深淵，兩人從此陌路；要麽就是維持現狀，哪怕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真相，受傷的永遠是自己。

“之前我就在想了，如果我比他更先遇見你的話，可能就沒有這麽痛苦了吧。”她轉過頭藍看著他，輕輕的笑笑了。湛藍色的眸子裏充滿著的不是悲傷的色彩，或許她真的有這麽想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吧，“但是，既然我先遇見了他，那麽也就只好自認倒黴了。所以，對不起，早川。這是約定，我得遵守一輩子。”

沒有過多的悲傷感，到不如說他是松了一口氣。其實早川早就知道她會這麽做，但還是想親耳聽見她的答案罷了。雖然她拒絕了他，但是他喜歡她的這個事實是無法改變的，既然她能遵守一輩子的誓言，那他也能守在她身邊一輩子。

“啊~我就知道會這樣，前輩你的想法真是太好猜了~”早川將手放在頭上，使勁的撓了撓腦袋。“虧我還擔心你的選擇呢！要是你因為可以免費吃到瀞靈庭的限量蛋糕就嫁過來，那我可是會頭疼的~”

“什！！！”水無月抽搐了會兒嘴角，雖然她是很愛吃那個“黃金限量版巧克力蛋糕”沒錯啦，但她也還不至於沒骨氣到，為了免費吃蛋糕就嫁過去啊！早川澈，你小子當我三歲小孩啊，這麽好騙！！其實三歲小孩也沒這麽愛吃蛋糕的說……

“噗呲——”一聲，水無月和早川同時笑出聲來。她沒想到，處理這件事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本來嘛，早川就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得不到的東西就在一旁慢慢的守候，又不是天塌了下來，何必強求？

突然，水無月感覺身後像被人撞了一下。偏偏在這種時候鞋子出了問題，不能馬上向前邁進一步調整站姿，伴隨著一聲微弱的“抱歉”，水無月“啊——”的一聲向前傾去。她本來想順勢抓住什麽東西，可是四周除了人還是人，總不好拉住一個不認識的人吧，這麽想著，水無月也就只好向前撲去。可是，迎接她的並不是堅硬的地磚，而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前輩，你沒事吧。”早川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水無月不小心打到的腦袋。“話說，前輩你下手太重了吧，要是腦震蕩了怎麽辦？我可不像受到卯之花隊長的特別照理。”而水無月現在則一把倒在早川的懷裏，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是早川救了她。

她的臉有些紅紅的，因為現在只要她稍稍一擡頭，就能看見早川那放大的臉。若是以前的話，她還是能若無所事的站起來拍拍屁股走人，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是鬧哪一出啊！！真想把剛才的那個人揪出來狠狠的打一頓。

“前輩？”早川低頭，看著懷裏的少女，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紅。隨後他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似得，也變得有些尷尬。“總…總…之，先站起來在說吧。”他站了起來，然後將地上的水無月也拉了起來。人群依舊是人來人往，好想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水無月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又沖他笑了笑。突然一陣風吹過，掛在入口處的燈籠晃了晃，視線變得有些忽明忽暗，人們幾乎都擡袖子，來遮擋這陣突如其來的大風，水無月也不例外。然而就在她放下手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又有什麽抓住了她。頭上的銅鈴“叮當——”的響了響。待她回頭，對上的，卻是祖母綠的眸子。

“誒！？”驚訝之餘，她還未念出他的名字。

“你，跟我來一下！”少年低聲說道。

突然，又是狂風做起，夜晚的山間很冷。銅鈴的清脆聲回蕩在整個山間，悠長而又悠遠……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好激動啊~下一章就要真相大白了呢~【如果作者不拖沓的話……

於是乎，還有大概半個月才能發假，我去啊！！TAT

大丈夫~暑假的時候一定會完結的！請大家繼續支持啊，謝謝~

☆、埋藏的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呵呵……

作者表示寫完這章後就倒地無能了。

人物各種崩壞不解釋，情節各種雷人不解釋。

感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這是要鬧哪樣啊！！！

ps：請各位看官自帶避雷針，謝謝合作……

叫喊聲，喧鬧聲，以及各種各樣的音樂聲混雜在一起。走在路上，映入眼簾的，滿是五花八門的店鋪和來來往往的人群。少年在街上走著，低著頭，仿佛對來往的一切沒有絲毫興趣。聽著人聲，陷入深思，自顧自的往前走著，連身旁的人叫他多次也未曾註意。

雛森跟在他的後面，在人群裏穿梭，只見少年未曾在任意一處停下腳步，到像是在漫無目的的閑逛。雛森抿了抿下唇，再次叫喚前人的名字，但是少年卻始終未曾回頭。這，還是第一次……雛森加快了步子，木屐“噠噠”的踩在地上，一把拉住前人的袖子。

“小白！”少年像是有些吃驚的回過頭來，看了看被她扯住的袖子，而後又看向她的臉，滿是擔憂與不安。“小白……”

“怎麽了，雛森，哪裏不舒服麽？”少年關心的問著，似乎不知道她已經喚過他多次了。日番谷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麽了，但是自從看到她緩緩和早川一起出現時，心裏就有一股莫名的煩躁感。以至於他老老分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完全不記得剛才的事了。

“不，不是……”雛森微微皺起眉，放下了那只拉著他袖子的手。“總感覺，小白不是很高興啊，就像是被我強行拉來一樣。對祭典也是，一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雛森比較敏感的緣故，她老早就覺得，他感興趣的並不是這場祭典。剛開始聽說他要參加的時候，她也是興奮了好一陣子，畢竟兩人除了小時候和奶奶一起來過祭典後，就再也沒有一起來過了。本來還想著借這次的機會，兩人的關系能回到以前那樣。但是，果然，碎掉的鏡子即使重新粘起來，也不可能連一絲的痕跡也沒有。更何況是像他們這樣難以維持關系的紐帶，指不定哪一天就斷掉了吧。

“對不起，雛森，我……”少年底下頭，緊緊的攢緊了右手。其實他很在意，不知道被獨自留下來的兩個人現在怎麽樣了。他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心裏很亂，他其實是不想從她身邊離開的，但早川的出現，使他緊繃的神經頓時軟了下來，就像是故意的一樣，他帶著雛森跨入了茫茫人海，給她留下了一個冷漠的背影。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早川是個不錯的人選。無論是實力還是家境，在護庭十三隊眾多隊員中無疑是個值得托付的不二人選。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愛她。和自己這種三番兩次狠狠傷過她的人不一樣，他可以在她身邊，好好守護她一輩子。女人總該有個歸宿，與其真的用那種誓言將她圈在身邊一輩子，還不如讓她自己選擇，找個真心愛她的人嫁了。

“我說小白，你其實是在意那孩子的吧？”雛森擡起頭望著他。“從你哪兒聽說她回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雛森向前走了兩步，少年無言只能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從那天她就看出，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對了，是他的眼神吧。那雙祖母綠的眸子不再和原來一樣，面對什麽都是那種冰冷的眼神。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格外覆雜，說不出的感情，不是怨，不是恨，而是深深的內疚。從那個時候她就覺得，他們之間有了她無法插足的鴻溝。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小白，不管怎麽說，我和她也是相處很多年了，不會因為這次藍染隊長的叛變事情，就把所有的罪都歸在她的身上。對於這種事情，我還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雛森回過頭來，對他苦苦的笑了笑，尤其是在提到“藍染隊長”的時候，少年明白，她心中的傷，還遲遲沒有愈合。

“吶~小白，你喜歡我麽？”少年怔了怔，明明原來是那般的喜歡，可現在竟然連如此簡單的兩個字都說不出口。他的心，在不知不覺間被什麽人改變了。而轉念一想，腦海裏出現的竟然滿是她的影子。“那你喜歡水無月麽？”

少年不語，但是從他臉上的表情上來看，雛森已經得到了答案。說到底，青梅竹馬不過是兒時的玩伴，人總會長大，終有一天會離開那個彼此依賴的對方。而少年似乎已經得到了答案。他喜歡的不是記憶裏的她，而是現在就在他身邊的，那個活生生的她。是上天的眷顧吧，兩次讓他戀上同一個人，就算沒有記憶，只要心還在，天涯海角他都會找到她。

“對不起，雛森。”少年擡起頭，他似乎知道現在的自己改做些什麽了。“我犯了個錯誤，從一開始就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因為這個錯誤，我一直傷了她一百多年，而且還曾經想要奪取她的性命，不覺間把你也搭了進來。而現在，她不聞，我不問，一直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想總會有人應該出來將這個錯誤糾正，可是，果然，還是不行啊，自己犯下的錯誤還得自己來更正。”

很難得，少年的嘴角處竟然出現了一絲微笑。他回過頭，踩著地磚，避開人群“噠噠”的向前跑去。晚風吹來，幽靜的樹林裏散發出迷人的芳香。頭上的燈火隨著微風搖曳，地上的人影也四處游蕩。雛森回過頭去，一個人漫步向前，看著前方一片花紅柳綠燈火仿徨，她不禁低頭微微一笑。

——去吧，小白。

少女的手被他緊緊的拽住，只覺得前人一用力，她的重心就猛偏向前方，不自覺的邁開腳步，被他帶著朝前走去。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們避開了人多的地方。頭上的銅鈴“叮當”的響著，沿著街道，由於喧嘩的聲音，沒人註意著清脆的鈴聲。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兒？”水無月一直被他拉著，強迫似得將她從早川身旁拉開。她回頭看了看，離他們來的地方已經很遠了。一陣陣的不適感從手腕處傳來，她皺皺眉，他似乎忘了，前些天她的這支胳臂曾經受了傷的事。“早川還在那兒呢，連個招呼都不打，是不是太突然了？”

聽見她嘴裏的名字，少年漸漸的放慢了腳步。水無月擡頭向四周看了看，他們早就離開了喧鬧的人群，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高大的枯松，看來是被帶到了神社的後山上。少年在前走著，面對少女剛才的提問他沒有回答，只是放慢了腳步緩緩向前，但是卻並沒有松開拉住她的那只手。

一瞬間，水無月覺得氣氛有些乖乖的。她問他，他也不回答，只是帶著她默不作聲的向前走著，這份沈寂讓水無月的心裏很沒底。平時的話也是這樣，當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希望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待在他身邊，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但真正到了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她卻覺得渾身上下不自在，特別是在這種時候，她居然產生了想要“逃離”的想法。

——她在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被抑制下來的怒火。

“吶，我說，差不多可以了吧，手腕，很疼……”水無月垂下眸子，下意識拽了拽自己的袖子。慢慢的前方的少年停了下來，輕輕的將她的手腕松開。正當水無月松了一口氣，準備將手縮回袖子，與他拉開一段距離時，他卻順勢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讓她措手不及。

“我有事要問你。”少年開口。即使是在月光下，水無月也能清晰的看見他那雙祖母綠的眸子。明明什麽錯事也沒做，但她就是別過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就像是被發現了秘密的小孩子一樣，等待著大人的問話，一聲不吭。

後山很靜，連風吹草聲都逃不過人的耳朵。薄霧冥冥，銀色的月光從空中灑下，和祭典上柔和的燈光不一樣，月下的一切顯得格外安靜，玩物都如同鍍上了一層白霜，靜靜的在一旁矗立著。今晚的濕氣看來有些重，四處彌漫著的都是花草的香氣。“叮當”一聲，不知怎的，清脆的鈴聲響徹整個山間。

水無月在原地等待著，等待他的提問。她老早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只是現在才覺得，這一天是來的如此之快。她從來就沒有妄想過真相能改變什麽，今天是個轉折點。明天，他們或許和以往一樣，你做你的隊長，我做我的隊員，但或許，明天他們會分道揚鑣，形同路人。無論怎樣，覺悟，早就做好了。

“如果我不問，你真的就打算一輩子這麽下去麽，伊洛……”少女擡頭，她頓時有些楞住了。他拋給她的不是疑問，更不是惡狠狠的質問，而是她的名字，那個他叫過數千邊，乃至數萬遍的名字。水無月伊洛——那是他曾給起的名字。

“突然……為什麽……”她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連連向後退了兩步，努力想要掙開他的手，卻被死死的握住。

“該讓一切都結束了，伊洛。”日番谷先前拉住她，就是害怕她像現在這般想要逃跑。這也是自然的吧，自己從她奪回靈力開始時，就一直在欺騙她。她一直以為他不知道真相，所以一直把這個當做秘密藏進自己的心底。但是，真實又是什麽？他知道真相的，但是卻依然在折磨她的內心。

“你…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水無月顫抖著身子，她沒有想到，面對真相的這一刻竟是如此痛苦。他早就知道了？是誰告訴他的？知道這件事的人，應該除了當事人的他們之外就沒有了其他人才對。或許，是他自己想起來了，那雛森又該怎麽辦？

“在你取回靈力的時候，你的斬魄刀告訴我的……”少年低下頭。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內心就沒有一次平靜過，不僅僅是因為知道了過去，更是因為他知道了她遭受過多少苦難，感情和經歷，即使他不想，也被強行灌入了腦海。他曾試圖逃避那些眼前的畫面，可那又能怎麽樣呢，所有的一切，和他記憶裏的場景吻合的一絲不差。

水無月低下頭，她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感到悲傷。他知道所有的真相，那麽她就不用再擔心他的誤解。但是，既然他知道了過去的種種，為什麽他不來告訴她呢？還是說，其實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所謂相守一生，不過只是她一個人一廂情願罷了。

他說的沒錯，是該讓一切都結束了。先前也說過，她很累，已經不想再帶著面具過活。既然早晚都得有個決斷，那不如快刀斬亂麻，趁著現在，將界限劃得一清二楚。她已經沒有那麽多心力再去執著這份感情。就像她對早川說的那樣“約定得遵守一輩子。”他若找到相愛之人，那麽得不到的這份感情，她寧可放棄。

“已經夠了，冬獅郎……”她喚著他的名字，聲音輕得和多年前的一樣。“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樣就行了。所以，放手吧……”

放手？怎麽可能！明明就在身邊的人，怎麽可能會再次松開她的手，眼睜睜的看著她逃掉？他曾經對自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錯過她。更何況，現在都已經撥的雲霧見青天，他怎會在這個時候松手？日番谷皺了皺眉，如果不是這樣，那麽……

“難道說，你喜歡上他了？”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直覺得手臂被他猛的一拽，一把被他環過腰去。真不湊巧，今天的鞋有些不合適，在加上手上的上還未痊愈，她不可能做出如平時一樣的反應。失去重心的水無月，只能由著身體向前傾去。她有些心慌，卻不想，迎上來的是他的唇。

瞬間，水無月覺得身體裏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栗。和之前的情況不同，以前無論是在水下他給她渡氣也好，還是中毒時他給她餵藥也罷。但當時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出此下策。然而這次，沒有絲毫的意外，是他主動親的她。

就像毒藥一般，意識漸漸的被侵蝕。少女除了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外就什麽也聽不到了。空氣，就好像被奪走了一樣……她這樣想到。不自主的動了動身子，想要掙脫這強有力的束縛，只是沒想到他卻抱得更緊了。呼吸，自然是不會和他相同，毫無節奏的呼吸使她近乎接達到極限。意識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腳下也逐漸開始發虛，要不是他抱著她，恐怕她早就坐在了地上。

“等…等……”細微的聲音從她嘴裏吐出。雖然很小聲，但是在這安靜的後山裏，也足以讓他聽得一清二楚。水無月或許不知道，在這種時候，女人的聲音是可以引起男人的欲望的，特別還是這種模模糊糊的叫喚聲。“等…等…一下！”

果然，少年本來只想給她一個吻的，可含糊不清的叫喚聲卻勾起了他的興趣。一直，一直都想要你在身邊的；一直，一直，都希望你能每天微笑的；一直，一直都希望能為你而活著的；一直，一直，都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所有物的……瞬間，少年努力維持的理智，在頃刻間輕易的崩塌了。

他輕輕的放開她，她跌跌蹌蹌的朝後退了兩步，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還不等她看清，就向後倒去，一下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不，不只是奇怪，是有些陌生。水無月這般想到，她在潛意識裏覺得，她必須馬上離開。這樣的他太危險了，危險到她覺得有些害怕。

還未擡頭，只覺得月光被什麽擋住，再接著，她又再一次被弄得呼吸不能。她抓住按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強大的壓迫感，使她怎麽反抗也不起作用，更糟糕的是，唯一一條出路被背後的那棵古樹堵得死死的。這次，她真正感到畏懼了，是那種毫無還手之力的畏懼。

“不……停下，快停下！”她模模糊糊的喊著，但似乎不起任何作用。他伸手，觸碰到了她頭上的銅鈴。“叮當——”一聲，棕色的銅鈴隨著紅色的發帶一同被扯落，頓時，紫色的發絲四處飄飛，落在了她的身上。少年絲毫沒有感覺到她的害怕，只是沈浸在自己的欲望中，沒有考慮過她的想法。

——畢竟女孩子還是不一樣啊……

“停下啊，冬獅郎！！！”終於，由於恐懼，她還是哭了。顫抖的肩膀和止不住的眼淚，使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少年怔住了，是自己讓她哭的麽？轉念才意識到，對於一個女孩來說，自己剛才是有多過分。雖然剛開始他只是覺得有些氣憤罷了，但是後來卻完全沈浸在了其中。少年有些怨恨自己——理智竟然會如此輕易的被瓦解掉。

“我…我…很害怕……”水無月坐在樹下，雙手抱緊了膝蓋，肩膀仍是不停的顫抖。“總覺得…你…離我好遙遠，剛才的你不…是…你一樣，就好像是個…我…不認識的陌生人。我害怕看見那樣的你……”

她沒有說謊，有那麽一瞬，她真的覺得他不再是那個熟悉的他，只是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人。而比起這一切，更令她恐懼的，是那個她所熟悉的他的消失，她真的害怕看見那樣的他。她的心裏很不安，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栗著。

“抱歉，我不該強迫你的。”少年低頭，皺了皺眉，解開外衣給受了驚的她披上。“走吧，山裏夜晚很冷的。”水無月點點頭，有些遲疑的握住他伸來的手。從地上站起，和來時不一樣，這次他很坦然，輕輕的松開了她的手。

前進的路上，少年在前，少女在後，他們彼此保持著一段不遠的距離。直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有些東西不是紙籠捅破後就會燈火通明，而那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的過程。月光從半空灑下，和他說的一樣，夜裏的山間冷極了。她緊緊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有些懷念呢，滿是他的味道。

前方的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但是和來時的路似乎不太一樣。水無月跟在他的身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難言的空闊之景。點點的燈火在遠方忽明忽暗，高高的閣樓從這裏一覽無餘，擡頭，繁星點點，銀河浩瀚。站在這裏似乎可以一覽整個瀞靈庭。

“這裏是？”水無月從來都不知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