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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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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菱腳上的黑色勒痕便就是那個時候造成的,她當時一邊奔跑,一邊聽到那黑乎乎的妖怪傳來的陰沈叫喊,只是妖怪說的什麽,她不大懂得,也沒太記住。

後來,風菱跑到了很深的密林之中,她惴惴不安地尋找著回去的路。

這時,風菱看到了火把的光亮,若細細數去,大約有十來支火把在深邃的林中穿行,可是,風菱不敢出去,她似乎習以為常的躲藏,她只找了一堆灌木,躲了進去。

灌木中長著肉刺,刺著肌膚,痛癢難耐。

不需片刻,火把挨近了眼前,風菱透過灌木的細縫看到一群人,身著襤褸布衣,頭戴灰蒙頭巾,像是北詔城的人,他們手裏有鋤頭,銀光閃閃的鋤頭在黑夜中越顯皓白。

很快,這些人穿過風菱躲藏的灌木,風菱見狀本能地想叫住鄉親,跟上他們,找到家人。

可就在這時,其中一人說話了,嗓音厚重,帶著鼻音,狠狠道“怎麽樣,找到那丫頭沒有,都是剛剛那個男人,引老子走錯了路!”

話音一落,他身旁的另一人,看起來瘦瘦小小,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拉了拉男子的臂膀道“大叔,要不我們走吧,剛剛官道上的人說,要發大水了,讓大家趕緊南下,而咱們卻還在山裏找小丫頭片子,大水會不會沖上來?”

聽到瘦小男子的話,那胳臂粗壯,聲音厚重的男子一甩臂膀,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將瘦小男子一推,繼續踱步道“呸,要走你走!要不是那個不祥之女,老子們用得著逃出北詔城嗎?等老子逮到她,非把她抽筋剝皮。”

風菱藏在灌木中,聽到他們的談話聲,那一句句深深震撼了她的心靈,這些人是來逮她的,他們口中的不祥之女就是她,這個稱呼從小跟著風菱,她已經習慣了。

而在接下來的話語中,風菱再次應證了先前那團黑乎乎的妖怪說的話,只聽到有人提起“哼,就是,那個不祥之女一直引來妖怪,如今還引來這麽厲害的妖怪,要降下大水。”

“你們親眼看到是妖怪作法嗎?”當然質疑之音也有,只是說得很是微小。

之後,便有人道“我看到了!天上有一張張牙舞爪的臉出現,不是妖怪,是什麽?!”

就這樣,那群人在斷斷續續的談話聲中離開了,沒人發現在灌木中,因聽到他們所說的難以置信的實情而掩著嘴抽泣的風菱。

原來,那妖怪說的是真的,真的是她引來的妖怪,是她害了所有人,是她導致的大水!等等,大水,他們說的大水究竟是怎麽回事?

風菱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停向山頂奔跑,她跑了許久,跑到天罡星辰消散,天邊露出魚白的清灰,直至清晨,她跑到了一處山崖,這裏可以眺望北詔城。

北詔城是一處窪地,從山頂能看到全城的景象,白日來臨,北詔城在白天看起來徐徐生輝。而就在那一天,風菱剛看到完好無損的北詔城時,它卻在自己眼裏消失。

風菱盯著北詔城,眼底的輕松剛化了開,可不想,眼底的擔憂還未碎去,她的瞳孔中出現了一道宛如從天而降的漫天大水,翻江倒海,奔湧地灌進了北詔城。

頓時,北詔城淹沒在大河之中,由東至西,淹沒不過一盞茶的時辰,而一眨眼,風菱的眼中唯剩下狂嘯的泥黃河流。

那一刻,風菱覺得她聽到了很多呼喊聲,明明她離北詔城離得很遠,但她覺得她聽得很清楚,有人在哭,有人在怨,至於怨的什麽,風菱不曉得,大約怨的是她。

風菱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幕自出生記事以來的幻影,有同齡的小童,指著她說,不想與她一同出去,因為會遇到妖怪,會受傷,也有些大嬸,見她,就像見到瘟神一樣,匆匆離去。

對了,她就是不詳之人,這一切是她帶來的!

風菱站在山崖眺望著眼前的河流,顫抖著步步後退,她難以置信的搖著頭,竭力的捂著嘴道著“不是我!不是我!”

回憶到此為止,此刻,風菱蹲在墻根處,竭力地捂住嘴,和她當時的動作一樣,顫抖的身子不停排斥著這樣的事實,她終於知道為何會忘記過往了。

原來,她在回避,回避她引來水患的記憶,回避她害死了那麽多人,甚至害死了她的爹爹的過去。

如今她面對這零散的記憶,神識恍惚,雖然很多事她還未想起來,唯一記起的只有那晚的經歷,但已經很顯然,除了她這個不詳之人帶來的災厄,還有什麽可以導致一直安寧的黍實變chéngrén間地獄?

京城上空,濃雲密布,灰沈沈的上空讓冬日染上了一層陰霾,四周更顯冷了幾分,只聞“轟隆”的雷鳴,冬雨陣陣下了下來。

霜凍的冷雨浸濕了風菱的衣襟,她仍舊仰著頭,寒意刺骨,密集的雨點融進了風菱的眼瞼,漫開了猩紅的水霧,分不清到底是淚還是雨,只在那漫漫的水汽中隱約可見風菱發紅的血絲。

不知淋了多久,街角走過三兩個人影,打著有傘從風菱靠著的墻根角落大步走過,卻又在經過她之後,頓了頓腳步,又走了回來。

原本風菱躲的地方很隱秘,恰恰蹲坐在兩屋之間,若不是她一身雪白,還真沒人註意得到。

好在,經過的這人註意到了,在見到她像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時,此人大驚地走了過來。

他今日仍舊穿著平日裏穿的戎裝,身後的牙將幫他打著傘,看起來就算大雨中也不顯狼狽。而他在見到風菱這般模樣後很驚訝,趕了過來,大喚了一聲“風姑娘,你怎麽在這兒淋雨?弄成這樣!這不胡鬧嗎?”

說完,見風菱渾身濕透,茫然的擡起頭時,這人已經趕到她跟前,取下了戎裝後的披風給風菱蓋上,忍不住吼了一聲“你這丫頭怎麽這麽胡鬧!這樣還不得受寒?不是說前幾日才病過一場嗎?”

風菱被一聲怒吼,驚得回過神來,她並不是有意要淋雨的,只不過是沒大註意罷了,因為她此刻一門心思中,不斷徘徊的是一句,她是不詳之人,帶來了災厄的話。

風菱迷茫地看著這人男子,楞楞道“雷澤大哥?你怎麽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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