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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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和塞繆爾詫異地回頭, 看向被安東尼奧砸穿的墻壁的另一側。
他們的同班遇到了什麽？居然要用出這樣的實力？
旅店內部, 自灰驢一蹄子把安東尼奧踹走後，灰驢就乖巧的找了個勉強還算安全的角落呆著。
這裏剩下的“人”就歐尼斯特和瑞秋兩個, 一個是己方, 一個性子高傲懶得對一頭出聲動手，灰驢現在也算安全。
瑞秋咳出一口血，半是覆雜半是驕傲地看著歐尼斯特：“咳，你的確很不錯。”
歐尼斯特擡手抹去臉頰上的一絲血跡，皺了下眉頭。
就算沒有給敵人造成足夠的攻擊，瑞秋依然忍不住得意地說：“這個世界上，唯有時間和空間是永恒的。”
縱使她沒有足夠的把握, 但輸人不輸陣。
“你要小心了，下一次可就不是臉而是脖子了。”
瑞秋不懷好意地說。
半個字不提剛才那一次她本來就是沖著青年脖子去的。
理論上說，可以加速自己時間、延緩敵人時間的對手確實難對付。
可是這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 歐尼斯特的心思完全沒有在對面的瑞秋身上, 他看著手指腹上的一點紅色血跡，想的是——
要是艾爾回來看見他受傷，會不會心疼得親自給他抹藥？如果那樣的話, 他會不會……
不, 還是算了。
歐尼斯特突然想到，他為什麽要讓艾爾心疼他？他的艾爾只需要天天高高興興的做自己喜歡的事, 追求他想追求的道路就好, 他為什麽要拿這些雜事去讓艾爾煩惱？
他的艾爾已經夠辛苦了, 他不能再……
歐尼斯特的思維有一瞬間的停滯。
辛苦……？
他什麽時候讓艾爾辛苦了？
歐尼斯特眼神沈穩，一語不發，氣勢一下比一下盛。
瑞秋在這樣強蠻橫的威壓中頂住了，她譏笑到：“你以為我會跪倒在你的威壓中麽？”她大笑，“別做夢了！我可不是安東尼奧那個廢物！”
說著，瑞秋再度發起攻擊。
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調整時間，加快自己的速度，讓敵人無法看清自己的行動軌跡，也可以放慢敵人的時間，讓她有充分的時間，去思考如何攻擊，如何出其不意。
既然剛才已經說了是脖子，那麽這會兒就對心臟下手吧。
瑞秋愉快地決定道。
閃爍著冰冷鋒芒的尖刀，緩慢而堅定地刺向青年的心臟！
然而在外人眼裏看來，瑞秋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而青年似乎只是呆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對攻擊措手不及。
不放心同班，進來看能不能打點助攻輔助的塞繆爾看到這一幕，失態得差點兒把法杖都捏斷了！
可是下一秒。
襲向歐尼斯特心臟的尖刀停住，歐尼斯特單手，準確的說，是用兩根手指抵住刀柄，既阻止了攻擊，又杜絕了和瑞秋肌膚接觸的可能。
雖然他們可能的肌膚接觸，只是手指和手指。
塞繆爾驟然提起的心，緩緩落回肚子。
歐尼斯特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塞繆爾，塞繆爾立刻會意：這裏的情況同班能對付。
他轉身繼續去幫凡妮莎幫助警衛官們控場。
其實裏面也有他擔心繼續待下去，他一個沒忍住把法杖真捏斷了，那就好玩兒了。
“你怎麽可能看破我的時間攻擊！？”瑞秋大驚失色。
這是她的底牌，是她成為狂者後最大的底牌。要不是因為重視面前的家夥，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把這招拿出來用呢。
這是在之前遲疑的原因之一。
而之二，就是那時候，她莫名的擔心，擔心就算用出最後的底牌，也無法殺死面前的青年，以至於讓他逃跑。
——所謂大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能在使用的時候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不然誰都知道她的能力了，以後和她對戰的時候有針對性的攻擊，她會很難辦。
而最後的原因，最嚴重的情況，她被他殺死。
明明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青年，明明還是個沒有經歷太多的毛頭小子，明明那時他周身的氣息平靜、平淡到可以用普通來形容，可瑞秋的第六感在瘋狂的警告她，讓她離他遠點。
他真的會殺了她。
她不想死。
但是。
她是主忠誠的奴仆。
哪怕她今天必須死在這，她也要給安東尼奧爭取更多的時間。
“那頭驢子其實不是你的吧？”瑞秋試圖分散面前青年的註意力，“你知道那驢子平常吃的到底是什麽嗎？”
歐尼斯特對瑞秋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心裏，灰驢是艾爾的寵物，愛屋及烏，那麽他也會關註灰驢保護灰驢。除此之外，他對灰驢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他現在只是在想剛才的反擊。
的確，能夠操縱時間的敵人很難對付，他應該也是第1次遇上。
……他為什麽說應該？
歐尼斯特難得的有些疑惑，他之前還遇到過可以操縱時間的敵人嗎？或者說，他曾經接受過某個可以操縱時間的人的教導，不然為什麽他剛才那麽輕松的就擋下瑞秋的攻擊？
不，不可能，他的記憶裏沒有這一段。
歐尼斯特本能地否認這種可能。
可他對不同時間流速的攻擊的熟稔程度，又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
思維在開小差，可歐尼斯特身體的本能卻在依然在發揮作用。
瑞秋可不是什麽信男善女，在一邊挑撥青年和他同伴的關系的同時，手上毫不猶豫的繼續狠辣地發動攻擊。
短短幾個呼吸間，旅店內部的時間被加快又放慢，來自各方面的攻擊如果能落到實處，歐尼斯特這會兒已經被捅成篩子。
可是沒有。
除了最開始因為感到意外，而臉上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外，歐尼斯特精準無比的接下了瑞秋所有攻擊。
無論瑞秋是加快時間或者放慢時間，無論她怎麽掙紮，青年的手穩穩的擋在刀柄，同一個位置擋住攻擊。
他的實力遠勝於她。
瑞秋終於放下一貫的高傲，承認道。
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她想拖延時間，他為什麽如她所願？
帶著這樣的不解，瑞秋努力把她的十八般武藝都使了出來。
突然。
“你剛才的攻擊方式重覆了。”歐尼斯特冷不丁道。
瑞秋渾身一寒，幾乎以為她下一秒就會死亡。
可是沒有，歐尼斯特在說完這句話後，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站在原地等待瑞秋的下一步攻擊。
瑞秋楞了一會兒，很快，臉上浮現出被羞辱的惱怒。
再一次，她再一次、反反覆覆地發起攻擊。
這一回她的攻擊裏多了分滔天的怒火。
他憑什麽看不起她？他居然認為她閉著眼睛就能接下她的攻擊？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瑞秋的心越來越冷，她看著閉著眼睛，閑庭般“散步”的青年，油然而生出一種恐懼。
這不是人，他不是人，就算他是個獸族，哪怕他是條龍也不可能如此！
閃電般的思緒掠過瑞秋的腦海。
龍？
這人難道是個古龍？
相傳，作為龍族的巔峰，作為龍族在中部大陸最輝煌的時期的代表，古龍可以掌控時間和空間。
他們天生是時間和空間的寵兒，他們可以隨意撥動時間、跨越空間，是當時所有生靈羨慕、仰望的存在。
他們是天空中龐大無比的黑色陰影，擋在所有人的頭頂。
難道他……
不對，不可能！
中部大陸已經有近萬年沒有出現過任何古龍！古龍早就在數萬年前滅絕！不可能有意外！
更何況這個人只是接下了她的攻擊，沒有展現出任何有關時間方面的天賦。
對，他只是第六感更好一點，可以依據直覺發現攻擊從哪個方向來。
他並不能掌控時間，撥動時間的指針，更遑論空間。
瑞秋努力安慰自己。
“我告訴你，你同伴的寵物吃的是什麽吧。吃的是綠曇，是國家級管制珍稀植物。”
“怎麽樣，有什麽感想？”
“你知道這件事嗎？”
“難道作為同伴，那頭驢子的主人寧願把綠曇給畜生當飼料，也不願意給你們，不願意在你們最關鍵的時候，免費提供給你們幫助你們晉升嗎？”
“你就一點不介意？”
“哦，對了，還有，你們是克列斯的學生吧？要是幾個月前能夠確認你那位小氣又大方的同伴的消息，那個時候，到克列斯去的就不只是西維爾一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
“你們該慶幸克列斯逃過了一劫。”
“到時候，這頭驢子絕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而你那位小氣又大方的同伴，會被我們帶走。等我們套出綠曇的生長地，等他沒用了，不知道他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砰——！”
瑞秋狼狽的躲開歐尼斯特的第一次攻擊。
她終於激怒了這個人！
瑞秋不怒反喜。
只要讓面前的人情緒波動起來，在戰鬥中失去冷靜，那麽她還有機會可以……
“我之前說你該死，是因為你覬覦他的寵物。”
歐尼斯特的指甲緩緩變長，那是他部分獸化的特征。
一雙漆黑的翅膀，撕裂他的衣服，在他背後生長、肆意伸展。
歐尼斯特控制得當，羽翼剛好將他和瑞秋對戰的區域籠罩。
在這片區域裏，那雙黑色的翅膀，就像真切的黑色陰影遺憾，籠罩在瑞秋虹膜上、心臟深處。
黑色瑞秋瞳孔一縮，難不成這家夥真的是古龍！？
不不不，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黑龍而已。
歐尼斯特的瞳孔，由人類狀態時的模樣變成原型時的數同，冷冰冰的直視瑞秋。
“但是你不僅覬覦他的寵物，還覬覦他。”
“死吧。”
那一剎那，瑞秋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她趕快跑，可她絕望地發覺，她被不遠處的青年氣機鎖定，逃無可逃！
她徒勞地擡起手，擡起尖刀，拿出是周圍任何可以阻擋的東西，可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天旋地轉，一顆曾經被打扮得精致美麗的頭顱摔在地上。
他怎麽過來的？我為什麽沒有看到他的行動軌跡？
瑞秋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還在想這一個問題，那雙眼睛看上去竟然顯露出幾分茫然。
歐尼斯特低頭看了看她，視線平靜地轉向旅店內部，除了他之外唯二的活物，灰驢。
他走到它跟前，半蹲下來。
灰驢在經受了歐尼斯特多次威壓後，極其有眼色，直接4個爪子沒用力，放任腹部觸地面，以一個相當輕松的姿態，斜倚著墻壁，滴溜溜的圓眼睛看完了歐尼斯特和瑞秋的全部對戰過程。
這會兒灰驢看到主人的朋友走過來，它還小小聲的叫了一下。
驢為什麽覺得主人的朋友之前好可怕呀，這會兒也是。
“你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會說，對嗎？”歐尼斯特的聲音低到只有他和灰驢能聽到。
灰驢疑惑地歪了一下頭。
主人的朋友在說什麽呀？
“好小夥，我保證你不會變成一盤菜。”歐尼斯特語氣溫柔。
雖然現在腿還有點軟，灰驢高興地站起來。
這句話他聽懂啦，主人的朋友是在說他不會吃它。
歐尼斯特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
它只可能有兩個選擇，第一，安安分分的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做，艾爾的寵物。二，靈智徹底消失，成為一頭真正什麽都不知道的畜生。
歐尼斯特背後，無形的空間之門緩緩關閉。
那是瑞秋致死也沒有弄明白的，歐尼斯特如何殺死他的辦法。
他可以掌控空間。
和小灰驢（單方面）說完話，歐尼斯特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表情平靜。
他不能操控時間。
就像之前，他只是能提前感知到瑞秋攻擊的方向，卻無法阻止瑞秋利用時間攻擊他。
活了近二十年……歐尼斯特的思維又有瞬間的停滯。
原來，他還是個稀有中的稀有種。
不過，就算他的種族非常非常稀有，他也是個“天生殘疾”的家夥。
說不定這是他數萬年之後才破殼而出的原因。
歐尼斯特笑了起來，那笑容裏沒有任何遺憾，有的只是無限的滿足。
如果天生不足，能換來和艾爾的相遇，那麽他絕不後悔。
——“你確定嗎？……如果……那麽你將永遠失去掌控時間的能力……”
——“好。”
他有什麽好後悔？
“歐尼斯特！！！”
望著呼喊著他的名字，從天而降的初顯鋒芒的青年，歐尼斯特將所有深沈的情緒壓在靈魂深處，揚起一抹和在學校裏別無二致的燦爛笑容。
“我在這裏。”
“我當然知道你在這兒啊！”安斯艾爾又氣又急。
他先圍著歐尼斯特轉了一圈，確定好友外表上沒有任何傷痕——以龍族的身體素質，瑞秋對歐尼斯特臉上的那一點傷早就恢覆了，而且歐尼斯特還特別註意的把血跡都弄幹凈，保證安斯艾爾看不出問題。
稍微放一點心，安斯艾爾又把之前給海登的檢查身體心理雙重安全、健康的套餐，給歐尼斯特也來了一套，確定歐尼斯特是真正意義上的完整、健康，他才緩舒了口氣。
“知道我在金獅城發現你們這邊這在戰鬥有多急嗎？”他嘀咕道。
本來嘛，他們一個班的三三分隊，都想著更可能遇到戰鬥的是安斯艾爾、海登，還有傑拉德這一組。
誰想到幕後boss不按常理出牌，扭頭跑到獅心城來選後宮，哦不，選人，然後還直接撞上了歐尼斯特三人。
安斯艾爾緩過這口氣，轉手摸了摸就在旁邊的灰驢的頭，和歐尼斯特一起往旅店外走，邊走邊說：“你和那個人對戰的時候，能量波動太大了，外面的人差不多都腿軟得站不起來。海登和傑拉德，加上凡妮莎和塞繆爾，直接在場收人頭，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抓了起來。”
他又補充了一句，“都是活口。”
歐尼斯特笑著說：“那挺好啊，我就一時間沒有註意不小心，直接把這個人給殺了。”
安斯艾爾聽了這話很不高興。
“要是戰鬥太危險，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權利擊殺，沒毛病啊。”安斯艾爾大聲說，“課上老師們不是都講了嗎，能俘虜就俘虜，俘虜不了就直接殺，保存生命和戰鬥力，為之後更努力殺狂化種，總比為了一點摸不著邊的可能死人好太多。”
歐尼斯特還在嘆氣，自省道：“是我沖動了一點，這個人是狂者，而且她的地位比外面那個狂者地位更高，知道的情報更多，我應該活捉，而不是直接殺了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恍若漫步般的掠過瑞秋頭身分離的屍體。
要是瑞秋這會兒沒涼，估計她滿頭問號：她哪兒威脅到這個不要碧蓮的男人了？什麽叫“不小心”？？？他殺她不是她得雲淡風輕、輕而易舉？
安斯艾爾一下捏住鼻子，疑惑道：“你有沒有……”
歐尼斯特若無其事：“可能是狂者間的習俗吧。”
安斯艾爾眼神震驚，默默地離瑞秋更遠了。
幾步路幾句話的時間，兩人來到旅店外，有不知情者在，有關狂化種的話題暫時就沒法說了。
看到海登挨個指認參與過祭祀準備的人——最強臥底就是我海登，我為臥底代言，耶！
安斯艾爾自個兒在腦子裏腦補了一會兒，憋著一口氣，手一揮：“指認什麽呀？直接全部來個持續性測謊術吧！”
既然不能繼續和好友battle，保證自己生命安全和獲得更多情報哪個更重要的話題，那麽他可以和這些有前科的人battle他們是不是有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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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內部, 自灰驢一蹄子把安東尼奧踹走後，灰驢就乖巧的找了個勉強還算安全的角落呆著。
這裏剩下的“人”就歐尼斯特和瑞秋兩個, 一個是己方, 一個性子高傲懶得對一頭出聲動手，灰驢現在也算安全。
瑞秋咳出一口血，半是覆雜半是驕傲地看著歐尼斯特：“咳，你的確很不錯。”
歐尼斯特擡手抹去臉頰上的一絲血跡，皺了下眉頭。
就算沒有給敵人造成足夠的攻擊，瑞秋依然忍不住得意地說：“這個世界上，唯有時間和空間是永恒的。”
縱使她沒有足夠的把握, 但輸人不輸陣。
“你要小心了，下一次可就不是臉而是脖子了。”
瑞秋不懷好意地說。
半個字不提剛才那一次她本來就是沖著青年脖子去的。
理論上說，可以加速自己時間、延緩敵人時間的對手確實難對付。
可是這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麽, 歐尼斯特的心思完全沒有在對面的瑞秋身上, 他看著手指腹上的一點紅色血跡，想的是——
要是艾爾回來看見他受傷，會不會心疼得親自給他抹藥？如果那樣的話, 他會不會……
不, 還是算了。
歐尼斯特突然想到，他為什麽要讓艾爾心疼他？他的艾爾只需要天天高高興興的做自己喜歡的事, 追求他想追求的道路就好, 他為什麽要拿這些雜事去讓艾爾煩惱？
他的艾爾已經夠辛苦了, 他不能再……
歐尼斯特的思維有一瞬間的停滯。
辛苦……？
他什麽時候讓艾爾辛苦了？
歐尼斯特眼神沈穩，一語不發，氣勢一下比一下盛。
瑞秋在這樣強蠻橫的威壓中頂住了，她譏笑到：“你以為我會跪倒在你的威壓中麽？”她大笑，“別做夢了！我可不是安東尼奧那個廢物！”
說著，瑞秋再度發起攻擊。
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調整時間，加快自己的速度，讓敵人無法看清自己的行動軌跡，也可以放慢敵人的時間，讓她有充分的時間，去思考如何攻擊，如何出其不意。
既然剛才已經說了是脖子，那麽這會兒就對心臟下手吧。
瑞秋愉快地決定道。
閃爍著冰冷鋒芒的尖刀，緩慢而堅定地刺向青年的心臟！
然而在外人眼裏看來，瑞秋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完全無法用肉眼捕捉，而青年似乎只是呆呆楞楞地站在原地對攻擊措手不及。
不放心同班，進來看能不能打點助攻輔助的塞繆爾看到這一幕，失態得差點兒把法杖都捏斷了！
可是下一秒。
襲向歐尼斯特心臟的尖刀停住，歐尼斯特單手，準確的說，是用兩根手指抵住刀柄，既阻止了攻擊，又杜絕了和瑞秋肌膚接觸的可能。
雖然他們可能的肌膚接觸，只是手指和手指。
塞繆爾驟然提起的心，緩緩落回肚子。
歐尼斯特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塞繆爾，塞繆爾立刻會意：這裏的情況同班能對付。
他轉身繼續去幫凡妮莎幫助警衛官們控場。
其實裏面也有他擔心繼續待下去，他一個沒忍住把法杖真捏斷了，那就好玩兒了。
“你怎麽可能看破我的時間攻擊！？”瑞秋大驚失色。
這是她的底牌，是她成為狂者後最大的底牌。要不是因為重視面前的家夥，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把這招拿出來用呢。
這是在之前遲疑的原因之一。
而之二，就是那時候，她莫名的擔心，擔心就算用出最後的底牌，也無法殺死面前的青年，以至於讓他逃跑。
——所謂大招，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才能在使用的時候達到一擊必殺的效果，不然誰都知道她的能力了，以後和她對戰的時候有針對性的攻擊，她會很難辦。
而最後的原因，最嚴重的情況，她被他殺死。
明明只是一個不到20歲的青年，明明還是個沒有經歷太多的毛頭小子，明明那時他周身的氣息平靜、平淡到可以用普通來形容，可瑞秋的第六感在瘋狂的警告她，讓她離他遠點。
他真的會殺了她。
她不想死。
但是。
她是主忠誠的奴仆。
哪怕她今天必須死在這，她也要給安東尼奧爭取更多的時間。
“那頭驢子其實不是你的吧？”瑞秋試圖分散面前青年的註意力，“你知道那驢子平常吃的到底是什麽嗎？”
歐尼斯特對瑞秋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心裏，灰驢是艾爾的寵物，愛屋及烏，那麽他也會關註灰驢保護灰驢。除此之外，他對灰驢沒有任何別的情緒。
他現在只是在想剛才的反擊。
的確，能夠操縱時間的敵人很難對付，他應該也是第1次遇上。
……他為什麽說應該？
歐尼斯特難得的有些疑惑，他之前還遇到過可以操縱時間的敵人嗎？或者說，他曾經接受過某個可以操縱時間的人的教導，不然為什麽他剛才那麽輕松的就擋下瑞秋的攻擊？
不，不可能，他的記憶裏沒有這一段。
歐尼斯特本能地否認這種可能。
可他對不同時間流速的攻擊的熟稔程度，又仿佛是刻在骨子裏的。
思維在開小差，可歐尼斯特身體的本能卻在依然在發揮作用。
瑞秋可不是什麽信男善女，在一邊挑撥青年和他同伴的關系的同時，手上毫不猶豫的繼續狠辣地發動攻擊。
短短幾個呼吸間，旅店內部的時間被加快又放慢，來自各方面的攻擊如果能落到實處，歐尼斯特這會兒已經被捅成篩子。
可是沒有。
除了最開始因為感到意外，而臉上被劃了一道淺淺的口子外，歐尼斯特精準無比的接下了瑞秋所有攻擊。
無論瑞秋是加快時間或者放慢時間，無論她怎麽掙紮，青年的手穩穩的擋在刀柄，同一個位置擋住攻擊。
他的實力遠勝於她。
瑞秋終於放下一貫的高傲，承認道。
可是他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她想拖延時間，他為什麽如她所願？
帶著這樣的不解，瑞秋努力把她的十八般武藝都使了出來。
突然。
“你剛才的攻擊方式重覆了。”歐尼斯特冷不丁道。
瑞秋渾身一寒，幾乎以為她下一秒就會死亡。
可是沒有，歐尼斯特在說完這句話後，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站在原地等待瑞秋的下一步攻擊。
瑞秋楞了一會兒，很快，臉上浮現出被羞辱的惱怒。
再一次，她再一次、反反覆覆地發起攻擊。
這一回她的攻擊裏多了分滔天的怒火。
他憑什麽看不起她？他居然認為她閉著眼睛就能接下她的攻擊？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瑞秋的心越來越冷，她看著閉著眼睛，閑庭般“散步”的青年，油然而生出一種恐懼。
這不是人，他不是人，就算他是個獸族，哪怕他是條龍也不可能如此！
閃電般的思緒掠過瑞秋的腦海。
龍？
這人難道是個古龍？
相傳，作為龍族的巔峰，作為龍族在中部大陸最輝煌的時期的代表，古龍可以掌控時間和空間。
他們天生是時間和空間的寵兒，他們可以隨意撥動時間、跨越空間，是當時所有生靈羨慕、仰望的存在。
他們是天空中龐大無比的黑色陰影，擋在所有人的頭頂。
難道他……
不對，不可能！
中部大陸已經有近萬年沒有出現過任何古龍！古龍早就在數萬年前滅絕！不可能有意外！
更何況這個人只是接下了她的攻擊，沒有展現出任何有關時間方面的天賦。
對，他只是第六感更好一點，可以依據直覺發現攻擊從哪個方向來。
他並不能掌控時間，撥動時間的指針，更遑論空間。
瑞秋努力安慰自己。
“我告訴你，你同伴的寵物吃的是什麽吧。吃的是綠曇，是國家級管制珍稀植物。”
“怎麽樣，有什麽感想？”
“你知道這件事嗎？”
“難道作為同伴，那頭驢子的主人寧願把綠曇給畜生當飼料，也不願意給你們，不願意在你們最關鍵的時候，免費提供給你們幫助你們晉升嗎？”
“你就一點不介意？”
“哦，對了，還有，你們是克列斯的學生吧？要是幾個月前能夠確認你那位小氣又大方的同伴的消息，那個時候，到克列斯去的就不只是西維爾一個人，而是我們所有人。”
“你們該慶幸克列斯逃過了一劫。”
“到時候，這頭驢子絕對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而你那位小氣又大方的同伴，會被我們帶走。等我們套出綠曇的生長地，等他沒用了，不知道他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砰——！”
瑞秋狼狽的躲開歐尼斯特的第一次攻擊。
她終於激怒了這個人！
瑞秋不怒反喜。
只要讓面前的人情緒波動起來，在戰鬥中失去冷靜，那麽她還有機會可以……
“我之前說你該死，是因為你覬覦他的寵物。”
歐尼斯特的指甲緩緩變長，那是他部分獸化的特征。
一雙漆黑的翅膀，撕裂他的衣服，在他背後生長、肆意伸展。
歐尼斯特控制得當，羽翼剛好將他和瑞秋對戰的區域籠罩。
在這片區域裏，那雙黑色的翅膀，就像真切的黑色陰影遺憾，籠罩在瑞秋虹膜上、心臟深處。
黑色瑞秋瞳孔一縮，難不成這家夥真的是古龍！？
不不不，他只是一只普通的黑龍而已。
歐尼斯特的瞳孔，由人類狀態時的模樣變成原型時的數同，冷冰冰的直視瑞秋。
“但是你不僅覬覦他的寵物，還覬覦他。”
“死吧。”
那一剎那，瑞秋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讓她趕快跑，可她絕望地發覺，她被不遠處的青年氣機鎖定，逃無可逃！
她徒勞地擡起手，擡起尖刀，拿出是周圍任何可以阻擋的東西，可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天旋地轉，一顆曾經被打扮得精致美麗的頭顱摔在地上。
他怎麽過來的？我為什麽沒有看到他的行動軌跡？
瑞秋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還在想這一個問題，那雙眼睛看上去竟然顯露出幾分茫然。
歐尼斯特低頭看了看她，視線平靜地轉向旅店內部，除了他之外唯二的活物，灰驢。
他走到它跟前，半蹲下來。
灰驢在經受了歐尼斯特多次威壓後，極其有眼色，直接4個爪子沒用力，放任腹部觸地面，以一個相當輕松的姿態，斜倚著墻壁，滴溜溜的圓眼睛看完了歐尼斯特和瑞秋的全部對戰過程。
這會兒灰驢看到主人的朋友走過來，它還小小聲的叫了一下。
驢為什麽覺得主人的朋友之前好可怕呀，這會兒也是。
“你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不會說，對嗎？”歐尼斯特的聲音低到只有他和灰驢能聽到。
灰驢疑惑地歪了一下頭。
主人的朋友在說什麽呀？
“好小夥，我保證你不會變成一盤菜。”歐尼斯特語氣溫柔。
雖然現在腿還有點軟，灰驢高興地站起來。
這句話他聽懂啦，主人的朋友是在說他不會吃它。
歐尼斯特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
它只可能有兩個選擇，第一，安安分分的什麽都不知道的繼續做，艾爾的寵物。二，靈智徹底消失，成為一頭真正什麽都不知道的畜生。
歐尼斯特背後，無形的空間之門緩緩關閉。
那是瑞秋致死也沒有弄明白的，歐尼斯特如何殺死他的辦法。
他可以掌控空間。
和小灰驢（單方面）說完話，歐尼斯特站起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表情平靜。
他不能操控時間。
就像之前，他只是能提前感知到瑞秋攻擊的方向，卻無法阻止瑞秋利用時間攻擊他。
活了近二十年……歐尼斯特的思維又有瞬間的停滯。
原來，他還是個稀有中的稀有種。
不過，就算他的種族非常非常稀有，他也是個“天生殘疾”的家夥。
說不定這是他數萬年之後才破殼而出的原因。
歐尼斯特笑了起來，那笑容裏沒有任何遺憾，有的只是無限的滿足。
如果天生不足，能換來和艾爾的相遇，那麽他絕不後悔。
——“你確定嗎？……如果……那麽你將永遠失去掌控時間的能力……”
——“好。”
他有什麽好後悔？
“歐尼斯特！！！”
望著呼喊著他的名字，從天而降的初顯鋒芒的青年，歐尼斯特將所有深沈的情緒壓在靈魂深處，揚起一抹和在學校裏別無二致的燦爛笑容。
“我在這裏。”
“我當然知道你在這兒啊！”安斯艾爾又氣又急。
他先圍著歐尼斯特轉了一圈，確定好友外表上沒有任何傷痕——以龍族的身體素質，瑞秋對歐尼斯特臉上的那一點傷早就恢覆了，而且歐尼斯特還特別註意的把血跡都弄幹凈，保證安斯艾爾看不出問題。
稍微放一點心，安斯艾爾又把之前給海登的檢查身體心理雙重安全、健康的套餐，給歐尼斯特也來了一套，確定歐尼斯特是真正意義上的完整、健康，他才緩舒了口氣。
“知道我在金獅城發現你們這邊這在戰鬥有多急嗎？”他嘀咕道。
本來嘛，他們一個班的三三分隊，都想著更可能遇到戰鬥的是安斯艾爾、海登，還有傑拉德這一組。
誰想到幕後boss不按常理出牌，扭頭跑到獅心城來選後宮，哦不，選人，然後還直接撞上了歐尼斯特三人。
安斯艾爾緩過這口氣，轉手摸了摸就在旁邊的灰驢的頭，和歐尼斯特一起往旅店外走，邊走邊說：“你和那個人對戰的時候，能量波動太大了，外面的人差不多都腿軟得站不起來。海登和傑拉德，加上凡妮莎和塞繆爾，直接在場收人頭，有一個是一個，全都抓了起來。”
他又補充了一句，“都是活口。”
歐尼斯特笑著說：“那挺好啊，我就一時間沒有註意不小心，直接把這個人給殺了。”
安斯艾爾聽了這話很不高興。
“要是戰鬥太危險，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權利擊殺，沒毛病啊。”安斯艾爾大聲說，“課上老師們不是都講了嗎，能俘虜就俘虜，俘虜不了就直接殺，保存生命和戰鬥力，為之後更努力殺狂化種，總比為了一點摸不著邊的可能死人好太多。”
歐尼斯特還在嘆氣，自省道：“是我沖動了一點，這個人是狂者，而且她的地位比外面那個狂者地位更高，知道的情報更多，我應該活捉，而不是直接殺了她。”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恍若漫步般的掠過瑞秋頭身分離的屍體。
要是瑞秋這會兒沒涼，估計她滿頭問號：她哪兒威脅到這個不要碧蓮的男人了？什麽叫“不小心”？？？他殺她不是她得雲淡風輕、輕而易舉？
安斯艾爾一下捏住鼻子，疑惑道：“你有沒有……”
歐尼斯特若無其事：“可能是狂者間的習俗吧。”
安斯艾爾眼神震驚，默默地離瑞秋更遠了。
幾步路幾句話的時間，兩人來到旅店外，有不知情者在，有關狂化種的話題暫時就沒法說了。
看到海登挨個指認參與過祭祀準備的人——最強臥底就是我海登，我為臥底代言，耶！
安斯艾爾自個兒在腦子裏腦補了一會兒，憋著一口氣，手一揮：“指認什麽呀？直接全部來個持續性測謊術吧！”
既然不能繼續和好友battle，保證自己生命安全和獲得更多情報哪個更重要的話題，那麽他可以和這些有前科的人battle他們是不是有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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