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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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艾爾和傑拉德選的旅店, 算得上是鬧中取靜取靜, 它的隔壁就是一條非常繁華的商業街。
“獅祭馬上就要開始, 不入流的東西怎麽還放在這兒？“
格雷大搖大擺的在這條商業街上走了一圈，停在一家流動小攤販前, 趾高氣揚地問身後商業街的管理者。
商業街管理者在他身後點頭哈腰地說：“是是，格雷少爺您說的是，是我管理不周，我這就處理。”
一扭頭, 管理者立馬變了臉，對流動攤販的攤主說：“誰放你進來的？沒看到我們街道前的管理信息欄嗎？你一個沒有經營許可證的家夥怎麽進來的？來人，把他帶下去！”
在看到格雷進入商業街的那一刻, 流動小攤販的攤主就想卷東西溜走。
然而雖說他是個小攤，但上面零零碎碎的東西太多，還沒收拾完, 他就被格雷逮住, 又迎來了商業街管理者的一頓呵斥。
（安斯艾爾在這時候點評了一下攤主專業不到位, 想他前一世那麽多流動攤販和城管鬥智鬥勇, 嘖。）
攤主連聲喊自己走，懇請突然出現的幾個人高馬大的，隸屬於商業街管理者的打手手下留情。
但在商業街管理者看來：嘿呀，平時你們這些流動小攤沒趁他沒註意溜進來賣東西就算了, 在金獅族少爺, 還和金獅族少族長那關系那麽近的格雷少爺過來巡視的時候都這麽沒眼色地湊過來, 這屬於他工作上的嚴重失誤！
他怎麽可能對這名攤主有好臉色？
商業街管理者臉色不好, 被他雇傭的打手自然不會留情，打手們大手一揮，揪著人就往商業街外扔。
至於小攤上的東西？那理所當然的被收繳了呀。
商業街外，無論攤主怎麽懇求幾名打手，允許他把小攤上的東西拿出來一起帶走，哪怕他都跪下磕頭了，幾名打手也死死攔在他面前，不讓他再進入。
“那是我全部身家，我全部的錢都拿來買那些貨物了。”小攤販攤主砰砰給幾名打手磕頭，“沒有它們，我飯都吃不起了！”
許是這名小攤攤主的神情太過悲痛，一名打手實在看不下去，對他說了實話：“你是這幾天才來金獅城的吧？”
小攤攤主訥訥說了句是。
打手一臉的了然：“難怪，獅祭是我們金獅城有史以來最隆重、盛大的祭祀盛宴，每個知道情況的都在積極做準備，更是繃緊了皮，生怕這段時間犯了金獅族那邊的忌諱。”
他看著攤主的表情十分同情：“誰讓你剛好撞到這個槍|口上。”
旁邊另一名打手警惕道：“你說夠了沒有。”
一條街外的旅店裏，透過窗戶，安斯艾爾和傑拉德看著攤主絕望的神情，放下窗簾，開始內部討論。
討論的核心，格雷口中的“獅祭”是什麽？
又為什麽以一種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現在一座城市裏？
——至於那個可憐的小攤攤主？
嗨， 不要光看表面，就認為他值得同情呀。
“這個所謂的獅祭，應該就是獅心城秘密選女性獸人過來參加的祭祀。”
安斯艾爾有些心煩意亂。
關於後一個問題，他現在其實非常不想討論，他現在最想的，是先跑到金獅城的城主府和警衛局去看一看、調查一下。
什麽封建迷信活動居然搞得滿城風雨、整個城市常住人口都知道了。
就連封建迷信活動過程和前後的忌諱，大多數人也知道，還不約而同的遵守規則，不去觸犯這些忌諱，還是金獅族所謂的“忌諱”。
安斯艾爾：？？？
這座城市是怎麽回事？公開搞這樣的活動，居然搞成了這副樣子？
是他知道的法律出了岔子，他家陛下他的各個老師對他的“家庭”教育出了岔子，還是這座城市出了岔子？
安斯艾爾堅決認定是後者。
所以他一探警衛局和城主府的心異常堅定。
一路走來，傑拉德基本摸清安斯艾爾的立場，見他那副煩躁的表情，傑拉德安慰道：“根據獅心城得到的情報來看，金獅城的勢力差不多是一分為3，2/3是城主府和警衛局，剩下的1/3由城內大族掌控。如果城內大族一意舉辦祭祀，那麽大多數城民遵守大族定下的規矩，也是可以理解。”
所以不一定是城主府和警衛局也在支持啦。
“但是他們也沒有明面上的來反對啊。”安斯艾爾回答。
這才是讓他惱火的點。
餵，城主府和警衛局，你們在搞什麽？比勢力居然還比不過城內的大族？
好吧，安斯艾爾其實也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
可是吧，城主府和警衛局後面站的，可是整個奧維格王國。
要是真有什麽困難，上報上來，讓有辦法的人來解決，豈不是比你一個人在這邊苦惱來的好。
……
好吧，安斯艾爾知道他這樣的思維是基於整個王國，站在更高的維度上俯視金獅城這一座城市，而產生的考量。
站在金獅城城主府和警衛局的立場上，他們不見得會希望引入他們之外的勢力插手金獅城的管理。
那樣一方面分薄了他們本就不多的權利，另一方面也顯得他們很無能。
畢竟按照安斯艾爾對女王陛下的了解，金獅城的城主府和警衛局敢這麽上報上去，女王陛下絕對會派人來幫助管理，然後，革了金獅城城主和警衛局上層領導的位置。
沒有那個金剛鉆，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女王陛下有雲。
“這樣吧。”安斯艾爾飛快做下決定，“過會兒收拾好東西，我們先去城主府和警衛局探一探，看看這兩處的情況，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金獅城的大族，比如說金獅族去看一看。”
這裏的“看一看”，可不光光，僅僅是旅游那樣的觀看了。
傑拉德想了想，覺得現在分頭行動不太合適。
——已經“進去”一個海登，要是他再“進去”，那就好玩兒了。
尤其他現在可是個偽裝成假扮男性的女性。
窒息.jpg。
……傑拉德光是自己在腦子裏想，都快把自己給繞暈了。
沒等入夜，兩人把海登之前制作的有差不多人那麽高的粗制版人偶放在旅店房間裏，假裝裏面的人在休息，悄悄離開旅店，想辦法潛入城主府。
潛入過程異常輕松、簡單。
傑拉德看看面前存放著最核心、最關鍵資料的城主府書房，又看看身後什麽都沒有察覺，還在遵循職責，按照路線巡邏的守衛，扭頭對安斯艾爾說：“希望這兩個實踐部課程下來，我不會養成每到一座城市，就想去城主府或者是警衛局偷偷逛一圈的習慣。”
私自潛入城主府和警衛局是大罪！
之前他知道安斯艾爾偷偷跑到獅心城警衛局去晃蕩了一圈，都頗有微詞，還是安斯艾爾拿出了大王子的手諭和信物，才讓他揭過這一點。
雖然得知他們的行為有大王子——最起碼是大王子一方的勢力——保駕護航後，傑拉德飛快習慣了這一點，並積極主動的參與到了更多的“義務行動”中。
不得不說，他愛死了一定程度上的離經叛道。
安斯艾爾詫異地看了傑拉德一眼，呸呸道：“你在說什麽？潛入兩座城市的權力機關已經是極限啦。”
傑拉德的心底有一絲遺憾，但很快釋然：“你說的有道理。”
離經叛道過度了，那就是違法犯罪，他才不想自己淪落到那種地步。
安斯艾爾兀自想，他在金獅城和獅心城的所有發現都會“匯報”給他家女王陛下。
——可惜不能看見陛下暴跳如雷的樣子。
安斯艾爾相信，有他的“匯報”在，女王絕對會加大對城市權力機關的管理。
短時間內再來一座城市的權力機關不給力，或者是被人控制？女王的治理水平還沒差到那個地步，嘻嘻。
就這樣在兩個腦回路完全不一樣的人的同行下，他們進入城主府最重要的書房，“悄悄”尋找有關獅祭的相關信息和情報。
奧維格王國對於這類封建迷信，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無論如何，但凡想舉行相關儀式、活動，必須要向官方報備活動內容、地點等一系列信息。
安斯艾爾和傑拉德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城主府裏有沒有和獅祭相關的報備。
“這裏。”傑拉德一邊揮手喊安斯艾爾，一邊一目十行地看資料。
安斯艾爾湊過來看了幾眼，驚異道：“活動內容是一群年輕獸人向天祈禱；目的是請天賜下福澤，給予方圓百裏的智慧生物，無論是獸人、人類，或者是其他種族，都可以擁有更佳的天賦？”
比如說法系職業者可以更親近魔法元素，更便捷地使用法術，物理系職業者身體素質會得到大幅提升。
而沒有職業者天賦的人們，則有一定的幾率能夠獲得職業者天賦，就算不能，他們也有大概率記憶力增加，或者力氣變大等等。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百利而無一害，並且有低概率使人一步登天的機會。
安斯艾爾算是有點明白，為什麽這個祭祀會在金獅城得到大力推廣，又如此的不引人反感。
中部大陸有句俗話，或者可以說是每個人公認的真理：每個智慧生物的天賦在他/她生下來的那一刻，已經註定，他/她未來能夠走到什麽樣的程度，也早已註定，不可改變。
說得再明白點，如果一個人未來會成為一名職業者，那麽當他/她出生，這個事實已經註定，只是需要他/她在後來的時間裏慢慢發掘自己的天賦，並努力提升，至於最後會有提升到哪個等級，那也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相反，如果一個人沒有當職業者的天賦，或者不擅長某個方面的技藝，那麽這也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註定好的。
而現在有人說，他們有辦法可以跨越職業者與非職業者之間有如天塹一般的差距，再不濟也能增強普通人的記憶力呀，身體素質等等。
誰會不想要這樣的機會？誰會不喜歡這樣的祭祀？
金獅城的人還堅信他們因為金獅族撿了一個大便宜呢。
——哦，對了，這個祭祀最開始的發起人是金獅族的族長福瑞·格裏曼。
因此在面對非金獅城常住人口時，城民嘴巴緊閉，猶如蚌殼一樣堅實，堅決不透露任何一絲一毫有關祭祀會給他們帶來的有益影響，甚至有的城民生出把外來人先趕出方圓百裏外的想法。
分得祭祀有益影響的人越少，他們每個人獲得的益處不就更多嗎？
還好在有的城市居民生出這樣的念頭的時候，城主府和警衛局站了出來，嚴厲打擊這樣的想法，才使得金獅城能保持現在面上平穩的局面。
後來更是在警衛局和城主府的督促下，金獅族族長福瑞站出來，告訴城民，這一次的祭祀福澤人人都有，人人的份也夠，起碼金獅城的人夠。這才徹底打消了金獅城短暫排外的情況。
安斯艾爾看到這裏，對城主府和警衛局的反應速度還算滿意。
然而，之前有六個年輕人死在金獅城。
這個消息的陰影始終籠罩在安斯艾爾心上。
而且。
“城主府和警衛局裏也有人對此心動了吧。”傑拉德理了理資料，淡淡地說。
“肯定啊。”安斯艾爾嘆氣。
不說其它的，光是低概率讓非職業者成為職業者，就足夠引人瘋狂了。
雖然中部大陸大範圍比較和平，但一定程度上的尊卑難以避免，這是時代造就的結果。
而最好的跨越階級與尊卑的方法，就是成為職業者。
這讓平民怎麽能不心動？
平民都在心動，那些爵位、權力比較低的人更會心動，那是他們往上爬的最快捷徑。
而對於位於權力勢力的中上層的人來說，想要保持他們的地位、權勢，成為職業者，這是他們必須也一定要走的路。
安斯艾爾在王宮裏深居簡出，都知道好多高爵位、大勢力的家族，因為家裏的孩子職業者天賦不高，或者是沒有，而拼命生孩子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因為有個心性、資質出眾的大哥，而被家人放任，隨意他當鹹魚。
所以怪不得獅祭的相關消息沒有進一步流傳，怪不得金獅城的大族明明只是和城主府和警衛局其中的一方分庭抗禮，卻能轟轟烈烈光明正大地舉辦這場祭祀。
因為城主府和警衛局內部已經發生沖突和矛盾，有人不讚同，但更有人默許。
這樣看，獅祭似乎只是一個剛剛開始的，對人們有好處的祭祀，金獅城及附近的人因為距離關系還沾了一點光。
“可是為什麽金獅城沒有向獅心城裏的大族解釋內情？”安斯艾爾一字一句地問。
是啊，金獅城不是說這個祭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還是個天大的好處。
都這樣了，金獅城和獅心城的大族合作，居然沒有告訴他們合作的具體目的和原因？
出於種種原因想要保密嗎？
那既然要保密，為什麽不一開始就不告訴獅心城的人，由他們金獅族獨自舉行就好。就算缺人，金獅城裏這麽多人，難道還找不出幾個符合祭祀要求的？
金獅城會這麽大方的邀請隔壁城市大族的獸人來分福澤，而且還都是女性獸人？
怎麽看都不像啊！
反正安斯艾爾和傑拉德不相信。
再加上他們查明的，這所謂的獅祭和狂化種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
“金獅族是在找隔壁城的人當炮灰吧。”安斯艾爾喃喃道。
傑拉德謹慎的沒有下結論：“再去警衛局看看？”
安斯艾爾：“走！”
兩人又到警衛局“逛”了一圈，確定了兩邊的記載一樣後，他們回到旅店商量對策。
“我還是研究一下如何通過通訊扣反向追蹤海登的位置吧。”安斯艾爾把玩著一枚通訊扣，表情有點兒難以言說。
唉，明明不想多費腦子，可是到了現在的局面，與其全城市搜索，說不定還要加上金獅城附近的土地搜索，倒不如直接通過反向追蹤通訊扣得到準確地點來的快一點。
傑拉德的表情更難以言喻。
明明明在普通人看來，搜一座城市，哪怕包括城市附近的區域，比研究一個高技術含量的煉金產物，然後通過煉金產物反向追蹤來的快一點好吧！
“行，你研究，我去金獅城到處看看。”傑拉德果斷地、正氣凜然地說。
不要和天才計較……唉，他都習慣了。
“一個人行嗎？”安斯艾爾看著傑拉德問。
傑拉德：“……”
雖然知道天才同伴是在關心自己。
“別把我看得太弱了。”傑拉德意有所指，然後他挺起胸膛，“我這兒還有個從海登那裏得來的私人定制版等身人偶，我本人不出去，操縱人偶在外面逛逛總可以吧。”
哇，海登私人定制版，高配版等身人偶。
好棒棒哦。
不知道為什麽，安斯艾爾這一刻無比思念遠在獅心城的好友歐尼斯特。
他用棒讀的語氣讚美了一下傑拉德的庫存，扭頭就開始研究通訊，不再理會傑拉德。
傑拉德氣定神閑地拿出高定等身版人偶，離開旅店，開始了金獅城“一日游”。
他的目標很明確——理查德·格雷。
嘿，同學，他們可沒有忘記他呢。
在學校裏混的如魚得水的傑拉德，半點不在意向老師，或者是助教“告狀”的行為。
更別提他身邊的這位助教，不僅默許，還持支持的態度支持他搞事呢。
傑拉德2號在金獅城裏逛了一會兒，沒多久就發現格雷的身影。
也虧得格雷行事高調，想找他太容易不過了。
雖然傑拉德2號找到格雷的時候，格雷的樣子有點狼狽。
“放開我。”格雷惱怒道，“我叫你放開我！你是不是沒聽到？”
“少爺！格雷少爺！”
扒著格雷褲腳的是之前格雷呵斥過的攤主。
他哭得滿臉都是淚水，涕泗橫流：“格雷少爺，請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馬！讓小的拿回我的貨物。求求少爺您了！”
格雷的臉色難看極了，他壓根不記得眼面前這個死巴著他褲腳不放，又哭又喊的家夥到底是誰。
一個小小的攤主，怎麽能夠讓尊貴的金獅族少族長的左右手的他記住？
“我不知道你的什麽貨物，不要纏著我！”格雷狠狠瞪了身邊的守衛一眼：他們居然放這麽一個垃圾人進來糾纏他！
守衛一邊去拽攤主的衣服，一邊心裏有苦難言。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這個人就突然冒出來，還奇異地閃過了他們，直接蹭到了格雷少爺身邊。
“格雷少爺！請您行行好吧！”
在攤主淒厲的哭喊聲中，他還是被幾名守衛拖拽著扔到了路邊，又在格雷嫌棄的手勢下扔到了巷子裏。
“哪兒來的東西，汙染眼睛。”
格雷罵了幾句，轉身繼續去“巡視”他家族的城市。
在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中，攤主一瘸一拐的從巷子裏追出來，卻只看到格雷一個瀟灑的背影。
他想再追，可腿似乎是被一名嫌棄麻煩的打手打斷了，挪動速度大大下降，還伴隨著陣陣鉆心的疼痛。
他走不動了。
攤主滿臉絕望。
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周圍人移開視線，再沒有一個人關註攤主接下來的情況。
他們只是平民，能對金獅城大族金獅族裏的人指手畫腳嗎？更別說那個格雷還是金獅族少族長的跟班，他們平民和他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
希望這個家夥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吧，不然他不只是被打斷一條腿，而是整個人被丟出金獅城，或者再慘一點。
平民們開始做各自的事，攤主站了一會兒，意識到他再也無法拿回自己的貨物，垂著頭，喪氣地往小巷子裏走。
他怎麽著還算要點臉，不想讓這麽多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攤主走進小巷，走過些許若有若無的視線，走到空無一人的偏僻角落。
他靠著墻坐下來，頭顱抵在膝蓋上，不長的頭發遮住他整張臉，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頹喪的氣息。
“我該說恭喜你嗎？”傑拉德2號悄然出現在攤主身邊，語氣平靜。
攤主擡起頭——
那張沾染了泥土灰塵的臉上，竟然無聲的露出了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和他周身喪氣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寒意。
“這位大人，您是？”攤主揚著一張快意的、得逞的臉，語氣卻依然那麽的悲傷、低下。
傑拉德變色不變：“現在，沒有人可以監聽到我們的對話，他們只會看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靠在墻壁上。”
攤主語氣瞬間變化，冷的如同冰雪天裏的冰渣：“你想要什麽？”
傑拉德遙遙望了一眼金獅城中金獅族聚集的方向：“我們想查明一個真相。”
攤主扯了一下嘴角：“所以可以順帶查我其他5個同伴死亡的原因？”
傑拉德垂眼道：“對。”
“哈哈！”
攤主，真實身份是小道消息裏已經死亡的6名年輕人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大笑著大笑著，突然流下眼淚：“只要你們能還我們一個清白和真相，你們想讓我做什麽，我絕無二話。”
他自稱查爾斯。
“我之所以接近理查德格雷，是想得到一片他使用過的衣物。”查爾斯向傑拉德展示他手裏的一個小塊布料，“有了這塊帶著它主人氣息的布料，我可以驅使我的小骨頭，在整座城裏搜尋理查德·格雷去過的地方，進而確定他們的據點等等。”
確實，格雷回來，九成九就是沖著獅祭來的，再加上他又是金獅族的族人，他大概率去過祭壇，那麽通過他，可以調查到祭壇準確位置。
等等。
小骨頭？
傑拉德立刻意識到。
“我是一名亡靈系職業者。”查爾斯面無表情地說。
這大概就是他幸存下來的理由，傑拉德想。
“你先別急著調查。”他說。
查爾斯神色一動，又遇到了一個對亡靈系職業者有偏見的家夥嗎？
“我先讓我的同伴給你的骨頭加上隱匿法術，然後你再去調查。”傑拉德自然地說。
希林都能給塞繆爾本人加持法術，給幾個骨頭加持點法術，小菜一碟。
查爾斯盯著傑拉德，楞了好一會兒。
傑拉德平靜地說：“我有位同伴也是亡靈系職業者。”
“……那太好了。”
就在兩人氣氛趨於融洽的時候，位於旅店中的傑拉德本人突然聽到希林激動的聲音——
“我找到辦法反向追蹤了！海登的具體位置我搞到了！”
傑拉德：…………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巷子裏，傑拉德2號木著臉對查爾斯說：“我的同伴找到了一個疑似格雷等人據點的地方，你待會兒用骨頭過去看看吧。”
查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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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祭馬上就要開始, 不入流的東西怎麽還放在這兒？“
格雷大搖大擺的在這條商業街上走了一圈，停在一家流動小攤販前, 趾高氣揚地問身後商業街的管理者。
商業街管理者在他身後點頭哈腰地說：“是是，格雷少爺您說的是，是我管理不周，我這就處理。”
一扭頭, 管理者立馬變了臉，對流動攤販的攤主說：“誰放你進來的？沒看到我們街道前的管理信息欄嗎？你一個沒有經營許可證的家夥怎麽進來的？來人，把他帶下去！”
在看到格雷進入商業街的那一刻, 流動小攤販的攤主就想卷東西溜走。
然而雖說他是個小攤，但上面零零碎碎的東西太多，還沒收拾完, 他就被格雷逮住, 又迎來了商業街管理者的一頓呵斥。
（安斯艾爾在這時候點評了一下攤主專業不到位, 想他前一世那麽多流動攤販和城管鬥智鬥勇, 嘖。）
攤主連聲喊自己走，懇請突然出現的幾個人高馬大的，隸屬於商業街管理者的打手手下留情。
但在商業街管理者看來：嘿呀，平時你們這些流動小攤沒趁他沒註意溜進來賣東西就算了, 在金獅族少爺, 還和金獅族少族長那關系那麽近的格雷少爺過來巡視的時候都這麽沒眼色地湊過來, 這屬於他工作上的嚴重失誤！
他怎麽可能對這名攤主有好臉色？
商業街管理者臉色不好, 被他雇傭的打手自然不會留情，打手們大手一揮，揪著人就往商業街外扔。
至於小攤上的東西？那理所當然的被收繳了呀。
商業街外，無論攤主怎麽懇求幾名打手，允許他把小攤上的東西拿出來一起帶走，哪怕他都跪下磕頭了，幾名打手也死死攔在他面前，不讓他再進入。
“那是我全部身家，我全部的錢都拿來買那些貨物了。”小攤販攤主砰砰給幾名打手磕頭，“沒有它們，我飯都吃不起了！”
許是這名小攤攤主的神情太過悲痛，一名打手實在看不下去，對他說了實話：“你是這幾天才來金獅城的吧？”
小攤攤主訥訥說了句是。
打手一臉的了然：“難怪，獅祭是我們金獅城有史以來最隆重、盛大的祭祀盛宴，每個知道情況的都在積極做準備，更是繃緊了皮，生怕這段時間犯了金獅族那邊的忌諱。”
他看著攤主的表情十分同情：“誰讓你剛好撞到這個槍|口上。”
旁邊另一名打手警惕道：“你說夠了沒有。”
一條街外的旅店裏，透過窗戶，安斯艾爾和傑拉德看著攤主絕望的神情，放下窗簾，開始內部討論。
討論的核心，格雷口中的“獅祭”是什麽？
又為什麽以一種如此光明正大的方式出現在一座城市裏？
——至於那個可憐的小攤攤主？
嗨， 不要光看表面，就認為他值得同情呀。
“這個所謂的獅祭，應該就是獅心城秘密選女性獸人過來參加的祭祀。”
安斯艾爾有些心煩意亂。
關於後一個問題，他現在其實非常不想討論，他現在最想的，是先跑到金獅城的城主府和警衛局去看一看、調查一下。
什麽封建迷信活動居然搞得滿城風雨、整個城市常住人口都知道了。
就連封建迷信活動過程和前後的忌諱，大多數人也知道，還不約而同的遵守規則，不去觸犯這些忌諱，還是金獅族所謂的“忌諱”。
安斯艾爾：？？？
這座城市是怎麽回事？公開搞這樣的活動，居然搞成了這副樣子？
是他知道的法律出了岔子，他家陛下他的各個老師對他的“家庭”教育出了岔子，還是這座城市出了岔子？
安斯艾爾堅決認定是後者。
所以他一探警衛局和城主府的心異常堅定。
一路走來，傑拉德基本摸清安斯艾爾的立場，見他那副煩躁的表情，傑拉德安慰道：“根據獅心城得到的情報來看，金獅城的勢力差不多是一分為3，2/3是城主府和警衛局，剩下的1/3由城內大族掌控。如果城內大族一意舉辦祭祀，那麽大多數城民遵守大族定下的規矩，也是可以理解。”
所以不一定是城主府和警衛局也在支持啦。
“但是他們也沒有明面上的來反對啊。”安斯艾爾回答。
這才是讓他惱火的點。
餵，城主府和警衛局，你們在搞什麽？比勢力居然還比不過城內的大族？
好吧，安斯艾爾其實也知道強龍難壓地頭蛇的道理。
可是吧，城主府和警衛局後面站的，可是整個奧維格王國。
要是真有什麽困難，上報上來，讓有辦法的人來解決，豈不是比你一個人在這邊苦惱來的好。
……
好吧，安斯艾爾知道他這樣的思維是基於整個王國，站在更高的維度上俯視金獅城這一座城市，而產生的考量。
站在金獅城城主府和警衛局的立場上，他們不見得會希望引入他們之外的勢力插手金獅城的管理。
那樣一方面分薄了他們本就不多的權利，另一方面也顯得他們很無能。
畢竟按照安斯艾爾對女王陛下的了解，金獅城的城主府和警衛局敢這麽上報上去，女王陛下絕對會派人來幫助管理，然後，革了金獅城城主和警衛局上層領導的位置。
沒有那個金剛鉆，就別攬那個瓷器活——女王陛下有雲。
“這樣吧。”安斯艾爾飛快做下決定，“過會兒收拾好東西，我們先去城主府和警衛局探一探，看看這兩處的情況，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金獅城的大族，比如說金獅族去看一看。”
這裏的“看一看”，可不光光，僅僅是旅游那樣的觀看了。
傑拉德想了想，覺得現在分頭行動不太合適。
——已經“進去”一個海登，要是他再“進去”，那就好玩兒了。
尤其他現在可是個偽裝成假扮男性的女性。
窒息.jpg。
……傑拉德光是自己在腦子裏想，都快把自己給繞暈了。
沒等入夜，兩人把海登之前制作的有差不多人那麽高的粗制版人偶放在旅店房間裏，假裝裏面的人在休息，悄悄離開旅店，想辦法潛入城主府。
潛入過程異常輕松、簡單。
傑拉德看看面前存放著最核心、最關鍵資料的城主府書房，又看看身後什麽都沒有察覺，還在遵循職責，按照路線巡邏的守衛，扭頭對安斯艾爾說：“希望這兩個實踐部課程下來，我不會養成每到一座城市，就想去城主府或者是警衛局偷偷逛一圈的習慣。”
私自潛入城主府和警衛局是大罪！
之前他知道安斯艾爾偷偷跑到獅心城警衛局去晃蕩了一圈，都頗有微詞，還是安斯艾爾拿出了大王子的手諭和信物，才讓他揭過這一點。
雖然得知他們的行為有大王子——最起碼是大王子一方的勢力——保駕護航後，傑拉德飛快習慣了這一點，並積極主動的參與到了更多的“義務行動”中。
不得不說，他愛死了一定程度上的離經叛道。
安斯艾爾詫異地看了傑拉德一眼，呸呸道：“你在說什麽？潛入兩座城市的權力機關已經是極限啦。”
傑拉德的心底有一絲遺憾，但很快釋然：“你說的有道理。”
離經叛道過度了，那就是違法犯罪，他才不想自己淪落到那種地步。
安斯艾爾兀自想，他在金獅城和獅心城的所有發現都會“匯報”給他家女王陛下。
——可惜不能看見陛下暴跳如雷的樣子。
安斯艾爾相信，有他的“匯報”在，女王絕對會加大對城市權力機關的管理。
短時間內再來一座城市的權力機關不給力，或者是被人控制？女王的治理水平還沒差到那個地步，嘻嘻。
就這樣在兩個腦回路完全不一樣的人的同行下，他們進入城主府最重要的書房，“悄悄”尋找有關獅祭的相關信息和情報。
奧維格王國對於這類封建迷信，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無論如何，但凡想舉行相關儀式、活動，必須要向官方報備活動內容、地點等一系列信息。
安斯艾爾和傑拉德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城主府裏有沒有和獅祭相關的報備。
“這裏。”傑拉德一邊揮手喊安斯艾爾，一邊一目十行地看資料。
安斯艾爾湊過來看了幾眼，驚異道：“活動內容是一群年輕獸人向天祈禱；目的是請天賜下福澤，給予方圓百裏的智慧生物，無論是獸人、人類，或者是其他種族，都可以擁有更佳的天賦？”
比如說法系職業者可以更親近魔法元素，更便捷地使用法術，物理系職業者身體素質會得到大幅提升。
而沒有職業者天賦的人們，則有一定的幾率能夠獲得職業者天賦，就算不能，他們也有大概率記憶力增加，或者力氣變大等等。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百利而無一害，並且有低概率使人一步登天的機會。
安斯艾爾算是有點明白，為什麽這個祭祀會在金獅城得到大力推廣，又如此的不引人反感。
中部大陸有句俗話，或者可以說是每個人公認的真理：每個智慧生物的天賦在他/她生下來的那一刻，已經註定，他/她未來能夠走到什麽樣的程度，也早已註定，不可改變。
說得再明白點，如果一個人未來會成為一名職業者，那麽當他/她出生，這個事實已經註定，只是需要他/她在後來的時間裏慢慢發掘自己的天賦，並努力提升，至於最後會有提升到哪個等級，那也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相反，如果一個人沒有當職業者的天賦，或者不擅長某個方面的技藝，那麽這也是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註定好的。
而現在有人說，他們有辦法可以跨越職業者與非職業者之間有如天塹一般的差距，再不濟也能增強普通人的記憶力呀，身體素質等等。
誰會不想要這樣的機會？誰會不喜歡這樣的祭祀？
金獅城的人還堅信他們因為金獅族撿了一個大便宜呢。
——哦，對了，這個祭祀最開始的發起人是金獅族的族長福瑞·格裏曼。
因此在面對非金獅城常住人口時，城民嘴巴緊閉，猶如蚌殼一樣堅實，堅決不透露任何一絲一毫有關祭祀會給他們帶來的有益影響，甚至有的城民生出把外來人先趕出方圓百裏外的想法。
分得祭祀有益影響的人越少，他們每個人獲得的益處不就更多嗎？
還好在有的城市居民生出這樣的念頭的時候，城主府和警衛局站了出來，嚴厲打擊這樣的想法，才使得金獅城能保持現在面上平穩的局面。
後來更是在警衛局和城主府的督促下，金獅族族長福瑞站出來，告訴城民，這一次的祭祀福澤人人都有，人人的份也夠，起碼金獅城的人夠。這才徹底打消了金獅城短暫排外的情況。
安斯艾爾看到這裏，對城主府和警衛局的反應速度還算滿意。
然而，之前有六個年輕人死在金獅城。
這個消息的陰影始終籠罩在安斯艾爾心上。
而且。
“城主府和警衛局裏也有人對此心動了吧。”傑拉德理了理資料，淡淡地說。
“肯定啊。”安斯艾爾嘆氣。
不說其它的，光是低概率讓非職業者成為職業者，就足夠引人瘋狂了。
雖然中部大陸大範圍比較和平，但一定程度上的尊卑難以避免，這是時代造就的結果。
而最好的跨越階級與尊卑的方法，就是成為職業者。
這讓平民怎麽能不心動？
平民都在心動，那些爵位、權力比較低的人更會心動，那是他們往上爬的最快捷徑。
而對於位於權力勢力的中上層的人來說，想要保持他們的地位、權勢，成為職業者，這是他們必須也一定要走的路。
安斯艾爾在王宮裏深居簡出，都知道好多高爵位、大勢力的家族，因為家裏的孩子職業者天賦不高，或者是沒有，而拼命生孩子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因為有個心性、資質出眾的大哥，而被家人放任，隨意他當鹹魚。
所以怪不得獅祭的相關消息沒有進一步流傳，怪不得金獅城的大族明明只是和城主府和警衛局其中的一方分庭抗禮，卻能轟轟烈烈光明正大地舉辦這場祭祀。
因為城主府和警衛局內部已經發生沖突和矛盾，有人不讚同，但更有人默許。
這樣看，獅祭似乎只是一個剛剛開始的，對人們有好處的祭祀，金獅城及附近的人因為距離關系還沾了一點光。
“可是為什麽金獅城沒有向獅心城裏的大族解釋內情？”安斯艾爾一字一句地問。
是啊，金獅城不是說這個祭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還是個天大的好處。
都這樣了，金獅城和獅心城的大族合作，居然沒有告訴他們合作的具體目的和原因？
出於種種原因想要保密嗎？
那既然要保密，為什麽不一開始就不告訴獅心城的人，由他們金獅族獨自舉行就好。就算缺人，金獅城裏這麽多人，難道還找不出幾個符合祭祀要求的？
金獅城會這麽大方的邀請隔壁城市大族的獸人來分福澤，而且還都是女性獸人？
怎麽看都不像啊！
反正安斯艾爾和傑拉德不相信。
再加上他們查明的，這所謂的獅祭和狂化種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
“金獅族是在找隔壁城的人當炮灰吧。”安斯艾爾喃喃道。
傑拉德謹慎的沒有下結論：“再去警衛局看看？”
安斯艾爾：“走！”
兩人又到警衛局“逛”了一圈，確定了兩邊的記載一樣後，他們回到旅店商量對策。
“我還是研究一下如何通過通訊扣反向追蹤海登的位置吧。”安斯艾爾把玩著一枚通訊扣，表情有點兒難以言說。
唉，明明不想多費腦子，可是到了現在的局面，與其全城市搜索，說不定還要加上金獅城附近的土地搜索，倒不如直接通過反向追蹤通訊扣得到準確地點來的快一點。
傑拉德的表情更難以言喻。
明明明在普通人看來，搜一座城市，哪怕包括城市附近的區域，比研究一個高技術含量的煉金產物，然後通過煉金產物反向追蹤來的快一點好吧！
“行，你研究，我去金獅城到處看看。”傑拉德果斷地、正氣凜然地說。
不要和天才計較……唉，他都習慣了。
“一個人行嗎？”安斯艾爾看著傑拉德問。
傑拉德：“……”
雖然知道天才同伴是在關心自己。
“別把我看得太弱了。”傑拉德意有所指，然後他挺起胸膛，“我這兒還有個從海登那裏得來的私人定制版等身人偶，我本人不出去，操縱人偶在外面逛逛總可以吧。”
哇，海登私人定制版，高配版等身人偶。
好棒棒哦。
不知道為什麽，安斯艾爾這一刻無比思念遠在獅心城的好友歐尼斯特。
他用棒讀的語氣讚美了一下傑拉德的庫存，扭頭就開始研究通訊，不再理會傑拉德。
傑拉德氣定神閑地拿出高定等身版人偶，離開旅店，開始了金獅城“一日游”。
他的目標很明確——理查德·格雷。
嘿，同學，他們可沒有忘記他呢。
在學校裏混的如魚得水的傑拉德，半點不在意向老師，或者是助教“告狀”的行為。
更別提他身邊的這位助教，不僅默許，還持支持的態度支持他搞事呢。
傑拉德2號在金獅城裏逛了一會兒，沒多久就發現格雷的身影。
也虧得格雷行事高調，想找他太容易不過了。
雖然傑拉德2號找到格雷的時候，格雷的樣子有點狼狽。
“放開我。”格雷惱怒道，“我叫你放開我！你是不是沒聽到？”
“少爺！格雷少爺！”
扒著格雷褲腳的是之前格雷呵斥過的攤主。
他哭得滿臉都是淚水，涕泗橫流：“格雷少爺，請您行行好，放小的一馬！讓小的拿回我的貨物。求求少爺您了！”
格雷的臉色難看極了，他壓根不記得眼面前這個死巴著他褲腳不放，又哭又喊的家夥到底是誰。
一個小小的攤主，怎麽能夠讓尊貴的金獅族少族長的左右手的他記住？
“我不知道你的什麽貨物，不要纏著我！”格雷狠狠瞪了身邊的守衛一眼：他們居然放這麽一個垃圾人進來糾纏他！
守衛一邊去拽攤主的衣服，一邊心裏有苦難言。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這個人就突然冒出來，還奇異地閃過了他們，直接蹭到了格雷少爺身邊。
“格雷少爺！請您行行好吧！”
在攤主淒厲的哭喊聲中，他還是被幾名守衛拖拽著扔到了路邊，又在格雷嫌棄的手勢下扔到了巷子裏。
“哪兒來的東西，汙染眼睛。”
格雷罵了幾句，轉身繼續去“巡視”他家族的城市。
在周圍人的指指點點中，攤主一瘸一拐的從巷子裏追出來，卻只看到格雷一個瀟灑的背影。
他想再追，可腿似乎是被一名嫌棄麻煩的打手打斷了，挪動速度大大下降，還伴隨著陣陣鉆心的疼痛。
他走不動了。
攤主滿臉絕望。
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周圍人移開視線，再沒有一個人關註攤主接下來的情況。
他們只是平民，能對金獅城大族金獅族裏的人指手畫腳嗎？更別說那個格雷還是金獅族少族長的跟班，他們平民和他作對，無異於以卵擊石。
希望這個家夥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吧，不然他不只是被打斷一條腿，而是整個人被丟出金獅城，或者再慘一點。
平民們開始做各自的事，攤主站了一會兒，意識到他再也無法拿回自己的貨物，垂著頭，喪氣地往小巷子裏走。
他怎麽著還算要點臉，不想讓這麽多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攤主走進小巷，走過些許若有若無的視線，走到空無一人的偏僻角落。
他靠著墻坐下來，頭顱抵在膝蓋上，不長的頭發遮住他整張臉，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頹喪的氣息。
“我該說恭喜你嗎？”傑拉德2號悄然出現在攤主身邊，語氣平靜。
攤主擡起頭——
那張沾染了泥土灰塵的臉上，竟然無聲的露出了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和他周身喪氣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寒意。
“這位大人，您是？”攤主揚著一張快意的、得逞的臉，語氣卻依然那麽的悲傷、低下。
傑拉德變色不變：“現在，沒有人可以監聽到我們的對話，他們只會看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靠在墻壁上。”
攤主語氣瞬間變化，冷的如同冰雪天裏的冰渣：“你想要什麽？”
傑拉德遙遙望了一眼金獅城中金獅族聚集的方向：“我們想查明一個真相。”
攤主扯了一下嘴角：“所以可以順帶查我其他5個同伴死亡的原因？”
傑拉德垂眼道：“對。”
“哈哈！”
攤主，真實身份是小道消息裏已經死亡的6名年輕人中唯一的幸存者。
他大笑著大笑著，突然流下眼淚：“只要你們能還我們一個清白和真相，你們想讓我做什麽，我絕無二話。”
他自稱查爾斯。
“我之所以接近理查德格雷，是想得到一片他使用過的衣物。”查爾斯向傑拉德展示他手裏的一個小塊布料，“有了這塊帶著它主人氣息的布料，我可以驅使我的小骨頭，在整座城裏搜尋理查德·格雷去過的地方，進而確定他們的據點等等。”
確實，格雷回來，九成九就是沖著獅祭來的，再加上他又是金獅族的族人，他大概率去過祭壇，那麽通過他，可以調查到祭壇準確位置。
等等。
小骨頭？
傑拉德立刻意識到。
“我是一名亡靈系職業者。”查爾斯面無表情地說。
這大概就是他幸存下來的理由，傑拉德想。
“你先別急著調查。”他說。
查爾斯神色一動，又遇到了一個對亡靈系職業者有偏見的家夥嗎？
“我先讓我的同伴給你的骨頭加上隱匿法術，然後你再去調查。”傑拉德自然地說。
希林都能給塞繆爾本人加持法術，給幾個骨頭加持點法術，小菜一碟。
查爾斯盯著傑拉德，楞了好一會兒。
傑拉德平靜地說：“我有位同伴也是亡靈系職業者。”
“……那太好了。”
就在兩人氣氛趨於融洽的時候，位於旅店中的傑拉德本人突然聽到希林激動的聲音——
“我找到辦法反向追蹤了！海登的具體位置我搞到了！”
傑拉德：…………
我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小巷子裏，傑拉德2號木著臉對查爾斯說：“我的同伴找到了一個疑似格雷等人據點的地方，你待會兒用骨頭過去看看吧。”
查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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