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辛苦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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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所極大極漂亮的宅子。
圍繞著宅子最外圍的墻壁, 是一圈挖好的溝渠, 溝渠裏的水清澈見底, 水底的鵝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
水渠邊是栽種的一排排青綠、深綠色的樹，再往後, 是嶙峋的怪石，以及一束束一叢叢看得人心潮澎湃的赤紅色的烈焰赤心。
微風吹過，無數赤紅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舒展著它美麗的姿態。
這裏花的數量太多, 以至於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一行人——不可能行動只有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兩個人，還有其他3、4名法系學生和物理系學生跟著——只是站在墻壁上，已經能夠聞到撲鼻而來的, 屬於烈焰赤心的濃郁香氣。
“這家人種的也……太多了吧。”同行的學生有的私語道。
可不是麽，本來清淡的花香已經濃郁成這樣子了。
“但是這麽多烈焰赤心放一起真的很好看……”說話的學生音量越說越低。
從上一個寫作據點讀作實驗區裏出來，他們都知道這樣美麗的烈焰赤心下隱藏著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代價。
眼看著學生們間的氣氛逐漸變低落, 安斯艾爾岔開話題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宅子的防衛力量有點奇怪？”
學生們：“？”
他們打起精神, 結果驚訝地發現, 這宅子表面上的防衛力量一般, 只是普通富商的水平。然而細細一看，無論是守衛巡邏的路線，還是守衛本身能力水平，都遠遠超過普通水準。
這讓學生們振奮了一些。
防衛力量強, 這不才說明他們應該找對地方了嗎？
——換了誰做違|法實驗, 還不得小心翼翼的把實驗區域藏起來, 不讓別人發現。
然而等一行人真正潛入進去, 他們又發現，宅子裏實際上巡邏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少得不正常，少得和他們一開始對宅子防護力量的評價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他們這是缺人還是故意的？學生們摸不著頭腦。
他們真的沒有找錯地方嗎？學生們開始懷疑。
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一行人之所以找到這座宅子外，是因為他們在前一個實驗室裏的資料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沿著這股氣味，嗅覺敏銳的獸人、龍族帶著眾人來到距離據點最近的地方，也就是這座宅子面前。
“不能找錯地方吧，他們的嗅覺那麽好，怎麽可能找錯？”
有學生瞟了一眼前面的歐尼斯特，含含糊糊地和同伴討論：“就算一個人的鼻子出錯，所有人的鼻子都出錯，這個概率太低了。”
“富商嘛，說不定和那些搞非法實驗的人在某個場合見過面，資料什麽的也沾到過一點，所以才有那麽點氣味。”有人小聲提出自己的意見。
接下來的四幾年裏，他還要在兩位助教手底下過活呢，他才不會故意找死。
他真不是質疑助教等人的判斷，他只是單純的提出一種可能。
歐尼斯特沒有說話，安斯艾爾直接站出來說。
“這個宅子給我的感覺很詭異。”
安斯艾爾說不出來具體為什麽，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這個宅子氣氛很詭異。
除了奧維格王宮，他去過舅舅家很多宅子，有大的、小的，有裝修風格華麗的也有低調優雅的，但只有這一座宅子，讓他感覺渾身不舒服，十分不想繼續呆下去。
——這是來自24k純金的大戶子弟的直覺。
然而這是在調查在潛入，他不可能不去，所以安斯艾爾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他特別想快速解決這件事，然後從這座宅子撤離。
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個人想法影響調查，所以之前沒說。
現在，有人對歐尼斯特等人的調查結果提出不一樣的看法，他也顧不得其它，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
前一刻，歐尼斯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到安斯艾爾站出來為他說話。
“進入宅子後，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爛的氣味。”他說。
眾人心神一凜。
腐爛？什麽樣的腐爛的氣息？在當前的情況下，哪個東西散發出的腐爛的氣息？
……是他們找的那個嗎？
一行人立刻提高警惕，互相保持在一個彼此能第一時間接應的距離，慢慢搜查完整座宅子。最後，一無所獲的所有人站在書房面前。
書房裏面不會有個密道吧，這麽爛大街的設定，這家人居然也繼續沿用了？
有的學生不太敢相信，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在書房裏找了一會兒，順利摁開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學生們：“……”
幽幽的更明顯的腐爛氣息在所有人鼻端彌漫。
行，差不多妥了，基本上能確定這所宅子的主人和實驗室那邊能扯上關系。
要是他們運氣還好一點，說不定這就是幕後黑手所在地呢。
作為非法實驗的頭頭，你能不能提高一點大壞蛋的自我修養，不要用這麽爛大街的設定？
心裏吐槽歸吐槽，打開密道後，幾人迅速開始商量誰打前陣，誰走最後。
歐尼斯特輕輕皺眉，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該打頭陣，不僅是因為他是現在幾個學生中實力最強的物理系，更因為找出植物變異原因的任務是他們特別班幾個人的，其他學生只是出於種種原因來幫忙。
而現在，特別班六個人，留在這裏的就倆，一個他，一個艾爾，艾爾不能去，他得上。
但如果他走最前面，那麽艾爾一定會走最後，他和他之間會隔了好幾個人的距離，這讓歐尼斯特心裏不太舒坦。
但最終，歐尼斯特平靜地說：“我走最前面。”
這麽一點時間可以忍耐，這麽一點距離，他能夠保證艾爾好好的，甚至他走最前面，也可以最大限度阻攔針對他們的攻擊，艾爾會更安全。
然而出人意料的。
“不。”
隨行的另一名物理系學生說：“請助教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是，他們荊棘鳥小隊的任務只是清理變異植物，他們不需要去搗毀讓植物變異的幕後黑手的老巢，更不需要與幕後黑手一方的人戰鬥。
但那又如何？
職業者從不畏懼戰鬥。
克列斯出來的學生、職業者，更不畏懼戰鬥。
他在這裏，他們看見了，他們有能力有實力靠自己平覆心中的不平。
他還有助教們的保護。
那他有什麽需要猶豫的？
要他縮在歐尼斯特助教身後？
那才是對他職業者生涯的一種毀滅。
歐尼斯特看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好。”
書房裏的密道往下，一路上鋪著幹凈整齊的青石地板。
一行人無聲無息地踩在地板上，一步步小心警惕地往下走，然而直到走到通道最後，他們都沒有觸發任何機關，或者說，他們沒有發現這條通道上設有任何防禦主人以外的人闖入的機關。
就好像之前小心藏起的密道開啟開關是假的。
這是怎麽回事？
大多人在心裏嘀咕。
這是在搞什麽？
當他們站在通道最底端，當他們抵達通道盡頭看到眼前的一切，心裏想。
只見昏暗的地下，是一片挖鑿好的開闊空間，空間最外圍用一圈圈鮮紅色的繩子系好，中間圍起來的……是足足幾百平的埋葬花的地方？
學生們臉上的表情都很懵。
什麽鬼？
不需要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說，他們自發上前，細細檢查這片葬花地下面，然而得出結論：這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葬花地。
“這家主人為什麽要在宅子底下挖一個大洞，然後把花瓣什麽的埋起來？”
學生們很懵啊，很不理解：這個操作的意義何在？
安斯艾爾的表情更加木然。
古有林黛玉葬花，今有性別未知的宅子主人直接給花圈一大塊地當墓碑嗎？
學生們不敢相信，但是無論他們怎麽檢測，結果都一樣，這就是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地，下面、上面、四周都沒有任何異狀，頂天了說這片地肥力好——因為一年年埋了那麽多花瓣花枝之類的養料，土地不肥沃才有問題。
最後連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也上手查了，結果也一樣。
一群人空著手來空著手折回去。
大家的興致都不太高，但與臉上的表情不同，他們心裏稍微放松了一些。
確定一戶人家沒有參與違法實驗，這對這戶人家以及他們調查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氣氛略微緩和。
然而，當安斯艾爾踏出密道再次踩上宅子土地時，那股如影隨形的不適感再一次布滿他的心臟。
他終於明白他之前到底忽視了什麽。
我他媽在園子裏不舒服，進了密道，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沒了，出了密道又有，這說明什麽？
說明問題不在密道裏面，問題就在這座園子本身！
當即，安斯艾爾下令再一次調查整座宅子。
學生們雖然不解，但也相信助教的直覺和判斷，再一次鋪開全面的更細致的檢測。
沒有被守衛發現的宅子裏，只有搖曳著的烈焰赤心見證了他們又一次的仔細排查。
突然，歐尼斯特的腳步停下來，看著艷紅色的花。
“艾爾， 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大型的魔法陣？”
“一般的宅子都會有一個防禦性的魔法陣，尤其是家裏有錢的。”安斯艾爾不明所以，他還一直幫他們一行人在宅邸的防禦魔法陣上掩蓋行蹤……
安斯艾爾突然停住。
他盯著歐尼斯特，眼神熾熱。
倏地，安斯艾爾的視線移到搖曳生姿的烈焰赤心上，移到烈焰赤心下黑色的泥土上。
“覆合性魔法！？”
安斯艾爾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他居然沒有察覺到這方面的問題，還得好友提醒！
他蹲下來，盯著眼前的一小片烈焰赤心栽種的區域，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他伸出手在某個點上輕輕“點”了一下。
覆合性魔法掩護下，遮掩一切氣息的法陣徹底消失。
下一刻。
腐朽的，腐爛的，腥臭的，讓人能用所有一切厭惡的詞形容的氣味直沖所有人腦海。
那是無數人的鮮血、血肉與骨頭，和泥土、各類植物混雜後產生的讓人生理心理雙重不適的氣味。
“嘔！”
有個學生沒留神，直接吐了出來。
“tmd，他們，他們是做了多少次實驗！”
啊，怪不得這座宅子的主人的密道裏沒有任何違|法東西，因為那裏根本就不是實驗區，整座宅子才是真正的實驗區！
多麽的光明正大，多麽的冠冕堂皇。
這片盛開著搖曳著的花叢，它的真正作用居然是用來做殘忍的實驗。
這片美得令人目眩的泥土下，又掩埋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們用來裝點美麗的，是泥土之上的紅色的花瓣花枝花蕾，與泥土之下暗紅色的鮮血與血肉。
就是他了，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了。
他就是非|法實驗的幕後黑手。
學生們不相信，除了幕後黑手，還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建這麽一大片實驗區，還大大咧咧地放著讓人隨便看？
所有學生不約而同地想，所有學生陷入沈默。
和他們流著一樣顏色的鮮血的智慧生物，有多少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想知道。
這氣味著實讓人難以忍受，安斯艾爾直接幫助所有人過濾氣味。下一刻，歐尼斯特悍然出手，直接伸出手臂，搗|進泥土之下！
“歐尼斯特！”
安斯艾爾下意識的叫了他一聲，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就算有這些令人作嘔的氣味在，他們也必須找出足夠的能夠把宅子主人釘在違|法上的證據。
他突然明白歐尼斯特行動背後的含義。
“噗嗤”。
歐尼斯特一點點把手臂從泥土裏拿出來，他攤開手心，手掌心上是一截明顯的屬於人類的骨骼。
證據有了。
安斯艾爾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淡金色的眼睛裏只剩下一片冷靜。
千年老樹上的蛀蟲，他會把它除去。
“我說是誰，原來是一群毛孩子。”
他們都打到敵方大BOSS的大營去了，大BOSS怎麽會不登場？
更別說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已經蔓延開，他們被發現只是時間的問題。
羅斯慢慢從外面走入。
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幾個學生身上，落在安斯艾爾身上，最後落在歐尼斯特那雙黑沈沈的、看不見底的灰藍色眼眸中。
——潛入潛入，克列斯學生們雖然都做了一定偽裝，但和白天時的“商隊成員”差距很大，基本都是按照各自的年紀簡單變化了一下。
“你怎麽就這麽放任他們魯莽行事？”羅斯對歐尼斯特說話，帶著一點長輩性的指責性的意味。
“說什麽呢。”有學生忍不住了，“你就是弄出這一切的壞蛋？”
羅斯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寬容。
這寬容著實讓學生們心裏作嘔。
“假惺惺！啊我要忍不住了！我想打人！”
“你眼睛是擺設嗎？沒看人家手上連一個武器都沒有嗎？”另一個學生一本正經地說，“拿還等什麽？上啊！”
“還都是年輕人啊。”羅斯喟嘆著說，“你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何苦這麽想不開？”
潛臺詞：我覺得你們這群年輕孩子現在就要完了。
“不要為了一時的兄弟義氣，而搭上自己的未來啊。”
羅斯的意味深長，在場的學生們，除了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沒一個理解的。
他們：？？？
哪門子的兄弟義氣？他們的未來又怎麽了？作為克列斯優秀畢業生（未來），他們的將來一片光明，這個人在胡言亂語什麽？
安斯艾爾則是悟了：這家夥是把他們幾個當成“來弗克城旅游的兄弟”（他和好友的馬甲）的幫手了？
安斯艾爾：“……”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BOSS的聯想能力太強，還是說BOSS隨口亂說，歪打正著竟然說對了。
見年輕人一行並沒有退去的趨勢，羅斯嘆了口氣。
“想不開啊？何苦呢。”
“警戒！”歐尼斯特幾乎是同一時刻提醒道。
羅斯口中的想不開是指的學生們，他口中的何苦——何苦找死。
數名紅衣人從宅子各方出現，他們有的拿著法杖，有的拿著冷兵器，有個人甚至還拿著一把比他身高還高的薙刀。
他們的身形不同、武器不同沒，但他們臉上相同的，是對已死之人的漠視。
羅斯揮揮手。
他不知道這群年輕人到底是從哪裏得到消息，又一路摸到他的宅子裏來，最後甚至還發現了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他只用知道，今天以後，這群年輕人和帶領他們的人，必將成為烈焰赤心新的養料。
也不知道這群養料能給烈焰赤心帶來什麽樣的變化，會不會能一嘗他所願？
只是稍微想一想，羅斯原本不悅的心情迅速被撫平，他用愉悅的視線註視著與他的手下，紅衣人交戰的年輕人們，註視著站在一旁沒有動的歐尼斯特，以及歐尼斯特旁邊的安斯艾爾。
“你的魔法用得不錯。”羅斯能看出安斯艾爾才是破解覆合魔法的人，“只是可惜……”
“思想覺悟不到位，以後別帶年輕人出來闖。”他又頗為祥和的指點歐尼斯特。
他們是他的養料，如果他們臨死前思維、大腦能變得更完美一些，他們成為養料後，對烈焰赤心的效用會不會更好？羅斯期待地想。
歐尼斯特面無表情，安斯艾爾滿頭問號。
什麽和什麽，對面那家夥在說什麽？為什麽他這麽火大？？？
一與這群紅衣人交手，學生們立刻感受到了差距。
論單打獨鬥，他們不是紅衣人的對手。
那是時間與經驗賦予的差距。
紅衣人的人數還是他們的兩三倍，一名學生要輪換、疲憊地與2~3個人對戰。
羅斯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場景。
他放了大批紅衣人前往弗克城各地搜尋，雖然最後結果不如他所想，他想查的人反而找人潛入了他的大本營。但是沒有關系，和散出去的眾多紅衣人不同，最後留在他身邊的人數雖然少，但他們是最精銳，實力最強，職業者等級最高的。
這些紅衣人手下經驗豐富，實力超群，對他更是忠心耿耿，願意為他們的共同的計劃獻上所有的忠誠與性命。
用他們對付一群年輕人，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出他所料，年輕人一方應對逐漸吃力起來。
一方面是對面人數多，另一方面是年齡和時間的差距。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更沒有任何一個人試圖用眼神、用語言、用動作去尋求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的幫助。
不過如此。
現在的狀況他們還能應對，他們還能自己處理！
經年的嚴苛訓練在克列斯學生們的血液中流淌，不多時，他們自發形成法系、物理系學生共同聯手戰鬥的戰局。
法系學生一觸即走，物理系學生緊隨跟上，抓住空門給予狠狠的一擊，當敵人想要反攻時稍微撤退一步的法系學生直接一個法術下來抵禦攻擊，同時攻擊敵人，制造出更多的空門，予以其他同學更多的機會。
數人交替戰鬥，數只眼睛全方位覆蓋整個戰局。
雖然吃力，但戰況逐漸穩定了下來，開始呈現出僵持的局面。
甚至有的學生邊打邊大笑出來。
羅斯很不解。
僵持只是一時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人們必定會落在下風，這個時候他們為什麽還能笑出來，他們為了心裏那一點天真的想法就可以從容赴死？
他們還有什麽底牌？
“我想，無論是名還是利都無法打動你們，對嗎？”羅斯試探道。
“當然啊！”一名學生吐出口中的鮮血，在安斯艾爾的皺眉中晃了晃手，表示自己沒事兒，他扭頭沖著羅斯大聲說，“信口雌黃的話就結說了！再說，你當我們稀罕給你做事？”
真好笑。
好笑的同時，他們太被小看吧。
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戰勝這群家夥！
眼見著這群年輕人如此的不識趣，羅斯臉色沈下來，他對還在站在他身邊的兩個紅衣人使了個眼色，兩名紅衣人點點頭，轉身直接沖著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而去！
擒賊先擒王。
拿下了那兩個還沒有下場的人，這群年輕人也就徹底的沒轍了吧。
羅斯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
無論你們還有什麽底牌，他都會一一消滅。
他身邊這兩名最後的紅衣人，是他千辛萬苦從弗克城外找來的，為了說服他們，他花了很長時間。
當然，他們也對得起他花的時間和精力，以及金錢。
只見兩名紅衣人，動若脫兔迅如疾風，直接朝著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過去了！他們靠近了！他們手上的兵器距離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羅斯露出一個故作嘆息的笑容。
下一秒。
“砰”。
那兩名備受羅斯器重的紅衣人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羅斯：？？？
怎麽回事？我花了大價錢大精力養你們，你們就這樣回報我？
羅斯的臉色驟變，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不過如此。
看到這一幕，和其他紅衣人交戰的學生們紛紛忍不住笑起來。
和滿臉笑意的學生們不同，對面，紅衣人眾心中頓時生出瑟縮之意，他們看向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的眼神十分恐懼。
作為兩名大人的屬下，他們最清楚他們的直系上司實力有多強。可現在不過一個照面，兩位大人居然就被輕松拿下？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猶豫、瑟縮、恐懼，這些負|面情|緒在戰鬥中的影響太過明顯。不一會兒，學生們團結起來把縮手縮腳的紅衣人們全部打包穿成了一串捆在一起。
臉上胳膊上身上還帶著傷，學生們的神情卻很驕傲。
他們突破了自己，他們有如此強者做他們的助教。
他們看向在場唯一一個還站立著的敵方人員——羅斯——的眼神十分的不懷好意。
來啊，兄弟們，打團就剩下最後一個人頭！這個人頭所有者看起來實力好像還不怎麽樣，來呀上了，開團了兄弟們！
羅斯克制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大人！”又一個紅衣人突然出現在羅斯身邊，“大人，請您暫且避退！”
這話落在學生的耳朵裏，那就是：對面這波太猛了，咱們先行撤退，等來日再戰。
再什麽戰？打團一波直接推了吧！
羅斯的臉上有過片刻的遲疑，他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紅衣人的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呵：
“羅斯你都做了些什麽！？”
打得太嗨，再加上有兩位助教在旁邊掠陣，以至於學生們沒有註意宅子外發生的情況。
這會兒聽到突然插|入的聲音，他們詫異地扭頭看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一只腿跨在宅子墻壁裏面，一只腿留在外面，就那樣坐在墻壁上，沖著羅斯大喊。
這人，這人是助教們說過的那家花店的老板？
有學生認出來人的身份。
那確實是傑斯。
沒人通知傑斯，傑斯怎麽過來的？
憑借氣味。
傑斯擁有非常優秀的嗅覺，他的嗅覺靈敏到可以在十幾米外聞到細微的氣味，甚至分辨出氣味裏不同的成分。這是傑斯和羅斯的父親最後決定把祖傳的花店傳給傑斯的原因，他們的父親希望花店在傑斯手上能夠大放光彩。
然而從當前的狀況看，出人頭地的是羅斯，生活落魄、拮據的是傑斯。
但最終，傑斯會守著那家花店，穩穩地繼續傳承下去，而羅斯他只有一個去處，監獄。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引來了幾條街外的傑斯。
他看著滿地盛開的烈焰赤心，鼻子裏是那番的氣味，眼睛裏映出的是他親大哥羅斯的人影。
一瞬間，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忍不住悲憤地問羅斯：“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是對烈焰赤心！”
傑斯像是被戳到逆鱗的龍，瞬間不再顧及身邊低聲請著他暫時撤退的紅衣人，而是隔著長長的院落和傑斯辯論。
“你才是在胡說些什麽！我是為了維持烈焰赤心的榮耀，維持弗克城人的光榮！”
“你還要沿著錯誤而可悲的道路繼續錯下去嗎？”傑斯神情逐漸悲傷。
“我錯？”羅斯一臉荒謬，“你倒是說說我錯哪兒了？”
不等傑斯說，羅斯自個兒先說下去：“我上位的這10多年來，全弗克城人的生活水平是不是往前提升了一大截？那不是我的努力？”
他在質問。
“這麽些年來，來弗克城旅游觀光烈焰癡心的游客是不是越來越多？那不是我的功勞？”
他越說越肯定。
“近年來，大陸人對烈焰赤心的評價是不是越來越高，甚至不比金爵花差多少？”
他的聲音沈郁而堅定。
“唯獨一點，金爵花可以用藥，對職業者有用，這是烈焰赤心暫時無法比得上的。”
“但是沒關系。”他輕聲說，“很快，用不了幾年，我會挖掘出烈焰赤心更深層次的用處，我會讓所有職業者都對它趨之若鶩，我會一手把它推向大陸頂峰，我會讓整個大陸，包括平民包括職業者都深深銘記它的名字，烈焰赤心。”
羅斯輕蔑地說：“什麽金爵花什麽職業者最好的破境藥，有了烈焰赤心後，金爵花只會是昨日餘燼，再引不起任何人關註。只有烈焰赤心，只有烈焰赤心將會是大陸上人人追捧的花，將會是中部大陸民眾最想要擁有的花。這是我畢生的理想，也是我所有行動的動力源泉。”
傑斯直接打斷他：“什麽你的夢想，你的夢想只是當大陸最賺錢的商人而已。。”
羅斯拉下臉。
“商人？”羅斯語氣裏的輕蔑更甚，“我的弟弟，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對我的了解依然膚淺到這樣的程度。”
傑斯跨在宅子的墻壁上，面無表情：“是，我是膚淺，但我對你的了解可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他看著他的眼神很嘲諷，“你不過是選擇了烈焰赤心作為賺錢的工具，僅此而已。”
羅斯正想反駁，傑斯截斷他的話口：“如果你真的愛烈焰赤心，如果你真的熱愛這片土地這座城市，你為什麽要拿那樣骯臟的東西去培育它？”
傑斯手指一直指著宅子裏黑色的土地，“你當我聞不出來這底下都是些什麽東西？”
“你知道僅僅是站在最邊上，我就有多惡心多想吐？”
“那是我們弗克城的城花，那是我們弗克城的精神象征。”
傑斯看上去都快哭了。
“你用那樣骯臟的東西培養它？這是千年來弗克城人捧在手心裏的花，你怎麽下得去手？”
千百年來，烈焰之心給弗克城人帶來無邊的榮譽與富裕，而現在，因為烈焰之心不再如以往賺錢，因為有了比烈焰赤心更賺錢的金爵花，有的弗克城人把主意打到烈焰赤心上，想開以惡意的理由和姿態想開發出它更強大的作用，更現實的用途，為此不惜壓上無數人的鮮血、性命。
這樣的弗克城人是如何厚著臉皮，每天看著為他們帶來榮譽與金錢的烈焰赤心？
這讓現在不知，以後知曉內情的弗克城人如何看待自己從小喜愛並培育的花朵？又如何看待他們自己？
傑斯捫心自問，如果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羅斯，他一定羞愧得再也不會出現在弗克城，甚至連遠遠地看弗克城一眼都羞愧萬分。
但羅斯不是他，他更不是羅斯。
“骯臟？”羅斯嗤笑道，“這不過是通往成功的路上的一點小障礙而已。不，這連障礙都算不上。”
他的眼神掃過一旁的年輕人們，“這只是一點養料。”
眼見著最後一個人頭的仇恨被拉住，人不跑了，學生們待在原地修整的修整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
然後就看見羅斯拿看養料的眼神看他們。
年輕氣盛的學生們：……
時刻關註警衛隊什麽時候來，好制裁這個違|法的家夥的安斯艾爾：……
兄弟，你身邊的家夥才被清了一遍，雖然這會兒隨著你們談話，人又冒出來了一點，但這不代表你就能打過我們了啊，你這自信是從哪來的？從之前被我們拍到地面上找的嗎？
學生們匪夷所思：這家夥腦子是不是（生理意義上的）有病啊？
然後更有病的（？）操作來了。
傑斯看見越來越多的紅衣人出現在羅斯身邊——羅斯好歹算個弗克城的暗勢力頭頭，他語氣深沈地對羅斯說：“放了那些年輕人！他們是無辜的！”
學生們：喵喵喵？
看學生們被嚇傻，其實是無動於衷的模樣，傑斯咬咬牙楞是從墻壁上翻了下來，還差點摔了一跤，踉踉蹌蹌地跑到學生們身邊，一邊推他們一邊喊：“跑啊！跑得遠遠的！”
“……”
“你們跑的時候記得喊上那對兄弟，讓他們也快點離開弗克城！”
望著傑森那真情實感的，充滿焦急的臉，學生們這才相信——
噢！原來這個花店老板是真的覺得他們打不過羅斯，搶不了這些人頭，喊他們快點逃啊。
原來花店老板，還有那個最大的人頭是把他們當成了助教們偽裝的兄弟喊來的幫手啊。
可是他們根本沒必要逃啊。
羅斯身邊的手下多了，他的底氣也變足了。
“就算你們單個實力強，那又怎樣？”他笑道，“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更何況他的人比螞蟻強太多，你們也不是大象。
在羅斯又一次的信心勃發中，在傑斯焦急推嚷間，安斯艾爾大聲說：“全都不許動！”
羅斯和紅衣人：？
傑斯：？？？
他大急：怎麽回事？怎麽這群年輕人怎麽只會硬碰硬，連跑都不會？
下一秒，咣當，宅子的大門被從外面一把推開。
“都不許動！”身穿奧維格王國標準制服的警衛隊隊員厲聲對在場所有人說，“有人舉報你們在這裏搞違|法實驗，我現在宣布，你們被逮捕了！”
傑斯：“…………”峰回路轉，幸好幸好。
羅斯：“…………”
羅斯很詫異，羅斯完全沒有想到現在這種情況會發生。
警衛隊怎麽會突然硬闖進來，突然宣布要逮捕他，更別說他們口裏的違法實驗，警衛隊是怎麽知道的？警衛隊裏有沒有像傑斯一樣鼻子如此敏銳的人啊？
羅斯百思不得其解，但迫於警衛隊的威懾，他不得不暫時放棄行動。
他還要在弗克待著，他還要繼續研究如何讓烈焰赤心變得更有價值，這個時候和弗克城警衛隊起沖突，不明智。
不過如何把違法實驗的事糊弄過去，不如栽贓到外地人……外……
宅子裏的人，根據站立的位置，可以大致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以年輕人為首，再加了一個傑斯，另一部分是以羅斯為首，紅衣人眾為輔。
但無論是哪一部分人，在弗克城警衛隊的註視下都應該站在原地，乖乖舉起雙手攤開，表示手裏沒有握著任何武器或者是法杖。
但是。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候，那群闖進來的年輕人嘻嘻哈哈地笑著朝警衛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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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繞著宅子最外圍的墻壁, 是一圈挖好的溝渠, 溝渠裏的水清澈見底, 水底的鵝卵石都看得一清二楚。
水渠邊是栽種的一排排青綠、深綠色的樹，再往後, 是嶙峋的怪石，以及一束束一叢叢看得人心潮澎湃的赤紅色的烈焰赤心。
微風吹過，無數赤紅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舒展著它美麗的姿態。
這裏花的數量太多, 以至於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一行人——不可能行動只有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兩個人，還有其他3、4名法系學生和物理系學生跟著——只是站在墻壁上，已經能夠聞到撲鼻而來的, 屬於烈焰赤心的濃郁香氣。
“這家人種的也……太多了吧。”同行的學生有的私語道。
可不是麽，本來清淡的花香已經濃郁成這樣子了。
“但是這麽多烈焰赤心放一起真的很好看……”說話的學生音量越說越低。
從上一個寫作據點讀作實驗區裏出來，他們都知道這樣美麗的烈焰赤心下隱藏著讓所有人毛骨悚然的代價。
眼看著學生們間的氣氛逐漸變低落, 安斯艾爾岔開話題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宅子的防衛力量有點奇怪？”
學生們：“？”
他們打起精神, 結果驚訝地發現, 這宅子表面上的防衛力量一般, 只是普通富商的水平。然而細細一看，無論是守衛巡邏的路線，還是守衛本身能力水平，都遠遠超過普通水準。
這讓學生們振奮了一些。
防衛力量強, 這不才說明他們應該找對地方了嗎？
——換了誰做違|法實驗, 還不得小心翼翼的把實驗區域藏起來, 不讓別人發現。
然而等一行人真正潛入進去, 他們又發現，宅子裏實際上巡邏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少得不正常，少得和他們一開始對宅子防護力量的評價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他們這是缺人還是故意的？學生們摸不著頭腦。
他們真的沒有找錯地方嗎？學生們開始懷疑。
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一行人之所以找到這座宅子外，是因為他們在前一個實驗室裏的資料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沿著這股氣味，嗅覺敏銳的獸人、龍族帶著眾人來到距離據點最近的地方，也就是這座宅子面前。
“不能找錯地方吧，他們的嗅覺那麽好，怎麽可能找錯？”
有學生瞟了一眼前面的歐尼斯特，含含糊糊地和同伴討論：“就算一個人的鼻子出錯，所有人的鼻子都出錯，這個概率太低了。”
“富商嘛，說不定和那些搞非法實驗的人在某個場合見過面，資料什麽的也沾到過一點，所以才有那麽點氣味。”有人小聲提出自己的意見。
接下來的四幾年裏，他還要在兩位助教手底下過活呢，他才不會故意找死。
他真不是質疑助教等人的判斷，他只是單純的提出一種可能。
歐尼斯特沒有說話，安斯艾爾直接站出來說。
“這個宅子給我的感覺很詭異。”
安斯艾爾說不出來具體為什麽，莫名的，他就是覺得這個宅子氣氛很詭異。
除了奧維格王宮，他去過舅舅家很多宅子，有大的、小的，有裝修風格華麗的也有低調優雅的，但只有這一座宅子，讓他感覺渾身不舒服，十分不想繼續呆下去。
——這是來自24k純金的大戶子弟的直覺。
然而這是在調查在潛入，他不可能不去，所以安斯艾爾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他特別想快速解決這件事，然後從這座宅子撤離。
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個人想法影響調查，所以之前沒說。
現在，有人對歐尼斯特等人的調查結果提出不一樣的看法，他也顧不得其它，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
前一刻，歐尼斯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直到安斯艾爾站出來為他說話。
“進入宅子後，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爛的氣味。”他說。
眾人心神一凜。
腐爛？什麽樣的腐爛的氣息？在當前的情況下，哪個東西散發出的腐爛的氣息？
……是他們找的那個嗎？
一行人立刻提高警惕，互相保持在一個彼此能第一時間接應的距離，慢慢搜查完整座宅子。最後，一無所獲的所有人站在書房面前。
書房裏面不會有個密道吧，這麽爛大街的設定，這家人居然也繼續沿用了？
有的學生不太敢相信，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在書房裏找了一會兒，順利摁開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學生們：“……”
幽幽的更明顯的腐爛氣息在所有人鼻端彌漫。
行，差不多妥了，基本上能確定這所宅子的主人和實驗室那邊能扯上關系。
要是他們運氣還好一點，說不定這就是幕後黑手所在地呢。
作為非法實驗的頭頭，你能不能提高一點大壞蛋的自我修養，不要用這麽爛大街的設定？
心裏吐槽歸吐槽，打開密道後，幾人迅速開始商量誰打前陣，誰走最後。
歐尼斯特輕輕皺眉，他知道這個時候他該打頭陣，不僅是因為他是現在幾個學生中實力最強的物理系，更因為找出植物變異原因的任務是他們特別班幾個人的，其他學生只是出於種種原因來幫忙。
而現在，特別班六個人，留在這裏的就倆，一個他，一個艾爾，艾爾不能去，他得上。
但如果他走最前面，那麽艾爾一定會走最後，他和他之間會隔了好幾個人的距離，這讓歐尼斯特心裏不太舒坦。
但最終，歐尼斯特平靜地說：“我走最前面。”
這麽一點時間可以忍耐，這麽一點距離，他能夠保證艾爾好好的，甚至他走最前面，也可以最大限度阻攔針對他們的攻擊，艾爾會更安全。
然而出人意料的。
“不。”
隨行的另一名物理系學生說：“請助教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是，他們荊棘鳥小隊的任務只是清理變異植物，他們不需要去搗毀讓植物變異的幕後黑手的老巢，更不需要與幕後黑手一方的人戰鬥。
但那又如何？
職業者從不畏懼戰鬥。
克列斯出來的學生、職業者，更不畏懼戰鬥。
他在這裏，他們看見了，他們有能力有實力靠自己平覆心中的不平。
他還有助教們的保護。
那他有什麽需要猶豫的？
要他縮在歐尼斯特助教身後？
那才是對他職業者生涯的一種毀滅。
歐尼斯特看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好。”
書房裏的密道往下，一路上鋪著幹凈整齊的青石地板。
一行人無聲無息地踩在地板上，一步步小心警惕地往下走，然而直到走到通道最後，他們都沒有觸發任何機關，或者說，他們沒有發現這條通道上設有任何防禦主人以外的人闖入的機關。
就好像之前小心藏起的密道開啟開關是假的。
這是怎麽回事？
大多人在心裏嘀咕。
這是在搞什麽？
當他們站在通道最底端，當他們抵達通道盡頭看到眼前的一切，心裏想。
只見昏暗的地下，是一片挖鑿好的開闊空間，空間最外圍用一圈圈鮮紅色的繩子系好，中間圍起來的……是足足幾百平的埋葬花的地方？
學生們臉上的表情都很懵。
什麽鬼？
不需要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說，他們自發上前，細細檢查這片葬花地下面，然而得出結論：這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葬花地。
“這家主人為什麽要在宅子底下挖一個大洞，然後把花瓣什麽的埋起來？”
學生們很懵啊，很不理解：這個操作的意義何在？
安斯艾爾的表情更加木然。
古有林黛玉葬花，今有性別未知的宅子主人直接給花圈一大塊地當墓碑嗎？
學生們不敢相信，但是無論他們怎麽檢測，結果都一樣，這就是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土地，下面、上面、四周都沒有任何異狀，頂天了說這片地肥力好——因為一年年埋了那麽多花瓣花枝之類的養料，土地不肥沃才有問題。
最後連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也上手查了，結果也一樣。
一群人空著手來空著手折回去。
大家的興致都不太高，但與臉上的表情不同，他們心裏稍微放松了一些。
確定一戶人家沒有參與違法實驗，這對這戶人家以及他們調查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氣氛略微緩和。
然而，當安斯艾爾踏出密道再次踩上宅子土地時，那股如影隨形的不適感再一次布滿他的心臟。
他終於明白他之前到底忽視了什麽。
我他媽在園子裏不舒服，進了密道，那股不舒服的感覺就沒了，出了密道又有，這說明什麽？
說明問題不在密道裏面，問題就在這座園子本身！
當即，安斯艾爾下令再一次調查整座宅子。
學生們雖然不解，但也相信助教的直覺和判斷，再一次鋪開全面的更細致的檢測。
沒有被守衛發現的宅子裏，只有搖曳著的烈焰赤心見證了他們又一次的仔細排查。
突然，歐尼斯特的腳步停下來，看著艷紅色的花。
“艾爾， 這裏是不是有一個大型的魔法陣？”
“一般的宅子都會有一個防禦性的魔法陣，尤其是家裏有錢的。”安斯艾爾不明所以，他還一直幫他們一行人在宅邸的防禦魔法陣上掩蓋行蹤……
安斯艾爾突然停住。
他盯著歐尼斯特，眼神熾熱。
倏地，安斯艾爾的視線移到搖曳生姿的烈焰赤心上，移到烈焰赤心下黑色的泥土上。
“覆合性魔法！？”
安斯艾爾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聲，他居然沒有察覺到這方面的問題，還得好友提醒！
他蹲下來，盯著眼前的一小片烈焰赤心栽種的區域，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兒，突然，他伸出手在某個點上輕輕“點”了一下。
覆合性魔法掩護下，遮掩一切氣息的法陣徹底消失。
下一刻。
腐朽的，腐爛的，腥臭的，讓人能用所有一切厭惡的詞形容的氣味直沖所有人腦海。
那是無數人的鮮血、血肉與骨頭，和泥土、各類植物混雜後產生的讓人生理心理雙重不適的氣味。
“嘔！”
有個學生沒留神，直接吐了出來。
“tmd，他們，他們是做了多少次實驗！”
啊，怪不得這座宅子的主人的密道裏沒有任何違|法東西，因為那裏根本就不是實驗區，整座宅子才是真正的實驗區！
多麽的光明正大，多麽的冠冕堂皇。
這片盛開著搖曳著的花叢，它的真正作用居然是用來做殘忍的實驗。
這片美得令人目眩的泥土下，又掩埋了多少人的性命？
他們用來裝點美麗的，是泥土之上的紅色的花瓣花枝花蕾，與泥土之下暗紅色的鮮血與血肉。
就是他了，就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了。
他就是非|法實驗的幕後黑手。
學生們不相信，除了幕後黑手，還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建這麽一大片實驗區，還大大咧咧地放著讓人隨便看？
所有學生不約而同地想，所有學生陷入沈默。
和他們流著一樣顏色的鮮血的智慧生物，有多少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想知道。
這氣味著實讓人難以忍受，安斯艾爾直接幫助所有人過濾氣味。下一刻，歐尼斯特悍然出手，直接伸出手臂，搗|進泥土之下！
“歐尼斯特！”
安斯艾爾下意識的叫了他一聲，後者給了他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就算有這些令人作嘔的氣味在，他們也必須找出足夠的能夠把宅子主人釘在違|法上的證據。
他突然明白歐尼斯特行動背後的含義。
“噗嗤”。
歐尼斯特一點點把手臂從泥土裏拿出來，他攤開手心，手掌心上是一截明顯的屬於人類的骨骼。
證據有了。
安斯艾爾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淡金色的眼睛裏只剩下一片冷靜。
千年老樹上的蛀蟲，他會把它除去。
“我說是誰，原來是一群毛孩子。”
他們都打到敵方大BOSS的大營去了，大BOSS怎麽會不登場？
更別說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已經蔓延開，他們被發現只是時間的問題。
羅斯慢慢從外面走入。
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幾個學生身上，落在安斯艾爾身上，最後落在歐尼斯特那雙黑沈沈的、看不見底的灰藍色眼眸中。
——潛入潛入，克列斯學生們雖然都做了一定偽裝，但和白天時的“商隊成員”差距很大，基本都是按照各自的年紀簡單變化了一下。
“你怎麽就這麽放任他們魯莽行事？”羅斯對歐尼斯特說話，帶著一點長輩性的指責性的意味。
“說什麽呢。”有學生忍不住了，“你就是弄出這一切的壞蛋？”
羅斯微微笑了一下，表情寬容。
這寬容著實讓學生們心裏作嘔。
“假惺惺！啊我要忍不住了！我想打人！”
“你眼睛是擺設嗎？沒看人家手上連一個武器都沒有嗎？”另一個學生一本正經地說，“拿還等什麽？上啊！”
“還都是年輕人啊。”羅斯喟嘆著說，“你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何苦這麽想不開？”
潛臺詞：我覺得你們這群年輕孩子現在就要完了。
“不要為了一時的兄弟義氣，而搭上自己的未來啊。”
羅斯的意味深長，在場的學生們，除了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沒一個理解的。
他們：？？？
哪門子的兄弟義氣？他們的未來又怎麽了？作為克列斯優秀畢業生（未來），他們的將來一片光明，這個人在胡言亂語什麽？
安斯艾爾則是悟了：這家夥是把他們幾個當成“來弗克城旅游的兄弟”（他和好友的馬甲）的幫手了？
安斯艾爾：“……”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BOSS的聯想能力太強，還是說BOSS隨口亂說，歪打正著竟然說對了。
見年輕人一行並沒有退去的趨勢，羅斯嘆了口氣。
“想不開啊？何苦呢。”
“警戒！”歐尼斯特幾乎是同一時刻提醒道。
羅斯口中的想不開是指的學生們，他口中的何苦——何苦找死。
數名紅衣人從宅子各方出現，他們有的拿著法杖，有的拿著冷兵器，有個人甚至還拿著一把比他身高還高的薙刀。
他們的身形不同、武器不同沒，但他們臉上相同的，是對已死之人的漠視。
羅斯揮揮手。
他不知道這群年輕人到底是從哪裏得到消息，又一路摸到他的宅子裏來，最後甚至還發現了他隱藏最深的秘密。
他只用知道，今天以後，這群年輕人和帶領他們的人，必將成為烈焰赤心新的養料。
也不知道這群養料能給烈焰赤心帶來什麽樣的變化，會不會能一嘗他所願？
只是稍微想一想，羅斯原本不悅的心情迅速被撫平，他用愉悅的視線註視著與他的手下，紅衣人交戰的年輕人們，註視著站在一旁沒有動的歐尼斯特，以及歐尼斯特旁邊的安斯艾爾。
“你的魔法用得不錯。”羅斯能看出安斯艾爾才是破解覆合魔法的人，“只是可惜……”
“思想覺悟不到位，以後別帶年輕人出來闖。”他又頗為祥和的指點歐尼斯特。
他們是他的養料，如果他們臨死前思維、大腦能變得更完美一些，他們成為養料後，對烈焰赤心的效用會不會更好？羅斯期待地想。
歐尼斯特面無表情，安斯艾爾滿頭問號。
什麽和什麽，對面那家夥在說什麽？為什麽他這麽火大？？？
一與這群紅衣人交手，學生們立刻感受到了差距。
論單打獨鬥，他們不是紅衣人的對手。
那是時間與經驗賦予的差距。
紅衣人的人數還是他們的兩三倍，一名學生要輪換、疲憊地與2~3個人對戰。
羅斯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場景。
他放了大批紅衣人前往弗克城各地搜尋，雖然最後結果不如他所想，他想查的人反而找人潛入了他的大本營。但是沒有關系，和散出去的眾多紅衣人不同，最後留在他身邊的人數雖然少，但他們是最精銳，實力最強，職業者等級最高的。
這些紅衣人手下經驗豐富，實力超群，對他更是忠心耿耿，願意為他們的共同的計劃獻上所有的忠誠與性命。
用他們對付一群年輕人，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出他所料，年輕人一方應對逐漸吃力起來。
一方面是對面人數多，另一方面是年齡和時間的差距。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退縮，更沒有任何一個人試圖用眼神、用語言、用動作去尋求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的幫助。
不過如此。
現在的狀況他們還能應對，他們還能自己處理！
經年的嚴苛訓練在克列斯學生們的血液中流淌，不多時，他們自發形成法系、物理系學生共同聯手戰鬥的戰局。
法系學生一觸即走，物理系學生緊隨跟上，抓住空門給予狠狠的一擊，當敵人想要反攻時稍微撤退一步的法系學生直接一個法術下來抵禦攻擊，同時攻擊敵人，制造出更多的空門，予以其他同學更多的機會。
數人交替戰鬥，數只眼睛全方位覆蓋整個戰局。
雖然吃力，但戰況逐漸穩定了下來，開始呈現出僵持的局面。
甚至有的學生邊打邊大笑出來。
羅斯很不解。
僵持只是一時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年輕人們必定會落在下風，這個時候他們為什麽還能笑出來，他們為了心裏那一點天真的想法就可以從容赴死？
他們還有什麽底牌？
“我想，無論是名還是利都無法打動你們，對嗎？”羅斯試探道。
“當然啊！”一名學生吐出口中的鮮血，在安斯艾爾的皺眉中晃了晃手，表示自己沒事兒，他扭頭沖著羅斯大聲說，“信口雌黃的話就結說了！再說，你當我們稀罕給你做事？”
真好笑。
好笑的同時，他們太被小看吧。
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戰勝這群家夥！
眼見著這群年輕人如此的不識趣，羅斯臉色沈下來，他對還在站在他身邊的兩個紅衣人使了個眼色，兩名紅衣人點點頭，轉身直接沖著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而去！
擒賊先擒王。
拿下了那兩個還沒有下場的人，這群年輕人也就徹底的沒轍了吧。
羅斯露出一個冷淡的笑容。
無論你們還有什麽底牌，他都會一一消滅。
他身邊這兩名最後的紅衣人，是他千辛萬苦從弗克城外找來的，為了說服他們，他花了很長時間。
當然，他們也對得起他花的時間和精力，以及金錢。
只見兩名紅衣人，動若脫兔迅如疾風，直接朝著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過去了！他們靠近了！他們手上的兵器距離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羅斯露出一個故作嘆息的笑容。
下一秒。
“砰”。
那兩名備受羅斯器重的紅衣人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羅斯：？？？
怎麽回事？我花了大價錢大精力養你們，你們就這樣回報我？
羅斯的臉色驟變，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獄，不過如此。
看到這一幕，和其他紅衣人交戰的學生們紛紛忍不住笑起來。
和滿臉笑意的學生們不同，對面，紅衣人眾心中頓時生出瑟縮之意，他們看向安斯艾爾和歐尼斯特的眼神十分恐懼。
作為兩名大人的屬下，他們最清楚他們的直系上司實力有多強。可現在不過一個照面，兩位大人居然就被輕松拿下？
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猶豫、瑟縮、恐懼，這些負|面情|緒在戰鬥中的影響太過明顯。不一會兒，學生們團結起來把縮手縮腳的紅衣人們全部打包穿成了一串捆在一起。
臉上胳膊上身上還帶著傷，學生們的神情卻很驕傲。
他們突破了自己，他們有如此強者做他們的助教。
他們看向在場唯一一個還站立著的敵方人員——羅斯——的眼神十分的不懷好意。
來啊，兄弟們，打團就剩下最後一個人頭！這個人頭所有者看起來實力好像還不怎麽樣，來呀上了，開團了兄弟們！
羅斯克制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大人！”又一個紅衣人突然出現在羅斯身邊，“大人，請您暫且避退！”
這話落在學生的耳朵裏，那就是：對面這波太猛了，咱們先行撤退，等來日再戰。
再什麽戰？打團一波直接推了吧！
羅斯的臉上有過片刻的遲疑，他沒來得及回答身旁紅衣人的話，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呵：
“羅斯你都做了些什麽！？”
打得太嗨，再加上有兩位助教在旁邊掠陣，以至於學生們沒有註意宅子外發生的情況。
這會兒聽到突然插|入的聲音，他們詫異地扭頭看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一只腿跨在宅子墻壁裏面，一只腿留在外面，就那樣坐在墻壁上，沖著羅斯大喊。
這人，這人是助教們說過的那家花店的老板？
有學生認出來人的身份。
那確實是傑斯。
沒人通知傑斯，傑斯怎麽過來的？
憑借氣味。
傑斯擁有非常優秀的嗅覺，他的嗅覺靈敏到可以在十幾米外聞到細微的氣味，甚至分辨出氣味裏不同的成分。這是傑斯和羅斯的父親最後決定把祖傳的花店傳給傑斯的原因，他們的父親希望花店在傑斯手上能夠大放光彩。
然而從當前的狀況看，出人頭地的是羅斯，生活落魄、拮據的是傑斯。
但最終，傑斯會守著那家花店，穩穩地繼續傳承下去，而羅斯他只有一個去處，監獄。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引來了幾條街外的傑斯。
他看著滿地盛開的烈焰赤心，鼻子裏是那番的氣味，眼睛裏映出的是他親大哥羅斯的人影。
一瞬間，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忍不住悲憤地問羅斯：“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還是對烈焰赤心！”
傑斯像是被戳到逆鱗的龍，瞬間不再顧及身邊低聲請著他暫時撤退的紅衣人，而是隔著長長的院落和傑斯辯論。
“你才是在胡說些什麽！我是為了維持烈焰赤心的榮耀，維持弗克城人的光榮！”
“你還要沿著錯誤而可悲的道路繼續錯下去嗎？”傑斯神情逐漸悲傷。
“我錯？”羅斯一臉荒謬，“你倒是說說我錯哪兒了？”
不等傑斯說，羅斯自個兒先說下去：“我上位的這10多年來，全弗克城人的生活水平是不是往前提升了一大截？那不是我的努力？”
他在質問。
“這麽些年來，來弗克城旅游觀光烈焰癡心的游客是不是越來越多？那不是我的功勞？”
他越說越肯定。
“近年來，大陸人對烈焰赤心的評價是不是越來越高，甚至不比金爵花差多少？”
他的聲音沈郁而堅定。
“唯獨一點，金爵花可以用藥，對職業者有用，這是烈焰赤心暫時無法比得上的。”
“但是沒關系。”他輕聲說，“很快，用不了幾年，我會挖掘出烈焰赤心更深層次的用處，我會讓所有職業者都對它趨之若鶩，我會一手把它推向大陸頂峰，我會讓整個大陸，包括平民包括職業者都深深銘記它的名字，烈焰赤心。”
羅斯輕蔑地說：“什麽金爵花什麽職業者最好的破境藥，有了烈焰赤心後，金爵花只會是昨日餘燼，再引不起任何人關註。只有烈焰赤心，只有烈焰赤心將會是大陸上人人追捧的花，將會是中部大陸民眾最想要擁有的花。這是我畢生的理想，也是我所有行動的動力源泉。”
傑斯直接打斷他：“什麽你的夢想，你的夢想只是當大陸最賺錢的商人而已。。”
羅斯拉下臉。
“商人？”羅斯語氣裏的輕蔑更甚，“我的弟弟，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你對我的了解依然膚淺到這樣的程度。”
傑斯跨在宅子的墻壁上，面無表情：“是，我是膚淺，但我對你的了解可比你想象的深得多。”他看著他的眼神很嘲諷，“你不過是選擇了烈焰赤心作為賺錢的工具，僅此而已。”
羅斯正想反駁，傑斯截斷他的話口：“如果你真的愛烈焰赤心，如果你真的熱愛這片土地這座城市，你為什麽要拿那樣骯臟的東西去培育它？”
傑斯手指一直指著宅子裏黑色的土地，“你當我聞不出來這底下都是些什麽東西？”
“你知道僅僅是站在最邊上，我就有多惡心多想吐？”
“那是我們弗克城的城花，那是我們弗克城的精神象征。”
傑斯看上去都快哭了。
“你用那樣骯臟的東西培養它？這是千年來弗克城人捧在手心裏的花，你怎麽下得去手？”
千百年來，烈焰之心給弗克城人帶來無邊的榮譽與富裕，而現在，因為烈焰之心不再如以往賺錢，因為有了比烈焰赤心更賺錢的金爵花，有的弗克城人把主意打到烈焰赤心上，想開以惡意的理由和姿態想開發出它更強大的作用，更現實的用途，為此不惜壓上無數人的鮮血、性命。
這樣的弗克城人是如何厚著臉皮，每天看著為他們帶來榮譽與金錢的烈焰赤心？
這讓現在不知，以後知曉內情的弗克城人如何看待自己從小喜愛並培育的花朵？又如何看待他們自己？
傑斯捫心自問，如果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羅斯，他一定羞愧得再也不會出現在弗克城，甚至連遠遠地看弗克城一眼都羞愧萬分。
但羅斯不是他，他更不是羅斯。
“骯臟？”羅斯嗤笑道，“這不過是通往成功的路上的一點小障礙而已。不，這連障礙都算不上。”
他的眼神掃過一旁的年輕人們，“這只是一點養料。”
眼見著最後一個人頭的仇恨被拉住，人不跑了，學生們待在原地修整的修整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
然後就看見羅斯拿看養料的眼神看他們。
年輕氣盛的學生們：……
時刻關註警衛隊什麽時候來，好制裁這個違|法的家夥的安斯艾爾：……
兄弟，你身邊的家夥才被清了一遍，雖然這會兒隨著你們談話，人又冒出來了一點，但這不代表你就能打過我們了啊，你這自信是從哪來的？從之前被我們拍到地面上找的嗎？
學生們匪夷所思：這家夥腦子是不是（生理意義上的）有病啊？
然後更有病的（？）操作來了。
傑斯看見越來越多的紅衣人出現在羅斯身邊——羅斯好歹算個弗克城的暗勢力頭頭，他語氣深沈地對羅斯說：“放了那些年輕人！他們是無辜的！”
學生們：喵喵喵？
看學生們被嚇傻，其實是無動於衷的模樣，傑斯咬咬牙楞是從墻壁上翻了下來，還差點摔了一跤，踉踉蹌蹌地跑到學生們身邊，一邊推他們一邊喊：“跑啊！跑得遠遠的！”
“……”
“你們跑的時候記得喊上那對兄弟，讓他們也快點離開弗克城！”
望著傑森那真情實感的，充滿焦急的臉，學生們這才相信——
噢！原來這個花店老板是真的覺得他們打不過羅斯，搶不了這些人頭，喊他們快點逃啊。
原來花店老板，還有那個最大的人頭是把他們當成了助教們偽裝的兄弟喊來的幫手啊。
可是他們根本沒必要逃啊。
羅斯身邊的手下多了，他的底氣也變足了。
“就算你們單個實力強，那又怎樣？”他笑道，“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更何況他的人比螞蟻強太多，你們也不是大象。
在羅斯又一次的信心勃發中，在傑斯焦急推嚷間，安斯艾爾大聲說：“全都不許動！”
羅斯和紅衣人：？
傑斯：？？？
他大急：怎麽回事？怎麽這群年輕人怎麽只會硬碰硬，連跑都不會？
下一秒，咣當，宅子的大門被從外面一把推開。
“都不許動！”身穿奧維格王國標準制服的警衛隊隊員厲聲對在場所有人說，“有人舉報你們在這裏搞違|法實驗，我現在宣布，你們被逮捕了！”
傑斯：“…………”峰回路轉，幸好幸好。
羅斯：“…………”
羅斯很詫異，羅斯完全沒有想到現在這種情況會發生。
警衛隊怎麽會突然硬闖進來，突然宣布要逮捕他，更別說他們口裏的違法實驗，警衛隊是怎麽知道的？警衛隊裏有沒有像傑斯一樣鼻子如此敏銳的人啊？
羅斯百思不得其解，但迫於警衛隊的威懾，他不得不暫時放棄行動。
他還要在弗克待著，他還要繼續研究如何讓烈焰赤心變得更有價值，這個時候和弗克城警衛隊起沖突，不明智。
不過如何把違法實驗的事糊弄過去，不如栽贓到外地人……外……
宅子裏的人，根據站立的位置，可以大致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以年輕人為首，再加了一個傑斯，另一部分是以羅斯為首，紅衣人眾為輔。
但無論是哪一部分人，在弗克城警衛隊的註視下都應該站在原地，乖乖舉起雙手攤開，表示手裏沒有握著任何武器或者是法杖。
但是。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候，那群闖進來的年輕人嘻嘻哈哈地笑著朝警衛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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