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宿舍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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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尼斯特自告奮勇領下帶安斯艾爾逛學校的活兒，黏著安斯艾爾走出老遠，走到沒人看見的地方，猛地湊近後者。
不習慣和人這麽親近的安斯艾爾下意識微微後仰。
“艾爾！不要被格裏曼騙了！他嘴上道歉，心裏想的都是怎麽整我們！”歐尼斯特神秘兮兮地說。
安斯艾爾：“……”
見他沒反應，歐尼斯特有點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那小子不是好人。”
“不能光憑感覺判斷……”
“我的直覺絕對沒錯！”一想開朗又隨意的人嚴肅起來，威懾力十足。
他絕對絕對不會騙艾爾，他的感應也絕對沒有錯誤，要怎樣，才能讓艾爾相信他？或者，如何才能保證艾爾絕對的安全？
一點幽暗的光在歐尼斯特心底浮現。
安斯艾爾頓了頓，說：“……你讓我把話說完啊。”
正經的神情飛快消失，微弱的灰暗情緒也一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又是鮮活的模樣，“哦哦，你說。”
“……”安斯艾爾心裏的微妙情緒又多了一點，他道，“我們不能片面地評價某個人，但我們可以根據自己喜好，來決定要不要和某個人深交啊。”
別看格裏曼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安斯艾爾可不吃這一套。什麽叫“既然希林同學是校友，那他之前的做法就太無禮了”？如果“艾爾·希林”不是他，不是克列斯的學生，格裏曼不打算道歉？
“我不喜歡他。”安斯艾爾的語氣理直氣壯地得很。
今生他出生在王室，又不是沒見過面上和藹親切私底下不知道怎麽看他的人，那種表裏不一帶來的感覺他記得牢牢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不需要繼承王位，也就不需要和別人虛與委蛇。
他樂得怎麽做就怎麽做。
以前，他的後盾是父上母上還有大哥，現在嘛，還要再加一個他自己。
他都是法神了，不主動惹事已經是他教養好性格好的體現，難不成還要委屈自己和不喜歡的人當好校友好朋友？
才不要呢╭(╯^╰)╮
“我和他在學校裏見了面都不一定打招呼，一個陌生的不熟的同校學生，能騙我什麽。”安斯艾爾不在意格裏曼，是因為他真的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至於欺騙，他一開始就不信對方，對方怎麽騙？
不過，他不在乎格裏曼，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歐尼斯特不是他，如果格裏曼盯上歐尼斯特……
“啪啪啪”。
安斯艾爾：？
歐尼斯特一臉欽佩地看著他：“不愧是艾爾，一眼識破那頭獅子！艾爾你真聰明！”
安斯艾爾：…………
他臉紅了。
“你，你也是啊。”
如果說他聰明，這頭龍也不例外啊，還特地提醒他。
不過以安斯艾爾的臉皮，是說不出“你好聰明”之類對的話，他費了大力氣，才哼哧哼哧地小聲說了這麽一句。
歐尼斯特一楞，灰藍色的瞳孔裏迅速堆積起無邊無際的喜悅。
“艾爾……艾爾覺得我也聰明嗎？”他問了出來。
安斯艾爾：“……”
他不想說話，幾分鐘前他為什麽同意讓這頭不知道臉為何物的龍帶他逛學校啊！
就在他以為歐尼斯特會揪著這話題不放，會纏著他讓他親口說出他不想說的話的時候，歐尼斯特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艾爾你知道那獅子腦子有問題心思不正就好。不過不用擔心，”他笑起來，臉上沒有半分陰霾，“我會幫艾爾註意他，艾爾只用每天開開心心地上學~”
才想著要不要幫歐尼斯特一把的現任法神：心情覆雜.jpg。
“你不用管我，多註意下自己。”安斯艾爾真情實意地說。
歐尼斯特“嗯嗯”了兩聲，一看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安斯艾爾揉了一下額角，有點頭疼，才來學校多久，他就攤上一個差點引起“校友相殘”的呆驢，和一頭腦回路搭錯了的蠢龍？他這什麽運氣啊。
誰料，歐尼斯萊來了句：“我是沒有艾爾聰明，不過艾爾放心，我很強的，什麽金獅子銀獅子，全都不是我的對手！”
“……”安斯艾爾內心咆哮：這哪兒和哪兒啊！
“不說那個煩人的獅子，艾爾，我們先去宿舍放行李。”
說著，歐尼斯特順手拉住安斯艾爾的手。
安斯艾爾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看了一會兒：“牽手就不用了吧。”
……怎麽感覺怪怪的？哦對了，他都忘了問，這頭龍明明是第一次見他，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安斯艾爾都說不牽手了，歐尼斯特心裏留戀了兩秒，利落地放開。面對安斯艾爾的問題，他的回答也很幹脆：
“因為在看到艾爾的第一眼，我就想當艾爾的朋友。”
歐尼斯特原型是一頭巨大的黑龍，人形也身高體壯，幸好肌肉沒有太誇張，不然站在安斯艾爾一邊，活像貴公子和他的保鏢=。=
（安斯艾爾：呸！我的人設是鄉下小子！）
他有著一張英俊到近乎完美的臉，輪廓深刻，鼻梁高挺，眉眼間神采飛揚。
這樣一張臉說出如此直白到動聽的話，再想想他之前的做的一切，安斯艾爾感覺心裏某個角落塌陷了一塊。
“既然是朋友，我當然要對艾爾好啊。”
安斯艾爾沈默一瞬：“喜歡吃哪種口味的甜點？”
歐尼斯特眼睛一亮，艾爾這是默認他是他的朋友了嗎？！
“這個時間距離飯點還早，天氣又熱，我們放完行李找家餐廳吃點兒甜點，挨過最熱的時候再去逛學校。”安斯艾爾說，“這頓我請。”
歐尼斯特雙眼放光：“正式開學前，校內所有餐廳支持外送！我們直接在你宿舍吃吧！”
安斯艾爾想了想：“行。”
就是不知道宿舍裏除了他還住了誰。如果室友人不錯，待會兒訂的時候多訂幾分。
不清楚安斯艾爾都在琢磨室友的問題了，歐尼斯特高興得差點兒原地爆.炸。
——他！第一時間安全的拉進了和艾爾的關系！還得到艾爾同意可以進入艾爾的宿舍啦！
別看艾爾一副懶散隨和的樣子，實際上艾爾的心防很重，真正被艾爾視為朋友的人少得可憐！如果不是他和他的相遇太奇特，如果他剛才說的不是做朋友，而是做戀人，恐怕現在他已經被艾爾掃地出門，哪兒還輪得到去艾爾宿舍？上次他就犯了類似的錯誤，這次可不能再犯……
？
上次？
歐尼斯特短暫地晃了一下神，接著強行拿過安斯艾爾手上少得可憐的東西，扛起驢子和驢子身上掛的包裹，興沖沖地和安斯艾爾奔向宿舍。
安斯艾爾的宿舍！想想就激動！
安斯艾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蠢龍一手扛驢一手提包，還滿臉興奮，完全不明白對方興奮的點在哪兒。
本著不好讓新認識的朋友在更多的校友面前犯蠢——這點兒重量對龍族來說不算什麽——安斯艾爾加快速度，順著雪萊給的地址，找到未來幾年裏他要入住的宿舍。
“艾爾你宿舍真漂亮！”
抵達目的地後，歐尼斯特笑瞇瞇地說。
這是一座帶有小花園的二層小樓，花園裏種了一叢叢的花花草草，小清新得很。安斯艾爾一眼掃過去，發現花草上邊居然印有法陣，似乎是防禦類的。
從大門走進去，入眼的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打通到二層，吊燈高高掛在上面。大廳左右兩側各一間房間，看上去是學生睡覺的臥室，二樓的規格和一樓一樣。
一棟樓住四個學生？
安斯艾爾一邊想，一邊看了看臥室門上的標簽，和歐尼斯特走了一圈發現只剩二樓左側的沒人住，於是請歐尼斯特把東西都放在那間臥室裏，然後兩人到一樓客廳，準備訂點兒東西吃。
歐尼斯特變戲法一樣變出餐廳外賣單子，安斯艾爾一邊震驚於他的準備齊全，一邊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瀏覽。
“你想吃哪個？”安斯艾爾問。
他沒問吃哪家，而是在所有單子上挑選心儀的食物。
——十八年的王子生涯，潛移默化間給安斯艾爾帶來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歐尼斯特表示都可以，心裏暗戳戳的想了解安斯艾爾的傾向。
兩人推脫了一會兒，最後在歐尼斯特的堅持下，安斯艾爾挑了家號稱“龍族最喜歡”的餐廳，隨便選了幾樣。
補充能量的食物馬上有了，乘涼的屋子也有了，放松下來，安斯艾爾總算有功夫多了解了解新認識的朋友。
“你的姓是什麽？”全名包括中間名，這個一般不會隨便說出去，安斯艾爾問得比較謹慎。
出乎意料。
“我沒有姓。”歐尼斯特說。
安斯艾爾立刻意識到他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臉上震驚猶在，剛想糊弄過去，就聽歐尼斯特平靜地繼續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父母的親屬、族人也沒有沒有見到過，我原本該姓什麽，我不知道。”
說著，他滿不在乎的笑笑，“不過這也沒什麽，我雖然沒有父母，但發現我的族群把我全須全尾地養大，他們還問我要不要冠他們的姓，只是我拒絕了。”
安斯艾爾眼裏的同情漸漸淡了，他和歐尼斯特一樣，露出笑容。
這頭龍不需要他的憐憫。
歐尼斯特說：“現在我又發現沒有姓氏有沒有姓氏的好處。”
安斯艾爾笑著問：“什麽好處？”
歐尼斯特眼睛裏閃著熠熠光輝：“比如說，我可以選一個我喜歡的，作為我的姓。”
以心愛的人的姓氏、中間名，作為他的姓氏。
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安斯艾爾想的是：是啊，名字不喜歡，和家長努力努力，說不定還可以改，姓氏基本改不了。能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也挺不錯。
“挺好的。”他說。
“艾爾你也這麽覺得吧。”歐尼斯特如果有尾巴，現在甩得估計只能看見殘影，“我覺得‘希林’這個姓氏就很好聽！”
“……”安斯艾爾，“啊？”
他楞了楞，臉色古怪起來。
這個世界的女性嫁人後不需要改變自己本身的姓氏，這裏沒有“以我之名冠你之姓”的說法。
安斯艾爾想，他可能是太敏感了。
歐尼斯特是真覺得“希林”好聽？可“希林”，是他的中間名哎。
同意一個朋友用自己的中間名作姓氏？
他對名字的特殊意義無感，不代表其他人和他一樣無感。
猶豫了一下，安斯艾爾說：“選定自己的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歐尼斯特微不可查的沮喪了一秒，很快掩飾過去。
外賣抵達，兩人邊吃邊聊了會兒學校，最後歐尼斯特商量著安斯艾爾今天才來，有點累，還需要收拾東西，把逛學校的行程推到明天上午。
安斯艾爾同意了，要送歐尼斯特出門，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外賣我好像沒付錢？”
歐尼斯特看著他，有一點點的心虛。
安斯艾爾：“……”都是在宮廷裏住習慣了惹出來的禍！
突然懷疑，他的“鄉下小子”人設還保得住嗎。
歐尼斯特輕聲說：“第一次和艾爾吃飯，我想我請，所以提前付啦。”
高高提起來的心緩緩落回原地，安斯艾爾才不想來克列斯第一天，就落個“不付錢”的名聲傳王宮。
只顧慶幸的他沒註意歐尼斯特的小心思。
“那下次我請。”
“好。”
歐尼斯特笑彎了眉。
如果這個下次無限期後延，那他是不是可以一直和艾爾一起吃飯。
送走歐尼斯特，安斯艾爾關上門伸了個懶腰，剛一轉身——
“你是誰！”
一團黑乎乎的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安斯艾爾身後，他嚇得頭皮發麻，差點一個高階法術過去。
“黑乎乎”裏面伸出來一雙同樣黑的……手臂？
是人？同學？室友？
安斯艾爾情緒冷靜下來，蓄勢待發的魔法也散開。
手臂慢條斯理的把一半“黑乎乎”刨到左邊，把另一半刨到右邊，露出一張……勉強可以看出是人的臉。
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居然是那人的頭發。
安斯艾爾擡眼一掃，發現一樓右側的臥室門開了，放輕聲音，盡量平靜地問：“你是住在一樓的同學？”
“……可以幫我訂一份飯嗎？”
嘶啞的聲音，活像幾百年沒說過話一樣。
安斯艾爾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又冒出來。
“……可以。你想吃什麽？”他繃著臉問。
“一食堂隨便一份套餐，一食堂的單子在客廳茶幾櫃的抽屜裏，麻煩了，謝謝。”
“不客氣。”
安斯艾爾目送“黑乎乎”同學飄著回到自己房間，從抽屜裏翻出幾張和歐尼斯特拿出來的差不多的單子，拿出標有一食堂的，勾選了一份最上面的套餐，用魔力激活這張單子。
手機沒有普及的時代，大家想足不出戶吃遍周圍，就是靠這種構成特殊的“單子”。
說起來，現在也不是飯點兒，那位同學怎麽一副快要餓死的狀態？還有，他一直在這棟樓裏？之前他沒察覺到啊。
安斯艾爾想不通，這難道就是實戰經驗少的結果？
他決定等那位同學出來後仔細問問。
再說，那人說完就進了臥室，他能聽到外賣到了後的敲門聲？
安斯艾爾到此表示懷疑。
幾分鐘過去，門鈴響了，在門鈴響的同一時間，一樓右側的門再度打開。
安斯艾爾起身起到一半，用眼神註視洗了個澡仿佛又去染了個色的前黑乎乎同學走到門口，拿過外賣付過錢，又不緊不慢地走回來。
“你好？”
差別太大，安斯艾爾已經不太確認這人是不是之前的那個。
宿舍允許帶外人進來過夜嗎？如果是同校的學生，可以串宿舍嗎？
不怪安斯艾爾產生懷疑，實在是眼前的人和“黑”這個字壓根沾不上一點邊！
來人穿著舒適的便服，皮膚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有一頭長及膝蓋的金發，跟畫像裏走出來的人一樣……
等等，長及膝蓋的金發？
安斯艾爾的懷疑快要沖破眼球，長發男終於停下來自我介紹道：“威廉森·海登，煉金術師。”
“我叫艾爾·希林，是個魔法師。”安斯艾爾也介紹道。
“我喜歡在宿舍裏做點兒手工，有時候遇上感興趣的，經常忘記吃飯，如果你下次看到我又是那副模樣，宿舍裏又沒有其他人，還請你再幫我定一下飯，可以嗎？”
“……”
原來你一頭金發變成黑團，白皮膚變成黑皮膚，都是因為在搞“手工”啊。什麽樣的“手工”能把你搞成那副鬼樣子？
他的心理素質要是再差一點，和海登初見過後就要去校醫院報道、理由就是心肌梗塞！
安斯艾爾默默看了眼表情一直是“- -”的海登。
行吧，煉金術師都是研究起來容易上頭，上頭了什麽都顧不上的人，他發揮不怎麽多的室友情同意了。
海登平平地嗯了聲：“多謝。”
安斯艾爾表情麻木，他一點兒沒聽出來對方有感謝的意思。
突然。
“我會替你保密的，當做你幫我訂飯的報酬。”海登說。
……
？
？？？
安斯艾爾滿腦門的問號。
保密？保密什麽？
他神色一凜，難道海登發現了他的隱藏身份？不是，他才來學校多久，海登怎麽挖出這個消息的？
如臨大敵，安斯艾爾面上完全看不出，他柔和地、以一種開玩笑的方式問：“可不可以跟我說說秘密是什麽，我都不知道。”
海登的語調從頭到尾就沒變過：“你和那頭龍不是在談戀愛嗎？”
安斯艾爾：“…………………………”
海登：“那頭龍問你要不要和他結婚，你說還要再考慮，你沒想好。既然你沒想好，我不會和其他人說你和那頭龍的事。”
安斯艾爾：“…………………………………………”
一片靜默中，安斯艾爾艱難的，艱巨的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我和歐尼斯特什麽時候在談戀愛了？”
海登奇怪地看安斯艾爾
海登居然有死魚眼以外的眼神，安斯艾爾苦中作樂。
“他不是想冠你的姓氏？那就是在求婚。”海登。
安斯艾爾虛弱的：“不，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海登看起來有點兒不高興了。
安斯艾爾堅強的：“那只是個玩笑。”
海登盯著他，冷不丁道：“你知道雪萊和菲尼克斯系長的故事嗎？”
“有情人終成眷屬？”在剛認識的人面前，安斯艾爾是絕對不會說不該說的話。
海登：“菲尼克斯系長一開始也沒有姓氏。”
安斯艾爾腦殼要飛走了。
海登：“雪萊把她的中間名給了菲尼克斯系長做姓。”
安斯艾爾：“……希林……是我的姓……”
不，那其實是他的中間名。
安斯艾爾此刻無比慶幸他沒有當場同意歐尼斯特不靠譜的提議。
海登：“在克列斯出身的職業者看來，把自己的姓氏、中間名送沒有姓氏的愛人，等同於求婚。”
安斯艾爾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在海登愈發不耐煩——估計是餓的——的眼神中，氣若游絲地說：“歐尼斯特也是這屆新生，比我早來一周，他應該不清楚這件事。還有，我和他真的沒有在談……戀愛。”
海登覺得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坦誠，不想再插手他和那頭龍，聞言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回房間吃飯。
安斯艾爾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才把稀碎的三觀整理好，慢吞吞回到二樓房間。
一進去，沒有外人，安斯艾爾表情終於裂了。
他明天還要不要和歐尼斯特逛學校了？
歐尼斯特應該是無心的吧？他和他今天才認識，怎麽可能一上來就求婚？而且他之前不是說了嗎，只是想做朋友，一定是海登理解錯了。
一定是這樣。
++
“凡妮莎，你今天才來，錯過了好多刺激事！這屆有個龍族新生，你知道嗎？”
“你是沒見過龍還是怎麽的？有必要用那種惡心的語氣說話？”
“龍族不稀奇，稀奇的是，這頭龍把咱物理系提前到校的學生全揍了個遍！還把好些老師也揍了！”
“……這麽強？”
“是啊！雪萊系長沒忍住和那新生打了一場，最後平局了耶。”
“……”
“然後凡妮莎你知道嗎？那頭龍說他要去法術系！”
“……揍完物理系的，說要去法術系上課？”凡妮莎無語凝噎，“他有法系天賦？天賦高嗎？能達到學校標準嗎？如果能的話，他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報法系？報完物理系還被錄取了，就想橫跳到法系，那我們物理系當跳板？這頭龍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我腦子有沒有壞，你可以親自體驗體驗。”
冷不丁插.入的話，讓凡妮莎和她的朋友驚得身體一部分變成獸形。等看清來人後，凡妮莎聽到她朋友湊在她耳邊說：“就是他！上次他揍我揍得特別狠！”
“我沒有特別針對過你，女士。”來人澄清道。
凡妮莎示意朋友先別說話，她問：“你怎麽上來的？”
這個破天氣，誰都不喜歡在大太陽底下晃悠。凡妮莎和朋友一個假期沒見，又因為她進入特別研究班，宿舍換了不好喝朋友去宿舍聊，便挑了棵又高枝葉又茂盛的樹當聚會地點。
她們原形都能飛，上樹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她們也喜歡在呆在樹上陰涼的地方。
但就算再放松，一個大活人接近，她們不可能沒察覺到！而且這人需要從地面想辦法上樹，這樣的動靜可不算小。
就算他是龍，一般來說，也不可能如此輕松。
“我想上來就上來了。”陽光透過繁密的樹葉，星星點點的落在後來者烏黑的頭發上，他面容平靜。
凡妮莎一噎，她朋友繼續嗶嗶：“這人拉仇恨的能力和他想從物理系跳到法術系一樣不可思議！”
“我只是實話實說。”
“好了，”凡妮莎打斷道，“你找我什麽事？”她挑眉，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鋒利，“想揍遍物理系所有人？”
“不。”他緩緩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想和你換宿舍。”
凡妮莎&凡妮莎的朋友：“…………”
“我特別中意你現在的宿舍，所以來找你，看看能不能和你商量商量，換一換。”
商量不好就打一場，以拳頭輸贏定宿舍嗎？！
凡妮莎兩人在心中吐槽。
“你意下如何？”
陰影裏，歐尼斯特的眼神異常深邃，背脊挺直，彬彬有禮，沒有任何他在安斯艾爾面前的爽朗、甚至那一絲傻氣。
凡妮莎心念直轉：“據我所知，今年特別研究班的名單裏沒有龍。”
你不是特別班的學生，談什麽和她換宿舍。
歐尼斯特微微一笑：“你現在去查，就能查到我的名字。”
凡妮莎兩人沈默了。
這特麽是進不成法術系，改進物特別班了嗎？！
好吧，以這人的實力，進特別班跟玩兒似的。
歐尼斯特說：“進了特別班，我不能住這幾天住的宿舍，需要搬到指定區域。因為事情比較突然，學校對我宿舍的安排還沒有決定下來。所以。”
凡妮莎聽懂他的話，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你想住在哪裏？我可以跟學校說。當然，只能在指定區域裏選。”
“成交！”
凡妮莎也是幹脆的人，立馬就說回去搬宿舍。
路上，她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麽找到我在的那棵樹？光知道我的名字可不行吧。對了，你叫什麽。”
“歐尼斯特。”
“……”
“……”
“你找到我的方法呢？”
“……你去了一趟新宿舍，留下了一些氣味，我聞到了。”
“所以……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想住我那棟樓，隨便選了個樓裏的氣味追蹤？”凡妮莎想罵人，凡妮莎拳頭癢了。
“不是隨便選的。”歐尼斯特糾正道，“那棟樓裏，其他人都是法系職業者，只有你物理系的，我找你最方便。”
凡妮莎揚起微笑：“特別班不是有實戰課嗎？以後我們對練怎麽樣？”
老娘一定要打他！
歐尼斯特一口拒絕：“不。”他要和艾爾組隊。
凡妮莎：“你怕了？”
歐尼斯特瞅了凡妮莎一眼：“是啊，我怕把你打出個好歹來。”
實戰課！艾爾也要上！萬一他一個不小心，當著艾爾的面把他的同學打個半死，艾爾會不會對他留下心理陰影？
萬一艾爾的練習的對象不小心把艾爾傷了怎麽辦？
他一定要爭取成為艾爾的練習對象！
“你要是想和我打，找個周末去訓練室。”
周末！兩天的時間！只要他註意一下打的對象的種族，註意一下打的力度，絕對能保證他們在這段時間裏恢覆！艾爾不會看見同學青著臉來上課！
完美！
歐尼斯特和學校說好新宿舍位置，和一臉“你完了”的凡妮莎換好宿舍，他看了下時間，剛好晚餐的點兒！
“艾爾——！”
“我是你的室友啦！”
作者有話要說：
歐尼斯特：我是你室友啦，艾爾你高興嗎？
安斯艾爾：…………………………………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淚天使、大廈將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站在天橋數車燈兒 11瓶；莫瀧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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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習慣和人這麽親近的安斯艾爾下意識微微後仰。
“艾爾！不要被格裏曼騙了！他嘴上道歉，心裏想的都是怎麽整我們！”歐尼斯特神秘兮兮地說。
安斯艾爾：“……”
見他沒反應，歐尼斯特有點急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那小子不是好人。”
“不能光憑感覺判斷……”
“我的直覺絕對沒錯！”一想開朗又隨意的人嚴肅起來，威懾力十足。
他絕對絕對不會騙艾爾，他的感應也絕對沒有錯誤，要怎樣，才能讓艾爾相信他？或者，如何才能保證艾爾絕對的安全？
一點幽暗的光在歐尼斯特心底浮現。
安斯艾爾頓了頓，說：“……你讓我把話說完啊。”
正經的神情飛快消失，微弱的灰暗情緒也一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又是鮮活的模樣，“哦哦，你說。”
“……”安斯艾爾心裏的微妙情緒又多了一點，他道，“我們不能片面地評價某個人，但我們可以根據自己喜好，來決定要不要和某個人深交啊。”
別看格裏曼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安斯艾爾可不吃這一套。什麽叫“既然希林同學是校友，那他之前的做法就太無禮了”？如果“艾爾·希林”不是他，不是克列斯的學生，格裏曼不打算道歉？
“我不喜歡他。”安斯艾爾的語氣理直氣壯地得很。
今生他出生在王室，又不是沒見過面上和藹親切私底下不知道怎麽看他的人，那種表裏不一帶來的感覺他記得牢牢的。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不需要繼承王位，也就不需要和別人虛與委蛇。
他樂得怎麽做就怎麽做。
以前，他的後盾是父上母上還有大哥，現在嘛，還要再加一個他自己。
他都是法神了，不主動惹事已經是他教養好性格好的體現，難不成還要委屈自己和不喜歡的人當好校友好朋友？
才不要呢╭(╯^╰)╮
“我和他在學校裏見了面都不一定打招呼，一個陌生的不熟的同校學生，能騙我什麽。”安斯艾爾不在意格裏曼，是因為他真的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至於欺騙，他一開始就不信對方，對方怎麽騙？
不過，他不在乎格裏曼，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底氣，歐尼斯特不是他，如果格裏曼盯上歐尼斯特……
“啪啪啪”。
安斯艾爾：？
歐尼斯特一臉欽佩地看著他：“不愧是艾爾，一眼識破那頭獅子！艾爾你真聰明！”
安斯艾爾：…………
他臉紅了。
“你，你也是啊。”
如果說他聰明，這頭龍也不例外啊，還特地提醒他。
不過以安斯艾爾的臉皮，是說不出“你好聰明”之類對的話，他費了大力氣，才哼哧哼哧地小聲說了這麽一句。
歐尼斯特一楞，灰藍色的瞳孔裏迅速堆積起無邊無際的喜悅。
“艾爾……艾爾覺得我也聰明嗎？”他問了出來。
安斯艾爾：“……”
他不想說話，幾分鐘前他為什麽同意讓這頭不知道臉為何物的龍帶他逛學校啊！
就在他以為歐尼斯特會揪著這話題不放，會纏著他讓他親口說出他不想說的話的時候，歐尼斯特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艾爾你知道那獅子腦子有問題心思不正就好。不過不用擔心，”他笑起來，臉上沒有半分陰霾，“我會幫艾爾註意他，艾爾只用每天開開心心地上學~”
才想著要不要幫歐尼斯特一把的現任法神：心情覆雜.jpg。
“你不用管我，多註意下自己。”安斯艾爾真情實意地說。
歐尼斯特“嗯嗯”了兩聲，一看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安斯艾爾揉了一下額角，有點頭疼，才來學校多久，他就攤上一個差點引起“校友相殘”的呆驢，和一頭腦回路搭錯了的蠢龍？他這什麽運氣啊。
誰料，歐尼斯萊來了句：“我是沒有艾爾聰明，不過艾爾放心，我很強的，什麽金獅子銀獅子，全都不是我的對手！”
“……”安斯艾爾內心咆哮：這哪兒和哪兒啊！
“不說那個煩人的獅子，艾爾，我們先去宿舍放行李。”
說著，歐尼斯特順手拉住安斯艾爾的手。
安斯艾爾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看了一會兒：“牽手就不用了吧。”
……怎麽感覺怪怪的？哦對了，他都忘了問，這頭龍明明是第一次見他，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安斯艾爾都說不牽手了，歐尼斯特心裏留戀了兩秒，利落地放開。面對安斯艾爾的問題，他的回答也很幹脆：
“因為在看到艾爾的第一眼，我就想當艾爾的朋友。”
歐尼斯特原型是一頭巨大的黑龍，人形也身高體壯，幸好肌肉沒有太誇張，不然站在安斯艾爾一邊，活像貴公子和他的保鏢=。=
（安斯艾爾：呸！我的人設是鄉下小子！）
他有著一張英俊到近乎完美的臉，輪廓深刻，鼻梁高挺，眉眼間神采飛揚。
這樣一張臉說出如此直白到動聽的話，再想想他之前的做的一切，安斯艾爾感覺心裏某個角落塌陷了一塊。
“既然是朋友，我當然要對艾爾好啊。”
安斯艾爾沈默一瞬：“喜歡吃哪種口味的甜點？”
歐尼斯特眼睛一亮，艾爾這是默認他是他的朋友了嗎？！
“這個時間距離飯點還早，天氣又熱，我們放完行李找家餐廳吃點兒甜點，挨過最熱的時候再去逛學校。”安斯艾爾說，“這頓我請。”
歐尼斯特雙眼放光：“正式開學前，校內所有餐廳支持外送！我們直接在你宿舍吃吧！”
安斯艾爾想了想：“行。”
就是不知道宿舍裏除了他還住了誰。如果室友人不錯，待會兒訂的時候多訂幾分。
不清楚安斯艾爾都在琢磨室友的問題了，歐尼斯特高興得差點兒原地爆.炸。
——他！第一時間安全的拉進了和艾爾的關系！還得到艾爾同意可以進入艾爾的宿舍啦！
別看艾爾一副懶散隨和的樣子，實際上艾爾的心防很重，真正被艾爾視為朋友的人少得可憐！如果不是他和他的相遇太奇特，如果他剛才說的不是做朋友，而是做戀人，恐怕現在他已經被艾爾掃地出門，哪兒還輪得到去艾爾宿舍？上次他就犯了類似的錯誤，這次可不能再犯……
？
上次？
歐尼斯特短暫地晃了一下神，接著強行拿過安斯艾爾手上少得可憐的東西，扛起驢子和驢子身上掛的包裹，興沖沖地和安斯艾爾奔向宿舍。
安斯艾爾的宿舍！想想就激動！
安斯艾爾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蠢龍一手扛驢一手提包，還滿臉興奮，完全不明白對方興奮的點在哪兒。
本著不好讓新認識的朋友在更多的校友面前犯蠢——這點兒重量對龍族來說不算什麽——安斯艾爾加快速度，順著雪萊給的地址，找到未來幾年裏他要入住的宿舍。
“艾爾你宿舍真漂亮！”
抵達目的地後，歐尼斯特笑瞇瞇地說。
這是一座帶有小花園的二層小樓，花園裏種了一叢叢的花花草草，小清新得很。安斯艾爾一眼掃過去，發現花草上邊居然印有法陣，似乎是防禦類的。
從大門走進去，入眼的是一個寬敞的大廳，打通到二層，吊燈高高掛在上面。大廳左右兩側各一間房間，看上去是學生睡覺的臥室，二樓的規格和一樓一樣。
一棟樓住四個學生？
安斯艾爾一邊想，一邊看了看臥室門上的標簽，和歐尼斯特走了一圈發現只剩二樓左側的沒人住，於是請歐尼斯特把東西都放在那間臥室裏，然後兩人到一樓客廳，準備訂點兒東西吃。
歐尼斯特變戲法一樣變出餐廳外賣單子，安斯艾爾一邊震驚於他的準備齊全，一邊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瀏覽。
“你想吃哪個？”安斯艾爾問。
他沒問吃哪家，而是在所有單子上挑選心儀的食物。
——十八年的王子生涯，潛移默化間給安斯艾爾帶來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歐尼斯特表示都可以，心裏暗戳戳的想了解安斯艾爾的傾向。
兩人推脫了一會兒，最後在歐尼斯特的堅持下，安斯艾爾挑了家號稱“龍族最喜歡”的餐廳，隨便選了幾樣。
補充能量的食物馬上有了，乘涼的屋子也有了，放松下來，安斯艾爾總算有功夫多了解了解新認識的朋友。
“你的姓是什麽？”全名包括中間名，這個一般不會隨便說出去，安斯艾爾問得比較謹慎。
出乎意料。
“我沒有姓。”歐尼斯特說。
安斯艾爾立刻意識到他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臉上震驚猶在，剛想糊弄過去，就聽歐尼斯特平靜地繼續道：“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就不在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著。父母的親屬、族人也沒有沒有見到過，我原本該姓什麽，我不知道。”
說著，他滿不在乎的笑笑，“不過這也沒什麽，我雖然沒有父母，但發現我的族群把我全須全尾地養大，他們還問我要不要冠他們的姓，只是我拒絕了。”
安斯艾爾眼裏的同情漸漸淡了，他和歐尼斯特一樣，露出笑容。
這頭龍不需要他的憐憫。
歐尼斯特說：“現在我又發現沒有姓氏有沒有姓氏的好處。”
安斯艾爾笑著問：“什麽好處？”
歐尼斯特眼睛裏閃著熠熠光輝：“比如說，我可以選一個我喜歡的，作為我的姓。”
以心愛的人的姓氏、中間名，作為他的姓氏。
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安斯艾爾想的是：是啊，名字不喜歡，和家長努力努力，說不定還可以改，姓氏基本改不了。能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也挺不錯。
“挺好的。”他說。
“艾爾你也這麽覺得吧。”歐尼斯特如果有尾巴，現在甩得估計只能看見殘影，“我覺得‘希林’這個姓氏就很好聽！”
“……”安斯艾爾，“啊？”
他楞了楞，臉色古怪起來。
這個世界的女性嫁人後不需要改變自己本身的姓氏，這裏沒有“以我之名冠你之姓”的說法。
安斯艾爾想，他可能是太敏感了。
歐尼斯特是真覺得“希林”好聽？可“希林”，是他的中間名哎。
同意一個朋友用自己的中間名作姓氏？
他對名字的特殊意義無感，不代表其他人和他一樣無感。
猶豫了一下，安斯艾爾說：“選定自己的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歐尼斯特微不可查的沮喪了一秒，很快掩飾過去。
外賣抵達，兩人邊吃邊聊了會兒學校，最後歐尼斯特商量著安斯艾爾今天才來，有點累，還需要收拾東西，把逛學校的行程推到明天上午。
安斯艾爾同意了，要送歐尼斯特出門，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外賣我好像沒付錢？”
歐尼斯特看著他，有一點點的心虛。
安斯艾爾：“……”都是在宮廷裏住習慣了惹出來的禍！
突然懷疑，他的“鄉下小子”人設還保得住嗎。
歐尼斯特輕聲說：“第一次和艾爾吃飯，我想我請，所以提前付啦。”
高高提起來的心緩緩落回原地，安斯艾爾才不想來克列斯第一天，就落個“不付錢”的名聲傳王宮。
只顧慶幸的他沒註意歐尼斯特的小心思。
“那下次我請。”
“好。”
歐尼斯特笑彎了眉。
如果這個下次無限期後延，那他是不是可以一直和艾爾一起吃飯。
送走歐尼斯特，安斯艾爾關上門伸了個懶腰，剛一轉身——
“你是誰！”
一團黑乎乎的的東西突然出現在安斯艾爾身後，他嚇得頭皮發麻，差點一個高階法術過去。
“黑乎乎”裏面伸出來一雙同樣黑的……手臂？
是人？同學？室友？
安斯艾爾情緒冷靜下來，蓄勢待發的魔法也散開。
手臂慢條斯理的把一半“黑乎乎”刨到左邊，把另一半刨到右邊，露出一張……勉強可以看出是人的臉。
那些黑乎乎的東西居然是那人的頭發。
安斯艾爾擡眼一掃，發現一樓右側的臥室門開了，放輕聲音，盡量平靜地問：“你是住在一樓的同學？”
“……可以幫我訂一份飯嗎？”
嘶啞的聲音，活像幾百年沒說過話一樣。
安斯艾爾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又冒出來。
“……可以。你想吃什麽？”他繃著臉問。
“一食堂隨便一份套餐，一食堂的單子在客廳茶幾櫃的抽屜裏，麻煩了，謝謝。”
“不客氣。”
安斯艾爾目送“黑乎乎”同學飄著回到自己房間，從抽屜裏翻出幾張和歐尼斯特拿出來的差不多的單子，拿出標有一食堂的，勾選了一份最上面的套餐，用魔力激活這張單子。
手機沒有普及的時代，大家想足不出戶吃遍周圍，就是靠這種構成特殊的“單子”。
說起來，現在也不是飯點兒，那位同學怎麽一副快要餓死的狀態？還有，他一直在這棟樓裏？之前他沒察覺到啊。
安斯艾爾想不通，這難道就是實戰經驗少的結果？
他決定等那位同學出來後仔細問問。
再說，那人說完就進了臥室，他能聽到外賣到了後的敲門聲？
安斯艾爾到此表示懷疑。
幾分鐘過去，門鈴響了，在門鈴響的同一時間，一樓右側的門再度打開。
安斯艾爾起身起到一半，用眼神註視洗了個澡仿佛又去染了個色的前黑乎乎同學走到門口，拿過外賣付過錢，又不緊不慢地走回來。
“你好？”
差別太大，安斯艾爾已經不太確認這人是不是之前的那個。
宿舍允許帶外人進來過夜嗎？如果是同校的學生，可以串宿舍嗎？
不怪安斯艾爾產生懷疑，實在是眼前的人和“黑”這個字壓根沾不上一點邊！
來人穿著舒適的便服，皮膚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有一頭長及膝蓋的金發，跟畫像裏走出來的人一樣……
等等，長及膝蓋的金發？
安斯艾爾的懷疑快要沖破眼球，長發男終於停下來自我介紹道：“威廉森·海登，煉金術師。”
“我叫艾爾·希林，是個魔法師。”安斯艾爾也介紹道。
“我喜歡在宿舍裏做點兒手工，有時候遇上感興趣的，經常忘記吃飯，如果你下次看到我又是那副模樣，宿舍裏又沒有其他人，還請你再幫我定一下飯，可以嗎？”
“……”
原來你一頭金發變成黑團，白皮膚變成黑皮膚，都是因為在搞“手工”啊。什麽樣的“手工”能把你搞成那副鬼樣子？
他的心理素質要是再差一點，和海登初見過後就要去校醫院報道、理由就是心肌梗塞！
安斯艾爾默默看了眼表情一直是“- -”的海登。
行吧，煉金術師都是研究起來容易上頭，上頭了什麽都顧不上的人，他發揮不怎麽多的室友情同意了。
海登平平地嗯了聲：“多謝。”
安斯艾爾表情麻木，他一點兒沒聽出來對方有感謝的意思。
突然。
“我會替你保密的，當做你幫我訂飯的報酬。”海登說。
……
？
？？？
安斯艾爾滿腦門的問號。
保密？保密什麽？
他神色一凜，難道海登發現了他的隱藏身份？不是，他才來學校多久，海登怎麽挖出這個消息的？
如臨大敵，安斯艾爾面上完全看不出，他柔和地、以一種開玩笑的方式問：“可不可以跟我說說秘密是什麽，我都不知道。”
海登的語調從頭到尾就沒變過：“你和那頭龍不是在談戀愛嗎？”
安斯艾爾：“…………………………”
海登：“那頭龍問你要不要和他結婚，你說還要再考慮，你沒想好。既然你沒想好，我不會和其他人說你和那頭龍的事。”
安斯艾爾：“…………………………………………”
一片靜默中，安斯艾爾艱難的，艱巨的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是，我和歐尼斯特什麽時候在談戀愛了？”
海登奇怪地看安斯艾爾
海登居然有死魚眼以外的眼神，安斯艾爾苦中作樂。
“他不是想冠你的姓氏？那就是在求婚。”海登。
安斯艾爾虛弱的：“不，你誤會了……”
“我沒有誤會。”海登看起來有點兒不高興了。
安斯艾爾堅強的：“那只是個玩笑。”
海登盯著他，冷不丁道：“你知道雪萊和菲尼克斯系長的故事嗎？”
“有情人終成眷屬？”在剛認識的人面前，安斯艾爾是絕對不會說不該說的話。
海登：“菲尼克斯系長一開始也沒有姓氏。”
安斯艾爾腦殼要飛走了。
海登：“雪萊把她的中間名給了菲尼克斯系長做姓。”
安斯艾爾：“……希林……是我的姓……”
不，那其實是他的中間名。
安斯艾爾此刻無比慶幸他沒有當場同意歐尼斯特不靠譜的提議。
海登：“在克列斯出身的職業者看來，把自己的姓氏、中間名送沒有姓氏的愛人，等同於求婚。”
安斯艾爾被噎得說不出話，半晌，在海登愈發不耐煩——估計是餓的——的眼神中，氣若游絲地說：“歐尼斯特也是這屆新生，比我早來一周，他應該不清楚這件事。還有，我和他真的沒有在談……戀愛。”
海登覺得這個人一點兒都不坦誠，不想再插手他和那頭龍，聞言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回房間吃飯。
安斯艾爾在沙發上癱了一會兒，才把稀碎的三觀整理好，慢吞吞回到二樓房間。
一進去，沒有外人，安斯艾爾表情終於裂了。
他明天還要不要和歐尼斯特逛學校了？
歐尼斯特應該是無心的吧？他和他今天才認識，怎麽可能一上來就求婚？而且他之前不是說了嗎，只是想做朋友，一定是海登理解錯了。
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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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你今天才來，錯過了好多刺激事！這屆有個龍族新生，你知道嗎？”
“你是沒見過龍還是怎麽的？有必要用那種惡心的語氣說話？”
“龍族不稀奇，稀奇的是，這頭龍把咱物理系提前到校的學生全揍了個遍！還把好些老師也揍了！”
“……這麽強？”
“是啊！雪萊系長沒忍住和那新生打了一場，最後平局了耶。”
“……”
“然後凡妮莎你知道嗎？那頭龍說他要去法術系！”
“……揍完物理系的，說要去法術系上課？”凡妮莎無語凝噎，“他有法系天賦？天賦高嗎？能達到學校標準嗎？如果能的話，他當初為什麽不直接報法系？報完物理系還被錄取了，就想橫跳到法系，那我們物理系當跳板？這頭龍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我腦子有沒有壞，你可以親自體驗體驗。”
冷不丁插.入的話，讓凡妮莎和她的朋友驚得身體一部分變成獸形。等看清來人後，凡妮莎聽到她朋友湊在她耳邊說：“就是他！上次他揍我揍得特別狠！”
“我沒有特別針對過你，女士。”來人澄清道。
凡妮莎示意朋友先別說話，她問：“你怎麽上來的？”
這個破天氣，誰都不喜歡在大太陽底下晃悠。凡妮莎和朋友一個假期沒見，又因為她進入特別研究班，宿舍換了不好喝朋友去宿舍聊，便挑了棵又高枝葉又茂盛的樹當聚會地點。
她們原形都能飛，上樹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她們也喜歡在呆在樹上陰涼的地方。
但就算再放松，一個大活人接近，她們不可能沒察覺到！而且這人需要從地面想辦法上樹，這樣的動靜可不算小。
就算他是龍，一般來說，也不可能如此輕松。
“我想上來就上來了。”陽光透過繁密的樹葉，星星點點的落在後來者烏黑的頭發上，他面容平靜。
凡妮莎一噎，她朋友繼續嗶嗶：“這人拉仇恨的能力和他想從物理系跳到法術系一樣不可思議！”
“我只是實話實說。”
“好了，”凡妮莎打斷道，“你找我什麽事？”她挑眉，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鋒利，“想揍遍物理系所有人？”
“不。”他緩緩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想和你換宿舍。”
凡妮莎&凡妮莎的朋友：“…………”
“我特別中意你現在的宿舍，所以來找你，看看能不能和你商量商量，換一換。”
商量不好就打一場，以拳頭輸贏定宿舍嗎？！
凡妮莎兩人在心中吐槽。
“你意下如何？”
陰影裏，歐尼斯特的眼神異常深邃，背脊挺直，彬彬有禮，沒有任何他在安斯艾爾面前的爽朗、甚至那一絲傻氣。
凡妮莎心念直轉：“據我所知，今年特別研究班的名單裏沒有龍。”
你不是特別班的學生，談什麽和她換宿舍。
歐尼斯特微微一笑：“你現在去查，就能查到我的名字。”
凡妮莎兩人沈默了。
這特麽是進不成法術系，改進物特別班了嗎？！
好吧，以這人的實力，進特別班跟玩兒似的。
歐尼斯特說：“進了特別班，我不能住這幾天住的宿舍，需要搬到指定區域。因為事情比較突然，學校對我宿舍的安排還沒有決定下來。所以。”
凡妮莎聽懂他的話，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你想住在哪裏？我可以跟學校說。當然，只能在指定區域裏選。”
“成交！”
凡妮莎也是幹脆的人，立馬就說回去搬宿舍。
路上，她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麽找到我在的那棵樹？光知道我的名字可不行吧。對了，你叫什麽。”
“歐尼斯特。”
“……”
“……”
“你找到我的方法呢？”
“……你去了一趟新宿舍，留下了一些氣味，我聞到了。”
“所以……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想住我那棟樓，隨便選了個樓裏的氣味追蹤？”凡妮莎想罵人，凡妮莎拳頭癢了。
“不是隨便選的。”歐尼斯特糾正道，“那棟樓裏，其他人都是法系職業者，只有你物理系的，我找你最方便。”
凡妮莎揚起微笑：“特別班不是有實戰課嗎？以後我們對練怎麽樣？”
老娘一定要打他！
歐尼斯特一口拒絕：“不。”他要和艾爾組隊。
凡妮莎：“你怕了？”
歐尼斯特瞅了凡妮莎一眼：“是啊，我怕把你打出個好歹來。”
實戰課！艾爾也要上！萬一他一個不小心，當著艾爾的面把他的同學打個半死，艾爾會不會對他留下心理陰影？
萬一艾爾的練習的對象不小心把艾爾傷了怎麽辦？
他一定要爭取成為艾爾的練習對象！
“你要是想和我打，找個周末去訓練室。”
周末！兩天的時間！只要他註意一下打的對象的種族，註意一下打的力度，絕對能保證他們在這段時間裏恢覆！艾爾不會看見同學青著臉來上課！
完美！
歐尼斯特和學校說好新宿舍位置，和一臉“你完了”的凡妮莎換好宿舍，他看了下時間，剛好晚餐的點兒！
“艾爾——！”
“我是你的室友啦！”
作者有話要說：
歐尼斯特：我是你室友啦，艾爾你高興嗎？
安斯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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