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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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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蹤?”

一條新線索。

高誓手指微動, 想去拿糖果,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已經完全陷入了恐懼中,他索性將口袋裏最後一根糖遞了過去。

“別害怕, 我們在這裏。”

小姑娘接過棒棒糖, 一邊抖一邊撥開糖紙。

或許甜甜的巧克力味真的能讓人放松,又或許是眼前的高誓讓人十分安心, 小姑娘終於不再發抖。

“是的, 他、焦湖,失蹤了。”

“焦湖比我早入職一年,他也是剛畢業就考上了周氏,在安全管理部門工作。”

“他很開朗,部門的員工他多多少少都能地聊上幾句。”

“他……幫過我很多。”

小姑娘雙手攪在一起。

“他工作很負責,被組長甩工作加班也從來沒抱怨過, 很積極地往下面的工廠跑。”

“安全管理部門, 多得是‘領導一張嘴, 下屬跑斷腿’的雜活,也沒什麽獎金和提成。”

“我記得焦湖的大學專業是食品營養與檢測, 原本可以去技術部門的, 結果不知道為什麽去了安全管理部門, 實在是屈才。”

說起焦湖,小姑娘表現出了一絲對公司的憤懣。

“安全管理部門的組長,他、他很過分, 總讓焦湖去跑工廠做安全科普和檢查,自己一動不動, 反而把好處全占了。”

看得出來, 小姑娘說到這裏很是氣憤, 卻不會罵人, 憋了很久,只罵出一聲“過分”。

高誓問道,“之前廣慶在銷售部,銷售部的主管也喜歡壓著下屬加班,甚至搶下屬的項目,自己獨占好處,這種情況在周氏是普遍現象嗎?”

小姑娘被問的楞了一下,有點心虛地左右看了看。

高誓安撫道,“沒事,不會有人聽到。”

小姑娘輕輕“嗯”了一聲,“挺普遍的吧,在、在鬧鬼之前,經常加班到淩晨,之前還有個銷售部的同事連續加班一周,突發心梗。”

“那個時候,銷售部的組長——就是之後升職為主管的那個組長,還在裝修他的辦公室,那間辦公室裝修地比家裏還舒服。”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沒辦法啊,畢竟周氏也是個大企業,對非本地人也比較友好,雖然沒有加班費,有時候還會被搶功勞,但是獎金很高。離開周氏的話,很難找到比周氏還好的工作了。”

“我自己來到B市,B市的消費太高了,房租也很高,手裏的積蓄只夠我辭職之後在這裏堅持半年。”

“但是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後,我實在是太害怕了,如果不是因為提前離職,手頭這個項目的獎金就拿不到了,我早就辭職了。”

小姑娘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無奈。

高誓聽著小姑娘有點離題的嘆息,突然註意到了之前並未註意過的一件事,“你說,周氏對非本地人比較友好,是什麽意思?”

小姑娘解釋道,“很多大企業怕非本地員工不穩定,所以招聘的時候優先錄取本地人,周氏不一樣,錄取的很多人都是非本地人呢。”

高誓微微皺眉,感覺有什麽一閃而過,“焦湖是本地人嗎?”

小姑娘搖搖頭,“不是。”

高誓點點頭,示意小姑娘繼續。

“焦湖做事很認真,很快就被主管發現了,主管是空降的,想培養自己的人,所以有點培養焦湖,給焦湖升職的意思。”

“恰好,那時一組組長的工作出了紕漏。”

“焦湖馬上就能升職了。”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焦湖失蹤了。”

“上面說,焦湖辭職了。”

高誓聽到這裏,問道,“既然說了焦湖辭職了,你為什麽還堅持認為他是失蹤呢?”

小姑娘雙手握拳,“因為在他離職之後,把單位所有人都拉黑刪除了。”

“焦湖是一個很熱情的人,沒必要這麽做。”

“就算他是假裝的熱情,但他和同事們都相處的不錯,沒必要做這種事情,斷了關系。”

“另外,他馬上就要升職了,為什麽還要辭職?”

“他之前和我說過的,他一直有一個夢想,想在B市買一座房子,和哥哥一起住。”

“他需要錢,除非有了更好的公司挖他,他跳了槽,否則他沒理由辭職。”

“但是自從他走後,我一直在關註同行的公司,沒聽說他去了那家公司。”

“他明明很缺錢的,可是在離職後,卻沒有一點音信。”

高誓聞言,手中的筆輕輕點了點本子,“他有一個哥哥?”

小姑娘點點頭,“他和我聊天的時候說過這麽一句,沒細說。”

高誓在本子上標了一下。

本子上記載著他列出的疑點。

電話——工廠——焦湖。

鬼來電中,提到了“工廠”二字,失蹤的焦湖負責的工作也需要跑工廠。

在鬼來電中,還提到了“ban”這個音。

是指什麽呢?

絆?扮?還是半?

周家的主營品類,就是肉制品半成品。

所以,工廠指的是,肉制品半成品工廠嗎?

高誓向小姑娘點點頭道謝,示意該問的已經問完了。

“感謝你的配合。”

小姑娘卻並沒有立刻離開,她雙手握緊又松開。

“電話裏的聲音就是焦湖的,他聽起來很痛苦……他、他不是離職,是失蹤了,請、請你們一定要找到他!”

“有什麽事情盡管問我,我知道的全都會說的!有什麽你們需要知道的信息,我不知道也可以幫你們打聽,我在這裏工作,打聽事情總會方便很多的。”

“麻煩你們了!”

高誓看著小姑娘的發旋,輕聲道,“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他。”

……

常陽與黃杉兩人與周氏的交涉起初並不順利,直到他們直接出示了特殊封鎖文件,表明了身份。

封鎖文件上標明的封鎖時間是晚上十一點之後,盡可能減少對普通人造成的影響。

高誓讓冉秋去查詢焦湖和組長的個人信息,遠程提供支援。

而他與應不解,馬不停蹄地往工廠趕去。

周氏公司大,旗下工廠也大,他們出具證件後,負責人將他們帶到了工廠車間。

高誓示意負責人不必跟著他們,但應不解的一頭長發實在太顯眼,所過之處人人都要看一眼,高誓正想著該怎麽辦的時候,應不解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

“不想,矚目?”

“嗯,被太多人盯著的話會有點麻煩。”

應不解聞言,單手掐了一個訣,高誓便發現,他們兩人的存在感一下子變低了。

高誓輕輕“嘶”了一聲。

這可太方便了。

應道長居然還有這種作用。

得益於應道長的訣,兩人的游走非常順利,然而,卻依舊沒發現什麽異樣。

到了休息時間,工人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著午飯,高誓過去看了看,是周氏自己產的半成品加工肉制品。

聞起來很香。

高誓問應不解,“道長,你想吃哪種?”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一種肉丸子最受歡迎。

這個肉丸子叫做“安心肉丸”,聞起來噴香撲鼻,香料味很重,排在這個窗口打飯的人最多。

高誓看了一眼價格,發現安心肉丸最便宜。

便宜是便宜,這個價格是不是太便宜了點?難道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應不解看了一眼食堂,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這可奇了,應道長胃口一向不錯,空口吃饅頭都津津有味,這麽多肉反而吃不下了。

高誓低聲問,“道長身體不適?”

應不解搖搖頭,他看了一眼窗口,又道,“這些,難吃。”

既然難吃就算了,高誓從外面點了份飯菜,先給應道長墊墊肚子,他自己則捧著一份食堂盒飯混進了工人間。

他原本挺拔的脊背變得微微有些佝僂,被撥下的劉海遮住眼睛,也遮住了過於銳利的目光,他捧著盒飯往食堂一湊,分明裝扮也沒什麽變化,卻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工人。

幾個工人正在一邊吃一邊抱怨。

“娘希匹,忙得和傻逼似的,老子回家都沒力氣和婆娘浪,婆娘都有意見了。”

“誰不是!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起來接著幹。”

“十二個小時輪休一次,老子上次差點睡機器裏頭!”

這可是危險度不小的高強度工作,十二個小時太長了,六到八小時才合適。

高誓跟著罵了幾句,沒過一會就和工人們勾肩搭背起來。

“要我說啊,實在不行就休息休息,錢再重要也得有命拿,要不你看之前的那誰誰,嘖嘖嘖……老慘了。”

“草!吃飯呢,說這些幹嘛。”

高誓心頭一動,從兜裏掏出一包早準備好的大前門,開始散煙,“哥們,說說唄,啥事兒啊。”

“呦!大前門!夠勁兒!”

幾個人接過煙,吞雲吐霧間,話匣子也被打開,“兄弟你剛來的吧?這事兒都是好些年前的了,應該是四年前還是五年前的事。”

最先接過煙的人,壓低了聲音,幾個人的腦袋湊到了一起,“以前啊,咱工廠有個人,叫胡雨水。”

“他就在半成品這邊的工廠上班,是流水線上的,掙得多,也累。”

“有次估計是實在太累了,可能是打了個瞌睡,大半夜的,手臂給卷到機器裏了。”

“我的媽,當時那個場面啊……太慘了。”

他臉上露出幾分不忍,“整條胳膊都被打成肉沫了,要不是反應快,好懸人也給卷進去。”

“後來胡雨水被送到醫院搶救,本來都快出院了,結果情況突然惡化,人沒了。”

“那個醫院好像還是什麽私人醫院,醫藥費可貴了,結果也沒把人保住”

“造孽啊。後來工廠賠了家屬些錢,也不知道有多少,總之是不了了之了。”

旁邊的人搭話,“咱們還是得自己註意點,都是家裏的勞動力,這人真沒了,家裏的老娘和婆娘咋辦?”

“哎,不說了不說了,兄弟你剛來,還有別的啥想知道的嗎?咱說點別的,我當時在場,看見那一幕——我的娘,胡雨水的手臂被打得稀碎,碎得和餃子餡一樣,我看了一眼半年沒吃的下去肉。”

高誓做出惡心的表情,他看看自己的盒飯,又看看工人,“那啥,當時出事的那個機器……”

工人道,“好像是給拉走了吧,出了這事哪還能再用,要不這食堂誰吃的下去啊。”

高誓松了口氣,“多謝了哥,我以後會註意。”

另一個工人嘆了口氣,“老胡出院前幾天,我還和他打過電話,他當時說工廠黑心,他斷了胳膊居然只給這麽一點錢,沒想到沒過兩天人就沒了。估計老胡走後,給老胡家裏的補償金也不算多,這段時間老胡老被提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走的不安生,心裏有怨。”

高誓捕捉到了重點,“老被提起來?還有誰問啊?這不都是四五年前的事兒了嗎?”

“害,焦湖同志唄!”

幾人討論著,“焦湖雖然是坐辦公室的,但對咱們很好,一點兒也不傲氣。”

“對啊,他之前問了咱們之前工廠出事的事兒,說不能長時間疲勞、疲勞什麽來著……”

“疲勞作業!”

“對!不能長時間疲勞作業,想幫咱們向上面反應,能不能兩班倒換成三班倒。”

“之前的安全科普工作都是焦湖同志來的,上次我犯困,頭發差點被卷進去,也是他及時提醒的。”

“可惜後來辭職了。”

看來焦湖在這的名聲確實不錯,幾人七嘴八舌地誇讚著焦湖。

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刺進來,“呆吧楞癡!我看啊,那焦湖就不是個好東西!”

高誓幾人看過去,看見了一個身材細瘦的工人。

他“呸”了一聲,“當時出事兒的時候,我和老胡在一條線上,我倆平時一個宿舍,關系好得很。”

“不知道焦湖從哪知道的,之前一段時間天天找我問老胡的事兒,搞得我那段時間一做夢都是血糊糊的一片。”

“他是不是變態啊!”

幾個工人接著不幹了。

“你個傻狗才是變態!”

“焦湖問的仔細也是為了大家好!”

細瘦工人又是“呸”的一聲,“一群大白鵝,他問、他有必要問老胡平常的事兒嗎?什麽喜歡吃什麽,什麽平時喜歡去哪,和查戶口似的。”

工人們才不管他說什麽,全都懟回去,細瘦工人罵了句怏怏地走了。

高誓心頭一動,“胡雨水家裏還有什麽親戚嗎?”

工人想了想,“有,我記得他說過,他爸媽沒得早,倒是有個弟弟。”

另一個工人跟著道,“我也記得,他經常向我們炫耀他的弟弟,說他弟弟特別聰明,他一定要供弟弟讀出大學來。”

……

高誓走出工廠,手上還端著飯盒,裏面的飯菜還沒動。

應道長就在墻角那裏等著他。

大熱天,應道長也不知道找個涼快地方,就這麽直楞楞的站在陽光下。

他皮膚很白,陽光照耀下,像剔透的白玉。

聽見高誓的聲音,他望過來,眼睛清透地像水種上佳的黑翡翠,在陽光下也是純然而漂亮的黑。

他走向高誓,高誓給冉秋發了條信息。

【查一查胡雨水和焦湖的關系,用我的權限。】

【收到!】

胡雨水和焦湖。

胡雨水有個弟弟。

焦湖有個哥哥。

焦湖對胡雨水過度關註。

焦湖沒有應聘專業對口的技術管理部門,反而去入職了沒什麽出路的安全管理部門。

胡雨水死於安全事故。

焦湖與胡雨水的死,都與周氏工廠有關。

雖然焦湖和胡雨水兩人長得半點不像,但足以讓高誓去懷疑,兩人之間的關系。

高誓收起手機。

見應不解一直盯著他的飯盒,他問道,“道長想吃這個嗎?”

難道是又改主意,想嘗嘗看了?

應不解搖頭,“難吃。”

還沒吃過怎麽就說不好吃了?

看應不解反抗這麽厲害,高誓反而有點好奇,這東西到底有多難吃。

插了一個最受歡迎的肉丸子,高誓咬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

這丸子聞著很香,但高誓味覺靈敏,一嚼只覺滿口都是添加劑的味道,這哪裏是往肉裏放添加劑,簡直是往添加劑裏加了點肉沫。

高誓從小接受不能浪費糧食的教育,但是這個丸子越嚼添加劑的味道越濃,高誓從胃裏隱隱的開始犯惡心,最終還是吐掉了。

他拿起清水漱漱口,看著飯盒裏的肉。

聞起來味道都不錯,但全是添加劑調出來的味道。

添加劑……

高誓心頭一動。

***

高誓四人在傍晚匯合,整理一天的信息。

其實之前出任務大多沒這麽麻煩,畢竟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對付鬼怪,用陰界的手法即可。

奈何周氏人氣太雜,把陰氣撞散了,只能用陽界的手法,盡可能去推斷鬼怪的信息,有備無患。

高誓率先將今日得知的消息大致敘述。

“……另外,剛才秋子給我發了信息,焦湖曾用名胡驚蟄,是胡雨水的親弟弟。”

高誓推出兩張照片,“這是焦湖整容前的照片。”

能看出,胡雨水與焦湖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是兩兄弟。

常陽咬著筆帽,“這……胡雨水和焦湖家裏經濟情況不好,焦湖整容又改名,進入到哥哥曾工作的單位,不管怎麽想都有問題。”

黃杉沈聲應道,“當初胡雨水出事時候,被送到了私人醫院,我查了一下,那家醫院在周氏一個小輩名下,會不會胡雨水的死有問題?”

常陽補充,“工人們說,當初給胡雨水出事,給的補償金不多,我查了一下銀行流水,發現當初給的補償金有一百萬,已經算超額補償了。”

“以這破工廠的尿性,簡直是天上下紅雨了。”

黃杉道,“焦湖的整容費用,一大部分就是出自這筆補償款。”

幾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

當年胡雨水的死,絕對有問題。

或許那一大筆補償款,就是為了遮掩住什麽。

胡雨水為什麽必須死?他一個普通工人,能擋到誰的路?

還是說,他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東西?

高誓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

晚上十一點。

周氏大樓的最後一盞燈光也熄滅了。

越來越多的周氏員工晚上加班撞鬼,有的員工受驚不小,幹脆年終獎和項目提成都不要了,直接辭職,有的咬咬牙在堅持著,卻也不敢加班到淩晨。

B市的夜晚亮如白晝,馬路上的車輛如同流淌的星河,唯獨周氏大樓漆黑一片,像被整個城市分割了出來。

銀羚不知從哪跳了出來,銀色的頭發在黑夜中仿佛在發光。

“高哥!小石頭已經布好大陣了,不會有人誤闖。”

“好。”高誓,“陽子和老黃在外面輔助玄玉。”

“是!”

眾人準備好工具,時間指向十一點半,周氏黑洞洞的大門像巨獸的嘴,欲擇人而噬。

在周氏旁邊,還放著一張宣傳立牌。

畫中的女人微微側頭,系著圍裙,看起來溫柔又賢惠。

高誓知道她,她是承澤奇追的第一個偶像,舍亭榭。

也是那個讓承澤奇傷心流淚,徹底退出娛樂圈妝造設計,自己開了一家小店的偶像。

在立牌的右下方是舍亭榭的簽名,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萬星娛樂。

高誓的頭突然悶悶地疼了一下,快得像是錯覺。

高誓按了按額角。

“走吧。”

率先走向了大門。

夜晚的周氏與白天果然有些不一樣。

銀羚一進門,手臂上的寒毛就炸了起來。

“這只鬼怪很強,高哥小心些。”

大概是因為沒了員工沒日沒夜的加班,白日殘留的混雜人氣漸漸變得淡薄。

頭頂的燈光昏暗,接觸不良似的閃動。

高誓一行人走過焦湖曾經的工位,那裏現在還是空缺著的,不遠處是安全生產部門一組組長的工位。

果然,其他組的組長沒有個人辦公室。

他們走到銷售部主管——那個曾經被廣慶捉弄過的組長——的辦公室前。

這間辦公室看起來寬敞,打開後裏面卻有些擁擠,在桌子上密密麻麻地擺著各家神佛,墻上掛著乾坤鏡和桃木劍。

由於擺放得實在太過密集,反而不會讓人安心,反而有一種詭異的毛骨悚然感。

桌上的佛像嘴角掛著的笑容,在慘白的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詭異。

屋裏飄蕩著濃郁嗆人的佛香味,熏得銀羚一進門就連打了三個噴嚏,又幹嘔一聲,眼淚都嗆出來了。

“好惡心的味道,天天熏香,這人不會把自己腌入味嗎?”

銀羚受不了地退了出來,深深的呼吸幾次。

高誓打量著這件辦公室,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此時,鐘聲響起。

燈光開始閃爍。

慘白昏暗的燈光,變成如同染血似的暗紅,照得人臉上帶著一層不祥的紅光。

有什麽在背後一閃而過。

走到工作區域,挨挨擠擠的工位後,好像有什麽存在。

銀羚幾人警惕著,將高誓護在中心。

回到安全生產部門時,部長桌上的書無風自動,快速翻到“車間安全”一頁,紅彤彤的警告紅得仿佛要滴血。

電話鈴聲響起。

高誓看向銀羚,“找到陰氣源頭了嗎?電話?”

銀羚面色凝重地搖頭,“不是電話。”

鬼眼的眼睛變得青金色,掃視著周圍。

燈在此刻發出“嘶”的一聲,徹底熄滅。

而同時,覆印機開始自動運轉。

銀羚拿過打印出的紙張,上面竟然是自己的臉。

打印紙中的銀羚,滿臉驚恐,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可怖的東西,他的眼睛瞪大,幾乎要撕裂眼眶。

就像是將銀羚的頭按在機器上直接掃描覆印了出來。

覆印還在繼續。

常陽、黃杉、玄玉……每個人的表情都極盡驚恐,讓人汗毛直立。

正對面拿著打印紙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錯覺,紙上的人是活的,他們恐懼的東西就在身後。

銀羚“嘶”了一聲,罵了聲晦氣。

鬼眼也拿過了自己的紙。

紙上的鬼眼長大了嘴巴,在尖叫。

下一張該打印高誓或應不解了。

然而,覆印機卻發出一連串的雜音,接著冒出陣陣黑煙。

幾人面面廝覷,銀羚爆了一聲粗口,“我擦——高哥你的命格這麽硬?!把鬼克死機了?”

高誓挑了挑眉,“別瞎說,說不定是應道長的緣故。”

鬼眼一直沒有出聲,青金色的眼睛環視四周,想找出陰氣的源頭。

周氏整日人來人往太多,人氣太雜,加上躲在周氏的鬼怪沒有真正出手,一時間竟然找尋不到。

周遭寂靜無聲,陷入了僵持。

這樣耗下去不行,靈管所與異管局要做的就是“快準狠”,盡可能減少鬼怪對陽界的影響,耗下去有弊無利。

既然如此,不如主動出擊。

“之前車熙提到過,他想離開周氏這一層,卻始終無法離開,在樓梯陷入了無限循環,不如去樓梯看看。”銀羚提議。

一行人往樓梯走去。

高誓路過宣傳部門,看見主管的桌子上擺著舍亭榭的海報。

海報的右下角依舊寫著“萬星娛樂”。

高誓的頭又是抽痛一次。

一次可以當做是偶然,兩次就不行了。

萬星娛樂……他記得,萬星娛樂的總裁,叫厲陌塵。

總裁、合同、金絲雀……

這位厲總,會是【契約者】嗎?

高誓收斂心神,暫且放過。

一行人走到了樓梯,果然開始循環往覆,走不出這一層。

“鬼打墻。”這次鬼眼分辨出了簡單的區域。

“這一層的陰氣比別的層要重一些,鬼怪的本體就在這一層。”

可這一層如此寬廣,找尋起來太過耗費時間。

恰在這時,高誓的手機一震,在寂靜空曠的大廳中格外明顯。

銀羚奇道,“在小石頭的陣法裏還能接受信號?”

高誓看著短信,輕拍了一下身旁的應不解。

銀羚摸摸鼻子,沒說話。

總覺得自從有了應道長之後,他們就都失寵了……

高誓看著剛剛收到的消息——

【檢測結果出來了。】

【這個產品完全不合格,添加劑含量超標在其次,裏面還加了一種膠,這種膠特性幾乎與卡拉膠一模一樣,但是比卡拉膠便宜,因為這種膠對人體有害,長期食用對人體的心血管有慢性損傷!】

【這是從哪裏拿的樣本???這是在慢性殺人!!!】

高誓將手機放回口袋。

這下,一切都串上了。

胡雨水必須死,因為他發現了工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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