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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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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十一點時,網上爆出了段轉發與點擊評論超火的視頻。

一般情況下的娛樂圈八卦,無非是些常見現象。但這些談之一過的事情,與違法犯罪比起來還真的不是同一種氛圍。

在接到周獠打過來的電話時,林隋洲還趕在路上。

三輛車子前後開在沿海的公路上,秋日艷陽把因風翻浪的海水,照映成延綿起伏的金鱗。

林隋洲半瞇著眼躲開這陣刺目的光芒,才淡淡朝電話那頭的人丟過去個“餵”字。

至她在醫院發來要進手術室的消息與地址後,已經又過去兩個鐘頭了,他還在路上的沒能趕到她身旁。

從來沒有哪次,讓他覺得時間是如此的漫長與煎熬。以至於,沒有任何心力的想應付旁的無關之人。

電話那頭的人,也沒理會他的不耐語氣,滿是氣急敗壞的朝他吼著:“林隋洲!你他媽是什麽意思,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居然連個聲都沒吱。還好人平安的逃出來了,不然你他媽就連累了條人命。今晚把時間空出來,我去找你!”

這陣怒急的大喊大叫,震得林隋洲耳膜發麻。他垂眸把手機拿開些距離,才朝對方回話:“人平安逃出來了,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網絡上都議論瘋了,你還不知道嗎?”

林隋洲一邊拿著手機聽他說話,一邊傾身點開鑲在前座後背上的平板電腦。

根本不用搜索,最熱的榜首那條就是。標題所含的內容,讓林隋洲的心臟與手指忍不住的隱隱顫抖。

但他還是穩住情緒,點擊進去。

視頻的最初,是行車記錄儀拍下的片段。

一輛行駛中的車子,忽然急剎的停下,同時的,有道女人的高吭尖叫聲響起:“啊……”

緊接著又有道男人的慌張辨解聲響起:“不是我撞的,是從坡上滾下來的!……快,快下去看看人怎麽樣了,把你的手機打開拍著存證據,不能憑白無辜的讓人纏住訛了。”

說著,兩人下車走到車頭位置,停在行車記錄儀的拍攝直線角度裏。

女人的手機鏡頭,對準著離車還有段距離的地面上。那兒躺著個身上汙臟染血的女人,正掙紮的從地面爬起來。

她邊上的男人松了口氣:“看吧,隔著這麽遠,山坡上還有草被滾壓下來的痕跡,不是我撞的。圓圓,快拍一下存證據。”

在他這樣說完後,握著手機的女人果然把鏡頭對著山坡上拍了幾秒。隨後,才重新轉回已從地面爬起來的女人身上。

手機鏡頭裏身上染血的女人,笑得滿臉的如釋負重。擡起右手擦了把臉,又把頭發簡單的攏了攏,“拜托你們,能幫幫我嗎?絕對不訛人,非常感謝你們。我遇到些事情,想借用你們的手機報個警。再有,我手上有傷。如果可以,想搭個便車去醫院。當然,我會讓我的家人馬上趕過來,不會麻煩你們太久。”

拿著手機拍攝的女人,突然發出聲驚叫:“啊,原來是你!想不到今天早上,網上鬧得風風火火的娛樂新聞,居然會是真的……”

他的女孩兒,嗯,就是他的女孩兒。她十九歲那年,還是個小丫頭時就表白說喜歡他了。

那時,她從某個精品店裏走出來,大膽的站在他身邊。

微微歪頭一笑,一臉仿佛認識他很久模樣的打起招呼來:“你看中了哪個禮物,是想寄回給國內的親人吧?我也在挑禮物往回寄,需要幫忙嗎,我對這個還挺在行的。”

紛紛飄落著碎雪的陰霾天氣裏,女孩兒系著條鮮紅色的圍巾。

擁有同種膚色卻國際母語不同的人太多,她一開口卻是他所熟悉的。

林隋洲說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麽會開口回她的話。

“嗯,想送件禮物給我弟弟。”

他的女孩兒,因為他的回應,更是愉悅了雙眸。

“他多大,平時喜歡哪方面的東西?”

究竟當時是懷著種怎麽樣的心境允許她纏上來的,林隋洲已經不想再去回顧。

只眼下面前的視頻裏,在聽到拿手機拍攝的女人說出她的事情,在網絡上被爆出來後。

她依如當年一樣的歪歪頭,似很快想通什麽的笑開:“嗯,是真的。但現在,能給我點水嗎?我有點渴,手上的傷口也需要清洗一下。”

一旁的男人趕緊走到後備箱裏翻找出水遞過去給她。

“謝謝。”

她一臉的淡定從容,用右手與牙齒配合的咬開瓶蓋。再解開左手的布條,把水淋上去清洗傷口。

全程裏,路遇的陌生男女都在拍攝。他們伸出援手的把她請上車,並在她微笑著厚顏索要吃的時,大方的拿出了自己的食物。

搖晃不定的鏡頭下,她丟開藝人註重的形象與顏面,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仿佛手中的食物是天下極至的美食。

林隋洲難忍地把手指戳上屏幕,落在她吃得鼓鼓的臉頰,輕輕撫摸了下。

後又把這只手折返擋在了自己的雙眼上,將身體往座椅裏靠去。

周獠在電話那頭又說了些什麽,又是什麽時候掛斷的,他一概不知。他太疼太疼了,疼得不敢看視頻裏那雙滿含著感激的眼。

這種疼痛的感覺太過恐怖,如水決堤的沖擊著他的心臟與雙眼。讓它們一個酸軟得一塌糊塗,一個湧出了潮濕的熱意。

再到後來,林隋洲仰著頭的不去看畫面,只敢聽著聲響。

她最先是報警尋求保護,後又打了電話給她的家人與他。

然後在途中與執法者對接,由他們護送著去到醫院,又展開了段與外科醫生的對話。

“手指受傷多少鐘頭了,彎曲著動一下試試看。”

“受傷有七八個小時了吧,手指無法彎曲。”

“這種情況應該是韌帶斷裂,看情況血管可能也被割斷了,要馬上進行手術。是個很小的手術,半個小時就可以完成,接上就好,有什麽藥物與麻藥過敏史嗎?”

“之前沒動過任何手術,不知道對麻藥或一系列藥物過不過敏。”

“來個護士,先給她先打針破傷風,再弄個皮試。完了立刻安排手術,都七八個小時了,被割斷的韌帶會縮……”

林隋洲就這樣一路仰著頭聽著,等終於到達醫院的停車場後。根本不等人來開門,就拉開門走下車。弄清楚方向後,便大步急行的朝外科住院部趕去。

他一口氣登上樓層,與站在門外的兩名執法人員解釋了幾句後,就一把推開了病房。

那個把他折磨狠了的女人,正掛著藥水,躺在病床上睡得深沈。

林隋洲輕輕走過去,立定在床邊安靜的低頭看著她的臉。不過是三天不見而己,為什麽感覺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

他眉頭緊蹙的盯著她被纏上紗布的手指,眼睛又是抵不住的猛然一陣酸脹。

他見不得她受到這樣的傷痛,心底除了心疼,全都是瘋了似的恨意與報覆欲。

不過是靜站片刻,林隋洲就失去耐性的拉過把椅子坐下,擡手去捏她的臉。

“阿雅,醒醒。”他霸道的想看她睜開的眼,卻聽到自己偽裝淡定的聲音,明顯在發著顫。

何爾雅被搖醒後的第一眼就見到林隋洲,心底是五味雜陳又極為尷尬的。

在被綁前的那幾天裏,她與他還在冷戰之中吧。而且,他們也不再有任何關系。

再者,她這小半生,受過最大最重的傷,就是媽媽沒了的消息傳回來的那天。

所以眼下這點身體上的小傷,她根本沒放在眼裏的沒有任何傾訴欲的想再回憶一遍。

以至於最後,面對林隋洲咄咄逼人望下來的眼神,不得不輕嘆聲的扯出個大大笑容,“林隋洲,我已經沒事了,放輕松點。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以後肯定會好運連連的。”

她笑笑的眼與這樣的話,絲毫不夠溫情,林隋洲實在無法感到滿意。

沈默以待中,林隋洲又想起當年來。她不過是患上了場小感冒,卻拼命的纏著他撒嬌,要他親手餵藥,還要抱著一起睡覺。

還有次,跟學校裏的同班同學吵架,氣呼呼的找他瘋狂吐糟,甚至還要他幫著找人去替她報仇的打人悶棍。

可如今這些親昵與溫情,他全都得不到了。對於一個生意人來說,得不到的,想盡辦法去得到就行。

是以,林隋洲低頭靠近過去,一把握住她伸過來想要抵檔的手,嗓音低沈道:“阿雅,不久前你還當著你姑媽姑父一眾親人的面說愛我愛得深沈,與我是戀愛的關系。怎麽,這麽快就忘了?我可是個生意人,對於別人欠我的,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且會毫不手軟的索要賠償。”

“在這種前提下,還想與我劃清界限,是不是有點過河折橋提褲走人的意思,嗯?”

林隋洲把這番話裏的肆意,散放到極至裏。他舔嘗著心底不滿足於此的黑暗與沖動,把頭越壓越低,就快要吻上她幹枯的唇。

輕輕移頭避開他的碰觸,何爾雅往上看去的盯著那雙有點兒瘋狂的眼神,嘆道:“林隋洲,我才剛死裏逃生,現在人還在病床上躺著,你就不能對我溫和點嗎?”

林隋洲忽地一笑,後又摁住她的額頭貼上,“想要我對你溫和點,剛才睜眼的第一句話就不該那樣說。”

“那我該怎麽說啊,請指教,林先生。”

“你該一把摟著我的腰,弱弱或撒著嬌的淚喊‘林隋洲,我好疼啊。’‘林隋洲,有人欺負了我,快去替我報仇’這類的。因為你從前就是這個樣子,我懷念你從前對我那種毫無界線的全身心親昵。”

何爾雅有些震驚眼前這個人,這.....是林隋洲?

怕不是被人奪舍魂穿了吧。

她失笑的回望著他,暗自品味內心對他如此態度的平靜,“林隋洲,我不再戀愛腦很多年了。獨身自由自在它很香,而且自己的仇由自己來報也很爽。所以你也別固執了,把過去放下好不好?況且眼下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待解決,我壓根沒心思想這些。”

林隋洲心頭泛起涼意的退開距離坐回椅子裏,卻依然不退縮的把視線迎向她的眼,“可我現在滿腦子都在想這個,瘋了似的嫉妒你的那些親人,覺得他們全都礙眼極了。”

說再多後悔也無用,他需要為自己曾經的作死買單。

“哈……”何爾雅重重嘆了口氣,“腦子是你的,你愛怎麽想是你的自由。不過我現在是傷患,需要休息。”

話丟下,被子一拉,她側過身的不再搭理他。

林隋洲望著她的背影也陷入沈默裏,片刻後,口袋裏的手機響起,是他的助理許瑞打來的。

疲累地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林隋洲滑動接聽鍵,“什麽事?”

對方平緩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外聯的那間生物科技公司,剛才被藥監局帶人過來查封,焦教授也被抓走了。一說他公司的研究經費來路不明,二說有人因試藥而死,家屬去投訴了。現在要怎麽處理,你拿個主意吧。”

林隋洲握著手機的指骨緊了緊,眸色深沈幾分,“先按排律師進去告訴焦教授,讓他鎮定點別害怕。都是走正常流程的東西,他們查不出什麽來,再暫停與之相關的帳號資金註入。最後,派人去找家屬協議私下解決。其它的,等我回去再說。”

說完,林隋洲掛斷電話回歸沈默。這個時機掐得太巧合,不得不讓人多想。

看樣子,應該是姓薛的手筆。他是知道他並沒有讓姓雷的閉上嘴,想跟他以人換人吧。或者說,他根本不為姓雷的,而是在對他憋什麽大招?

呵,不管他在擺什麽局。他實在是膩味了跟他這樣鬥下去。只想把他扯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何爾雅也聽見林隋洲的這番回話,又平躺過來望著他,“林……林隋洲,你知道了嗎?”

林隋洲立即收起面上的陰沈表情,“知道什麽?”

何爾雅咬了咬唇,“我們的仇人,是同一個。你當年受到那樣重的傷害,全都是因為在那個人兒子的葬禮上替我說了句抱不平的話。”

林隋洲懶散一笑,擡指捏開了她又咬回唇上的牙,但手指卻留戀比在上邊輕輕撫摸了瞬才退開。

“那時我根本不認識你,也肯定不是為你。我沒那麽心善,或許只是單單瞧那個人的行為做風不順眼罷了。如果你覺得實在心有愧疚的話,我也不介意收點補償。”

“例如,把你賠償給我,怎麽樣?”

何爾雅張了張嘴,翻了個白眼:“抱歉,我就不該提起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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