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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會在十二點前發出來,大家明天看也行。未完待續。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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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花園時看到了一個穿著青布衣的少年匆匆走過來。

少年看到二人,停下腳步長揖一禮,道了一聲歉“兩位娘子,小的不知花園中還有客人,闖了過來,實在是唐突了,對不住。”

許諾搖搖頭,說“雖說今日這片園子留給女賓,但已過了宴客的時辰,是我們走得晚了,倒不是你的錯。”

“多謝娘子體諒,小的先告退了。”少年說著話退後幾步,從另外一條路離開。

這個少年氣質與葉家人如出一轍,清朗中帶著儒雅,整個人如山間的柏樹一般筆直挺立。

看到他時,許諾和呂九娘一致以為他是呂家的郎君,沒想到他竟然自稱小的。

那麽,他便是葉家的小廝或者是學茶藝的學徒。

見到這個少年,呂九娘不由想起許諾身邊的婢女曾被錢家的郎君欺瞞的事情,她說“六娘,你可給你屋裏的春棠找好了去處?她年歲也不小了。”

“母親和二十一姨母都勸我趕快將春棠嫁出去,只是她此次被傷的有些重,我想先讓她緩緩,而且還沒給她找到合適的人呢。”許諾說起此事,還是有些傷心,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呂九娘拍拍許諾的手,無言地笑了笑,好似告訴她不要著急。

二人和葉家的長輩道了別,快走出葉府時,呂九娘突然道“你覺得剛才在花園中見到的那個人怎麽樣,配的了春棠嗎?”

許諾怔了一下,剛才那個人的確不錯,氣度禮數都很好,而且一看就是讀過書的,否則她不會將他誤認為是葉家的郎君。

“謝謝九姐姐,此人倒是可以考慮一下。”許諾大喜,和呂九娘道了別,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馬車。

她要問問大哥和二郎,是否見過剛才這個少年,而此人的人品又是如何。

雖然她一直想為春棠找個舉人做夫君,可葉家的小廝或者是學徒,日後是有機會做茶人的,並不比舉人差。

許諾一路都想著這個問題,待馬車停下後,直接奔向許平逸的院子。

她雖與許平逸親近,但許平逸過去幾乎全部的時間都在應天府書院,若是回許府,待的最多的地方也是呂氏的屋裏和許谷誠的書房,因此,她很少去他的院子。

許平逸的院子很簡單,沒有任何精心修飾的感覺,不大的院裏種了許家最常種的花草,一看就知是他院中的嬤嬤安排種養的。

他常用的屋子有三間,臥房在中間,擺放了許多已刻好的玉器;一間屋子專門用來雕刻玉石,屋內的窗戶被改大了,光線極好,有幾個大箱子,裝滿了雕刻的工具還有各種玉石;還有一間是書房,比雕刻玉石的屋子小了許多,原本空間是夠用的,可自打他準備科舉,這間書房的書便越來越多,活動的空間變得更小了,一眼望進去,便顯得擁擠。

呂氏多次說要另選一間屋子作為許平逸的書房,可他都拒絕了。

因為,若是另選房間做書房,必然會選了東廂房,但那間屋子許平逸讓兩個小廝在住,若是改為書房,小廝就只能住更小的房子。

許諾進了院子,便有婢女迎上來,屈膝施禮“見過六娘子。”

“大哥回來了嗎?”許諾問道,眼睛向雕刻玉石的屋子望去。

婢女答“郎君傳了口信,說是今日留在葉家用晚膳。”

許諾點點頭,轉身離開。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262 飲茶接詞

許諾轉身離開,腦中卻還留著剛才婢女看她時的眼神。

這是大哥院中唯一的婢女,身材高挑,相貌極美,擡頭看人時眼中不經意便會流露出幾分嬌媚。

許諾見過她的次數不多,卻每次都被她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弄得晃神。

她眼中的神情,沒有少女的青春活力,也沒有普通婢女的謙卑,而是滿滿的平靜,好似一汪死水,無論多用力地扔入石子,也不會起半點漣漪。

這樣年歲的人能有這樣的眼神,讓許諾忍不住地想探究原因。

如此的美人,卻不是呂氏留在許平逸屋裏的通房婢女,而是和嬤嬤一起整理衣箱、床鋪,負責許平逸的飲食起居。

呂家自打呂蒙正中了太平興國二年的狀元後,整個呂家就不再給郎君屋裏留通房,呂氏自小就習慣了這個規矩。

在許平逸十五歲那年,呂氏問了許谷誠的意思,二人達成一致,沒給兒子屋裏留人。至於這個婢女,是幾年前他來前往汴京求學時,許谷誠特地安排的。

許谷誠知曉長子待人真誠從來沒有心眼,一小不小心就可能被人耍弄了,這才專門挑了一個最聰穎的婢女跟在他身邊,能暗中幫他一二。

婢女雖然長得美艷,人倒是難得的正,心地善良。

她父親是許家的管家,許谷誠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否則也不會將她安排在許平逸身邊。

許諾搖搖腦袋,好像要搖走腦中婢女的眼神。

她迎著落日的餘輝往後院走,恰好遇到了剛換了衣裳的許平啟。

“六姐。”許平啟停下腳步行禮。

“二郎回來了,一起走吧。”知曉許平啟是去呂氏那裏,許諾稍微停了下腳步說了一句,便繼續往前走。

許平啟跟在許諾身後同行,不再多說話。

傍晚橘色的陽光落在二人身上,在地上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進了內院後,許諾轉過頭,看著許平啟,問“你不是與葉十五郎是極好的朋友嗎?怎先回來了?”

“晚間留下的都是今年的進士。”

許平啟只這一句話,許諾便明白了。

他又問“六姐是有事情尋大哥嗎?”他看到了許諾過來的方向,正是許平逸的院子。

許諾撓撓頭,順腳踢飛了地上的石子,說“確實有事,不過不能同你說,你還小。”

許平啟快走了兩步,與許諾並行,一副坦然地說“若是麻煩事,六姐與我說,或許比與大哥說更合適些。”

許諾皺著眉,想到大哥向來心眼大,或許都沒註意過今日那個少年,反而二郎最會察言觀色,說不定真能比大哥知曉的多。

想了想,許諾便走得慢了些,做出淡然的模樣,說“二郎,葉十五郎身旁是否有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學茶藝的徒弟,或者小廝?”

“六姐對十五郎本人不感興趣,倒是對他的小廝頗感興趣?”許平啟早已看出呂氏很中意葉清臣,一心想將許諾許配給葉清臣,故此這樣問。

“別問那麽多,快告訴我。”許諾沒往別處想,只認為許平啟知道她今日見到的那個人,急急催促。

“他身邊有許多人,基本都眉清目秀,我怎知你說的是哪個。”許平啟雙手背在身後,腦袋中卻飛快地轉了起來。

看來六姐對十五郎並沒有什麽心思,否則早該流露出些女兒家的嬌羞了。

葉十五郎這樣好的兒郎,六姐竟然沒有絲毫的想法?

汴京城很難挑出比葉十五郎更優秀的兒郎了!

許平啟對著許諾一副著急的模樣,無奈地搖頭。

此刻,他非常地質疑這位自詡眼光好審美高的六姐看人的眼光。

竟然沒有相中葉十五郎!

“我畫給你!”許諾一心想認清楚那個人的身份,來不及和許平啟爭辯,暗暗將他眼中流露出的鄙夷的神情記在心裏,等過幾日再拿出來好好和他探討一番。

許平啟看了看太陽,估摸時間還早,便點頭應許了。

許諾直接揪著他的袖子,飛奔到茗槿閣。

二人在畫少年像的時候,葉家一群年輕的進士們正玩的歡快。

葉清臣雖極少給人點茶,但今日在葉家開宴席,他特地點茶給眾位進士。

他每點一杯茶,接過茶碗飲茶的人便要在飲茶後作一句詞,下一個飲茶的人需接著作第二句。

宋祁原本坐在角落,沒準備參加進來,卻被人拿了杯茶硬塞到手中。

他看了看眾人,遲遲不說話,也不飲茶。

宋郊便說“二郎,用你的風格作上一句詞,自有旁人來續後面的。”話畢便笑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他笑,說跟在後面的人作詞難度大。

宋祁慢慢飲了茶,將茶碗放在一旁的憑幾上,看了眼眾人,目光最終落回自己的手上,淡淡道“東城漸覺風光好,彀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他話音落下,屋內一片安靜。

如此佳句!

一陣沈默後,許平逸第一個拍手“好詞!”

眾人也開始鼓掌讚嘆。

葉清臣急忙讓人取來了筆墨,找了個書案,將剛才聽到的詞一氣呵成寫在紙上。

寫好後,他拿給許平逸“大郎,幫我看看寫的可對?”

許平逸極快地看過,點點頭。

有個別新進士,家中長輩在朝裏任了重任,聽了宋祁的這一首詞,神情變了幾變。

他們已從家中長輩口中得知,今年的狀元郎是在最後關頭換了人,正是宋家二兄弟。

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宋郊看著爭相去搶那張詞的人眼中閃過一絲陰郁的神情,卻很快掩了過去,他同葉清臣道“道卿,你記憶力真讓人驚嘆,一遍就能記得分毫不差。”

“主要是子京這首《玉樓春》作的妙,我不由自主便記住了。”葉清臣看著宋郊,指了指被幾個人圍住的宋祁如此說道。

宋郊笑著點頭,說確實如此。

不遠處的許平逸看到宋郊的笑容,目光暗了暗,他雖常常聽不懂旁人的話中話,卻能看得懂別人的表情。

宋郊是宋祁的大哥,為何在宋祁作出這樣的佳作時,他的笑容反而如此的不正常和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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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想歪了

太陽掛在天邊,將雲彩映成橘色,泛出讓人舒適的光輝。

茗槿閣,許諾端坐在書案前,取了支羊毫筆,細細地在宣紙上勾勒出那少年的面龐。

許平啟站在許諾身後,看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凝視著她的脊背,問“六姐,你這作畫的手法是向誰學的?”

“當然是向爹爹學的。”

許諾不以為然,又用簡單的線條畫出少年的身體和他身後的茶樹。

“你下筆的手法,與驅密使府中那幅殘菊圖一般無二。”許平啟不可置信地看著畫上的茶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二郎,別亂說話!”許諾一驚,猛然想起父親告誡她不能在外人面前作畫。

剛才著急畫出少年的模樣,卻忘記隱藏自己作畫的手法了。

“六姐,你還有什麽事是瞞著家中的?”許平啟轉到許諾對面,雙手杵在書案上,直直盯著她的眼睛,不給她躲閃的機會。

他早已發現六姐與肖四郎暗中有聯系,而且六姐似乎自己在外面做了些營生,他雖不清楚具體是什麽,卻隱約感覺到是很大的生意。

否則春棠不至於拿那麽厚的賬本進進出出。

“二郎,此人你是否認識,可有婚娶?”許諾不回答,岔開話題。

她不想對許平啟說謊,只能暫且避而不談,以後若有合適的機會,自然會告訴他的。

許平啟嘆了一口氣,盤腿坐下,也不逼迫許諾,拿過她畫好的人像,一邊看,一邊說“他不是學茶藝的學徒,是葉十五郎去書院時帶的小廝,未曾婚娶。”

話畢,他將畫像放下,仔細地看著許諾的臉,好似想從她的神情中看出她心中所想。

六姐不會真的看上此人了吧。

畢竟,她從未對任何男子這般好奇過。

許諾又細細地問了此人的姓名、年齡、做事是否牢靠、以及家中的情況,問後還滿意地點了點頭。

許平啟被問得額頭出了一層汗。

六姐若真是有這樣的心,他可能得立刻告訴母親才好。

“二郎,此次真是太感謝了,正門親事若是成了,定送你一份大禮!”

許諾一句話,說得許平啟整個人緊張起來,喉嚨動了動,表情十分糾結。

“我先拿去給春棠看看,看她是否喜歡。”許諾愉快地拍了拍許平啟的肩膀,拿著畫就往外跑。

一句話,許平啟便知剛才是自己想歪了,整個人松了一口氣,回頭叫住一只腳已經踏出門的許諾“六姐,此畫還是燒了的好。”

“好!”許諾應了一聲,急匆匆地去尋春棠。

春棠剛才在做女工,如今太陽落山便停了手裏的活,正在屋裏整理針線,聽到聲響,一擡眼就看到笑得神神秘秘的許諾。

她從榻上起來,向許諾施禮,問“娘子,怎麽了?”

許諾擺擺手,在榻上尋了個地方坐好,拉住春棠的手,道“自那次的事情過後,我一直尋思著要給你找個好人家,如今倒是看到了一個不錯的人。想先給你看看,你若是喜歡,我再去那邊問問他們的意思。”

刷的一下,春棠的臉就紅了。

“娘子,春棠是您的人,親事全憑您做主。”話畢手顫了起來。

上次她自作主張,被人欺瞞,鬧出那樣不堪的場面,害得娘子和自己都被人議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她便做好了親事全權聽許諾安排的打算。

“不說這些,你先看看他的模樣,是否喜歡。”說著話,許諾將手中的畫展開。

春棠看到畫上那少年的模樣,睫毛顫了顫,耳根都紅了。

許諾側著頭,極仔細地看著春棠的表情,同時向她說起了少年的情況“他是葉家的家生子,雖然說是小廝,但他自小跟著十五郎讀書,十五郎去應天府書院求學時也是他一人跟在身邊。聽二郎說他讀過不少的書,也是會茶藝的,我今日見到他,氣度極好,險些以為是葉家的哪位郎君呢。你若是覺得可行,我便去問一問十五郎。”

“全憑娘子做主。”春棠將手從許諾手中抽出,低著頭不再看那幅畫。

許諾見春棠一副害羞的模樣,便認為她是滿意這個少年的。

而後便回屋將畫在燈盞上燒毀,小跑著去映誠院用晚膳了。

晚膳後,許諾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呂氏。

呂氏很讚成“葉家家風極好,不單培養出十五郎這樣優秀的兒郎,小廝婢女也都極有教養。你先去問問十五郎那邊的意思,至於春棠早先那些事,也敞開了說明白,無需隱瞞。”

“好的,孩兒知曉了。”許諾用力點頭。

第二日,許諾就隨著許平啟一起再次拜訪葉府。

她穿著男裝,先是扶著許平啟下了馬車,而後垂手跟在他身後。

許平啟與葉清臣本是極好的朋友,他還未走入院內,葉清臣就迎了出來。

“二郎,昨日你走後宋二郎做了一首好詞,你聽你大哥說了麽?我抄寫了一份正準備給你送去呢!”葉清臣今日只穿了一身家居的青袍,顯然是沒準備見客。

“我昨日休息的早,沒見到大哥,什麽詞?”許平啟問罷,側頭看了許諾一眼。

昨晚雖然未見到大哥,但今日他們三人都在母親那裏用了早膳,卻不曾聽大哥說起宋祁做詞的事。

葉清臣便將昨天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末了將詞誦讀了一遍,話畢不由自主地撫掌。

許平啟跟著讚嘆“宋兄為人低調,性格內斂,如此才華卻直到昨日才被發現。”

“是啊,早先我們都在一個書院,平時也會互相切磋,我竟一直不知他是如此擅於作詞的。”說著話,他們已經沿著游廊走到了葉清臣的茶室。

葉清臣是葉家這一代得了茶藝精髓的人,是未來的葉家家主,故此在這裏他也有個很大的茶室,而且茶室裏的物件,都是從蘇州運來的。

進到茶室,葉清臣嫻熟地開始洗茶具,準備點茶。

許平啟坐在茶案對面,一邊看著葉清臣點茶,一邊與他聊天,許諾則直直地站著,不時瞄一眼外面。

幾盞茶後,許諾等了許久的人終於進來了。

小廝遞給葉清臣一個帖子。

葉清臣翻開看了一眼,放在一旁,說道“說我正在接待重要的客人,今日無空。”

小廝聞言便退出去回話。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264 黃兆寧

茶室裏湯瓶內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著。

沸到第三遍時,葉清臣將湯瓶拿起,滾燙的水從瓶裏傾出,註入茶碗。

同時,他拿起竹策拂擊點茶。

許平啟靜靜地坐著,眼睛看向葉清臣的方向,目光卻未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過窗戶看著落了花的茶樹。

接過葉清臣遞上來的茶時,許平啟問道“任書可是下來了?”

“你過來之前我剛剛收到消息,被授了太常寺奉禮郎、簽書蘇州觀察判官事。”葉清臣毫無顧忌地將這個消息告訴許平啟,一邊說,一邊給自己也添了一盞茶。

“恭喜了。”許平啟放下茶碗,拱手祝賀。

葉清臣笑了笑,將茶室的物件看了一圈,感嘆道“我這滿屋子的東西,又要搬回去了。”

而後他又問道“你大哥呢?”

“你也知道,我大哥一直是準備外放的,具體任令還未出來,估摸著不會去兩浙路,說不定是渭南路。”許平啟說話時眼睛看著茶碗出神,他科舉後也準備外放,但還未想過要去哪裏。

聽到渭南二字,葉清臣吃了一驚,隨後又釋然地搖頭,說“我從未想過他會那麽認真的準備科舉,也從未想過他會立志成為一個做實務的官員,他總是做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只要大哥想做,沒有做不好的事情。”許平啟微微笑了笑,將茶湯一口飲盡。

“確定赴任時間後知會我一聲,到時候送送他,畢竟還拿著他這根蕭管。”葉清臣半開玩笑地說道,掂了掂腰間的短蕭,這是剛入京不久時許平逸贈給他的。

許平啟笑道“說不定你比我大哥出發得早。”

“那就換他送我!”葉清臣被逗笑了,兩只手撐在身後,仰著頭笑個不停。

喝過茶,二人沒換地方,直接讓人擡了書案過來,拿出宋祁的詞仔細研讀。

許諾在後面站得累了,咳嗽了一聲。

許平啟這才一副突然想起她的模樣,向葉清臣使了一個眼色。

葉清臣疑惑地看著許平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小廝,盯了片刻,猛然認出許諾。

他急忙站起向許諾長揖,隨著他的動作,書案被他的腿碰歪了,寫了詞的紙落也在地上,許平啟一邊搖頭,一邊將紙撿起,擺正書案。

“不知六娘子到訪,道卿失禮了。”葉清臣說道。

許諾抱拳回禮,道“十五郎,這不是你的錯,你坐下吧,被人看到你對一個小廝施禮就不好解釋了。”

“六娘子,不知此番前來是有什麽事?”葉清臣從善若流地坐下,仰著頭問許諾。

許諾看到他白凈的面龐上露出一絲窘迫,又咳嗽一聲,極快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通。

葉清臣剛才的反應,完全是因為他吃驚自己竟然沒有註意到許平啟身後跟著的是個女子,而且是他十分熟悉的許六娘,這才有些慌亂。

坐回去後他很快便調整好了,面對許諾說的事情,他想了一會,道“春棠姑娘自是極好的,兆寧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只是他與我一同長大,我從未將他看做是小廝。說句實話,他待人雖極其恭敬,但心底還是有幾分傲氣,親事也由他自己做主。你的這個提議,我會告訴他,若他有心娶春棠,我便盡快回你一聲,再請了叔母幫他上門提親。”

他說得極其誠懇,也是因為他實在不能幫黃兆寧做主。

他們從小吃穿用度幾乎一樣,父親幾番想收黃兆寧做義子,卻都被拒絕了。故此,他才會說兆寧有幾分傲氣。

“他可曾見過春棠?”許諾問道。

葉清臣思索片刻,搖搖頭,茫然地說“這個……我不知曉。”

許諾聞言,便皺著眉不再說話,茶室裏突然安靜下來。

許平啟見二人溝通十分艱難,開口道“他們見過,蘇州時重陽節,六姐你帶著春棠,十五郎也帶了他這個叫兆寧的小廝。”

許諾點點頭,說“也不知他是否記得春棠,不如我將春棠的相貌畫給你,你拿給他看看。”

不知這個兆寧是重色還是重才。

若是重色,任何少年見了春棠的相貌,都會心動。

若是重才,春棠既會看賬本,女工又是數一數二的好,絕對是最佳的人選。

如果他猶豫了或是不肯,那只能說明此人不知好歹,這樣的人,她還舍不得將春棠交給他。

許平啟一聽許諾又要畫人像,急忙攔住,道“不如我來畫,反正也是坐著。”

十五郎也見過王家那幅殘菊圖,絕不能再多一個人知道六姐作畫的手法與那幅畫一般無二。

第二日午膳前,許諾就收到了葉清臣的回信。

黃兆寧願意娶春棠。

這回信是黃兆寧親手寫的,一手好字和字句間的誠意,讓許諾對他又滿意了幾分。

拿到信後,她急急忙忙去找呂氏報喜,請呂氏幫扶著將春棠許配出去,呂氏自是答應了。

回了茗槿閣,許諾將此事告訴了春棠,藏著掖著許久才將黃兆寧的信拿給春棠看,正把春棠逗地滿臉通紅時,七月沖進屋來說胡靈失蹤了。

“娘子,胡府的小廝過來傳話,說胡三娘子不見了,求您幫忙找一找,還說若是在咱們府,派個人去胡府知會一聲便可。”七月跑的急,說話喘著氣,卻逼著自己一口氣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許諾怔住,玩鬧中歡愉的神情一瞬間消散。

這幾日,她兩次去尋胡靈,婢女都說她們娘子睡著了。

許諾便知胡靈不願見人,想著留給她一些空間,讓她慢慢調整。

卻怎麽也想不到她會失蹤了。

“北江知道了嗎?”許諾問道。

“胡家也傳了話過去。”七月說道。

許諾點點頭,兩家的親事已經差不多定下來了,胡靈出了事情,定要知會朱商一聲。

但是胡家怕是還不知道朱商受傷的事情和受傷的原因。

許諾安排了人去查胡靈的行蹤,自己去找紀玄。

胡靈雖然不見別人,但紀玄是她的大夫,她不得不見,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麽。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265 有預謀的逃離

紀玄聽到此事後,手中的筆直直落到書案上,寫到一半的藥方被染黑了一片。

他抱住手肘,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看向許諾,低聲說“連續施針幾日,胡三娘子的病情好轉了許多,昨日我告訴她之後還要堅持用藥,但無需每日施針,每隔三日施針一次便可,待心緒完全穩定後才能停止施針,她怎……”

許諾聽了此話,突然想起了什麽,說了聲告辭,往胡府而去。

紀玄一臉懊惱地看著許諾的背影,等看不見了,才撿起筆,又將紙揉成一團扔到紙簍。重新鋪了一張白宣,卻再無重寫的心情。

到了胡府,許諾先去了胡靈的院子,問婢女“你們娘子昨日可有讓你們去抓藥?”

婢女聞言,急忙點點頭,說“昨日娘子讓小的按紀郎君寫的方子抓了多副藥回來。”

“這些藥夠服用幾天?”許諾表情沈重了些。

“夠五天的。”婢女緊張地看著許諾,不明白她為何問此事,卻還是如實回答。

這藥是她去取的,故此很清楚。

許諾點點頭,五天時間,夠胡靈到和蘇州一般遠的地方了,她環視了一圈,說“你去看看藥和藥方都還在不。”

片刻,婢女回來,一臉慌張地說“許六娘子,藥和藥方都不見了!”

許諾一聽,肯定了胡靈不是突發奇想地離開或被人擄走,而是有計劃地離開。

她擅長追尋蛛絲馬跡,而胡靈也不算是特別謹慎的人,只要留心查看,想必能發現些什麽。

到胡靈屋中看了一圈,發現胡靈沒有帶從不離身的軟鞭,但帶走了匕首。最常穿的兩套男裝不在衣箱中,裏衣也有兩套被取走了,最明顯的是平日裝的滿滿當當的錢匣子,如今一個銅板也沒了。

婢女見許諾盯著軟鞭,就說“七八日前,娘子帶著病回來,之後便將鞭子扔在這裏,這幾日一次也沒碰過。”

娘子最愛惜的就是軟鞭了,平日睡覺都不肯離身,和命根子似的。這次不知是怎麽了,竟然將軟鞭丟在這裏不管,連續多日碰都不碰,出門時竟也不隨身帶著!

她跟了娘子有五六年,卻是頭一次見娘子出門沒帶著軟鞭,故此既擔心又害怕。

看了屋裏的情況後,許諾即便基本猜出來胡靈離開的情況。她去尋了胡老太爺,向他說了自己的推測。

胡老太爺點點頭“多半是這孩子自己跑了出去,只是她往常出去至少會留一封信,此番卻什麽話也沒留,北江那邊也是毫不知情,真是不知她會去了哪裏。”

胡老太爺既無奈又著急,他著急的是胡靈的病情,卻不是擔心她出去被人欺負或被人傷著。

因為胡家的兒女自打十二歲起就能獨自出遠門。

許諾說“三娘多半是去了軍營,而且是比汴京冷的地方。”

胡靈既然要躲,必然會躲去她覺得最習慣最安全的地方。這個時候的汴京已經不需要穿裏衣了,她卻特地拿了兩套裏衣離開,可見她要去的地方比汴京冷。

胡老爺拄著拐杖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門前,沈吟道“怕是去了西邊,北方有肖四郎,她若是去了定會被趕回來。只有西北,那裏雖然有胡家的將士,卻有一個最寵她的叔叔,不但不會將她押回來,還會幫她瞞著家裏。”

許諾點點頭,開始想著如何派人去追上胡靈,就聽到胡老太爺釋然地說“既然她要走,那便讓她走,想回來自然會回來。”

許諾點頭應是,心中卻打著鼓,因為胡老太爺並不知胡靈傷了朱商的事情。

她從胡府出來直徑去了朱商那裏,進屋看他能自己坐起來,不由笑著說“您這位老人家終於能坐起來了。”

朱商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擡擡下巴,示意許諾說話。

許諾會意,快速將去胡家的事情說了一遍。

朱商點點頭,說“胡老太爺那邊不用說我的事情,等我能站起來了,就會一路西去尋她。

“話畢,他長嘆一聲,輕聲道“馬上就可以了。”

他很清楚胡靈離去的原因。

是因為他,她才逃了。

她不敢面對他。

許諾知道朱商說的馬上就可以了是什麽事情,說“我先讓人往西邊去找著,確認她在何處了第一時間通知你。”

朱商點點頭,讓人取了今早剛做的點心給許諾,又問道“你準備的禮物怎麽樣了?”

“已經將主要的生意擠得差不多了,只是那些掌櫃的還沒將實情匯報到寧王府,都還妄想著怎麽把損失補回來,不過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許諾說話時眼中冒著一絲狡黠的光。

“有幾個方面要註意一下……別為了擠兌他們把自己折進去,我這邊的事情差不多了,就差你這股東風。”朱商瞇著眼說道,看不出喜怒。

許諾一手端著碟子吃糕點,一手豎起大拇指,問“你同聖人說的?”

朱商搖搖頭,嘴角帶著一絲譏笑,道“我寫了一份折子給官家,裏面寫了寧王府和王家聯姻對官家有怎樣的好處。”

許諾完全沒想到朱商竟然直接向皇上提議這門親事,頓時瞪大了眼,接著他的話道“然後寧王府就佳仁縣主的年紀適嫁,而王家也就是王九郎了。”

“正是如此。你早先已與聖人說過此事,據聞官家前日看了我的折子,昨日在聖人面前談論了此事,聖人就順著說出了佳仁縣主和王九郎年紀登對。

”朱商伸了手想拿塊點心,想到先前已經吃了一碟了,伸到一半又將手收回去。

許諾沒想到朱商在禦書房和皇後那裏都有耳目,神情覆雜地看著他,說“即便如此,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賜婚啊。”

“那封信的最後,我寫了句五月完婚,真龍增壽。”朱商面上再次露出譏諷的笑意。

許諾失笑,說“果然是只狐貍,這種鬼話都能寫出來。”

“你也知道,咱們官家就信這個。當年便是王欽若偽造天書,誘使官家泰山封禪的。”如今也算是借用了他的法子。

許諾點點頭,看著空空的碟子滿意地站起來,準備離開。

朱商忽然叫住她,說“肖遠那家夥要回來了。”請瀏覽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266 難以自持

許諾回頭,逆著光看過去,問“你怎知道的?”

“楊六郎前幾日去世了,肖長臨被派回來送死訊,明日便能到汴京。”

朱商說話說的久了,口幹想喝口水,端起水杯卻發現杯子是空的,便舉了舉示意許諾幫忙倒一杯。

許諾靠在門框上,心想送訊息的人還未抵達,朱商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她本想多問一句,可一想到肖遠要回來,其餘的事統統扔到腦後。臉上的笑意擋也擋不住,說了句多謝便小跑著離開了,根本沒留意到朱商舉著杯子的手。

朱商將杯子重重地放回憑幾上,輕聲哼了一聲,一臉嫌棄地說了句“見色忘義。”

第二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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